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132.你為何如此殘忍,都不給孩子一個叫‘父皇’的機會?

132.132.你為何如此殘忍,都不給孩子一個叫‘父皇’的機會?

87_87064景年沉思了片刻,似是喃喃地說了一句,“沁兒,沁兒-----”

寧夏也才會意到自己方才說錯話了,稍不留神,就向他透露這這般重要的信息。

景年看向寧夏的臉,微微皺眉,問了一句,“沁兒可是我的女兒?”

寧夏說了一句,“不是!餐”

“不是?”景年看着寧夏,“不是你為什麼方才說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和沁兒交換?若不是沁兒和他有着同等的地位,你為何要用沁兒和他交換?”

寧夏徹底沒有言語反駁了,的確是,如果沁兒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何要和親生的孩子交換?自己不過是這麼一說,他便看出了端倪。景年的心機果然常人不可捉摸,她說道,“你不是向來喜歡沁兒,視如己出?我亦喜歡沁兒,所以想換回來。”

“視如己出那是朕的事情,可是在你的心裏,你始終是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可是剛才你卻說的是要拿沁兒和這個孩子交換,這麼久以來,朕一直在懷疑,沁兒就是朕的女兒,可是,你始終說不是!寧夏,你為何如此殘忍,都不給孩子一個叫‘父皇’的機會?”景年似乎真的怒了,這是他自己的孩兒,她都不讓他知道么?她不給沁兒一個叫他“父皇”的機會,他已經二十七八歲了,還從未有過一個孩子叫他“父皇”,看着別人的孩子,他心裏也是嫉妒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悲涼的感覺她可知道?景農那麼小就被人偷走,還不曾知道他便是他的父皇,將來即使找到了,短時間內也是不會認他的,這一切全都拜這個女人所賜,憑空消失了快四年的時間,若是她還還在,這四年裏,自己至少會有有三個孩子了,不至於寂寞到此,這四年裏,他從未有過一個女人,她可知道,她可知道------

如今,唯一的一個女兒,還不讓她知道自己的父皇是誰,景年瞬間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凄慘的皇帝,享受不到天倫之樂,亦不能體驗人世間最平常的感情斛!

如今,她又要用腹中的孩兒來要挾他,她竟然敢要挾他!

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她想怎樣就怎樣!

景年的眼中滲出了淚水,在燭光下,閃着光,他咬牙切齒地捏着寧夏的下巴,對着寧夏說道,“朕就是一切的罪人是么?你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我的身上,你呢?當時孩子丟的時候你在哪?朝中大臣欺負你的時候,朕不是一直在替你說話么?今日朕不是把他們全都殺了么?你在後宮不痛快,也是朕的錯?今天你不讓沁兒與我相認,要把腹中這個孩子也打掉,你就這樣對我?你口口聲聲是說為了西遼國,為了西遼國,你不過是以為朕定然會在乎這個孩子,寧夏,今日,我告訴你,這個孩子,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你就打掉!西遼國,我侵吞定了!不為別的,就為了你今天這種態度!”

他真的暴怒了,這四年,寧夏可知道他是如何過來的,那種痛不欲生,那種想從別的女人身上尋找她影子時候的無助,可是他的心始終都接受不了別的女人,在她之前,在她之後,他都不曾對別的人動過心,因為一顆心只為一個女人動過,其他人,便入不了他的眼了!

可是,四年後,這個女人,那麼安然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說了一句“素不相識”便把所有的一切都拋得乾乾淨淨,如今,又要用肚子裏的孩子來威脅他!甚至,不讓前一個孩子與他相認!

她以為她是誰?殘忍至此。以為自己除了她就不能有別的女人了么?他的女人,后宮裏排成排,每日等着他寵.幸的女人多得是!

