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豐收
86_86818喬夏來到醫院專門騰出的協商室,一群病患家屬正在翹首以盼,一見喬夏進來,像被滾雷劈到了腦袋瓜子,齊齊瞪大眼。
衣衫撕裂頭髮亂遭渾身傷口的喬夏衝進人群正中,撕心裂肺大哭:“我不活了!這群禽~獸!”
不待這群人反應過來,她上前抱住擔架上滿是繃帶如木乃伊般的病患,捶胸頓足:“老哥啊,我真是盡了力!為了幫你們要到錢,什麼罪都受了……”
她又開始嚎哭,一群人傻在那,瞅瞅她被撕破的外套,再瞅瞅她鼻青臉腫的豬頭臉,有人鼓起勇氣:“大妹子,你就去談個判,咋就成這樣了?”
“我寧死不屈跟他們要賠償,他們竟……”喬夏捂着胸口,如竇娥般哭天搶地:“找了一群流︶氓……嗚嗚,把我拖進黑咕隆咚的藥房……一群壯漢圍着我拳打腳踢……最後……嗚嗚,還不顧我苦苦的哀求,狠狠扒光了我的衣服……後面就……嗚嗚,我不活了……”她用力錘着地面,做出以頭撞牆的姿勢:“我一個好好的黃花閨女啊,我不活了,讓我去死……”
一群人忙去拉她,“他們真這過分?”
“可不是!”喬夏越哭越凶,淚珠一串串往下落,那副受了天大委屈與傷害的模樣絕對秒殺康城影后,旁人演哭戲是淚如泉湧,她是淚如噴泉,嘩嘩嘩汪汪洋洋一望無際。
有人忐忑地道:“那咱去找他,或者報警?”
“別去!他們一個個都帶着長棍跟砍刀……”喬夏從地上爬起來,用手一比畫,“哪,就是這麼長的砍刀,比西瓜刀殺豬刀都長,用力一揮,一個椅子便“哐當”成了兩半!而且……”她哭起來,“報警沒用,你們外鄉人不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十公里以外,等他們出警,估計我們都被剁成五花肉泥了!”
一群人里有人開始埋怨:“我就說不能來鬧吧,咱是外鄉人,能鬧得過本地的?”
“他們給八萬就夠了,走吧,命要緊。”
“是啊,拿了錢咱就走,其實二柱子的傷也沒那麼嚴重,咱誇大了的……”
……
見軍心已亂,喬夏更大聲的抽抽噎噎,“而且他們還說,這次只是個小教訓,如果我們再不走,他們就……”
後頭幾個字沒說,一群人已經露出了的恐慌之色,就在眾人六神無主之時,喬夏拿出一大摞錢,“他們給十二萬,說一了百了。”
“還給了十二萬?”
喬夏一邊抽泣一邊點頭,眼睛紅得像兔子,“有十二萬你們就走吧,總比八萬多。”
賠償超出了預算,一群人對視幾眼,恐懼中含着幾分意料之外的驚喜,半分鐘后,一起點頭。
為首的伸手去拿喬夏手中的錢,喬夏緊捏着不放:“大哥,我的那份呢?”
為首的從兜里摸出一沓錢,塞她手裏,“大妹子,今兒真是對不住你了。”
喬夏將錢塞進自己口袋,又開始大哭,“我這渾身都是傷啊!臉也腫了,腿也瘸了,好端端一個姑娘家還被他們糟蹋成這樣!大哥,你們是不是該給點醫藥費啊?”
幾人瞅瞅她的豬頭臉,萬分同情,“應該的,應該的。”說著掏出了一沓錢,蘸着口水數了五張正要遞出,喬夏一爪子全搶過去,以光速塞進衣兜,“謝謝大哥,現在醫藥費貴啊,我這內傷外傷,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
一群人:“……”那一沓起碼有一千多……
喬夏不管了,皺眉又開始哭,“我身上到處都疼……你們能好心把我送醫院瞧瞧嗎?我覺得我要不成了……”
眾人尷尬地笑幾聲,嗖一聲沒影了,包括那個躺在擔架上挺如死屍般的木乃伊。
一群人走後,喬夏迅速將臉上淚一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掏出兜里的錢,鋪滿了沙發,數一張親一張:“一百,mua~!兩百,mua~!三百,mua~!四百……”
她親完開始扳着指頭算,“哈哈哈,老好人給了我十二萬五,我只給他們十二萬,黑了五千,再加上他們給我四千塊扯皮費,一千三的醫藥費,還有老好人那三千七百五十塊調解費,今兒一共賺了一萬四千零五十!”她抱着錢在沙發上笑着打滾:“嚯哈哈哈,真是大豐收啊!”
……
那邊喬夏嘚瑟大笑,這邊監控室里的文修看着攝像頭裏抱錢打滾的女人,額頭青筋再次跳了跳。
他轉身走出去,唯一的念頭就是,永遠不要見這個女流︶氓女騙子女土匪了!
