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曹玉紅着臉推開秦鈺，笑嘻嘻的拉過沉歡，“沉歡長大了，可是該嫁人了。”

沉歡白她一眼，“可以不說這個話題嗎？我可不想被人綁着，遊山玩水，做大買賣，喝香的吃辣的豈不更好。”

曹玉衝著秦鈺擠眼睛，秦鈺無奈搖頭笑，沉歡太好強，她就是不肯低頭承認喜歡凌鳳。這一對要怎麼弄啊。

沉歡晚上被曹玉拉着同睡一張床，姑嫂二人聊天到深夜。

曹玉睡着后，沉歡一直無法入眠，索性披着衣服走出門口

“赤冰。”

一個苗條的身影身手矯健的落在她面前。

“姑娘。”

沉歡看她半響，低聲問，“他究竟如何了？”

“主子的確元氣大傷，不過應該沒有大礙。”

沉歡點頭，“在餘杭我家中，放着一塊幾年前收來的千年暖玉墊，你去取回來給你家主子送去，最適合你家主子如今的身體。”

赤冰欣喜的看她，“真的？”

沉歡難得對凌鳳表示關心，這讓赤冰鬱悶了好久。

“我什麼時候騙過人？你快去快回。拿回來后直接就去神醫的莊園給他用。”

“是。屬下馬上動身。”赤冰忽猶豫的看她，“可是……”

沉歡知道她要說什麼，笑着說，“如今已經是太平盛世，還能有人害我不成？這個差事是我派的，你也是要遵從的。何況甘珠他們的身手不也是你訓練的，他們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你就放心吧。何況，這不過是五六天的事情罷了。”

赤冰這才放心。

沉歡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當眾，這才轉身回屋睡覺。

第二天一早，沉歡對秦鈺夫妻說要到漕運沿線查看下自己的生意。秦鈺知道她的個性，攔也攔不住，只好左吩咐右吩咐，弄得沉歡很無奈。

沉歡的決定很突然，雲裳她們壓根不知，大家趕緊回府為啟程做準備。

沉歡任由丫鬟們忙碌，自己捧着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

“姑娘。吳公子求見。”

沉歡聽見煙翠的話，詫異的抬頭，“哪個吳公子？”

煙翠不屑的笑笑，“吳飛揚。”

沉歡一怔，又是他。

“不見。”

“姑娘，吳公子說他今年要參加殿試。”

沉歡想了想，“請他在花廳候着。”

煙翠應了聲。

沉歡換了衣服走到花廳，便見吳飛揚背着手立在窗邊看着窗外的綠樹。

聽見聲音，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沉歡。

沉歡初見他的模樣，有些詫異。他長高了許多，臉上卻很憔悴，以往就算吳家和沉歡扯上關係后，地位直線下滑，吳飛揚也沒有沒落公子的感覺。

吳飛揚父親被關押入牢，妻子被剝奪誥命，吳飛揚如今是罪臣之子的身份。

“你怎麼來了。”

吳飛揚苦笑，“我是來求你的。”

沉歡看着他，等他下文。

吳飛揚走到桌前，打開桌上的一個木盒，裏面放了幾幅翡翠首飾。

“這是我全部家當，我只想求你給我指條明路。”

沉歡笑着走近，撿起裏面的一枚冰種糯玉綠翡翠手鐲。

“這些可都是你們吳家貪污受賄所得，你拿來讓我幫你入仕，豈不是笑話。”

“不是。”吳飛揚有些激動的說，“這都是我這一年來的酬勞。是我自己掙來的。”

沉歡詫異的看他，“你掙來的為何是首飾？”

吳飛揚避開沉歡的視線，看着窗外，“這是我掙來送你的。”

沉歡啞然，將手鐲放回首飾盒。

“你拿回去吧。”

“不，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參加考試，我一定能憑着自己的本事高中，我會用我的努力獲得你的一眼待見。”吳飛揚紅着眼圈。

沉歡看着他，“你究竟為何一直這樣對我？我從回到秦家就沒有給過你好臉，你這又是何必？”

吳飛揚終於忍不住，眼淚水在眼中打轉，強忍了好久，哽咽地說，“我也不知道。從前小的時候和你一起玩，就覺得你聰明可愛，後來幾年沒有聯繫，我母親說要讓秦嫣嫁給我，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自從你回到了秦家，我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非你不娶。一想到你會嫁給被人，我的心就如刀割一樣難受。”

