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丫頭,這銀子……太多了,我不能要。」

「陸大叔,您不拿,那我就交給陸大娘了。」

「我不是這意思。」老實人漲紅了脖子。三百兩啊,這才多短的時間,而且他也沒做什麼事不是?

「既然不是嫌銀子少,就收下吧,這一百一十兩是還您之前借侄女的銀子,剩下的是賣鹿該給您的銀子,往後鹿場蓋好了,要麻煩陸大叔你的地方多了去……莫非是嫌侄女給的銀子少了?」

陸老三霍地站起來。「丫頭當我是那種人嗎?也才多久時間你就急着把本錢還給我,你當陸大叔是什麼人,我有急吼吼的要錢嗎?你要是跟我見外我就把銀子拿回來,要是當我自己人,等你手頭真的寬裕了,你不還,我要也要去討回來。你當我屯子住久人呆了?不知道買地、蓋屋要花的錢會少嗎?」

鄔深深被他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沒哭反而心裏感動極了,把一百兩銀子拿回來,二百兩推到他面前,「那就這麼著。」

陸老三「哼」了聲,把銀子用巾子包裹起來了。「你確定身邊的銀子夠使?」

「真的不夠我還有陸大叔這錢袋子啊。」她俏皮的撒嬌,巧笑嫣然。

「去去去,往後你那什麼鹿場蓋好,真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說,陸大叔我能做的絕對不會推辭。」一聽到往後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陸老三可樂意了,而這二百兩,他的心顫顫的跳着。以後只要打定主意跟着這丫頭,何愁沒有他們陸家發達的一天?!

【第十二章喬遷之喜】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眼時序到了夏天。

因着戰止家的作物種得早,到了五月,大豆豆莢乾枯,春小麥稻穗飽滿,都到了可以收成的時候,而鄔深深買的那片荒地過了幾個月的整治,如今偌大的石牆砌了起來,因着水草充足,一間間用紅磚砌成的鹿棚整齊的佔據了臨水的那塊地,沿着青石路,在距離鹿舍的半里路處建了一間榨油坊。

遠從江縣訂作,用生長三百年樟木製成的楔式手工榨油機選在今日要上基座,至於小麥磨粉,兩架石碾子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鄔深深身為主家,得來主持榨油機上基座的典禮,今日恰好是壯哥兒七天一日的休息日,見他一副想去看熱鬧又不敢說的樣子,鄔深深索性駕着馬車把一家子都帶來了。

即便這不是當壯哥兒第一次坐馬車,他還是興高采烈的直呼過癮,輕聲鼓勵自己要趕快長大,然後要阿姊教他駕馭馬車。

鄔深深自是滿口允諾。

好日子通常許多事都是撞在一起的,今兒也是田地要收穫的日子,戰冽的運氣就沒壯哥兒那麼好,他被自家大哥指揮,拿着鐮刀下地揮汗幫忙了。

戰止不想縱容弟弟,他總是要經歷辛苦流汗,才能會珍惜收穫后得來的果實,尤其是從自己手中里得來的會更加甜美。

榨油坊的人手是鄔深深幾個月前就找好的,她從人牙子那裏挑選了二十幾個看來老實可靠的少年,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經過幾年打磨,用心培育,也會變成得用的人手,至於屯子那裏,她沒有大小眼,一樣放出要僱人的消息。

她買地蓋鹿舍的事已經不是屯子裏的新聞,她若是跳過屯子裏的人不用,只用買來的人,屯子裏的人只怕會有許多話要說。目前他們一家還住在屯子裏,為了避免給自己找不痛快,也當作回饋鄰里,屯子裏的人她勢必是要用上一些的。

一番挑選,她留下屯子十個素來聲譽不錯,耿直厚道的壯漢,人手安排嘛,她打算榨油坊和鹿場都各放一些人,除了可以互相監督,也能彼此刺激,促進進步。

有工人,自然要安排飯食,廚房離不了女人,她便拜託陸大娘,說她想找五個熟知根底的媳婦子來鹿場的廚房幹活,煮飯給工人們吃。

陸大娘乍聽消息,先是一手拍胸脯說沒問題,一切全包在她身上,過了片刻,略帶困窘的說,她的手藝雖然不怎樣,但是煮給一群漢子吃還是可以的,問鄔深深願不願意用她,她也想替家中多賺點進項。

