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離

飛離

商場溫度高,林以青穿着襖有了熱意,也不想呆在這裏,緩聲說:“再去買雙棉鞋,其它沒什麼需要的,一會兒我要去y和宮上香。”

見她如此說,陸戰勛抬起手臂看了眼手錶,想了下:“也好,然後中午正好回去吃飯。”

林以青不咸不淡的接“在外面吃吧,下午我還想去圖書大廈買幾本書。”

陸戰勛看了她一眼:“什麼書?”

“餐飲一類。”

“……..”陸戰勛就微微挑眉,輕笑的慢聲說:“是該學學,你以前做的菜很難吃。”

林以青別開臉沒搭理他,可陸戰勛沒有自知之明,恬不知恥的要求:

“晚上你做一頓,我看看進步沒有。”

她彷彿看到自己眉間打了個結,願誰誰做,她肯定不會做!

聽他來來回回的說著家常話,林以青視線里是往來購物的人群,是什麼樣的緣分讓這些人匆匆聚在這裏。如果當年沒有那條狗,他們也不會由陌生變的漸漸熟悉,又由熟悉成為陌路。他們本該就像這裏的所有人一樣擦肩而過………或許她早有了一生伴侶,那個人肯定不會是顧建城,也不一定比陸戰勛差,對她可能會很好很好,而她也要安於家事,柴米油鹽的日子平淡尋常,不會多年來形影單隻,到底誰蹉跎了誰?可是呢,如果沒有陸戰勛就沒有她的辰辰寧寧…………由此想來,又是誰成全了誰?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林以青買了一雙黑色平底皮靴,這麼一套衣裝,她不再是企業一把手,也不是職業女性,顯出生活化來,而她因為纖細白凈,頭髮編成的辮子,讓她看起來年輕娟麗。

上了車,林以青閉目養神,陸戰勛在等紅燈時偏頭看她一眼。她在想什麼?如今脫離那家公司,她是什麼打算?過年了,她本該會去哪?他靜靜的想着這些問題。

到了yong和宮外,林以青在外麵店裏請了九捆香,陸戰勛跟人家要了個手提袋拎着,進去後人很多,更有外地特意趕來還願的,寒風料峭,煙火裊繞。林以青挨個跪拜進香,陸戰勛見她有模有樣,輕車熟路的很像一回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來,平時肯定也信這些。他沒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除了跪長輩不會隨意下跪。所以,那日林以青讓他跪下道歉他才覺得稀罕怔愣,她怎麼敢?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人來人往,莊嚴寶相下,一位從台灣來省親的男士見身邊女子跪在那,烏髮蟬鬢,如鸞鳳之在煙霧,眉眼寧靜柔和,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容色閑雅靜琬,他自小研讀國學,看見這樣的古典女子,不禁屏息入迷,怦然心動。她站起時,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起來,竟忘記對佛祖要說心中夙願。

望着白檀木彌勒大佛的陸戰勛回神時就看到有個年輕男人跟在林以青身後,亦步亦趨,眼睛直勾勾的一錯不錯。他眼睛微眯,眸底暗沉了幾分,走上前去,靠近林以青。

台灣男有些愕然,原來名花有主了。忽然見美女身邊的男人回過頭來,淡淡的瞥他一眼,那目光如刀一般,竟讓他身體打了個突,有些心驚膽戰。好吧,還是別認識了,美女身邊的男人額秀頤豐,似雲出岫,滿身貴氣,定非尋藏之輩,還是少惹為妙。他乾乾的一笑,走上另一條路,走着走着,轉身望去,就只見拐角處美女拍下了她腰間的手說了什麼,那男人落後一步側過臉微微的笑,猶如春暖花開,哪還有剛剛的殺氣,然後慢步跟去。

請佛主賜予一個沉魚落雁,與我心心相映,白首不相離的女子,我願與她比翼□□,地下再結連理枝,台灣男子希翼着。

林以青往功德箱中塞了些錢,拜完佛就十二點多了,出來時在外面佛教用品流通處又給寧寧請了一串珊瑚項鏈,給辰辰的是琥珀。陸戰勛覺得那些東西都不怎麼樣,但看林以青很上心,便也沒說什麼去外面刷卡。

穿着一身漢裝的女師傅有模有樣的將林以青選的東西放在觀世音下面開光,林以青默默誦念了一遍心經………………

陸戰勛付完錢走過來時就見林以青雙手合十虔誠的立在那。

林以青緩緩側首,有些失神的看着立在門檻處的陸戰勛。

她明明面色平靜,不知為何彷彿慢動作般的他竟從她眼中窺見了絲絲縷縷的哀傷……….這樣的神色總讓他覺得有種窒息感。

年輕女師傅依着佛禮將紅包裝的袋子交給了林以青,她雙手接過,還禮道謝。

沒有玩具槍,沒有芭比娃娃,可以有佛教聖物保佑你們……………林以青轉身走了出去,陸戰勛跟在她旁邊,想起一事,他遲疑了下,輕聲問道:“我當初給你的那隻翡翠鐲子呢?”

翡翠鐲子?

當初剛畢業就嫁給了顧建城,雖說彼此已經很熟,但心裏與他還是有隔閡的,險些流產的她不得不住院,可她沒有錢,怎麼辦啊?她想到那隻鐲子,那隻陸戰勛拉住她的手親自給她套上的鐲子,讓她找羅小飛給轉賣了………….

