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脫線
可正在這時,車子裏突然傳出一陣陣短暫急促的“滴滴滴……”的聲音。
許慕白臉色一變,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掙扎着從車子裏坐起來,伸手就去使勁拉扯躺在他身旁的田甜。
田甜顯然是被他粗魯的動作弄痛了,緊皺着眉頭,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許慕白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田甜的腳被死死地卡在了車座底下。
聽着越來越短促的聲音,許慕白微微變了臉色。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的汗珠,他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田甜早已聽出那是個人為設置的定時炸彈,她伸出帶血的雙手,拚命地將許慕白往外推,“你別管我,快走,快走啊!”
許慕白回過神來,將她摟在懷裏,“傻瓜,這種情況下,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大不了一起死,一起上天堂或一起下地獄,連火.化的錢都省了。”
田甜聽着他的話,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覺得心酸的快要死掉,她撫着她帶血的臉頰,“你別這樣,趕快逃出去,連着我的這份命好好活下去。你這麼有能力和才華,今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許慕白抱緊她,只覺得眼眶發熱,眼角濕濕的,“放心,沒有人會死。”
他放開田甜,眼神有些發狠,順着發出聲音的地方尋去,果然在靠近車窗的座位底下找到了已被摔得有些變形的定時炸彈。
看着上面的數字迅速地從10跳減為9,許慕白只覺得口乾舌燥,臉上簌簌的冒着冷汗。他從來就不是什麼貪生怕死的人,只是,他不想讓田甜跟着他一起死。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現在可能正躺在學校宿舍,或者是和同學一起在圖書館看書,她依然還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而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荒郊野外忍受着死亡的威脅。
可現在,她的一切,都被他給徹底毀了。想到這裏,許慕白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他定了定神,翻過定時炸彈,看着它背面僅有的兩根光禿禿的電線。
許慕白閉上眼睛,在顯示器上的數字變為1時,手上猛地一使力,迅速的扯斷了其中的一根電線。
突然,駭人的“滴滴滴”聲戛然而止,周圍陷入一片寂靜,靜的只能聽到車子裏面兩人沉重的喘息聲。
過了好一會兒,許慕白才緩過神來,看了一眼已經完全報廢的定時炸彈,他才意識到危機已經完全解除了。
許慕白迅速轉過身來,將早已被嚇壞了的田甜緊緊摟在懷裏,緊得好像要把她勒進自己的骨肉里。直到瀕臨死亡的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對她的感情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而是超越了生死的不離不棄。
他對她的愛已經超過了自己的生命,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意看她受到傷害。許慕白已說不出任何話,只是無聲的摟緊田甜,一下一下的輕撫着她的後背,枕着黑暗昏昏沉沉的睡去。
追車……墜崖……炸彈……鮮血,光怪陸離的場景像放電影般在田甜的大腦中一一閃現,她痛苦難堪的搖晃着小腦袋,嘴裏喃喃低語:“許慕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不要……”
突然,田甜一個激靈從床上翻坐起來,身上早已被嚇出了一聲冷汗。四周環顧了一下,發現自己此刻正坐在她的床上。
身上微微有些疼痛,低頭一看,全身上下多處都被包了紗布。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許慕白滿臉是血的那幕,田甜的心猛地一沉。掀開被子,顧不上穿鞋,光着腳就朝門外衝出去。
房門倏忽間被推開,門口的男人看了眼她光着的小腳丫,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田甜的樣子有些狼狽,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沒有扣好,身上的傷口也因為剛才過於劇烈的動作而微微滲出了血絲。
許慕白站在原地,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田甜便急切的跑上前來,狠狠地撞進他的懷裏,一邊哭一邊使勁捶他的胸膛,“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田甜緊緊拽住他的衣襟,鼻涕眼淚蹭了他一身,哭着抽噎的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許慕白把她抱到床上,扯過紙巾幫她擦着鼻涕和眼淚,“好了,乖,不哭不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說完,還故意挽起袖子,曲起胳膊露出健碩的肌肉給她看。
田甜看他那副搞怪的模樣,忍不住笑,躺在他懷裏,皺着小臉,“我好難受,渾身痛,肚子痛,胳膊痛,連屁股也痛。”
許慕白親親她紅嘟嘟的嘴唇,忍不住逗她,“那昨天晚上到底是誰跟我說一點也不疼。”許慕白不住的親她的臉頰,還故意學她那嗲嗲的語氣。
田甜小臉一紅,撅着小屁股,把臉埋進他寬厚的胸膛里,“混蛋,還敢取笑我,人家當時是怕你分神,所以不想讓你為我擔心。”
許慕白把臉埋進她的肩窩,輕輕的舔舐她小巧圓潤的耳垂,“昨天晚上說了那麼多,感動死我了,當時情況緊急,我都忘了,再給我說一遍吧!”