但現實是殘酷的,當他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他的夢想華麗麗的蛋碎了。
——女流︶氓就站在他的辦公室正中央,已將臉龐洗凈身上收拾好,燦爛的笑容映在朗朗日光下,竟比窗台上的那一簇雪色蘭花還盎然幾分。
文修怔住了,絕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因為他從未見過這樣奇葩的事物。瞅瞅陽光下這樣純凈明媚的臉蛋,再想想半小時前那撒潑耍狠的無賴,這真的是同一個物種,同一個基因結構,來自同一個星球嗎?
文修覺得他的思想跟認知開始扭曲了,倒是喬夏神態自如:“我的包落你辦公室了,我來拿。”
她拿起桌子上的包,沖他揮揮手,“我走啦,謝謝你了老好人。”
走了兩步忽地頓住,扭頭看向文修,“提個意見啊老好人,雖然我是流︶氓,講話不好聽,但我認為你真有必要教育一下你的員工們。我理解醫療崗位每天接待無數病人而產生的工作壓力,但不論什麼原因,將壓力轉化為情緒,釋放到患者身上,要麼服務態度不好,要麼消極怠倦……這對正忍痛受苦的患者是不公平的。”
文修側過臉瞅了喬夏一眼,幾分錯愕,幾分感激。愕然的是他沒料到這坑蒙拐騙的女流︶氓居然會說這樣的話,感激的是她指出了醫院的人員管理問題——他方才調了今天的監控視頻,喬夏今早罵的都是事實。想來是他平日脾氣太好,才縱容了員工們的工作態度。這個問題的確有些嚴重,必須整整風氣了。
他正在那盤思着,而喬夏說完了話,包一甩就要出門。
“等等。”就在她拎着包即將出門的霎那,有什麼殷紅的東西刺了文修的眼,多年來救死扶傷的職業強迫症使他來不及多想,脫口而出:“站住。”
“呃?”喬夏轉身,眨巴着大眼睛,“幹嘛?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想要謝我?”
文修默了默,道:“算是吧。”
喬夏登時彎唇眯眼,漾起甜甜的笑容,“嘿嘿,你是想要請我吃午飯嗎?可是現在才十點,也忒早了!”她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文修衣兜里的皮夾,“不如你折成現金給我?”
文修:“……”這女人滿腦子就只有錢嗎?
他忽然懊悔自己方才的決定,但既然都叫她站住了,他只能把這個決定貫徹下去,半途而廢可不是他的作風。於是他向她招招手,指指旁邊的椅子,“你,坐椅子上去,把裙子撩起來。”
喬夏的臉瞬間變色,捂緊裙子,柳眉倒豎:“格老子,耍流︶氓啊!姐雖然愛錢,可姐也是有底線有節操的,姐賣哭不賣笑,賣藝不賣身!”
文修皺眉,在抽屜里翻了一陣子,托着醫藥盤走過去,“不把裙子撩高點,我怎麼上藥?”
“哦?上藥!”喬夏想了一會,訕訕一笑,“不好意思啊,誤會你了老好人。”說著就把裙擺拉起來,腿往文修面前大咧咧一伸。
她的小腿雪白細膩,襯得殷紅的傷口愈發顯眼,文修惱她誤會自己的好心,故意將藥棉擦上去的力度壓得重重的,成串的血珠子順着她的腿往下滑,不時聽見喬夏痛的吸氣聲,卻只是輕輕的聲音,輕微到只是加重了呼吸,連眉頭都沒皺。
傷口不算大,卻很有些深,看情況昨天的玻璃渣子扎的挺狠,文修想起昨夜裏她忍痛回家吃飯,然後又狂追着他的車子,今天再來醫院滿地打滾好一陣折騰……他不由好奇,她帶着這樣血淋淋的傷口,不疼嗎?得要多能忍才能忽略傷口忍住痛感,從頭至尾談笑自如,不露出半點端倪?
文修折騰她的心倏然間便沒了,手下動作放輕了些,說了一句,“你可真夠能忍的。”這話一落地他就開始懊悔,她能不能忍跟他有半毛錢的關係?
椅子上的女流︶氓以為他在誇她,笑意幾分甜糯幾分得意:“那可不,沒有我忍不了的事。”
都傷成這樣了她還高興巴拉,文修無奈道:“我記得昨天提醒過你,叫你處理一下傷口。”
喬夏理直氣壯,“我處理了呀,我買創可貼貼了,誰知蹦躂掉了。”
文修腦門上冒出一排黑線,“這麼深的傷貼創可貼有什麼用?”
而喬夏的心思顯然不在這個上面,她托着腮,歪着腦袋看文修,窗外的日頭剛好照在她的位置,和煦的陽光投進那雙烏溜溜的杏眼裏,閃爍着亮晶流轉的光澤,慧黠而靈動。文修不經意抬頭看她,便落入這雙亮燦燦的眸子中,她瞳仁里含着笑,似乎有話要說,又似乎不懷好意。文修不習慣與女性太近距離對視,哪怕是這樣厚臉皮無節操的女流︶氓,他忙移開視線,問:“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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