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番外·重生
05
睜開眼時,連溪一度以為自還在夢裏。
就好像她年幼時老那台黑電視機,有的色彩剝離,剩下黑兩色,暖黃色的燈光成了霧蒙蒙的一片,讓她下意識的想要抬手遮擋在眼。
視野中,隨之出現的一片葉子。
脈絡明,脈絡清晰。
她似意識到什麼,指揮自的大腦動了動手,果然,葉子也隨之顫了顫……連溪腦子這才彷彿徹底清醒過來,整個人嚇得抖了個激靈,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咕嚕嚕的滾到了上。
茶几離,不過半米高。
連溪從上爬起來,平視到了茶几的半腰,黑色的漆面幾乎像一面反光的鏡子,清晰的反射出了現在的自——
伴生的藤蔓擰成了四股,擬成支撐她的四肢,再往上,根莖纖細像一折就斷,兩片葉子跟着她的無意識動作在風中凌亂着,花朵在她扭頭的時候,顫抖着嬌嫩的花瓣。
似生下來就這副模樣一樣,連溪眼的樣子奇異的並沒有排斥,她試着動了動。
健步如飛。
她覺得自也許可能應該,成妖了。
另一邊,姚守和陸賀峰的小聚,也到了尾聲。
兄弟相聚,把酒言歡,時總過的很快。
兩人有室的人,彼此性格也還算克制,酒酣微醉之時,相互告辭。
姚守並沒有着急離開,送陸賀峰之後,轉身了半條街,進了夜市。
夜市街火通明,這個點熱鬧的時候,他買了連溪最喜歡吃的點心和零食,路過寵物店的時候,他駐足停留,並沒有進去。
連溪現在跟他有些陌生,或者說,跟這個世界很陌生,而連河去了星際荒漠,短時不能趕回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養寵物最容易改善她的孤獨感,也可以讓現在的她更開心一些,但姚守依舊記得連溪以明明喜歡小動物,卻沒有養過寵物的原因。
——她說害怕別離苦。
姚守收回目光,進了隔壁的一醫用花卉店,精挑細選后,抱了兩盆花出來。
一盆銀玉,純色的花朵,質若玉,有安眠凝神的作用,適合放在房里。
一盆火山紅,血色的花瓣,像噴發而出的岩漿,香甜的花香有助於人心情的改善,適合放在客廳。
姚守到街頭的時候,視線撞上路邊樹立的巨幅海報,連溪穿着一身綠色的裙子,雙手合十,半低着頭像在祈禱什麼。
畫中的她,眉眼堅毅卻柔和。
無數路人在海報下停留,或交談,或致意,或如同他一樣默默注視。
她忘記了她自的一切,但這個世界替她記得。
到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姚守一手抱着花盆,一手拎着零食點心踏進自院門,大門在他身後自動關上,幾乎沒有發出什麼響動。
大廳的燈光還亮着,姚守穿過院子在宅子門停了下來,他下意識的聞了聞自身上的酒氣,先將外套脫下來,這才輕輕的推開宅門。
姚守將花盆和零食放在玄關的架子上,將外套掛好,換上了室內拖鞋。
連溪大概在沙發上睡著了,從他的方向智能看見連溪裙子的一角和散落在兩個方的拖鞋,毛巾半掛在沙發背上,顯得慵懶而溫馨。
她以也這樣,如果自晚歸,總會在客廳等着,她耐心不好,等着等着大半會在沙發上睡着。
每次自打橫抱起的時候,她總會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他,腦袋一撇埋在他的懷裏,嘴裏嘟囔了幾句有她自聽得到的話,毫不設防的繼續睡過去。
姚守聽見循環系統輕輕的滴了一聲,抹了一把臉,才意識到自又發獃了。
可能他愛的人記不起任何事情,他一個人不知不覺的,承載起了兩人份的記憶,回憶太多總會時不時的溢出來。
他解開了領口的口子,收起自的思緒,向了沙發,等看清眼的情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沙發上有一條空蕩蕩裙子,桌上的零食和書零散的放着,一支醫用的液體瓶斜倒在桌面上,瓶底還殘留着些許綠色的液體。
姚守握着瓶身放在鼻端嗅了一下,生命原液。
“小溪?”
姚守輕聲的喚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從廚房找到衛生,從儲藏室找到卧室,一直到從卧室重找回客廳,他沒有找到連溪的影子。
這大半夜,難道出去了?