現在的景年,緊緊捏緊了寧夏的下巴,皺着眉頭,微暗的燭火中,他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已經不是昔日清純、一臉靈動無辜的樣子了,許是年齡漲了,又許是整日為了這西遼國的國事操心,眉宇之間顯得妖.異了許多,亦更加吸引男人了許多,難道女人隨着年齡的增長都會有此變故么?總之,在抬起寧夏臉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間跳動了一下子,和幾年前初見她時的跳動不動,初初認識她的時候,她是單純的,無辜的,雖然貌美卻是討人喜歡的;而方才,就在方才,她臉上的那種美艷,已經讓他的心為之淪陷,她早已不再是昔日那個寧夏,畢竟,在他們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年,如今,她再次讓他怦然心動,這個世上從未有一個女人讓他有過的怦然心動!她卻再次給了他。

這四年來,他也變了不少么,從昔日的溫潤如玉變了今日的冷漠無雙,所以,她變,他不能夠怪她,可是,無論她變成什麼樣,都有本事讓他為之沉淪,他的眼神微微下移,在她的脖頸上,掛着一條金鏈子,金鏈子下面綴着一塊上好的玉佩,即使是在微弱的燭火間,也泛着瑩潤的光澤,他記得她以前向來不戴這種東西的,如今,也戴上了,看這玉質,像是花南國的“龜玉”,這種玉,普天之下,只有在花南國才能夠找到,花南國曾經給他進貢過無數次這種玉,他自然知道。

他的手捏着這塊玉,冷哼了一聲。

景年記得,上次見她,她的脖子上還是空空的,現在竟然戴上了,不過去了一趟花南國,便戴

上了-----

是為了誰而戴?又是誰送給她的?

景年的心中有一種衝動,他猛然啃吻上了寧夏的脖頸,使勁地咬起她來,寧夏在大聲地呻.吟着,從來不曾想過他會三更半夜地來到她的寢宮,與她說這番話,她也從未想過,他方才竟然會有如此委屈的表情,雖然他怒了,可是寧夏看得出來,他非常非常委屈,自己不在的這幾年,他當真很委屈么?

景年的手猛然撕開了她胸前的衣服,手觸到了她的胸,寧夏的臉驀然紅了,她覺得自己做的是有些過分的,而且,方才景年說的對,她敢這樣要挾他,仰仗的不過是景年喜歡她,在乎她的孩子,可是,他若是侵吞西遼國,西遼國一切方興未艾,而且這絕對不是天下合一的好時候,自己不想讓他侵吞西遼國,考慮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他的安全,他的立場-----

景年長久地在吻她,現在,他吻她,都要強來了,昔日那個總是攀着自己脖子甜甜蜜蜜的寧夏去了哪裏了呢?景年又是一陣心涼。

他的怒氣好像小一點兒了,在寧夏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若是現在還不願意回宮,我再給你一段時間,沁兒必然要與我相認的!我要賜封她公主的封號,上次的朝陽公主只是朕在宮中給她一個名分,改日她叫我‘父皇’,叫你‘母后’的,好么?朕對待沁兒,始終會很好的,行么?”

他的口氣,似是在討好着寧夏,不再是剛才發怒的口氣了,畢竟,昔日他到皇陵去送寧夏,以為從此天人永隔,此生不見,現在,她就在他的面前,而且還有他的兩個孩子,他該知足了!

“你只是對沁兒,你對我呢?你那日在水中,還有方才,你以前從未這樣對過我,這個孩子我根本都不想生下來!因為這不是我自願的-----記憶里的先生,還是昔年那個比我年長五六歲,教我寫字,教我下棋的先生,不是今日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寧夏在哭着,景年似乎從她的話中聽出來一種意思,若是景年還能夠變回以前的樣子,她是願意和她回宮去的,可是,若是他變回了以前的樣子,昔日朝堂上的大臣又會時時給他出難題,他若還是先前的他,定然不會像今日這般,對朝堂上的大臣“殺無赦”的,可是,那樣只會讓寧夏為難,寧夏早已知道,景年此生,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可是想起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的事情,便覺得痛楚難擋,這是她用了全心的力氣和全身的愛都在愛着的人啊!

