章327 萬馬歸朝,萬山朝賀
“前面就到了!”爬得氣喘吁吁的秦山,回過頭來沖兩人大聲說道。
聲音不大不行,嘩啦雨聲幾乎掩蓋了天地間的一切,成了唯一的聲音。
秦山若是不大聲說話,也得被雨聲蓋過去。
這雨下得氣勢磅礴的,天地都成了一片模糊朦朧的雨幕,可見度極低,實在是讓人心驚。
元晞往下一望。
她的目光,如同撥雲見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下方的狀況。
因為上流下大雨,那小河的水位已經開始不斷上漲。
原本這小河水位很低,下游甚至有些枯竭之態,原本的河床都被淹沒在青草萋萋之中,根本分辨不出來原本的河流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可是現在,大雨一下,水位一漲,奔騰洶湧的水流激蕩衝撞,洗刷着乾涸的河床,卻還原了小河原本的樣子。
高漸慢了她半步,一個勁兒地喘氣,說話斷斷續續的:“怎麼,今天,爬山這麼,累啊!呼!”
秦山接過他的話茬:“應該是今天大雨,泥土濕滑,爬起來費勁兒些吧。”
高漸贊同地點點頭。
他見元晞站在這山巔之上,俯視着下方,眼中的光芒,又驚又喜,最後歸於一片波瀾不驚,他心下也是奇怪。
高漸也跟着元晞往下看去,可是雨幕朦朧,到處都是一片模糊,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楚。
“元門主,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元晞轉過身,徐徐道:“之前,我定這塊地,喝形‘大馬趕小馬,富貴傳天下’。可是到今天一早,我卻發現我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高漸的心,高高提起,生怕再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他幾乎承受不住更多的打擊了。
只是接下來,從元晞口中說出來的“打擊”,讓他有點兒暈暈乎乎——
“氣運。我們之前在此地之中,看到的生氣潰散不成形,根本沒能凝聚出一個大富大貴的風水寶地,應有的氣運華蓋。且‘大馬趕小馬,富貴傳天下’,乃是出極貴的風水寶地,按理來說,應該是紫氣如雲,濃如華蓋才對。但是,那日我們被這地的地形模糊了眼睛,卻是忘記,我們站在這裏,只看到了山勢地形,卻是忘了,我們當時根本沒有看到一絲半分的紫氣!”
元晞也是奇怪。
按理來說,以她的經驗,不至於忽略這麼一點小問題才對。
可是到後來,她做了那個沙盤模型,推理了一番,發現了這塊地可能存在的奧妙。
如果此地為真龍帝穴的話,那她當時的忽略,就可以理解了。
“那難道說,這只是一個假穴?”高漸急得不行,臉色發白。
在得知自己老高家幾代人上百年都的努力堅持都只是白費之後,高漸險些崩潰。還是指望着這塊地,能夠彌補給妻兒後半生一個幸福安穩的生活,才得以堅持下來。
現在,若是元晞一句,此地為假穴。
高漸估計得瘋。
一邊聽着的秦山的心,也高高提起。
幸好,元晞只是搖搖頭:“不,並非是沒有,而是它,不想讓我們看到。”
“它?”高漸迷惑了。
“嗯,真龍帝穴。”
正如法器有靈,為了保護自己,會選擇寶物自晦一樣,真龍帝穴一樣有靈性,所謂非有緣者不可見。
如果有福居於真龍帝穴的人,來到此地,當然是一眼便可知其中不凡,所謂靈物擇主。而如今,能有大福運,居於真龍帝穴之人,便是所謂的真龍天子,唯有曾經的席景鶴一人了。
只是席景鶴為救元晞,自身真龍命格破碎,還是靠着元禮以命盤滋養,方活了下來,而真龍天子的身份,已經煙消雲散了。
當然,真龍天子的身份沒了,並不代表席景鶴此行就會沒落。只是他以後再也無法走上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高處,做到常人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讓席景鶴知道後果之後選擇。
那個高處不勝寒的帝王之位,也比不上和妻兒在一起的現世安好吧。
相反,如果像是元晞這樣的外人,來到此地,卻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這也是真龍帝穴,有意避之。
思及此處,元晞心裏也升起一絲疑惑。
以真龍貴穴的靈性,若是不願意讓外人看到,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發現的。除非她已經臻至望氣術第三境界,方可一眼破障、辨清萬法。
一如她昨天腦海中一縱即逝的那抹靈光,根本讓她抓不住。
可為何,她最後偏偏還是發現了呢?
難道真是所謂的天數作祟?