沉歡嗤笑，“你這話真是不孝。你家落到這個地步也是一手謀划的。”

“我知道。”吳飛揚搶着打斷沉歡的話，“那也是我父母執意對你做出傷害之事。我也是將功補過。”

沉歡搖頭，“你沒有什麼將功補過，你對我也不欠什麼。你我之間不過是家族的原因，硬拉在一起罷了。所以，你不需要介懷。”

“歡兒……”

“你不要這樣叫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沉歡皺眉。

吳飛揚臉一紅，忙鞠躬，“抱歉，秦姑娘，我知道你神通廣大，我不求什麼，只求用我的才學為朝廷效力而已。”

沉歡認真的看着他，想了想，“皇上馬上就要禪位了，新帝登基按理會大赦天下，而吳家雖然罪無可恕，那也是你父親的問題。我會和皇上說，給你個公平的機會。”

吳飛揚大喜，“那就多謝了。”

“你把這些拿回去。”

吳飛揚傷感的說，“我是給你

傷感的說，“我是給你的。”

“我不需要這些，你將來需要花錢，如果你想噹，就拿去我的錢莊，價格會給你高些。”

吳飛揚聞言怔了怔，好半響，“多謝秦姑娘。”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等吳飛揚走了，煙翠哼了一聲。

沉歡笑道：“就你多嘴。讓淺玉向宮裏送信，說下吳飛揚的事情，然後趕緊去問下雲裳都準備好了嗎。”

“好的。不過姑娘，你幹嘛帶那麼多名貴葯啊，有些是好不容易收來的，以備不時之需的。”

“多管閑事。”沉歡瞪了一眼。

煙翠嘻嘻的笑着，“好啦，我知道了。”

雲裳很快將沉歡吩咐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雲裳、煙翠扶着沉歡上了馬車。只有甘珠和趙熏兩人騎着馬跟着。

出了城門，沉歡叫停了馬車，伸手出來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

“往城北去。”

“啊，姑娘。你不是南下嗎？”煙翠奇怪的問。

“我想去北邊不行嗎？”沉歡窩在軟墊中懶懶的說。

雲裳沖煙翠眨了眨眼睛，伸頭對外面說，“往城北走。”

一行人到了城北，沉歡吩咐往北晉山方向去。

煙翠和雲裳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兩人立刻瞭然。

沉歡眯着眼睛休息，也不管二人怎麼想。

北晉山位於京北一百里地，這裏是龍脈之地，山脈中心是大瀝皇陵群，山脈之南山巒延綿。北晉山地勢險要，一般人上不去，加上是皇陵所在地，東面有守陵兵把守，南面懸崖峭壁，加上地勢高，山頂氣溫寒冷，因此極少人去。在南面山頂有一處山頂湖，傳聞是神仙沐浴之地，也成為冰湖。

而神醫的莊園就在南邊冰湖邊上。

行了五個時辰，一行人到了距離北晉山一里地的小鎮。

雲裳按照沉歡的吩咐，在鎮上尋了個安靜整潔的旅館，用三倍的價格請走了旅館的客人，將整個旅館包下。

“姑娘這是打算在這裏住多久？”煙翠便收拾着衣物，邊問。

“就是看看，聽聞這帶土質特別，我想看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沉歡翻出一套男裝束裝。

“姑娘要出去？”煙翠忙問。

“嗯，我看小鎮空氣新鮮，我去走走，說不定到山裏尋些好東西。只讓甘珠跟着我就行了，吩咐她帶上乾糧。你們到鎮裏查看下有些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這怎麼行！讓趙熏也跟着姑娘。”

“不用，人多了反而引起注意，趙熏負責保護你們。甘珠的身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煙翠無奈，只好吩咐甘珠注意保護姑娘。

沉歡換了男裝，挽了髮髻，用木簪固定。

“姑娘這兩年長高得快，現在用男裝打扮顯得更加利落了。”雲裳看了笑。

沉歡看了看銅鏡，挺滿意的，雖然還是面目過於秀美，畢竟骨架子大了些，人也利落帶着一股子霸氣，看上去也能冒充小子。

沉歡和甘珠在鎮上溜達一圈，到了一處馬廄。

“老闆，有好馬賣嗎？”