什麼都不怪,都怪那一年,景農被偷走了,她和景年之間所有的矛盾都爆發了。

景年只是在床邊坐着,微微閉着眼睛,似乎在想寧夏的話,不過,他總算知道了,沁兒是自己的女兒,而且,她的腹中現在還有了他的另外一個孩兒,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皇了,可是,景農找不到了,這也是寧夏始終怨恨他的原因,不知道他和寧夏,還能不能回到最初?

寧夏正在思量着,這時候,穎兒匆忙跑了進來,看到長公主的房間中竟然有一個穿夜行衣的男人,嚇了一跳,不過,她隨即認出來這是南湘國的皇帝景年,她不管景年是如何進來的,她也管不着,西遼國的大王都要向景年稱臣,更何況她是一個丫鬟呢?

寧夏看到穎兒似是有什麼要事,又似乎有幾分猶豫,她便從床上下來了,燈影中,一聲紅衣,長發及腰,煞是好看,說道,“無妨!你說吧。”

“長公主,大王走了!”穎兒看起來都非常着急。

寧夏正端起一杯水來喝,方才和景年說話,口舌太干,聽到穎兒這句話,放下了水,說道,“走了?去哪了?什麼意思?”

穎兒慌忙把一封信遞到寧夏的手中,寧夏狐疑地接過來,在珠簾殿內走動着,越看越心慌,她的手指放在嘴邊,眉頭緊皺,似乎有什麼難以承受的事情。

景年則一直在看着她,這次來,他打算在西遼國多住些日子的,直到寧夏答應和他回國的時候,畢竟,皇貴妃長期在外,不是他想看到的,別的皇帝身邊都是女人成群,子嗣滿地的,可是呢,他始終是孤家寡人一個。

“怎麼了?”景年看到寧夏緊張的樣子。

寧夏把信交給景年,雙臂抱在胸前,在房間裏走動了起來,都怪自己,這幾日竟然沒有注意到王兄的情況,藍心,這個惡女人,原本寧夏以為,她已經改邪歸正了的,想不到她竟然又跑了,像一隻倉鼠一樣,從王兄的身邊溜走了,寧夏這幾日不曾關注過王兄,亦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逃走的!都怪自己太疏忽了。

這世上,當真就沒有一個男人能讓藍心感到一丁點的溫暖么?為何她又逃跑了,前幾日寧夏看到藍心和王兄很開心地在一起的樣子,以為兩個人終於可以敞開心扉了,雖然寧夏一直覺得藍心配不上王兄,可是,他那樣喜歡藍心,自己也沒有辦法,而且,前幾日景年的事情,的確讓她分心了不少,所以沒有注意到,藍心,當真是女人當中的敗類!

“穎兒,你命令左穎傳令下去,速速緝拿藍心,經過上次的事情,我亦找到了抓住藍心的辦法,我前幾日,趁她不注意,在她的身上灑了磷粉,你

讓左穎這次務必小心,帶上情花的解藥去捉她!這次,我定要將她碎屍萬段!”寧夏給穎兒下了命令。

還有一件事,讓寧夏的心裏堵得要命,王兄離開皇宮了,他說昔日自己只是一介郎中,為了報仇所以才奪下這西遼國的皇宮,這中間大部分都是寧夏的功勞,如今,他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當這西遼國的大王了,而且,被藍心出走的事情弄得整個人相當頹廢,他說他以前學習醫術,以為可以從根本上解決人的禍患的,可是現在他錯了,他覺得心靈才是一個人的重中之重,若是一個人連心都沒了,那空留一副臭皮囊也是無益,他走了,要去雲遊四方,若是哪一日累了,會回到朝中來的,朝中的事情,讓寧夏全力擔負起來,他沒有子嗣,亦沒有任何繼承人,寧夏成為了掌權的不二人選!

