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已經放棄了
“不過請您記住，我答應了您的請求，不是因為我個人，而是為了我的士兵們。”伊薇娜向後一指，她身後的士兵們，雖然陣列仍舊整齊，但是他們的臉上，那種疲憊卻是掩飾不住的。
“他們不想再戰鬥下去了。”伊薇娜對司南佩朗聲道，“駐紮在帕黎城的這些日子裏，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害怕，市民的暴動，鄉民的反抗，讓我們焦頭爛額，無論是懷柔，還是鐵腕，都無法把卡佩人的反抗**打壓下去一絲一毫……在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們切身體會到了克里斯蒂娜的話——在現在這個民族覺醒的時代之後，任何人想要同時統治幾個國家都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最起碼，我和愛德華做不到。一開始，我的士兵們還能為有這樣名正言順掠奪的機會而興高采烈，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當能搶的東西都搶完了之後，那些民眾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搶的時候……他們仍舊在頑強的反抗。”
“出身於加勒多尼亞的士兵還好一些，可是出身諾斯公爵領的士兵們卻也在煎熬。他們操着和一般卡佩人沒什麼兩樣的語言，擁有着和一般卡佩人沒什麼區別的習俗……他們也是這個國家的一份子，帕黎平原上的人民甚至是他們的同胞。對這樣的人下手……心中會有負罪感的。隨着這樣的感覺一點一滴的積累，所有的人都垮掉了。”
“……垮了。徹底的垮了，越來越多的人沉湎於懺悔，整日在教堂之中以淚洗面，要麼就是在糟糕的娛樂中消耗完了自己的精力。”
“雖然和你們戰鬥的時候仍舊勇敢而兇悍，但是……軍隊的魂卻不可避免的一點點失落。”
“愛德華或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來阻止這一切，在克里斯蒂娜從南方回來的時候，他也開始流露出厭戰的傾向了……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司南佩沉默了，這是戰爭倦怠綜合症嗎？原來，這樣的病症不僅僅發生在現代社會……只要擁有一樣敏感而健全的心靈，每個人都會出現這種癥狀。
“愛德華……愛德華他在加勒多尼亞爆發了叛亂之後帶走了幾乎所有加勒多尼亞出身的士兵們……或許是他認為這部分人為禍太大。也或許是因為……”
“我想，他留下諾斯公爵領的士兵們，就是因為諾斯公爵領的士兵們，已經無法再次完成像他們的祖先一樣跨過海峽征服加勒多尼亞島的偉大奇迹了。”司南佩嘆息。
他眼前的這幫士兵們，確實廢了……戰爭中對士兵的心理疏導果然是個大問題，值得重視的大問題。怪不得歐美國家的軍隊中有隨軍牧師，gc主義國家的軍隊中擁有政委，“如果讓這幫已經對戰爭厭倦到了極點的士兵們踏上異鄉的土地，他們會一觸即潰的吧……”
伊薇娜點頭：“我不想再領着他們去做些徒勞無益的事情了。身為他們的……領袖……”伊薇娜斟酌了一會兒，用了“領袖”這樣一個詞來稱呼自己：“我想我對他們的生命負有責任。”
“……是的，負有責任，我也看不下去再有人因為戰爭而死去了……如果我和我那該下地獄的弟弟有什麼矛盾的話，我會親自下場找他當面對質的——如果他不認為這個姐姐了，把我送到絞刑架上去我也沒有什麼怨言。”
司南佩第一次認識到了這個女人的另一面。在他的印象里，這傢伙肯定是個……女豪傑。對，就是“豪傑”。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彙來形容面前的女孩兒，只能用一個最為接近的詞彙來描述她。
“……我勸您放棄這樣不理智的想法。而且如果您真的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可以擔保，在與布洛涅公爵的衝突中，我……不，陛下會允許你們採取中立的態度。”司南佩嘆了一口氣。
到最後，反而是他首先做出了一個讓步。不過這樣的讓步與分割加勒多尼亞和諾斯這樣的成就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同時。我想我應該會試着對卡佩的國王——騎士亨利履行我的封建義務的。”伊薇娜點頭致謝。
“那麼您就在這帕黎城在休整一陣子吧……”司南佩下意識地挽留。
他這是仍舊沒有擺脫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上時接待客戶的習慣……
“當然，不幸榮盛。”伊薇娜笑了笑，“放心，我會讓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們解除武裝，分散住在您的軍隊的旁邊的。”
“呃……您誤會我的意思了。”司南佩尷尬的笑了笑。
但是面前這個女人。看的真的好明白……司南佩有點懷疑她是不是魂穿的？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究竟是怎樣擁有了這樣一種四十歲的人才會有的淡然面孔？
“……誤會不誤會也沒啥意義，反正……我是真的投降了。”伊薇娜突然一笑，“反正您不會對我下手的，這對您並沒有任何好處，您既不想您的名聲受損，也不想目前得來不易的局面遭受破壞。”
“您……該不會，您是受了克里斯蒂娜的指點，來和我說這些話的吧？”司南佩好像有點明白了。
“她只是給我講了一個略顯冗長的故事而已，並且把這冗長故事的前傳和起始告訴我了而已……並且她對我說，她決定放棄……”
“放棄反抗命運了？”司南佩意外的覺着有些苦澀。
“不錯，她說她決定放棄了。自從……愛德華在加勒多尼亞死掉之後。她曾經勸過愛德華殺掉自己的兄弟，但是愛德華並沒有遵從她的吩咐。先知也無法反抗命運，就算她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也無法撼動歷史的馬車。”
司南佩心中一動：“我……可以去見見她嗎？”
“可以，當然可以，畢竟您是她的祖先，是她悲哀的一生的始作俑者啊……伊薇娜的臉上帶着一絲嘲諷，也不知道就是嘲諷司南佩和他的後代，亦或是嘲諷躲在天上某處注視着這一切的所謂神明。(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