有人聞聲跑了出來，“當然有啦。”那人打量沉歡和甘珠二人，雖然眉清目秀的，但也器宇軒昂。

“公子是要有腳力的吧？正好有兩匹好馬。”

沉歡和甘珠看了看，馬一般，但也算可以，用一兩銀子買下，配好鞍，兩人便上馬。

甘珠一項不愛多話，可到了這個時候實在忍不住。

“姑娘，你這是要幹嘛。”

“進山。”沉歡簡單兩個字，已經揚鞭走了。甘珠無奈，只好趕緊跟上。

雲裳聽偷偷跟着沉歡的趙熏說了沉歡去向，不由笑了，“行了，別擔心了。我們就好好的裝作在鎮裏遊玩行了。”

一頭霧水的煙翠不解，“遊玩？姑娘究竟去幹什麼了。”

雲裳戳了戳她的腦門，“你是個榆木腦袋，你知道北晉山南面是哪裏？”

煙翠歪着腦袋想了想，“不就是山裡？”

“你忘了，是神醫的莊園所在地。”

煙翠恍然大悟，“我知道啊，只是姑娘要去看凌公子，幹嘛偷偷摸摸。”

“你也知道偷偷摸摸，她怎麼能帶那麼多人去呢。”

煙翠笑了，“姑娘真是臉皮薄。”

“她啊，是要面子。凌公子最近一封信都沒有，姑娘擔心得緊，可就是不願意承認。你去看下姑娘吩咐我們帶來的價值千金的藥材還在不在，十有**姑娘帶走了。”

煙翠忙轉身去木盒子裏翻，“呀，真的啊。”

忽然她瞪大眼睛，“趙熏，你個榆木腦袋，你還不趕緊跟上去，進山多危險啊。”

趙熏為難的搔腦袋，“姑娘吩咐我留在這裏保護你們。”

“我們保護個鬼啊，山裡萬一有狼啊什麼的。”

“山裡沒有狼，不過可能有蛇。”趙熏忙解釋。

煙翠氣得一拳頭打在趙熏的胸上，“笨蛋，不管什麼，總算是危險的。”

“好啦好啦。你才是小笨蛋。趙熏要是跟着姑娘也是心不在焉的。”雲裳笑眯眯的說。

“他敢！”煙翠瞪眼叉腰。

趙熏臉紅了，“哪有，我怎麼會。我保護姑娘向來認真。雲姑娘你可別胡說啊。”

雲裳笑着歪頭瞧煙翠，“因為姑娘要把煙翠留

要把煙翠留在這裏啊，你要是跟着姑娘去，你可不是一半心留在這裏啊。所以姑娘將煙翠交給你，她放心。”

煙翠臉頓時紅了，生氣的一把抓住雲裳，“雲姐姐變壞了，胡說八道。”

趙熏臉紅彤彤的，趕緊退出屋子，躲在外面笑。

雲裳一把抓住煙翠的手求饒，“好了，好妹妹，我怕咯吱還不行嗎？你就老老實實待着，姑娘那麼機靈，才不會有事呢。何況你看姑娘這個架勢，明擺着是偷偷去的，我們去人多了，反而礙事。”

煙翠這才認真的歪着腦袋想了想，“難怪姑娘將赤冰支走了。否則赤冰一定會向凌公子通風報信的。”

“可不是。我們姑娘啊，心思就像海底針，任誰也難猜。”

煙翠忽然鬼鬼的笑着，“還有一人的心像海底針。”

“誰？”

“你啊。”

雲裳白她一眼，“我躺亮着呢。”

煙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晃着腳，“嗯，倒是的，不知誰偷偷的給雲姐姐送了一副籽玉鐲子，一枚翡翠步搖呢。”

雲裳臉一紅，“胡說。我哪有那麼貴重的東西。”

“真的沒有？要是我找出來你要怎麼辦？”

雲裳佯裝生氣，“你找出來我看，我就送你。”

煙翠哈哈大笑，“好了，你肯定藏好了。他送這些給你，是等你願意嫁給他時戴，可姑娘為你準備了新的大宅子呢。”

雲裳一愣，“什麼？送宅子給我幹嘛，我說過我不會離開府的。”