這讓寧夏誠惶誠恐,雖然先前基本上西遼國的事情都是她說了算,但好歹王兄都和她商量的,雖然有時候王兄只是說一句“是”或者“你看着辦吧!”可是,他畢竟是寧夏的後盾,讓寧夏覺得很有安全感,如今,王兄走了,真的只有她一個人了么?而且,王兄還說,切莫讓人把這西遼國又搶奪了去!

這讓寧夏如何是好?從此她要擔負起大王的職責了么?

她的眼睛朝着景年看去,“王兄讓我擔當這西遼國,你可還要侵吞?”

景年看了寧夏一眼,說道,“你若是隨我回了南湘國了,我便不會繼續,若是不,那這動作還會繼續!”

寧夏盯着景年,說道,“你何必讓我為難?這西遼國除了我,現在沒有一個繼承王位的人選,沒有一個子嗣,而且,我對這西遼國的各種情況,素來熟悉,自然是不能夠走的,我在這裏已經三年了,對這片土地有着自己的感悟,熟悉這裏的民生,這裏的人也需要我!我暫時不能夠離開,孩子的事情,你說的對,我不能拿孩子來要挾你,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我會把他生下來,交給你,孩子總要見自己的父皇的,這些年來,你始終沒有子嗣承歡膝前,是我的錯,不過,你後宮中女人那樣多,我以為,你會兒女成群的!”

景年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我如你一樣么?”接着,眼睛若有深意地看向她脖子上面“龜玉”!

寧夏此時很着急,一下子壓下來的擔子,讓她覺得渾身都喘不過氣來,王兄怎麼如此糊塗,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竟然出走?她喚來了侍衛,讓他們尋找大王的蹤跡!大王和藍心的事情,她且不去管了,心思亦不在這上面,王兄出走的事情,讓寧夏很着急。

不覺,東方已經泛白,寧夏一直在房間裏走着,而景年一直在看着她,有時候,寧夏亦是抬起頭來看一眼景年,四目相對,卻又無話可說,又似是所有的話對方都知道的,不必說一般。

第二日,穎兒打來了洗臉水給寧夏梳洗,寧夏白凈的臉上映在桌上的銅鏡里,景年已經脫下了他的夜行衣,裏面是一身尋常的青布衣衫,他從鏡中觀察着寧夏,這樣的情況,已經多久都沒有了?昔日,他給寧夏畫眉,寧夏給他穿衣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穎兒在給寧夏上妝,粉,胭脂,眉色,妝容一點一點地上,她的面目也逐漸地圓潤而凸顯出來,妖.媚而動人的,昨晚曾經讓景年怦然心動了一下子,今日已經是白天了,可是竟然又讓他的心動了一下子,她的確和昔日的寧夏不同的了,一身大紅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她風華絕代,又有着母儀天下的氣場,看起來她確實適合當皇后的么?

寧夏看到景年在看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在看什麼?”

笑靨如花,卻是勾.人魂魄,似乎經過了昨晚,兩個人因為孩子的事情說過了許多的話,這些年來的相思得到了暫時的慰藉,寧夏知道,現在,他就在她身邊。

而景年亦知道,身邊的這個人,就是寧夏,她還好好活着,在和他說話,隨着他回宮,亦是指日可待,他多麼盼望一家團圓的日子。

若是景農能夠找回來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寧夏要去德政殿上朝,雖然西遼國是南湘國的附屬國,可是國中之事,景年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一個人穿着一身青布衣衫在皇宮之中閑逛了起來。

他猛然間才發現,這西遼國皇宮中的許多的設置,竟然和南湘國有着異曲同工之處,幾年以前,他來這南湘國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這樣的一番景象,其中在後園中,多了一座拱橋,形狀和華燈初上的拱橋一模一樣,他站在那裏,遠遠地看着那座拱橋,想必這是寧夏的意思吧,前幾次他來皇宮的時候,雖然看到有橋,可是並未從他現在站立的這個角度看,橋下沒有水,所以修這座橋的人不是為了修橋,而是憑空地把心中的情思寄托在橋上,現在,他站在昔日和沁兒背誦《愛蓮說》的水閣里,水影亭亭,側眼望去,那不是華燈初上是什麼?他不禁低頭笑笑,接着微微皺起眉頭。

