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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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辰辰走了,陸戰勛心裏有些訕訕的。高和和很好哄,怎麼輪到他兒子這兒就有點進行不下去了?不過女兒看起來外向活潑比較好說話……………

寧寧上午幹了不少活,遊戲機玩着玩着打起了瞌睡,戴着耳機趴在被子裏睡著了。

林以青打開壁燈,走過去把耳機摘下來,又將女兒身體翻過來。

卧室很簡單但整潔、舒適、一進門,淺米色的地板一塵不染,在暖色燈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彷彿剛塗了蠟,淺粉色的窗帘上有一朵朵桃紅色的小碎花,看起來非常溫馨。

移動中,寧寧迷迷糊糊的小聲叫着:“媽媽,媽咪。”後面的一個字拖的長長的,帶着軟軟的撒嬌味道。

林以青輕輕問道:“寧寧,渴不渴?”

寧寧又闔上眼進入了睡眠狀態,搖搖頭。

“那要不要上廁所?”

她自己緩緩換了個舒服的側卧姿勢,白嫩的小手掌拖着臉頰,再次搖了搖頭。

“明天早上我們吃八寶粥和餡餅好不好?”

寧寧乖巧的點點頭,小腦袋一拱一拱的。

“那要不要加糖?”

她又搖了搖頭。

林以青無聲而笑,便不再打擾女兒,讓她安心的睡。寧寧雖然嬌氣,但自小有個特點,即便睡着時頭腦也是清醒的,問她什麼,她心裏非常明白,用點頭搖頭做出正確的回答。從不會因為被攪和睡眠而煩躁不安,哭鬧不休。她有時候樂此不疲的與女兒做這樣的‘交流’,就是想看看她的耐心極限在哪裏,真的從未着急過。

林以青愛憐的親了親女兒柔嫩的臉頰,蓋好被子一回頭就看見陸戰勛立在床邊,壁燈的光不明朗,而他又在暗處,整個人輪廓十分清楚,模糊的是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與平時的那種溫文爾雅,還有與自己在一起的各種‘好說話’都不一樣,在辰辰和寧寧面前,他的神態情感才是最真實的,就像返璞歸真,是那種沒有任何功利,任何目的性的溫柔和寵溺,當然還有悲傷。

剛這麼想着,陸戰勛上前幾步,將她拉起來,俯身親了下寧寧的額頭。

“明天我八點過來,你記得帶上我的早餐,我先走了順便把張叔送賓館。”陸戰勛突然又理直氣壯起來,說完轉身而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或許是經過一天的混亂,他的嗓子變的有些喑啞。

林以青笑了笑,別看陸戰勛對她各種妥協,事實上他心裏還是怪她的,只是被一時的激烈情感給壓住了,所以才一再的忍讓,可她在他心裏應該是極壞極狠的,就像他在她心裏也是冷心冷肺一樣,他們明明相處沒多久,卻給彼此打了很多結,早晚有一日還會爆發,談什麼一家四口,她承認愛他,但是,她也不會因為愛而失去自我,還是先好好愛自己吧,不然最後真連哭的地兒都沒有了。

張振與陸戰勛一起走的。

林以青去衛生間洗澡,嘩嘩的熱水聲中,她想着自己和陸戰勛今後的種種可能。

出來時見媽媽沒有休息,坐在客廳向她招了招手,她知道應該跟陸戰勛有關,便走去挨着媽媽坐下。

這一晚上,母女倆彼此交流心聲,對於陸戰勛,林以青講的簡單,就是大學時談過一段時間,因為那時彼此都衝動,性格不合,又趕上畢業最後分開了。

見媽媽眼露疑惑,欲言又止,林以青便知道了問題所在,她很誠懇的說出懷孕的事顧建城是知道的,她一直沒有欺騙過。

沈珮點點頭,神色複雜。

林以青握住媽媽的手,道歉:“對不起媽,隱瞞是我不對,我是不想讓您擔心。”

沈珮嘆了口氣:“我知道的,可我是你媽媽呀。”一句話說的母女倆眼睛裏都冒了酸氣,沈珮趕緊抱住林以青:“好了,事情都已過去,我們都不說了。現在呢?孩子都有了,你和他,你怎麼打算的?”

林以青對母親袒露心聲:“媽,陸戰勛這個人各方面條件都很優越,可我覺得婚姻不太適合我們倆。但我不會阻止他對辰辰寧寧的愛,就我個人而言,我今後只想舒舒服服,輕鬆的過日子。”她笑了笑,小聲問:“您呢,您今天和張叔談的怎麼樣?”

