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單純地無聊

第四十四章單純地無聊

去死。我冷着臉說。

咲,冷靜點,赤司一如既往地冷靜,讓人更添火氣,雖然發生意外,但也沒必要生如此大的氣。你需要學習冷靜應對事情。

該冷靜的時候冷靜,這叫冷靜;不該冷靜的時候冷靜,我告訴你,赤司征十郎,我勾起嘴角冷笑一聲,這叫沒感情,這叫憋內傷。我不要憋自己,要憋就憋別人。

咲,不要再反駁我的話,我說了讓你出去,就是讓你出去。他的耐心似乎將要用盡,手背上現出了青筋。

我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我說,我才是苦主吧,他憑甚麼這樣對我。我踏前一步,逼近他,道:真當我是你家的hellokitty。我將開膛破肚的新阿熊舉在赤司的面前,我和阿熊都會吃肉的!操,我不開心。

……赤司轉過了身,將已經拉起了一半的球衣又拉下來,才再次轉向我,我答應你會找出這樣做的人,咲,現在,先給我出去。

這裏是部室,要換衣服的就去更衣室,不要說到我像是偷看你換衣服的變︶態一樣。我轉開臉,皺着眉,是慶功那天你夾給我的,才來了沒幾天,洛山的風水是跟阿熊不配嗎。這個不是裝傻,是真的有不開心。

今天早上一回來籃球隊的部室,我就看見被我放在部室沙發上的阿熊慘死,黑色的眼珠子掉了一隻,另一隻要掉不掉地牽着線頭,吊在空洞洞的眼窩中,四肢和肚子也被輾爆。

我皺了皺眉。

如果這樣做能讓你開心的,赤司也稍皺起眉頭,我可以再夾一隻給你,雖然我認為你自己也夾得起。它的質量也實在說不上好,我覺得再買一隻會更好。

死了孩子再生一個就行了嗎?我翻了個白眼,因為不上場打球,所以就沒價值?我說你們,到底有多看不起阿熊。我坐在沙發上,抱着手臂,阿熊的歷史說不定比你家還要長。很久以前,因為有人拒絕殺死一隻被綁着的小熊,這件事上了報紙,翌年就出現了命名為泰迪熊的毛絨阿熊玩具,它們經常被用來安慰難過的小朋友,是人類的好.朋.友。你們這些青少年還真是小看熊大人。

你說的是一九零二年美國總統羅斯福的事,他在狩獵時拒絕殺死助手綁着讓他殺的幼年路易斯安那熊,稱之為不道德。這件事被渲染上政治成份而成為報章首頁的政治漫畫,泰迪即為羅斯福的昵稱。赤司抱着手臂,靠坐着沙發旁的窗檯,還有,沒有比我家長,赤司的姓氏淵源可以追溯到千年前。

……我抽了抽嘴角。

──為什麼我們要認真討論這種事。

我托着頭,呼出一口氣,同一件事由你說來,和我的版本差真遠。阿熊就是阿熊,我家阿熊現在被謀殺了,我相當不高興。就當兇手不是故意的,操,也至少來道個歉吧。

要是故意?赤司抬手揉了一下眉心。

我挑了挑眉,報警,說有人損害他人財物,讓兇手因為一隻玩具熊而被判罪,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你先出去。

甚麼?

快要上課了,我再不換衣服就趕不上了。咲,去外面等我。

明天是校園祭,學生今天都不會專心得了,上不上課也沒關係。我站了起來,拿過書包,背過身去,不會偷看你,換吧。

赤司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部室的大門,你對上課愈來愈沒興趣了,這不是好的現象。你沒有參與班上的活動?