想必這幾年,寧夏也定然是想他的吧,如若不然,為何把兩個人都有着深刻記憶的華燈初上,搬到這裏來,不知道在建造這座橋的時候,她存的是何種心思?既然那麼想他

,為何不隨他回宮?為何要讓一家人散落各地,甚至都不讓沁兒知道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他走近了那座拱橋,在仔細端詳,確實,這座橋橋上面的花紋和華燈初上也是一模一樣的,有一絲溫暖的情愫襲擊了他的內心。

他站在了橋的下面,手觸摸着橋的底部,忽然間,有一些紋路吸引了他,這座橋,竟然有人在橋底下寫字么?為何呢?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他走到了橋的下面,彎下腰,又抬頭望去,上面只有兩個字:景年!

他的心猛然一個顫慄!這是寧夏的字跡,亦是和他的字一模一樣!

景年?這是她的字跡,把自己的心思刻畫在橋上,因為那個人看不見,亦摸不着,甚至此生都不可能相見,所以,便把心中的相思之情刻在了橋的下面,想必這個地方,除了她,別人定然不會來的,而她來的時候,懷着的又是什麼樣的心思呢?

這座橋底因為常年背光,所以很陰涼,地上有青苔長出來,景年彎着腰,慢慢地踱着步子,在靠近橋底的一頭,那裏的土似乎有人動過,不像是許久不見陽光的樣子,景年走了過去,這裏更加低矮了,他不由得蹲下了身子,土都是一些浮土,上面亂七八糟地寫着一些字:景年,景年,先生,桃花-----

必是她的字跡吧!也只有她,知道他曾經是她的先生,曾經在桃花盛開的地方情定終身。

想他想到沒有辦法的時候,一個人蹲在這裏,寫他的名字,亦把這份相思之情刻在了橋底下,因為這是尋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她孤身一人,在這南湘國,已是不容易,心裏唯一的一個人,還離他這樣遠,相思無處解,亦無人訴說,便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般寫他的名字,寧夏十七八歲時候的心思,景年一向都了解的,她是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不過喜歡的是他的外貌和他的才學,真正愛上他是黛拉去她家的時候,那時候,寧夏端着很熱的水在喝,卻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景年便知道,她愛上自己了,在她如今這風華絕代的外貌下面,對景年的心,始終是十幾歲的小女孩那時候,有些自卑的,因為他的帝王身份,因為那個丟了的孩子,即使心痛到難以自抑,卻無法訴說,便來到這橋洞下面,寫他的名字,景年忽然就明白了寧夏這幾年來的內心,她是有多麼害怕南湘國的皇宮,她壓抑到如此都不肯回去?

那她為何還要隨着北傲去花南國?

景年從橋底下出來的時候,眼睛乍然見了陽光,有些不適應,不過眼睛卻是有些濕潤的。

先前,寧夏對他的心思,他都知道的,如今她的心思,他並不明了,不過在看到那些字的時候,他已經全然明朗了,閑來無事,回了寧夏的珠簾殿。

她的琴放在案几上,他撫了起來。

許久之後,穎兒大概聽到珠簾殿內有琴聲,本能地以為寧夏回來了,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了一句,“長公主,大喜事!”

抬頭才看到坐在桌子前撫琴的人竟然是南湘國的皇帝,她慌忙跪下,恭恭敬敬地給景年行禮。

景年的琴聲亦是戛然而止,問道,“有何大喜事?”

長公主和景年的前緣和曾經,穎兒分毫不知,她亦不知道沁兒是長公主的女兒,昨天晚上,她不明白為何南湘國的皇帝會在長公主的寢殿中,這些她做下人亦不該問,不過有一件事情,穎兒是確定的,花南國的北傲喜歡長公主,曾經向長公主提過親,而長公主亦喜歡他,否則怎麼會隨着北傲去花南國?想了想這些要不要告訴南湘國的皇帝呢,她覺得南湘國的皇帝和長公主的關係不錯,告訴他應該無妨的,便說道,“稟告皇上,花南國的北傲今日送聘禮來了,是他的哥哥北澈送來的!現在人已經到了宮門口了。”

景年冷眼看着殿外,他們的動作倒是快!