煙翠笑着晃頭，“姑娘說了，她身邊的丫鬟數你年紀最大，你要是不嫁，我們都不準嫁。所以，你必須得嫁，要不我們一群姐妹們可不答應。”

雲裳怔怔的半響，眼圈悄然紅了些。

煙翠見她這幅模樣，也就不開玩笑了，跳下椅子，挽着雲裳的胳膊，親昵的說，“姑娘對我們姐妹就像親姐妹一般，她總說你性子孤傲，但聰明絕頂，一般人沒有辦法配上你。所以，姑娘你一定要你嫁的風光，才給你置辦宅子，當做嫁妝呢。”

雲裳惆悵的看着窗外，“我真不想離開姑娘。”

“我們也沒離開姑娘啊。姑娘說要將盛京的部分生意讓你來打理，將來你也是當家大娘子了。”

雲裳苦笑，“好了，我會和姑娘說，讓你嫁的，你能等，趙熏也等不了了。他整天眼光光的看着你。我們都受不了了。”

“雲姐姐！”煙翠臉噌的紅了。

雲裳笑着起身走出門，看見趙熏紅着臉站在牆根，不由笑着走過去，“煙翠可是姑娘家帶的丫鬟，她身份是丫鬟中最貴重的，你要是有一點待她不好，可等着一大群人拔你的皮。”

趙熏趕緊站直，舉着手指發誓，“雲姑娘請放心，我趙熏若是能娶到煙翠姑娘，一定捧在手裏呵護着，一點不敢讓她委屈。”

雲裳這才滿意點頭，“姑娘火眼金睛，她看重你，自然也是錯不了的。”

趙熏不好意的撓了撓頭，“趙熏在努力學寫字，一定要配得上煙翠姑娘。”

雲裳笑笑，沒有說話，獨自一人走到樓下，迎面差點撞到一個人。

“雲兒！”

雲裳抬頭，“你怎麼來了？”

鹵大笑眯眯的走上前，“我為了你啊。”

雲裳板著臉，推開他要走，被鹵大一把拉住，“喂喂，好姐姐，我為了追過來，被馬顛疼了屁股，你就不要生氣了。”

雲裳趕緊甩開他的手，“放肆！”

鹵大忙鬆開手，“我說雲兒，你怎麼一下變了態度了？歡兒在哪裏？我去找她，我得提親去。”

雲裳急得跺腳，一把拉住他，“你搗什麼亂啊！姑娘進山了，這裏就是我和煙翠、趙熏。”

鹵大啊了一聲，“她幹嘛進山。”

雲裳鬆了手，嘆口氣，“還不是去看凌公子啊。”

鹵大又啊了一聲，“好吧。”接着就興高采烈的說，“正好，我帶你出去玩。這個小鎮人傑地靈，很多好玩意呢。”說著拉着她就跑。

雲裳還沒回神，人已經被拉到樓下，衝出旅館。

趙熏瞪大眼睛看着，煙翠從後面探出腦袋，“你信了吧？”

趙熏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她，誰知她的鼻尖正好擦過他的臉頰，嚇得他趕緊跳開。

煙翠滿不在乎，叉着腰擰着眉，“你怎麼那麼膽小？”

趙熏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我可不敢輕薄你。”

煙翠臉也紅了，站好些，換了柔聲，“我說鹵公子喜歡雲姐姐，你們都不信。”

“鹵家現在很厲害了，盛京都開了五家酒樓，不知道能不能讓雲姑娘入門為正妻呢。我們兄弟們都說這事。”

煙翠滿不在乎的說，“有姑娘在你們擔心什麼。何況雲姐姐和姑娘很像，也是聰明絕頂，也只有鹵公子能配得上雲姐姐了。”

“可雲姑娘年紀大了些，又是丫鬟身份。”

“那還不容易，姑娘向皇上給雲姑娘求個身份是個難事嗎？何況雲姐姐和我都是脫了奴籍的，都是良家女子，為何不行？”

“可我覺得雲姑娘有顧慮。”

趙熏的話也是實話，煙翠就算天不怕地不怕，可說到世俗問題任誰也難跨過去。就算是自家姑娘在沒有打到秦松濤前，還不是沒辦法逾越秦家祖制嗎。

想到這個，兩人多了份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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