元晞總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並沒有這麼簡單,也許是和自身有關。只是那縷思緒,無論如何都抓不住罷了。
而如今當務之急,是面前這“可能”的真龍帝穴,元晞也無暇想得太多。
只是她方才的一句“真龍帝穴”,好似一把大鎚敲在了高漸的腦袋上,震得他頭昏腦漲,半天沒回過神來。
說話也結巴了:“元門主,您,您是說,真龍,真龍帝穴?”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看見元晞點了點頭。
“沒錯,真龍帝穴。”元晞篤定道,“就算是沒有看清楚此地的奧妙,但就憑藉這靈物自晦一點,距離這真龍帝穴的真相,大概也
龍帝穴的真相,大概也是**不離十了。”
高漸聽得暈暈乎乎的,卻驀地想起在曾爺爺手札中的很多東西。
那原本的手札已經因為保管不善,而被蟲蛀風化,早就不在了。高漸手上的這份手札,還是他爺爺憑藉記憶寫出來的,自然有一些缺失。
但是高漸卻記得,那手札中,曾經提及過“靈物自晦,以保自身,真龍有靈,亦是如此”。
當時他看着這句話,還覺得疑惑。
前兩句他可以理解,可是後面兩句,他卻不知道,什麼是“真龍”。現在看來,難道說這真龍,不是真正的龍,而是真龍帝穴?
一瞬間想通,高漸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喃喃着,欣喜若狂。
元晞又道:“既然是真龍帝穴,那當然不能再居於一隅。此時天降暴雨,那小河水位暴漲,露了痕迹,不然我也發現不了這其中的紕漏。”
高漸急忙追問:“什麼痕迹?”
“你看那小河崩騰之勢,沖刷出來的河床,是何等情形?”元晞指着下方道。
高漸探出個腦袋,拚命張望,卻什麼也沒看見。
還險些腳下一滑,跌下山去。還是秦山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扯了回來。
高漸心有餘悸,拍拍胸脯,苦着臉對着元晞:“元門主,我什麼也看不見啊,雨勢太大,根本看不清楚下面啊。”
元晞默,忽然想起自己的疏漏,輕咳了兩聲。
“看來這也是真龍帝穴的手段,若是沒有這場暴雨,旁人很難發現此地會因為一條小河漲水而發生變化。而真的下這麼大的暴雨,在高處卻又根本看不清楚,在小河旁更是難以窺得真相。果然靈性之極。”她故作嚴肅地解釋道。
高漸聽得心曠神怡,看元晞的目光,越發高山仰止。
元晞連忙扯開話題:“因那一條河為紐帶,原本潰散的生氣卻在一瞬間串聯成線,真龍貴穴,自然不能用局限的目光去看。”她說著,目光掃了一周,將目光所及之處,皆圈了進去,“這些,都是其中一部分。我們以為的大馬趕小馬,四面皆嶺成山,也不過只是一部分而已。”
高漸聽得渾身戰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萬馬歸朝,萬山朝賀?”
萬馬歸朝,萬山朝賀,便是真龍帝穴的象徵之一。
“沒錯。”元晞頓了頓,“還有四神八將,應位而起,真龍帝穴無疑。”
四神八將——一是四神全,便是乾坤艮巽四神位,皆有峰巒高聳者主貴,缺一已不可得;二是八將備,艮丙巽辛兌丁震庚八將齊貴,星峰相應,也為八貴。
元晞的手指,隔着空氣,輕輕點過,將那四神八將,一一點了出來。
高漸看着,果然見四神八將,應貴而起,正合真龍帝穴之意。
只是這四神八將,被淹沒在群山之中,平凡得似乎看不出來,若不是元晞指出,大概他也難得分辨出來。
轉念一想,這應該便是真龍帝穴有靈,故意為之了。
“走吧,我們先下山。”
“作甚?”
“自然是點穴。”
元晞清清淡淡的聲音,隨風飄進高漸的耳中,卻聽得他跟打了雞血似的,加快腳步,跟在了元晞身後。
一路下山,回了車裏。
元晞身上仍然乾爽沒有一點潮意,而秦山和高漸的渾身上下幾乎濕透了。
“這雨實在是下得太大了,穿雨衣也遮不住。”秦山抱怨着,踩了踩幾乎完全被水浸濕的鞋子。
高漸心情好,這點雨水成不了困擾:“說起來,如果不是這場大雨,我們也無法僥倖得知真相啊!”