好逗。我忍住笑走了出去,背靠在瞬間被關上的門板上,我只是對現在的課程沒興趣,不是討厭讀書。你別跟我說你覺得學校的課很有趣。我已經在考慮跳級的問題,至少要補回失去的一年。我有說要去班上幫忙啊,但他們怕我太忙會讓身體不好,沒敢讓我參與,我只是幫忙做了文宣工作。

你的目標,我不干涉,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他打開門,從后扶住因為背上失去支撐而站不穩的我,循序漸進。你現在的進度良好,沒必要冒險。

再說吧。我有點狼狽地扶着門框站好,扭頭向著他說:你換衣服的速度有夠快。赤司現在已經是一身校服西裝。

走吧。他將手伸了過來。

我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打開。我說他,果然是偏執狂吧,說了不用他幫忙拿東西,赤司卻是一次都沒落下地將手伸過來,已經被我拍開了無數次。

阿征,其實你是個很無聊的人。我還是將書包扔給他。

我不認為一般會稱之為無聊。

嗯,我將眼珠子撇向一邊,我好像又看見大家指責我無視你好意的目光。

你只是單純地在賭氣,承認吧,你的敗北。

你又在吐槽了嗎。

又過了一天,第二天的早上就是洛山的校園祭。但是我和校園祭的氣場似乎也不太合,今年的校園祭,我依然無緣去玩。我將身上的遊戲卷全部給了來到洛山探望我的市川朝日,給她整理好髮髻,就一巴掌將她拍開去玩了。

我可是專程來京都看你的啊喂!市川朝日氣憤地道,高橋咲良,你就這樣將我丟開?太過分了!

你要來卻沒先說一聲。我抱着手臂,我有事。

太──過分了!你是惡女嗎?為什麼可以這樣對待中學朋友!過分!差勁!

我冷靜地將臉撇開,惡人自有惡人磨,沒必要計較一時之成敗。我轉身拉來同班的鄰桌淺川南美,淺川同學,能拜託你幫我照顧我的中學同學嗎?

是,沒問題的哦。淺川南美羞澀地道,高橋同學不用擔心,我會儘力的!

然後我就將市川少女丟給了淺川少女,看市川一臉蕭瑟地被溫柔少女收服,我勾起嘴角。

──天然向才是王道。

一起去死吧。

我的手機傳來赤司的電郵,我看完內容后收好,轉身慢慢走向校門。我也想陪市川,但先前答應了赤司要幫他接待他的父親。嘛,市川今天晚上會住在我家,晚上再請她吃東西感謝她來看我吧。我面無表情地捂了捂錢包。

──吃空錢包的都是好朋友,這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嗎。

一輛豪華黑色房車停在了洛山校門,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機小跑着下車,彎腰打開車門。穿着整齊校服的赤司征十郎向司機點頭道謝後下車,隨後,一個穿高級西服的高大男人也下了車。

這裏就是你選的學校?男人冷漠的眼睛掃視一下四周,環境尚算可以。

尚算可以。我說,洛山的佔地和設施都是首屈一指。

是,爸爸。赤司點了一下頭,臉上帶着客氣疏離的微笑。

不要令我失望。

當然。

我向後退了一步。

──兩、兩個赤司。

我操,雖然長相不太相似,但氣場一樣,赤司爸爸也是一臉中二病的樣子,怪不得他完全沒發現他的兒子分裂了。

赤司征十郎轉向我。

咲,久等了。他向我招招手。

我慢慢挪過去,不,剛到。我轉向赤司爸爸,您好。

他是我的爸爸。爸爸,這位就是我向您說過的咲,她今天會幫忙招待您的。赤司微笑着說。

麻煩你了。赤司爸爸向我點了一下頭,表情完全沒有一點麻煩到別人的意思。

赤司先生,早上好,我是高橋咲良。赤司,我看見學生會的副主席在找你,你到時間要去講台那邊。

我知道了,我也收到學長的聯絡。那就麻煩你了,咲,我們午餐時再見。然後他就走了,留下因為拉風出場而被圍觀的赤司先生和成為池魚的我。

我可以理解赤司平日不願意讓車駛到校門的原因。我用眼角餘光望向圍觀的群眾。啊操。我一邊說著洛山校史,一邊帶着赤司爸爸在學校中走,然後應赤司爸爸的要求轉道走至籃球隊體育館。

