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番外·重生
大半夜,老爺子笑前俯後仰。
姚守從沙上起,到冰箱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回來坐在沙上,繼續淡定看着老爺子抽風。
老爺子笑夠了,抓了抓自己亂糟糟頭,咳嗽了一:“說正經,安神類藥物都有依賴性,斷葯這幾天應該會出現副作用。”
姚守挑眉:“副作用?”
“你不用緊張,副作用只是暫時,以後不會留下後遺症,你們房睡話,晚上特別留意一下就,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一直到兩人結束談話,光幕從姚守面前關閉,姚守神色依舊不看。
直到樓梯口腳步響起,姚守才回過神來,低頭斂眸,再看向樓梯已經恢復了之前溫潤樣子:“還沒睡?”
連溪似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誰,鬆了一口氣。
她穿着淡藍色居服,腳踏着白色毛絨拖鞋,披散着頭襯得臉越小,她搖了搖手中杯子,睡眼朦朧:“剛睡醒,我來倒水。”
“以後可以叫政機械人。”
“我還不習慣……”
她對科技也說不上排斥,只是作為地球土包子,堅持固有生活習慣,可以給現在她帶來為數不多安全感。
連溪剛睡醒,腦子還迷糊着,嘟囔了一句后,腦子就被攪成一團漿糊,只聽見姚守說了一句什麼,自己卻沒有聽清。
“什麼?”她抬起頭疑惑看向客廳人,四肢沒能和思維協調,腳步一滯,一腳踏空,咕嚕嚕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腦子狠狠撞在桌腿上,首感到不是疼痛,而是黑色如同潑墨一般在眼前全部渲染開,短暫之後,光明和記憶同時朝着大腦湧來。
“小溪!”
姚守幾個箭步沖向連溪,看到就是連溪倒在地上,有鮮血從地板上蜿蜒而出。
這一幕像是和一年前記憶重疊,血色如同濾鏡一般,充斥滿他整個視野。
姚守手腳冰涼,將連溪從地上撈起來,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看着不斷滴落在地板上血漬,手有些顫抖,伸了幾次,才穩住自己撩開了連溪頭,露出額頭傷口出來:“我馬上送你去花房——”
連溪眉間皺成一團:“吵。”
她頓了一下,意識到這話歧義有些大,指了指自己腦袋,補了一句:“這裏跟開戰似,什麼音都有,吵不可開交。”
說也奇怪,剛剛還白茫茫腦海,現在跟了煙火一樣,各種顏色相繼炸開,轟隆隆亂成一片。
“你問這個。”連溪手又指了指傷口,“不太疼。”
姚守常年征戰一線,對外傷也算是半個行,這兩寸不到口子,血涌快,看着駭人但是傷口卻不深。
姚守鬆了半口氣,指揮着機械人去拿急救箱后,將連溪打橫抱起來,放在了沙上。
連溪躺在沙上,任姚守給她做緊急處理,眯着眼睛,感受着腦子裏龍捲風到處肆虐。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這次神經都快被絞碎了,她卻能假裝毫無波動。
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溪睜開眼睛,看見熟悉那張臉上露出她沒有見過神情,眼底被燈光一暈成暖白色。
她伸出手,擦掉姚守額頭汗水:“我沒事了。”
所以,不要難過
***
這晚,姚守一直守在連溪門前,前半夜並都沒有現什麼異樣,直到夜裏三左右,閉目養神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傳來連溪夢魘囈語。
有驚恐,有喜悅,有鎮定,也有毫無情緒波動……隔着一道房門,姚守只能依稀聽清幾個關鍵詞,就這為數不多關鍵詞,也足夠姚守在腦海里勾勒出連溪配對后那些年。
——她在夢裏把自己記憶又了一遍。
早上六,陽光透過窗子投射在廊上,光明將黑暗一驅離。
姚守還維持着夜裏靠牆而坐姿勢,聽着裏面響動越來越小,像是重新熟睡過去。
他重新閉上眼睛,跟着沉入夢裏。
十一,潛睡姚守醒了過來,他回自己屋子裏洗漱換了衣服,朝着樓下廚房去。
做完飯,剛中午十二。
連溪慢悠悠從樓上下來,頭上傷口被她自己重新換過葯,包紮手藝有些拙劣,但是造型很別緻。
——她把剩下紗布給自己纏成了倆兔耳朵。
於是她一步步踩着樓梯而下,腦子上頂着倆耳朵一顫顫,逗一整夜都沒有笑意姚守,突然笑了起來。
他長看,笑起來更加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陽光太大,連溪被他笑容閃了一下。
然後不自覺跟着笑起來。
接下來幾天,晚上連溪都在被迫重新一遍記憶,又吵又鬧或是樂呵呵笑像個二貨,動靜很大她自己卻毫無所覺,一覺醒來像是什麼也不記得。
白天連溪愈安靜,多是一個人懶洋洋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手裏翻着一本永遠翻不到第三頁書,眉眼舒展愉悅。
沒有了惶恐不安,也沒有了之前敏感,反而多出了幾遲鈍來。
無論是說話,還是習,無論是路,還是吃飯……她對環境反應失慢上一拍,有時甚至愣上很久,才明白過來姚守剛剛說了什麼。
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對着姚守傻笑一下,然後矇混過關。
有人無微不至寵着,心變大連溪日子過傻白甜。
姚守這幾天笑比前一年還多,他看着在吃了甜食后,躺在椅子上懶得動彈連溪,伸手戳了戳她腦袋上花:“小溪。”
連溪腦袋花苞抖了抖,翻了個:“嗯?”