她要保胎,她要生孩子,她要把孩子們都帶大,帶好……..林以青垂下眼睛,低低的說:“鐲子被我賣了,賣了八萬。”

陸戰勛眼睛微微眯起:“你怎麼不幹脆砸了,還能聽個響聲,八萬?”他笑意融融的說:“你虧了,知道嗎,我買的時候花了三十萬,現在更是翻翻了。”

林以青突然撕心裂肺起來,點點頭:“可惜了,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你早點說啊。”她快走兩步,眼中滿是淚水,她抬起手飛快的擦掉。

陸戰勛攸的抓住她,只見她眼睛水淋淋的,他渾身一震,隔了片刻說:“賣了就賣了,我現在就帶你去買一對更好的。”

或許病中的人都容易多愁善感。林以青收起情緒,看着一旁落葉凋零的樹:“不,我現在要去買書。”

陸戰勛皺眉阻止:“明天去買,折騰一上午了。”

“我不累,如果你累了就回去,這樣我們都省心了。”

“你這樣跟我說話我就想把你綁起來,門一鎖,別說走路你動也動不了。”陸戰勛面色鬱郁,拉住她往前走:“明天我讓人把書給你搬過來,你可以看上一整天!”

林以青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綁着太小兒科,大過年的你乾脆把我腿打折了不更好。”她任他拉着跟他走,疑惑的問:“呆在你身邊,我連買本書的權利都沒有了?”其實她有些擔心,擔心陸戰勛會阻撓她去多倫多。如果告訴他孩子們的存在,他肯定會跟她一起去的,可她不會告訴他。他別想從她嘴裏知道這個事實,她不承認!

陸戰勛想的是如果林以青的妥協多用在他身上些,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當年那種情況,他都被她俘獲,她為何不繼續多用心多等等。她不是精明嗎?不是會算計嗎,為何不繼續算計下去?還是他在她心裏可有可無,反正還有那男人墊着呢!這樣的想法就猶如他血脈深處藏着的蠱,反覆啃噬折磨他。

林以青瞥見陸戰勛一張陰晴不定的臉,一時間也想了許多。

最終心思各異的兩人坐上了牧馬人,而陸戰勛找了家飯店,林以青神色平靜,用手臂支着額頭,見她主動要了兩個熱菜,陸戰勛緊繃的臉舒緩了些。

到圖書大廈就快兩點了,林以青找了幾本,對比着選擇,陸戰勛見她站在那挑選的認真,瞥眼看去,都是甜食糕點,他很少吃那種東西,膩歪歪的,難道她喜歡?

他也就便隨手找出同類的一本翻翻。想起她曾經說過要做時代新女性的話,不禁暗自嘆息一聲,果然是新女性,把自己弄的緊張忙碌,有病了都沒人照顧,到處借錢!

他們倆跟很多來前來買書的人一樣,開始免費品讀。

陸戰勛拿書碰了她一下,問道“你都喜歡什麼菜?”

“能果腹就行,我不太講究。”

這樣的回答在陸戰勛聽來有些搪塞,但卻是林以青真實想法,她對於吃沒有過多要求,凡是乾淨衛生的就可以。

陸戰勛沒說話,他把菜譜塞了回去,又抽了幾本,都看不下去,後來也選了糕點類的。兩人端着本書找到牆角處,這一站就是半個多小時,陸戰勛見她看的入迷,也就沒強行拉她走,後來林以青放下手又轉了其他的區域,選完后又自然的走到他旁邊接着看,難得她還有點覺悟,他心裏心生幾分安慰。

再後來,她找書時他便也沒當意,昨晚又是一夜未闔眼,他其實早就頭暈目眩,翻過一頁雪蛤杏仁露,揉了揉鼻樑,微微抬頭尋覓她身影卻發現她不在那,他舉目環顧,視線範圍都沒有,他將手裏的書放在書架上,一排排的找,一處處的尋,六分鐘過去仍是不見蹤影。他淡淡的目光下雙唇微抿,拿出手機去撥打她的電話……………….

坐上出租車的林以青聽着響動不停的電話,終於拿到眼前,看着那個號碼,她眼睛陡然定住!一眨不眨的有半分鐘之久,嘴角一點點的扯開,流露出無聲的笑來,她笑着笑着面容變的冰冷,將手機仍進包中,寒風吹散了身上的餘溫,她戴上了帽子安靜的靠在後座。

電話響了沒人接,直到屏幕變黑,陸戰勛知道她走了。

陸戰勛冷笑起來,能走到哪裏?他給人打電話。那一刻,他的身上籠罩了一層陰暗氣息。

言簡意賅的吩咐:“給我查查,林以青今天有沒有航班信息?”

沒用多久,等陸戰勛到車跟前就有了答案,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二十分鐘已經過去,只要過了安檢攔截的希望非常渺小,他也不想興師動眾,搞得人盡皆知。

陸戰勛拉開駕駛門坐了上去,隨即交代:“讓阿良從芝加哥出發,比她早一步到帕爾森機場,見到了直接告訴她初四回來!跟她講我親口說的--”陸戰勛斬釘截鐵的附加一句:“不回來也可以,到時候她的家人會被直接遣送回國。”

掛斷電話,陸戰勛去取車。看到後座上的衣服,翻了翻,她挑的那件紫色花裙帶走了,舊的和他選的連衣裙都留在了車上,原來今天都是在敷衍麻痹他啊………..

走了是打算一輩子不回來嗎?那也看他允不允許!這一刻陸戰勛眼睛裏襲上幾多深沉,變的格外冷峻,他滿腹火氣,取過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冰水,砰的一聲,用力的砸到了車玻璃上!

很好!又擺了他一道,一次一次的,死性不改!

ps:搬哪裏好呢?話說我今天下午本來要參加車友會的,都是因為你們,我才沒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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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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