現在一軍體育館正在進行校園祭的活動,當值的是二年級的學生。平日一軍的大家以及赤司,都是在這裏進行訓練。我們尚有健身室,如果赤司先生感興趣的,我們亦可以過去看看。

一軍的意思是,尚有二、三軍?赤司爸爸的眼睛瞄了一眼館內青春地玩遊戲的少年們。

是的,洛山和帝光一樣,籃球隊是校內最大的社團,每年都平均有一百人左右的部員,當中尚未包括經理團隊。二十人是一軍成員,如果赤司先生對籃球比賽略有認識的,應當知道,正選只有十二人,首發隊員是五人。一般會由二年級一軍成員當副隊長,再由三年級學長成為隊長。

比我高很多的赤司爸爸將眼珠子向下移,望着我:你是在為征十郎說好話嗎?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我也回望,笑了笑,如果赤司不出色,那其他被壓下去的學長也就太難看了。洛山高校是學界籃球中最享負盛名的豪門,大家都是有着自己的才能才會進來洛山籃球隊。赤司成為隊長,不是學長們的無能,這是我想表達的意思。他似乎很看不起洛山籃球隊。

他盯了我一陣,征十郎說,你中學的時候是帝光學生會的主席。為什麼上高中后不參加?

這個問題我不需要回答您。關你屁事,赤司一定有向他說過我的腳。

因為你想逃避回答你的問題是腳?

首先是您相當失禮,其次不是不能說,而是不覺得要對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失禮的人說。喂,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但你是赤司的父親,我可以答你一次。不參加的確是我衡量過自己的能力,看他已經沒再在這裏待下去的興趣,我做了個向外請的手勢,也的確是因為我的腳上有殘疾,不能承擔太過活躍的課外活動。您可以見到,赤司在學生會中相當忙碌。這邊請。籃球隊還有三層樓高的部室,會議和文書工作都會在這裏進行。

赤司爸爸看了看部室中陳列的獎盃、錦旗,臉上沒甚麼表情,相當嚴肅。他看到今年的全國大賽冠軍獎盃時,我出言介紹。

這是應該的。赤司爸爸說。

應該。赤司先生真是一個幸福的人,我勾起嘴角,擁有一個優秀是理所當然的兒子。見到少年們這樣操練,不心痛的嗎喂。

……他望向我,你是在諷刺我嗎?

是的。

對赤司家的人來說,成功是理所當然的,赤司爸爸神色冷淡,我的兒子當然是優秀的。你,這是你對待客人的態度?

您也沒給予我尊重,還會對您用敬語僅是因為您是赤司的父親。

他嚴厲的臉容正向著我,沒做過任何事情就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嗎?

同理,為什麼我要尊重您?

你對年長者的態度一向是這樣的嗎?

您對年輕人的態度也一向是這樣的嗎?尊重是相互的,有對上和對下各自的態度,但人與人之間的尊重是基礎,從來沒有單方面的尊重。

你是對於我問你腳傷的事惱羞成怒?

不是,我是對您竟然明知故問而覺得不愉快。

招待客人的時候也不忍耐?

這樣說,我笑了笑,當學生會時,我也不會讓來客感到不快,因為這個是目的。但您是朋友拜託的客人,所以我希望在達成互相尊重的基礎下盡我所能來招待您。

征十郎對我要來的事,他向你說了甚麼?

您不會想聽。讓你閉嘴。

那你的目的是?

讓您明白赤司是在怎樣的球隊中。

他又望了我好一陣,才道:征十郎都不能讓你對他的父親忍讓?

赤司沒有向我這樣要求。他要的是你閉嘴,赤司先生,道理是我忍讓您只因為赤司,我和您本身沒有關係,而當赤司沒要求我這樣做時,自然我不需要無條件地對您這樣做。會是個人修養,但不會亦無不可,我知道退讓不是懦弱,但我沒興趣被動地等待別人明白這點。

條件是?