他未發一言,便走了出去。

剛剛走到德政殿的門口,便看到一個人,一襲白衣勝雪,玉樹臨風,他走在前面,發上是一個金絲圓環,在發頂將髮絲束起,後面的人抬得大概就是聘禮吧,前面的那個人,雖然走在人群的前面,不過,似乎這裏的一切熱鬧都和他無關,明明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質,卻是超然世外的,現在的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此人,當真是好相貌!溫潤,卻又有些冷峻,好像和昔日的他有些相像。

這個人景年從未見過,不過方才穎兒說了,這位應該是北澈,來送聘禮的。景年冷哼一聲。

他已經站在了德政殿的門口。

北澈看到了景年,慌忙把手放在左胸的位置,給景年請安,說了一句,“臣花南國左右衛侍郎北澈見過聖上!”後面的一眾人等,都給景年行禮,北澈的樣子,雖然是低他一等的,卻是不卑不亢,又極有分寸和禮貌的。

顯然,他們沒有想到聖上會在西遼國。

寧夏方才已經得了消息,有些驚慌,自己並未答應這北傲的求婚的,為何他現在送聘禮來了,而且景年還在,

讓她情何以堪啊?

好在她已經遣散了眾臣,一個人從德政殿裏一溜小跑地出來了,這才看到景年站在殿門口,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似是不經意的一眼,不過寧夏的腳步卻是定了定,心裏有一種被凌遲的感覺,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么,自己生怕他知道,他就已經站在這裏了。

北澈看到長公主出來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永寧長公主,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寧夏站在景年的身邊,臉上的表情似是難看極了,她有幾分為難地說道,“大人最近可好?”

北澈啟齒一笑,說道,“很好,那日和長公主一起在草原上策馬追逐火紅太陽的一刻,時常在我的腦子裏閃現,北傲向來喜歡長公主,今日,他托我來給長公主送聘禮!”

景年一直站立一旁,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和寧夏的關係,以為說的話他不會聽懂的,可是,那日在涼川,寧夏分明和他說過,自己此生的願望是和心愛的人在草原上策馬追逐火紅的太陽的,可是為何寧夏不是和北傲一起在草原上,而是和眼前的這位北澈?

他冷眼看着北澈,景年分明記得,他見到北傲的時候,並沒有多麼異樣的感覺的,而且,寧夏對北傲,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過今日,他分明看出來了,寧夏看到北澈時的那種眼光,那種沒來由的驚喜,還有北澈眼睛裏的光,似乎有着別人怎麼也進入不去的感覺,他的心莫名地有一些驚慌,難道他遇到自己的情敵了?這是生平第一次,他竟然遇上了自己的情敵!

寧夏喜歡的是這位北澈?他不知,他亦不想知。

因為景年在旁,所以,寧夏不知道和北澈說什麼,她不知道北澈說的那句話,景年還記不記得,不過,她分明和景年說過,想和心愛的人在草原上追逐火紅的太陽的,她覺得自己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現在,她尷尬極了。

“大人請進德政殿說話吧!”寧夏對着北澈說道。

“今日的事情,就到這裏吧,西遼國的長公主不可嫁給花南國的攝政大臣!”景年的聲音傳來。

所有的人都用驚訝的眼光朝着景年看去,雖然現在花南國是屬於景年的,可是因他極少去花南國境內,所以,對花南國許多的事情,並不了解,因此,花南國的皇家事宜,他是不管的,亦不負責賜婚,迄今為止,景年還未給花南國賜婚過一次,所以,朝中的眾人都認為,當今皇上是不管花南國人的婚嫁事宜的,而且,上次北傲來和永寧長公主說話,他亦是知道的,也並未表示反對啊,為何這次-----