他坐在沙發上,抱着光腦調取庭院和大門的監控錄像,等腦子裏已經把附近的路線過了一遍,沒有看到連溪出門的畫面。
空氣中的花香,微淡稀薄,卻熟悉到了骨子裏。
姚守的視線順着客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連雜物的紙箱沒用放過。
最終,窗的窗帘微不可聞的動了一下。
一截小小的藤蔓,從窗帘外面,緩緩的縮了進去。
“噗~”
姚守突然笑了起來。
***
面對成妖,連溪比自想像中的更淡。
長出的藤蔓,變成的花朵,身上的倒刺,以及軟趴趴的倆小綠葉……像生來就這樣的一樣,從保持平衡到路,從跨越路障到拿東西,難度並不比自人形的時候高。
她自異常淡,並不代表別人能接受這麼玄幻的設。
尤其姚守這種根苗紅的聯邦打好青年,看見她妖里妖氣的樣子,會不會直接拎着刀把她劈成幾段當柴火燒?亦或把自上交給國,為物種玄學貢獻出自的力量?
這兩種選擇,像他會幹出來的事情。
連溪腦子撒了歡的二哈一樣,完全放縱自我收不回來了,她坐在客廳數了兩遍自的藤蔓,還沒能想出個以然來,就聽見院外“哐當——”一聲。
姚守回來了!
她七手八腳從上爬起來,七八股藤蔓糾纏着,相互較這勁,一時沒有整理好,啪嘰摔板上,五體投。
也顧不得自的“小短腿”不還打着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客廳里轉了半圈。
最後看見窗的還沒發芽的花盆眼睛一亮,在姚守到宅門的瞬,連溪跳進了花盆裏,藤蔓上下蠕動着,短短几秒鐘就把自埋了。
為了偽裝安全,她拉上窗帘,將自團團遮住后,收起做小動作的一根藤蔓,哪怕姚守徑直朝着窗了過來,她也努力保持一朵花應有的樣子。
一動不動開始裝盆栽。
姚守拉開窗帘,半蹲着居高臨下的看着連溪,可能有些營養不良的緣故,她的花苞看着比以顏色差很多,而且花瓣發蔫:“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連溪繼續裝死。
姚守忍住笑意,伸手扒拉了一下她的花苞:“叫連小花好不好?”
起完名字,他把今晚買來的兩盆花移植出來,然後空出花盆和土,把連小花給換了進去。
然後到冰箱,找出一支營養液來,一邊倒進花泥里,一邊自言自語:“里沒有草莓味的營養液了,這個味道還不錯,你先湊合一下,明我去一批。”
姚一日三餐中餐,營養液備存用的,平時很少用到。
連溪:“……”
對一朵花又起名又安撫的,最後還許諾換營養液,姚守的腦子,不瓦特掉了?
***
這一夜,姚守並沒有去找她。
他甚至連院子沒有出,而抱着花盆回到了卧室,反鎖好卧室門和窗戶后,抱着換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就像里少了個大活人並不一件事,就好像她大半夜失蹤,不值得去關注。
連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失落起來。
她在花盆裏扭動一百八十度,看了看外面的星空,伴生藤蔓百無聊賴的在周身揮動着,悲傷春秋一直不她的作風,但今晚她真的覺得自——
像個異類。
還沒等連溪多傷懷幾鍾,姚某人下身裹着條圍巾,□□的就從浴室出來,露出倒三角的身材和魚人線,他毫不遮掩的坐在連溪面,笑吟吟:“連小花,你葉子發直了。”
連溪像戳破什麼,整株花燒了起來,花瓣下意識的迅速收攏,有葉子死犟在原,假裝她還一盆盆栽。
姚守也不戳破她掩耳盜鈴的樣子,伸出枝頭輕輕的觸碰了連小花的葉子:“我們不該睡覺了?”
他用了我們一詞,也的確這麼做的。
將不大的花盆放在了雙人床的一側,而姚守自佔據另一側,關燈之不忘展示下自的好材,見連小花花苞快縮成花骨朵了,這才見好就收關了燈:“晚安。”
連小花姚守弄的沒什麼脾氣了,黑暗中,葉子在半空中無力的揮了揮。
晚安。
這一夜,連溪覺得自身上冷的有些奇怪,迷糊中抓住子一角,扯了扯沒有扯動,打算睜開眼看看,就感覺到一個熱源將自徹底包裹了起來。
熟悉的氣息和體溫,將自迅速拉回夢裏。
而與之相反的,姚守抱着懷裏的人,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