尊重。

我說了,你沒做任何事情來讓我尊重你。

您說得很對,無緣無故的尊重也實在是莫名其妙,所以我正在做甚麼來讓您尊重。我笑了笑,再有一點,確實,您是赤司的父親,我本人根本不想跟您有任何不愉快。您的兒子是能讓朋友有如此感想的人。

赤司爸爸又審視了我一陣,我明白征十郎讓你來的原因了。抱歉,開始時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反應,不是想對你無禮失言。因為你是征十郎選來接待我的人,我要知道你是甚麼人。讓你感到冒犯,非常抱歉。

……你媽。

赤司先生,我笑得更燦爛,這樣的解釋還不如不要解釋。為了試探而不尊重人,我□□媽,赤司二貨的基因都是你遺傳的吧。不過,我瞥眼望他,赤司爸爸倒是沒因為我放肆的話而露出不滿,撇去他的真正感想,他的氣度修養倒是不錯。

我也不否認我有試探他的意思。

正在介紹着其他部室的設備時,赤司過了來,原來是到午飯時間。

爸爸,咲,下午好。

赤司爸爸點了一下頭。

午安。你不是還要去禮堂檢查音響?我問。

已經請了一位學姐過去了,和她相比,還是請她這位更專業的人過去會更好,我在下午再去檢查一次就可以了,現在先去用餐吧。爸爸,我們是去學校飯堂就可以了嗎?咲,你也留步。

好的,謝謝。我不要啊不要啊。我望向赤司,赤司直接留給我一個後腦勺。

吃飯的時候,赤司爸爸幫我拉開了椅子,甚至主動幫我出去點餐,這方面倒是和赤司如出一轍。我沒推卻,道謝后便坐下,坐在位上看着兩個赤司出去點餐。媽的我明明在忍讓了──忍胃痛。

小咲,實渕玲央的腦袋從一旁的柱子邊上冒出,那個就是小征的爸爸了嗎?總覺得小征長得比較好看呢。

這種事怎麼樣都沒所謂吧?柱子的另一邊冒出了根武谷永吉的頭,反正氣場都一樣恐怖啊恐怖!高橋你竟然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赤司爸爸幫你拉開的椅子上,果然是可以指着赤司爆髒話和比中指的強人!

──這是甚麼悲哀的標準。

我抽了抽嘴角,好歹我們都認識了半年以上,你們還是見不到我的胃在痛?

……小咲,實渕玲央挑了一下眉毛,不要對着別人都這麼誠實哦,人家是家長,你這樣不叫誠實,是白目呢。

我微笑着說:你試試看跟一個認為阿征的優秀是很普通的人相處一個上午,不誠實點絕對會憋死掉的。

嘛,好朋友嘛,這種時候就是要拿來撐場的啦,小咲加油裝淑女,我們支持你哦。

不,我不接受這種角色設定。實渕,我望了望四周,有很多向這邊偷看的籃球隊同學,葉山?平日他應該會第一個跳出來的啊。

為了安全,將他丟更衣室關起來了哦。

──小黑屋再現。

根武谷補充道:是為了葉山本人的安全。

──那好吧。

在我想說甚麼的時候,他們兩個突然飛快地跑掉。我扭頭一看,原來是赤司回來了。他放下餐盤,落坐在我的身旁,我看準機會雙手扯上他的衣領。

咲不是說很有自信的嗎?赤司面無表情地望着我。

我攥着他的衣服猛搖,不要扭曲我啊,我說自信時指的是洛山的比賽和經理的工作,不是說現在!操,你爸一上來就問我的腳殘沒殘,你到底是怎麼對他說的?

赤司撇開臉輕嘆一口氣,抱歉,他沒不尊重你的意思。咲也不在意的。

我挑起眉,不在意不代表應該。搖。死小子,被他坑了一回。

咲,赤司在搖晃中平靜地注視我,你也經常對我惡作劇。

於是我鬆開了手。

咲,不開心?

我面無表情地瞥向他,被你打擊到。他揪着我幼稚的事迹將我秒殺。

……他皺了皺眉,你要再堅強一點。

哈?我又抽了一下嘴角,想了想,向他伸手,……望着他。

……赤司望了我好一陣,才將手伸給我。

我笑了起來。很好,非常聽話。

開心了?他也面無表情。

我失笑出聲,輸的是你,別說到像是大人在讓着小朋友一樣。

我的確只是讓着咲而已。我是不會輸的。

於是我又鬆開手。他伸手過來,我拍開。

我們兩個無言兼無聊地玩手的時候,赤司爸爸走了回來。

征十郎,赤司爸爸的視線在我和赤司之間徘徊,你想養狗?

──喂。

赤司爸爸以前的學業成績一定很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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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籃]咲良的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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