“說得也是。”秦山連連點頭說,轉而又開了。
發動車子,走上了之前高漸帶二人走過的路,抵達了這塊充滿了神秘的真龍貴穴。
元晞既已看破這裏的迷障,之前的那些迷霧,對她來說自然不再起作用。撇開外物,當她以全新的目光來看此地的之後,站在其中,才知道其中不凡。
萬山朝拜,層層疊疊,如侍衛圍帳,眾山拱衛,將這塊真龍帝穴牢牢擁護在其中,勢若太極之圈,形如蓮花之芯。
而那河流早就已經脫離了小河的範疇,奔騰咆哮如虎,氣勢磅礴洶洶,在元晞三人面前縱橫而過。
高漸都看傻了,忍不住喃喃:“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河流的模樣……”
難怪他的草廬會被衝垮!
據說前幾天下的下雨,也不好遜色於這兩天的暴雨!
高漸幾乎能夠想像到,他那可憐的茅草屋,在風雨中飄搖凌亂,最後不堪狂風,崩潰倒塌的樣子。
不由得有點心塞。
“等等。”元晞抬手,制止了身後兩人打算跟上來的行動。
“怎麼了?”
元晞遲疑了一下:“你們,不要跟來了。”
“啊?”高漸有些焦急,“元門主!我不會在旁邊添亂的!我只是想要安安靜靜地看着!了一了我父親爺爺的心愿而已!”
元晞無奈解釋:“不是我不想讓你看,而是……”她指了指那裏面,暴雨朦朧,看不清景色,卻明顯是在指真龍帝穴中的靈,“這真龍,有些暴躁。”
高漸瞪大眼睛:“真龍還會暴躁?”
元晞笑道:“我們本不是他等待的有緣人,強行破開它的迷障,
它的迷障,不惱怒才怪!不過,呵呵,我都來這裏了,豈容你避開?不過你們倆進去,恐怕我護不住,所以還是呆在外面好了。”
秦山聽了,立馬將高漸給扒拉回來:“門主!您放心吧!我們就在這裏等着,絕不多添亂!”
“你們,還是上車去?”
“不不不,我們就在這兒等。”高漸也不固執了,卻也不好意思讓元門主一個人進去冒險,自己兩人在車上舒舒服服的等着。
元晞也不勉強,點點頭,掉頭舉着傘,往山裏面去了。
只見還沒走出多遠,四周突然湧現出濃白的霧氣,從地下草縫中鑽了出來,眨眼間大霧瀰漫,籠罩在元晞的四周。
她也不以為意,知道這是真龍帝穴的一點小手段。
她一路走過去,那些霧氣紛紛退開,又在她走過的地方合攏融合,待回頭看去,已經找不到回頭的路,只有徐徐清晰明了的一條往前的路,如分海而行,兩旁霧海翻騰,卻不敢往前一步。
元晞腳下未停,繼續往前。
……
遠處,山上。
幾個人影隱蔽在樹林之中,用望遠鏡遙遙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不對!怎麼人忽然就不見了?”
“讓我看看?”
“隊長,是真的,她走了幾步,突然冒出很多霧來,把她給遮住了,等霧散開,人就不見了!”
“荒唐!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難道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奇怪的?……迅速稟告宮主!”
“是!”
而近處,秦山和高漸也看到了。
兩人面面相覷,沉默了一會兒。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高漸半天才憋了一句,“元門主實力這般高強……”
“再等等,如果還沒有動靜,我們再衝過去。”
“好倒是好,可……往哪兒沖?”
……
外面的人等得焦急,十分鐘好似天長地久。
而裏面的元晞,卻覺得時光飛逝,自己在這裏站了一會兒,身周卻光陰飛逝,滄海桑田,眨眼已是百年。
等到她緩過神來,仍然有一種蒼涼的感覺在她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四周又是白霧瀰漫,模糊了她的眼睛。
等到元晞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一開始進入的地方。
回過頭,高漸和秦山就在身後望着她。
“門主!”秦山幾步跑了過來。
高漸也跟在他身後,腳下踢着泥濘的樣子有些狼狽。
“門主!您沒事兒吧!怎麼突然就消失了?”秦山衝到元晞面前,急沖沖道,“您這一消失都快半個小時了,我們正打算要去找您呢!”
元晞慢了半拍,才緩過神來。
“我……沒事。”她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剛才的一切好似一場夢,夢中的場景依稀有記憶,可到底是什麼場景卻又回憶不起,跟每一個剛剛睡醒的人一樣。
直到現在,她才有了回到現實的感覺。
不過,她已經隱約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她身上的變化,是為何。
“門主?”秦山見元晞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忍不住出聲。
元晞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高漸則是心急:“怎麼樣?元門主,點穴成功了嗎?”