“說你喜歡我。”
“你喜歡我。”
“嗯,我喜歡你。”
***
這樣傻白甜日子並沒有持續多少日子。
像是記憶基本上差不多了,連溪晚上動靜漸漸小了起來,相應白天反應也似乎隨之恢復正常了。
後遺症,似乎到此為止了。
她聰明依舊,果斷依舊,兩人之間距離卻消失了大半。
最起碼,兩人坐在沙上看電視時候,連溪已經能穿着睡衣毫無心理防備着他面睡著了。
出門時候,也更像是約會,她會悄悄拉着他手,然後裝作什麼也沒生樣子,視線到處亂飄。
姚守很少見過這樣小女兒態連溪,覺得有趣又覺得總缺少什麼。
他這兩年活如同傀儡,一顆心不知不覺卑微起來,是覺得連溪只要活着,其他並不重要。
現在則是覺得,日子如果這樣過下去,兩人感情雖然少了之前生死相交濃烈,卻也有平平淡淡攜手溫暖。
這溫暖,是他一年前求都不敢求,所以正如他對陸賀峰說,他十感恩。
姚守不再守夜,搬回了自己屋子。
不過他並沒有徹底放下心來,夜裏依舊是淺睡狀態,就是連溪夢話稍微大一些都能將他吵醒,更別說是沒有任何掩飾開門和腳步。
“踢踏、踢踏、踢踏……碰!”
似乎生怕姚守聽不到,連溪還故意將自己房門摔上,穿着拖鞋姚守門前,伸手就打開了他房門。
——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后,有她在地方,姚守房門一直是不鎖。
姚守似是想到什麼,沒有開燈,也沒有說話,維持在床上躺着姿勢,待着連溪下一步動作。
連溪將房門關上后,藉著外面月色,踩着拖鞋到雙人床另一頭,毫不客氣掀開被子,自己鑽了進去。
兩人體溫在瞬間就交纏在一塊。
摟住姚守腰,將自己埋在他懷裏,滿足吐了口氣:“姚同志,我連小花又回來了。”
姚守腦子空白一片,很多漫起情緒都堆在了眼前,又似乎糾纏成一團。
漲他眼眶澀。
他還來不及細緻去想,便被某人不安手給打斷了,姚守抓住她手,些笑:“別鬧,我忍耐力再,也禁不起你這麼火。”
姚守在祈安面對生死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在星際荒原,領着她落跑逃竄,卻依舊從容如同去度假一樣。這樣一個人,現今為了她,似乎把所有弱軟都亮了出來。
連溪只是見不得姚守自責傷感樣子,所以故意搗亂,她用膝蓋找到位置頂了頂,悶笑出:“你都這樣了,還忍?”
姚守翻壓住她腿,姚守一口咬在了她脖子上,叼着她一團嫩肉磨蹭:“你明天不打算起來了?”
素了兩年男人——
連溪思考了幾秒鐘,推開姚守,作勢準備起:“啊,我想起隔壁燈像沒關……”
還沒站起來,就被後人長臂一撈,重新又被塞到了床上。
第一輪是狂風驟雨,人還沒反應過來,行帶進了暴風之中,從頭到尾都是暈狀態。
第二輪是和風細雨,一寸一寸溫度貼近,不緩不急。
卻讓連溪想起了抵死纏綿這個詞。
第三輪……
連溪看着天邊翻起魚肚白,明天她不用起來了。
一夜無夢。
連溪迷迷糊糊抓了一把,很順利抓住了某人伸過來手,於是睜開一半眼睛又眯了起來。
某人把睡癱了她撈過去,對着臉啃了一口,然後滿足把她捲成被卷,摟進懷裏。
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抱着。
這個姿勢自然不如躺着舒服,連溪睡脖子麻,轉了個把腦袋靠在了姚守胸膛上,整個人跟散架似癱着:“幾了?”
半天沒有得到回答,連溪像是有所感應,緩緩睜開眼睛,外面天色剛亮,啟明星還沒有被日光所掩蓋。
屋子裏光線很暗,從連溪角度抬頭看去,正看見姚守隱約輪廓,還有他消瘦下頷弧度。
昨天被姚守自責所感染,只來得及滾床單了,還沒顧得上細究中間離別。
這兩年對她而言不過黃粱一夢,但是對姚守來說,是生死兩茫茫后形同陌路。
他這樣人,是如何到現在,連溪稍微換位思考就能明了。
生死離別恨不能共赴生死,形同陌路卻依舊心懷感恩……
連溪抬起手,在觸摸到到姚守臉時被他撇開頭躲掉了,指尖只來得及沾染上微涼濕意。
她指尖有些僵,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抱緊了姚守腰,臉頰埋在他胸膛上:“姚守。”
“嗯。”
“有件事兒,我想跟你商量下。”
姚守收拾自己情緒,音有些暗啞:“你說,我聽着呢。”
“我們要個孩子吧。”連溪想了想,一本正經補充道,“唔,一個像不夠,你看你是獨子,雖然正經親戚不少,卻還是有些孤單。”
姚守握着連溪手,聽着她用着懶散音繼續念叨:“咱們要要個男孩,最長得像我,長像你就糟了。”
“嗯?”
連溪笑了起來:“你長比我都看,以後兒子要是像你……哈哈哈哈,別碰那裏,癢,要是閨女長得像你多。”
姚守把笑幾乎要翻下去連溪撈回來:“所以第二個孩子是女孩兒?”
連溪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語氣一下子空落落了起來:“還是男孩兒吧,女孩兒在這個世界活太累了。”
姚守自然明白連溪想是什麼,收緊了圈住連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