“娃娃,媽媽已經答應了你張叔。”沈珮摩挲着林以青的手,仍有些擔憂的問:“你說的不適合我不太懂,但你大了,做事總有自己的想法,千萬別委屈了自己,也不要錯過幸福的機會。”

“媽,您看我現在兒子女兒都有了,還有你和張叔,我這輩子也算圓滿了,老天爺待我不薄,沒什麼可委屈的。”

“媽媽最想看到的是你和辰辰寧寧都健康平安。”

林以青知道,母親心裏一直缺乏安全感。她安慰道:“會的。”

“你張叔說要在h市重新選套小一點的房子,讓我明天與他回去一趟。媛媛請客那我就不去了,你要解釋一下。”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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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戰勛開着車,與副駕上的張振聊天,幾句場面話后,張振突然開口。

“你和以青雖然孩子都八歲了,可你好像一直沒有出現過。”

陸戰勛也沒有隱瞞,緩聲說:“我今天才知道孩子的事兒。”

張振看了他一眼“那好,既然你是辰辰寧寧的父親,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講。”他面容是那種平素工作中的一絲不苟,嚴肅刻板“以青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我下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以一位父親的角度出發的。辰辰寧寧早產,出生時他們平均2斤多點,一直呆在保溫箱裏,沒幾天又先後得了肺炎,呼吸幾度衰竭,一再搶救,非常嚴重,沈珮那段時間嚇的不敢闔眼,她說如果倆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以青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追去。那年我去醫院探過一次,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以青那雙眼睛,堅定的可怕,也冷靜的攝人,帶着一種亡命之徒才有的狠勁兒,剛做完手術就坐着輪椅在重症監護室外面的樓道里寸步不離的守護着,我知道,沈珮沒有懷疑錯,以青是靠一口氣在那撐着,一旦孩子有事,她也就垮了。我還告訴你,她是突然的早產,不得不採取剖腹的方法,在選擇保大人保孩子時,她求她媽一定要保孩子。”張振沉聲說:“無論你們之間曾經出了什麼問題,如果一個女孩子能不顧性命的守護一個男人的孩子,這個男人都不能再辜負她!這是我對你的一個提醒,也是一種警告!”

陸戰勛眼前彷彿看到了一個畫面,臉色蒼白的女人,微微仰着頭盯着病房的門,裏面兩個孩子病情垂危,藥水從他們的頭上腳上一滴一滴的進入血液里,他們痛苦的在哭,在掙扎,林以青也一定在哭………..外面燈火閃爍,陸戰勛開着開着,竟是看不清路,眼中一片模糊。

“警告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如果我對林以青好那隻說明我心裏有她。換別的女人就算是死了,我都不帶眨一下眼。”

張振下車后,被陸戰勛禮貌的送到了大廳聽到的是這樣緩慢的一番話,他心下幾分驚訝,不由得眯起眼來打量過去,賓館裏明亮如白晝,對方一雙狹長的眼睛似深不見底的潭水,神秘莫測,無法捉摸。長身玉立的站在那,神色高遠明澈,更是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氣勢,張振突然覺得眼前之人看着朗眉星目,溫潤如玉,實則冷清無比,骨子裏透出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倨傲和睥睨,而這種神情通常都是有着良好的背景和底氣作為支撐。

“張叔您好好休息,感謝您剛剛的一番話,以後我和以青都會當您是父親。”

草枯榮,花凋謝,是因為歲月無情。許是年輕時妄自尊大,腳步太快,沒來得急駐足回味,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遺憾,往事已飄散,直到今天,再次融合,再重溫亦真亦幻的夢,才深刻意識到曾經那些日子裏,一個人漠然的立在四季輪迴中大刀闊斧,乘風破浪的前行是多麼的孤獨,而他是個失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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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ck的晶片模板在規定時間裏已經試驗通過。萬無一失,他給李律打電話。

“李特助,你能不能給我換個好地方,我得去放鬆一下,這一天天的,連個女人都沒有,也是夠了!”