寧夏的眼光亦是朝着景年看過去,正好,今日這件事情,她不知道該如何轉圜,他便替自己解圍了,反而北澈的神色有幾分尷尬,愣在那裏。

接着景年抓起寧夏的手,便向珠簾殿走去,寧夏亦沒有反駁,跟着他走了,回頭看了一眼,北澈正以十分驚訝的眼光看着她,她覺得北澈的眼神深不見底,就像昔日-----

就像深海里的星子一般,讓她那般懷念。

回到了珠簾殿,景年將殿門關上,鬆開了寧夏的手,寧夏並沒有說話,只是剛才景年拉她的手,把她的手拉紅了,她在吹着,其實是在掩蓋自己的尷尬。

“我不知----”她說道,開口對着景年,似是一副極為歉疚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們今日來送聘禮的,我上次也沒有答應北傲!”

景年在看着她,她始終低着頭,“你現在是在向我道歉么?皇貴妃。”

皇貴妃?他又開始叫她皇貴妃了么?

寧夏點了點頭,因為今日,她不是已經答應了他,日後要隨他回宮的了么,今日竟然又有另外一個男人來給她送聘禮,她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的。

景年似乎氣消了一下,說道,“那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和北澈他們說,讓他們擇日離開,他們走了以後,朕也該回宮去了,朝中還有事情!”

“那----,那皇上還攻打我西遼國么?”寧夏小心翼翼地問道景年。

景年的眼神睨了一眼寧夏,“看情況!”

“皇上,我認為現在始終不是統一的好時候,”寧夏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拘謹,她的雙手放在身後,在珠簾殿中走動了起來,她說道,“皇上昔日已經說過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事情,現在這種局面不過才持續了幾十年,我認為至少要持續七八十年,甚至上百年,這種情況才會瓦解,若然皇上現在進攻的話,必然會激起民怨,民不聊生,到時候勞苦大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種情況,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亦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她現在以為她是女政.治.家么?在給景年上課?

“朕不知道皇貴妃是何意?究竟是用這樣大的噱頭不讓朕進攻呢,還是你不想離開西遼國而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

寧夏定了一下,似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皇上,你還不知寧夏的心么?”

只是這一句話,一

下子便進入了景年的心中,讓他的心猛然震懾了一下子,似乎寧夏一直有這種本事,不管他怎樣生氣,不管他怎樣發脾氣,只要她一說話,他的心就會軟下來,被她俘獲,這些年來,這種狀況好像從未改變。

“你的什麼心?”景年問道,聲音似是也變了一些溫柔。

“寧夏擔心皇上的心啊!不想讓皇上逆歷史而行,不想讓皇上他日受到責難,亦不想他日天下群雄四起,天下大亂!我今日只是在說這些利害關係,皇上以為寧夏是這般子自私的人么?”

景年的心又被她打動,先前寧夏曾用腹中的孩兒要挾他,不讓他攻打西遼國,如今又給他講了這許多利害關係,他自然認為她對西遼國充滿了感情,不想別人染指的,他都有些嫉.妒的,她那樣愛一個國家,甚至不把他放在眼裏?他只能說自己嫉妒的發狂。

可是,如今,她的這句話,“皇上認為寧夏是這般自私的人么?”

她不自私,她是為了誰?

景年看着寧夏,此時的她,始終是風華絕代的,尤其她說起天下之事,都有一種問鼎天下的感覺,景年知道她無此野心,可是似乎命運在推動着她做這項事情!

現在的寧夏,在說著三國時期的事情,那些事情,明明景年都知道的,可是,他不做聲,就是想聽寧夏說。

那樣悅耳動聽,那樣娓娓道來!

現在上課的人是她了么?兩個人在珠簾殿裏,景年坐着,寧夏站着,來回走動着!

昔日的一幕幕又回到了景年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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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骨顏,一代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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