田甜看他那副無賴的模樣,頓時氣急,一腳踹過去,“死許慕白,你怎麼這麼不要.臉,誰要跟你說甜言蜜語了,滾蛋!”
許慕白黏黏糊糊的湊過去,在田甜的驚呼中,打橫將她抱起,“乖,昨晚和我在一起討了那麼多苦頭,保姆做了很多好吃的。帶你下去補充補充能量,努力把你養成一隻小胖豬。”
田甜沒有再掙扎,乖乖地躺在他的懷裏,嘴裏忍不住小聲嘟囔,“我要做小美女,才不要當小胖豬,要當你去當!”
枕在他的胸前,聞着他身上異常熟悉的味道,田甜微微勾唇,輕輕閉上眼睛,心裏漸漸湧出花蜜般的甜液。她想,可能這就是傳說中愛情的味道吧!
這是自從兩人度完假回來之後,第一次坐在餐桌旁好好的吃頓飯,保姆也和他們坐一起吃飯。
吃完飯後,許慕白便把田甜塞進車裏,帶她去醫院複查一下身體上的傷口。到了醫院,一個看起來資歷很老的醫生給田甜做了仔細地檢查。只是一些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大礙。
許慕白笑着摸摸她的頭髮,拉着她的小手,把她安置在外面的候坐室,“乖乖坐在這兒別亂跑,我跟醫生去幫你取些葯,馬上就回來。”
田甜平時最害怕到醫院來,一是醫院環境過於清冷,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總會讓她覺得格外不安。二是她怕看到一些恐怖的血腥場面。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患了嚴重的急性胃病,父母連夜把她送到了醫院。當時情況挺嚴重的,醫生又是給她打針,又是給她輸液,一直折騰到深夜。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父母叮囑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出去給她買點吃的暖暖胃。田甜點點頭,可剛躺了一會兒,肚子疼得難受,就想上廁所。
她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在偌大的樓道里晃悠了半天也沒找着廁所。後來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一個幽深又狹長的走廊里。
走廊里尤其的黑,田甜只能藉著牆壁上幾盞壁燈發出的微弱光芒,勉強看清路面。地板很滑,而且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微微有些傾斜的坡面。
田甜沿着走廊向裏面走了一點,總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冷風。試着又走了幾步,猛然一抬頭,見旁邊的門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太平間!
田甜大腦瞬間短路,腳底像沾了強力膠,一步也挪不動。只覺得像掉進北極冰窟中,連血液都凝固了。田甜頭皮一陣發麻,身上簌簌的往外冒着冷汗。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扭頭就想跑。可下一秒,肩頭忽然被人抓住,背後傳來一聲幽弱低沉的男人聲音,“這麼晚了,不好好在裏面獃著,跑出去幹嘛?”
田甜緩緩轉過頭,只見那男人一身白衣,還未看到他的臉,田甜便兩眼一翻,雙腿發軟,華麗麗的給嚇暈了過去。
事後她才知道,那男人是晚上的值班醫生。看到田甜,就把她誤認為是和自己一起值班的同事。於是,就順便問了句這麼晚了,還出去幹嘛。
後來那位男醫生覺得很過意不去,在田甜住院的那段期間,提着水果去看了她好幾次。一想起那段糗事,田甜就兩頰爆紅,恨不得一頭撞死。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田甜內心就留下了小陰影。不喜歡去醫院,到了那兒也絕不敢一個人瞎晃悠。
田甜把包包放在腿上,仰頭看着許慕白,一臉可憐巴巴,“嗯,那我就乖乖坐在這兒等你,哪裏也不去,你快點回來。”
許慕白看着她那乖順的小模樣,心尖柔軟的不像話,捏捏她粉嫩的小臉頰,“馬上就回來,出去之後帶你去買好吃的。”
田甜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皺着小臉,憤憤的咬牙。許慕白這個大騙子,說是馬上就回來。可明明已去了半天,卻連個影子也沒見着。
她百無聊賴的從包包里取出手機,打開相冊,一張一張翻看他們度假時照的照片。每張照片似乎都格外甜蜜美好,田甜不斷的滑動着手機屏幕,一張張的瀏覽着,嘴角忍不住揚起甜甜的微笑。深愛有你的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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