“要不我給你定張回m國的機票。”

“算了,當我沒說,我還繼續做海星吧。”沒準海關的人正等着抓他呢,他可不想去監獄裏被審查。di-ck哀怨的嘆了口氣:“陸總呢,我想和他談談,讓他給我支票上加幾個數,彌補我心靈空虛。”

“陸總沒時間搭理你。你躲好吧,等競標成功我出錢給你找美女相陪。”

“李特助你夠意思!”di-ck哈哈大笑:“這次來個俄羅斯妞,我喜歡把毛刮乾淨的那種,別超過十八歲括號包含十八!”說到這,還幾分神秘的問:“陸總不是也在把妹吧,那個徐小姐也算柔情似水,對陸總痴心一片了,就不知能不能被care扶上正宮。”

李律立馬警告:“記住,以後別開這樣的玩笑,否則陸總會讓你立馬滾蛋!”

坐在岩石上的di-ck氣的拿手抓了抓被海風吹的紛飛亂髮,撇了撇嘴,暗嘆一聲好古板的李特助,玩笑都開不起,一點意思也沒有!阿良在這兒就好了,兩人還可以做個伴,打個嘴仗,比比游泳什麼的,冬天游更有感覺。

李律沒跟他胡扯,轉入正題:“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兩個模板唯一的區別就是功率差3?”

di—ck正色起來,嗖的站起身來,底氣十足的回道:“我確定以及肯定!現在你就去給我找妞去!我等着獎賞!”說完就起了脾氣掛斷電話。

天才腦迴路都有問題,李律原諒他!這事緊急,他需要給陸總彙報,需要進一步的指示。

李律一大早來電肯定有急事,陸戰勛接通后,不咸不淡地聽着彙報情況,一切都在計劃內按他要求進展着,事關重大,可他的心卻沒放在上面。昨晚連床單也沒換,腦中眼前都是先前與她迷醉的一幕幕,她就跟朵花似得開在他手裏,身下,最後被他輾碎,搓揉的留下滿屋的花香。那種瘋狂現在想想都有點不可思議,彷彿用盡了他全部身心一樣激烈投入,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暢快非常……..後來又想着接下來該如何做,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林以青和孩子們與他名正言順的生活在一起,但他家世擺在那,林以青當年又決絕嫁人的事實一定會被有心人扒出來,悠悠之口他堵不住,但至少不能讓家人用異樣眼光去看她。昏昏沉沉的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別看林以青嘴上強硬,心已經軟了,這一點他很清楚。就像她也一定明白,他心裏有她,所以才會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各種伶牙俐齒。

聽完后,陸戰勛直接吩咐:“你找個可靠的人去查一下顧建城的那女人,我要知道顧建城和那女人所發生的一切。另外,第一時間把辰辰寧寧在d市的戶口註銷。李律,我要的是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你要挺清楚我的話。”

李律說起了個人選,陸戰勛同意。

“還有,讓阿良從m國那邊挑四個好用的人回來,保護林以青和倆孩子,以防萬一。等競標成功后宋河的私生子也該露面了,讓那小明星帶孩子直接去找孟星月。”

李律一一應下。

最後,陸戰勛又說起競標的事,做了一些相應安排:“徐萌萌那裏,你盯緊些,小心反水。目前大家都知道我在參與,這次不只宋河,是整個宋家都在全力以赴,開假后一定很多人關注競標動態。我要去南邊露個面,你安排輛車,第一時間我還要趕回b市來。”

陸戰勛天還沒亮就回了一趟奶奶家,在書房裏翻箱倒櫃,最後找出三大本相冊來,承載了他從小到大的記憶。

敲了敲奶奶的房門。貼身勤務員從裏面打開,老人每天六點半準時起床,此刻正戴着眼鏡坐在寫字枱前讀書,是那種泛黃的手札本,一看就有年頭了。陸戰勛知道奶奶是在回味,那些全是她早期寫下的東西。

“奶奶,我回來了。”

陸奶奶抬起頭沖他展顏一笑,慈祥的問:“這麼早啊?小老四吃飯沒有?”

“沒吃呢。”微亮的晨曦融合在他和煦的笑容里,他幾步上前,來到奶奶跟前:“您早上吃的什麼?”

“八寶粥,你周奶奶熬的可香了,一會兒記得要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也是八寶粥啊?就不知道林以青那給他留沒有?陸戰勛笑着點點頭:“奶奶你這一頁是哪年的事?”