元晞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最後說了一句:“有的時候,隱藏起來的反而更好,現在這個世道,並不需要一個真龍貴穴,來亂了天下。”
如夢的一段路,卻讓她豁然開朗。
一切,都應當是天意。
正如當初身為真龍天子的席景鶴,在龍相初生、潛龍在淵的時候,遇上了背負着生死劫,唯有真龍天子以命換命的她一樣。
也許正是冥冥之中的定數,推動了這一切。
若是天下戰亂,真龍出世,便是大福。
可若是天下太平,真龍若現,那便代表着亂世將至,卻是大禍了。
更何況,這裏還是龍興之地,若是當真出世,那才是引得天下人都跟着傷筋動骨,真龍何等霸道?
元晞身為風水師,雖然尚未達到國師之境,沒有資格擔負起天下蒼生的重任。但是身為國師家族元家的家主,她要做的,只是問心無愧。
所以,現世太平就可,而這真龍帝穴,反而掩藏起來為好。
等到暴雨一停,這裏就即將恢復原來的樣子。
世上除了元晞,恐怕沒人能夠發現這裏的真正奧妙。
也只有元晞,知道該如何改造這裏的風水,讓這裏成為真正的龍興之地。
若是道行不夠的,貿然對此地動手,恐怕只會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更何況,方才元晞進去之後,已經得到了此地真龍帝穴的龍靈認可,雖然元晞也知道,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那點變化,才讓龍靈立馬就相信了她,但以後能夠開啟龍興之地的鑰匙,只有她,和她選定的繼承者。
其他人想要窺探,那卻是門兒都沒有了!
元晞跟高漸簡單解釋了一下,卻沒有什麼都說,只是透露了一下,龍靈認可她的這個消息。
說及此處,元晞不免有些抱歉。
“其實……此地應當是你高家的福緣,畢竟是你的曾爺爺、爺爺和父親,還有高漸先生你,四代人的心血,都耗費在了上面。”卻被她摘了桃子。
元晞心裏難
元晞心裏難免是有些愧疚的。
誰知,高漸聽言,卻是哈哈大笑,看他的情緒心境,竟是豁然開朗。
“元門主,其實,我努力證實此地乃是真龍貴穴,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只是希望我高家的心血不要白費,我長輩們的付出是有意義的,只要這樣就夠了!其他的,就於我無關了!我們之前一直沒能成功,是我們無福,而元門主成功了,卻是您的緣了!若不是元門主您相助,恐怕我終其一生,都無法得知其中的奧妙,解不開這個心結啊!”
高漸不由得感嘆,也心知肚明,能夠得到龍靈認可,哪裏會是簡單的事情?
而他擺着手,洒脫的樣子,也讓元晞刮目相看。
對於高漸來說,這個地方的確是一個心結。
如今終於明白一切,他就如同醍醐灌頂,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
回到宋城城內,元晞給了高漸一張卡,裏面有五百萬。
五百萬對於元晞來說,只是小錢,但是對於高漸來說,卻是貧困了一生的他,難以企及的天文數字。
高漸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要。
可元晞卻強硬地要他收下:“若不是高漸先生你為引子,我又怎麼有幸窺得多少風水師窮盡一生都看不到的真龍帝穴?”
“可是,那真相是元門主您自己發現的,我哪裏起了什麼作用?”高漸說什麼都不肯收,只覺得這錢拿得不安。
元晞仍然堅持:“收下吧,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嫂子。”
高漸推拒的動作一滯,眼睛霎時紅了。
最後,他還是收下了這筆錢。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接妻兒回來,可他不想再讓妻兒和他一起過貧困的生活。想到這裏,這筆錢他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了。
高漸千恩萬謝之後,道別離開。
元晞聽他說,他打算去妻子的老家,將妻兒接回來。
雖然妻兒離開他有好一陣了,但高漸一直關注着妻兒的消息,知道妻子帶著兒子回了父母身邊,可父母並不待見她,因為妻子還有一個哥哥,家裏平白多了兩個吃飯的嘴,全家上下都不高興。
可高漸妻子又沒有謀生的路子,當初一氣之下離開丈夫,也有想用這種行徑讓他回頭的意思,無奈之下,只能帶著兒子,給家中開得小商店裏面打工。
父母天天埋怨念叨,嘴上說得絕情嫌棄,卻還是狠不下心把女兒外孫趕出去。