「廚房可是辛苦兒,您來幫我幹活,我歡迎還來不及,工錢我也不會虧待你,可是陸爺爺和陸婆婆、小牧就沒人照料了。」陸大娘的幹練利落是眾所周知的,能把廚房交給她,比交給任何人都還要放心。

「家裏還有琇枝,再不濟,我公婆的身子都算可以,何況又只是飯點上的活兒,不是整天都不着家,沒事的。」

陸大娘都這麼說了,鄔深深便爽快的同意了。

陸大娘果然辦事麻利,不到半天時間,便找齊了人。

總共三十幾個工人,鄔深深想暫時是夠用了,只是這麼些人,還都是大男人,她得找個能鎮得住這些人的管事。

只是人選讓她躊躇很久,最後她還是把問題拿去問戰止。

「你相信我,我就給你找個人過來。」戰止的眼神平靜,就好像鄔深深問他的是今天想吃什麼菜色那樣平常。

之後,他給鄔深深帶來一個人,身材頎長,雙襟灰長衫,黑色老布鞋,年紀約四十齣頭,姓晉,一雙透着洞察世事的眼沉沉逼人而來,鄔深深一看就知道這樣的人肯定是某種專業上的識途老馬,問題是,戰止是去哪找到這樣的人?

她半信半疑的把人收下,經過這幾個月觀察后,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晉房便正式成為她鄔家鹿場和榨油坊的管事了。

那四十八畝田地在收割后,除了各家都能繳上六石賦稅,還餘下將近上萬斤的收穫,不過因為事先說好,田是「托佃」給戰止耕種的,那隻想做甩手掌柜的「貴人們」只能拿到四成的產量,這還是戰止看在曾是同僚的分上給的優惠。

梁驀倒婉拒了自己應得的那些口糧,「孩子們給的束修就夠我吃用的,我之前也沒少吃用你的,這些就不用給我了。」

戰止也不和他客套,倒是其它兩家客客氣氣的收下了糧食。

收糧之餘,他們不忘打蛇隨棍上,說起了明年的耕種,言下之意還是要一如今年這般,戰止心想這些嬌貴的文人既然不耐煩田事,不如將這些地討要過來,如今榨油坊正是要用豆子的時候,賦稅由他出,不過多的產量就不再給了——有本事,他們自己種去。

一聽到戰止的提議,那兩家沒有多加考慮,馬上應承下來,不過又提出一個要求,他們聽說戰止在鎮上尋了住處,希望他也替他們尋間氣派的宅子,要是能和戰止比鄰而居是最好不過的了。

要鄔深深說,這些人壓根是軟土深掘,在京里過慣了頤指氣使的日子,到了這裏還把戰止當跑腿的使喚,雖然說武將的地位向來不如文官,但是落魄來到這裏,要不是戰止多方照顧,他們哪來一口安穩飯吃?

這些站着不腰疼的人,還想跟他們做鄰居?

沒門!這種鄰居她不稀罕。

戰止卻笑得一臉狐狸相。「既然想叫咱們替他們找房子,當出的費用自然不能少拿。」

男人的臉面通常隨着權勢而來,那臉面之類的東西是虛的,他能屈能伸,能拿到手的才是實的。

「也是,拿點喝茶水的銀子是道德的。」鄔深深點頭稱是。

「我覺得我倆真是天賜良緣,知我者,我的好姑娘是也。」戰止從後面摟住鄔深深,嗅着她秀髮的清香,她那軟馥的身子瞬間便勾起他滿腹的熱情,只可惜時候未到。他哀嗟的想:他還得等到何時?

田地在休耕一個月後,很快種上花生,用的種子自然是札羅飄洋過海帶來的大顆花生種子,只是幾十布袋的種子卻不夠那麼多畝地種植。

不過鄔深深也不在乎,花生一年可以兩收,第一次當作試種,九月還可以再種一次,到時候多留一些種子,不怕不夠種。

也因為還有餘地,那些辣椒、番薯、番荔枝也胡亂的種了下去,不過她其實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那都不是溫帶作物,到時候啞在土裏,也只能當作化作春泥更護花的肥料了。

因為播種花生的時間和屯子小麥收割的時間撞期,戰止只好從別的屯子請人手,林福祿那些曾經來搭把手的人都很扼腕,要不是自家的田地也要忙活,錯不開手,鄔家的伙食和銀錢給得還真是爽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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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興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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