“59年10月份,那年我有了你三姑剛做完月子,老赫來訪,在中g成立十周年的招待會上滔滔不絕的開始抨擊教訓我們,整個眉飛色舞,趾高氣昂,你爺爺本來覺得他好在給過我們一些技術圖紙,總比老斯實在些,對他印象還可以,誰知那天跟鬼上身一樣,後來,咱們那些老人們也顧不得吃什麼晚宴了,跟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周旋,你爺爺回來就說,豎子滿嘴胡言亂語,怕是zg歷史無他好篇章。果然,你看看現在的評論….可事情總有它的兩面性,並非真如此,現在你們看到的報導書籍很多都是人云亦云,我有時候就像在讀故事,歷史就像是故事,而我們那一代人都已經載了進去,儘管被載的面目全非。”

陸奶奶慢聲慢語笑微微的又轉回上面的話:“我記得那天你爺爺回來后餓着了,把我坐月子的雞蛋荷包了一氣兒給吃了八個。等清明了,你們都要去看看他,想必他是高興的。”

陸戰勛點點頭,順着奶奶說:“是,到時候我負責通知,無論大小,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站在那給我爺爺看看,讓他高興。”

陸奶奶看着孫子手裏的相冊,便示意道:“來,翻開給奶奶瞧瞧”

祖孫倆便開始一頁一頁的看。

陸奶奶眼睛定在襁褓中的陸戰勛,笑的合不攏嘴,指着說:

“你也是個會趕的,一出生你爺爺就回來了,正好還帶着個記者,我記得很清楚,你爺爺當時說,這帶把的好種,不哭,來,照個相片留紀念。”

接着翻兩頁,陸奶奶拍着百天照:“這時候你可胖了,十九斤,你媽當時也沒吃什麼好東西,可喝口水都下奶水,我們都說這小子天生好福氣,不是挨餓的命。”

陸戰勛在一邊笑着接道:“算命的也說我命強,得祖輩庇佑,又有良妻伴侶,兒孫滿堂,奶奶你信嗎?”

“信啊,怎麼不信,我孫子自來是個好樣的,該是富貴命。”笑容可掬的還輕掐了下陸戰勛的臉頰。

老人目光再次回到相冊上:“這張周歲照好啊,我就看出你長的肯定像你爺爺了。咱們一家中,屬你五叔和你最隨你爺爺長相,你比你五叔還要像,我記得還有一張來着,就是你在國外留學時,在湖邊照相的那張,大樹下你穿着白襯衫,立領中式外套,高高瘦瘦的,簡直和你爺爺年輕時一樣。”說著她向後翻去。

陸戰勛知道奶奶找的,按着時間標記,一下翻到。

“對,就是這張。”陸奶奶認真看着青蔥歲月的陸戰勛:“我看這相片時第一想法就是,氣定神閑,雙目有神,果然是我們的好孫子,最主要是穩重。你不要以為奶奶老了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其實奶奶知道有些家的孩子在外面胡作非為,沒個人樣。”

“身在外面才知道家的意義,我總是提醒着自己,不能給國家給你們丟臉,然後再儘可能做一些充面子的事。”

老奶奶一聽就再次笑開了,很滿意的點頭:“你做的很好,奶奶高興,尤其當年你回來后自己選擇的路,把你五叔給替下來完全正確。奶奶人老心還是不老的,你四叔去世,家裏雖然好轉一些,但都有所顧忌,沒誰敢放手去做,包括你二伯,那段時間都束手束腳的,唯獨你,獨辟畦徑,大刀闊斧的往前闖。奶奶很清楚的在看你一步步走過來,不驕不躁又雷霆萬鈞,頗有章法,魑魅魍魎也沒將你如何,前日那位來探望我們這些老東西,到我跟前還點了你名字,讓你參加青年圓桌會議。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洪老先生,每年都別忘去祭拜一下,要懂得知恩圖報。”

“我省得。”

“你和戰恆都能穩紮穩打,我就放心了。奶奶一定會保重身體,能護航你們幾年,會看着你們深深的紮根,然後到了地下,我也能揚起頭來,高高興興的告訴你爺爺,我把家照顧的還可以。”

陸戰勛默默無聲的陪着奶奶看相片。在奶奶喝水的工夫,他看着她輕聲說:“奶奶,我覺得我不僅和爺爺長的像,我媳婦也會跟您一樣的堅強,也會像您對我爺爺一樣對我。”

陸家祖奶奶手頭一頓,抬頭看了眼孫子,祖孫倆目光相對,歷經風霜雪雨,這位老人雖然容顏褪去,可她的敏銳與骨血融合,聞聲便已窺意,她看着眼前最像自己丈夫的孫子,等着他繼續講。

“奶奶,我心裏一直有個女人,九年多了,一直有着。”