但高漸知道,妻兒寄人籬下,肯定不好過。
聽說,岳父岳母還給高漸妻子開始介紹對象相親,希望儘快把她嫁出去。
高漸知道妻子沒有答應,也拒絕了很多次,可他還是擔心,若是去晚了,妻子就真的嫁給別人了。
還好,他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
高漸立馬就啟程,上下打扮一新,穿着西裝,人看起來高大英俊,三十多歲正是男人風華正茂的年齡。
這一次,他會許妻子一個繁花似錦的未來。
窮盡一生,彌補她。
高漸微笑,只覺得已經沒有遺憾了。
……
能夠成全高漸,元晞也很開心。
在得知高漸已經尋回妻兒,一家人和好如初的時候,她和席景鶴剛好打算結束今天也是最後一天的旅行,便啟程回京。
今天不像前兩天暴雨不停,天氣已經漸漸晴朗,正適合出去遊玩。
席思總算是了了坐着小船兒在河上玩耍的心思,開心得跟什麼似的。
一家人泛舟后,又上了一家畫舫,這畫舫也是一件酒樓,大廚手藝極好,湖鮮做得一絕。
而當元晞一家人享受着幸福時光的時候,他們所在的畫舫不遠處,也有一條不起眼的小船。
小船船頭,一個中年人,看上去不到四十歲,穿着一身麻質古樸衣衫,氣度謙和儒雅,如翩翩君子。
這中年人可謂是氣質卓然,看得出來,年少時必然也是一位美男子。
而船上的另外一人,就要顯得普通多了,跟在中年人身後,如同僕從。
中年人看着元晞所在的畫舫許久,目光複雜,變幻莫測。
“回去。”
“是。”
小船掉頭,也靠近另一艘畫舫。
只是這艘畫舫清冷得多,沒有一個外人。
中年人甫一上船,便有人迎了上來。
“師父。”來人正是冷霜天。
中年人面無表情點點頭。
“父親!”月清綺也從裏面跑了出來。
中年人神色柔和一些,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中年人名為月蕭,看上去雖然方才四十齣頭,可實際上,他已經五十多歲了,正是月清綺的父親,冷霜天的師父。
月清綺知道父親剛才是去看那個元晞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父親,那個元晞是不是特別討人厭?您要不要動手將她給收拾了?”
月蕭皺眉,責備地看了她一眼:“你可知,她乃是當代元家家主,算起來也是與你父親我平起平坐的人,你口中這般不禮貌,教養哪兒去了?”
月清綺哼了一聲:“不是說,那個元晞可能發現了真龍帝穴嗎?如果不先收拾她,我們怎麼搶奪那塊地。”
月蕭臉上一冷:“你的想法,就只是搶奪?”
月清綺說得理所當然:“當然,那本就是無主之地嘛,能者
地嘛,能者居之!”
月蕭還能不知道這個女兒?她哪裏是覺得能者居之,而是認為其他人都不配t他們搶奪!
嬌寵女兒多年,最後養出這麼一個性子,月蕭也有些後悔。
“你最好收斂你的想法,不要讓我發現你私底下做了什麼事情,不然,我會將你逐出門下!”月蕭冷冷丟下一句,拂袖離開。
“父親!”月清綺氣急敗壞地喊道。
可月蕭沒理她,徑直上了二樓。
沒多久,二樓的人都給趕了出來,唯有月蕭,可他的心腹林謝。
“林謝,你認為那真龍貴穴,我們要如何打算?”月蕭背着手站在窗邊,看着湖波浩淼,綠意景緻。
林謝就是剛才跟着月蕭在船上的那個隨從。
他跟在月蕭身邊多年,也最得月蕭信任。
這會兒聽了月蕭的問話,他疑惑道:“宮主,不是要設局考驗那位元門門主,有沒有資格與我們相爭嗎?怎麼突然?”
月蕭聽着,呵呵笑了一聲:“我只是發現了一件事情。”
林謝沒好追問,只是說:“那些派出去的人,要撤回來嗎?”
“撤回來吧。”月蕭頷首,忽然話鋒一轉,“你說,綺兒她,是不是被嬌寵壞了?”
林謝不敢置評,雖然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少宮主的性子,只是有點驕縱而已,再大些就好了。”
“哼,再大些。”月蕭冷哼着,忽然間,已經改變了主意,“我覺得,綺兒還是難當大任。”
林謝眼睛一眨,心裏一跳:“宮主的意思是……”
月蕭沒再說話。
林謝自然不敢追問。
沉默半晌。
月蕭突然道:“雷家那天眼之人如何了?”
“雷家的態度仍然很堅決,恐怕,也是倚仗元家之勢。”
月蕭抿了抿唇:“前兩日,我見金紫之氣從東起,原本應為極貴之相,可如今,那絲金紫之氣卻消失殆盡,恐怕,真龍帝穴已有了變故,未必有我們想的那麼輕鬆易得。”
“宮主,要改變計劃嗎?”
“變!那位元門主,我要親自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