陸奶奶清亮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很精神:“九年多了啊?求而不得也是人生苦悶。小老四,你惦記的人呢?你還能娶嗎。”

“能的,奶奶。我曾經敗給了自己的驕傲,敗給了時間,好在上天待我不薄,經年之後讓我有了機會,但我需要您包容支持。”

“這恐怕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任何形容詞對這位老人都顯得簡單,經過了風風雨雨的洗鍊,在老人的眼眸深處沉澱了透徹的神韻。

陸戰勛緩慢道來,從與林以青偶然相逢到相識相愛,包括了高和和,**,包括沈珮入獄,林以青救母親的舉措,還有他一怒之下斬斷所有的最後相離都與奶奶說了。甚至連林以青結婚的事也沒加隱瞞。

聽着聽着不動聲色的陸奶奶杯子裏的水晃了一下,愕然的抬起頭!

“有孩子了!”望着陸戰勛一字一句的確認着“龍鳳胎,兩個,八歲?!”

陸戰勛便拿出手機,將在華堂商場給孩子們照的相片遞給奶奶看:“恩,奶奶你看看,你看看你的重孫子,重孫女,我想着儘快把人帶回來叫你太奶奶呢。”

陸奶奶面色嚴肅的放下水杯,用手指托起老花鏡,細細盯着手機屏幕,目光一偏離,她取過桌前的相冊,翻到陸戰勛□□歲的年紀,什麼都不用說,那男孩子和小老四簡直一個模子刻出的,而女孩子眉眼間也相像十足,一看就是陸家的種啊。

陸奶奶推開相冊,緩緩抬起頭來拿手指點着陸戰勛:“好你個小老四,我剛誇完你就想揍你!這麼多年你都幹嘛去了,孩子這麼大才知道!丟不丟人!你看看你乾的好事!說好我給你抱孩子的,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我還抱的動嗎?!”陸奶奶歲數大了,這一串話說的竟是鏗鏘有力,字字如珠,她臉上悵然若失,替孫子遺憾啊,好好的孩子,一下子就八歲了,小時候愣是不知什麼樣兒。

陸戰勛沒敢吱聲,給奶奶緩衝時間。

過了好一會兒,想到什麼,陸奶奶緩了口氣,平復着突如其來的情緒,一句一句又開始慢聲說:“你看中的人能把你給兜的不知東南西北也不是個簡單的,有照片嗎,一併看了吧。”

陸戰勛點點,取過手機翻了翻:“過年時她得了場病,在301輸液時我偷偷照的。”

連個相片也用偷偷照?聽着陸戰勛的解釋,陸奶奶心裏有些不舒服,這姑娘厲害嘛。她將目光再次凝在手機屏幕上,就看到了一幅圖片,纖細的女子閉眼躺在病床上,側着身子,手上掛着點滴,臉上帶着病容也難掩其美麗容顏,很是嫻靜古典。

陸戰勛翻了下一張,是林以青睜開眼的,正對着手機方向,微眯着眼好像窺探到陸戰勛正在照她一樣,那鳳眼中平靜沉穩中還有一抹犀利。

〈着女兒靈活的大眼睛,還有那可愛嬌俏的模樣,陸戰勛心裏頓時甜如蜜糖。指了指手裏的袋子,也做着無聲回應:“你先去,我隨後拿給你們。”

寧寧嘴角彎起,用手指了指方向。

然後轉身去找辰辰。

這一切都落在林以青眼裏,陸戰勛走近她,聲音特別的輕柔:“你不說,那就由我親自來告訴他們。”他微笑着,狹長的眼中黑眸堅定又執着。

林以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這人真是很厲害!”

本是諷刺的一句話,陸戰勛耐人尋味的接道:“你早說過,我也知道自己的厲害之處。”

林以青一抬頭,見媽媽在客廳中,便不再說話,似笑非笑的看着陸戰勛。那眼神中全是內容,至於是什麼,陸戰勛一秒鐘提心弔膽,有些隱隱不安。就像斯賓特上她那一抹的古怪!當時他覺得詭異,現在終於明了原來是倆孩子!

不得不承認,她若真想跟他耍心思,他有時候還真有點琢磨不透。

“妖女。”

輕不可聞的留下兩個字,他決定先去找兒子女兒,先抓住一頭再說。

這頓早餐註定吃的波折。

辰辰房間的門敞開着。

寧寧正挨着哥哥小聲說著什麼。

辰辰靜靜聆聽,聽到敲門聲,兩個孩子抬頭看過去。

陸戰勛走過去

“我帶了相冊。”說著將袋子裏的東西掏出來。

寧寧幾步上前接了過來,然後跑到哥哥身邊快速的翻着,翻着翻着,看着一張相片,簡直和辰辰一模一樣,就是胖了點兒,她愕然的睜圓了眼睛,黑眼珠轉了兩轉最後趴到辰辰耳邊:“我深深懷疑我們猜對了。”

辰辰也不說話,眼睛盯着相片半響后眉頭微蹙的看向陸戰勛。

陸戰勛手攥了又攥,緩聲道:“辰辰,寧寧,你們可能猜到了,我想告訴你們,我是你們的爸爸,親生爸爸,唯一的爸爸。”說完后心裏竟是十分緊張,這種緊張情緒對他來說非常的陌生。

寧寧咬了唇,輕咳了聲,即便猜測成事實,一時間她臉上還是出現了疑惑、迷茫、新奇、難過…..還有說不出的混合情緒,最後化為一抹奇怪的笑:“叔叔…我們沒有爸爸啊…我和辰辰只有媽媽和姥姥。還有,我們曾經是有個顧爸爸的。”不知所謂的開了口,寧寧連她都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

可這樣的一句句話像是大山一樣壓住了陸戰勛,他不安又焦急的看着女兒,又看向兒子。

“是爸爸不好,我是爸爸,過去爸爸弄丟了你們,現在終於找回來了。”

看他眼圈都有些紅了,寧寧不知為何也心生難受,她急切的想喝可樂,哥哥柜子裏有一罐的,他藏起來了她知道,寧寧飛快拉開衣櫃門,兩下翻了出來,剛要拉開,手指一頓,側過身看向陸戰勛,看他立在那越發難過的樣子,就好像她沒完成作業擔心被老師懲罰一樣………她看了又看便緩緩走了過去遞給他,小聲說:“給你喝吧,別傷心了。”她想了想,又說:“一會兒我和辰辰會問媽媽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爸爸。”

陸戰勛看着眼前的可樂,胸口一下強似一下的陣痛,喉嚨更是發堵,堵的他鼻酸眼熱。他攥了攥拳頭,顫抖的伸出去接過,雙唇抿起順帶的一把抱住了女兒,將臉埋在女兒的身上。

寧寧吸了下鼻子,輕輕的問:

“你做我們爸爸,可以陪我畫畫嗎?”

陸戰勛點頭:“可以。”

“可以幫我做風箏嗎?”

“可以。”

“可以與我一起參加跑步嗎?”

“可以。”

“可以像別人家一樣,爸爸媽媽一起帶着孩子到公園野餐嗎?”

“可以。”

“可以打雷天守護我嗎?”

“可以。”陸戰勛的聲音已經顫抖。

寧寧說著說著就哭了,眼淚一串串的墜落,抽抽搭搭的說:“那我生病的時候你可以抱着我嗎,媽媽都抱不動了,可我好希望別人能抱着我,葯好苦,我一吃就會吐,打針我好痛啊。”

陸戰勛咬住牙齒,渾身顫抖的緊緊抱住女兒,手在她背上輕撫着做着無聲安慰。

說著扭過頭看着辰辰:“哥哥,為什麼他哭我也好傷心,辰辰,他和你長的好像啊,嗚嗚-----------我要找媽媽去!”說著就推陸戰勛,被陸戰勛用力抱住…………..

辰辰低聲說:“我看過你照片。”

“有一次,下大雨,媽媽來接我們,一手抱一個,我手中的雨傘被大風刮跑了,我們身上都被雨水淋濕,寧寧不老實來回的動,媽媽抱不穩,寧寧就摔了下去,膝蓋擦破出了血,她嚇哭,非讓媽媽包紮傷口。媽媽什麼也沒帶怎麼包紮啊,寧寧見到血就受不了,死活不走,媽媽沒辦法,只好哄她,可我看到媽媽眼睛好紅,我知道,我媽媽她哭了。”

“那晚我半夜醒來去看她,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地上落了一張相片,相片上的那個人是你。”辰辰低下頭,低聲問:“如果你是我們爸爸,怎麼就把我們給弄丟了?”

陸戰勛頓時心如刀絞!絞的他鮮血淋漓,痛苦難當。一米八的大個子躬身在那裏,眼前寧寧似乎成了他的避難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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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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