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起七老
86_86942在熱河,不知有多少個風水先生都看中了七老圖卧龍山,認為此山兩翼山勢綿延環擁主峰,山間一溪終年不斷,清澈透明,山腰巨石簇擁成海,蔚為壯觀。整座山峰,濃林蔽日,幽險奇邃。此山水主富貴,出將可統帥千軍,入仕必成一方諸侯。也有兵家認為此為一處極佳養兵、練兵、藏兵之地。生,可依山而居,無糧草亦可靠山中豐盛的植被走獸生還;戰,可據山而持,藏兵數萬,易守難攻,可進可退。
相傳當年康熙大帝修建避暑山莊時狩獵至此,觀此山雲從風生,霧靄隱隱,恍然間聞得虎嘯龍吟,頓感心悶,回熱河城后就命工匠在避暑山莊內修建一碑,面朝七老圖卧龍主峰此山,至於靈不靈就誰也不知道了。
祖輩生活在卧龍山的老百姓卻並不認這裏的風水有多好。這裏識字的人不多,從來沒出過什麼官,最多也就是個候補縣令,還是倒插門的外來人,可沒到一年就被土匪給殺了。於是又有人說,那是沒人找准穴脈。滿清王朝式微,外強侵華后,有人認為又要改朝換代了,於是七老圖卧龍山裡經常發生幾家為掙搶一塊墳地而進行大規模的家族械鬥。
七老圖卧龍山的風是好,由於山勢高險,地處迎風坡,有風徐來,稍有積雨雲,便形成降水,方圓百里植被生長的鬱鬱蔥蔥。但七老圖卧龍山的風,也非常的急驟,特別是在山裏,時有碎石被吹落,跌入深谷,轟鳴作響,令人毛骨悚然。七老圖卧龍山的水也好,那水質,要是現在那就是個天然礦泉水廠,但七老圖卧龍山的水卻不能暴飲、急飲,否則準會拉肚子。
轟轟烈烈的義和團運動在外國列強和*無能的清府聯手扼殺下,一干首腦和骨幹慘遭屠戮,剩餘團眾遠走他鄉,遁隱山林。自此,熱河七老圖卧龍山上有了一夥土匪。這伙土匪很特別,從不搶山下村裏的人和過往正當客商,他們自己種莊稼,自己養牲畜。但要是遇到哪個貪官污吏,他們便將其洗劫一空,如果遇到洋鬼子,出手更狠從不留活口。洋人在此幾次神秘失蹤后,官府出兵圍剿過多次,結果都因山勢險峻複雜,無果而終。而每次圍剿后的幾天,總有下令的、帶兵的官兒會神秘失蹤,自此官府就再沒圍剿過。
慢慢的,山下村裏的人打聽到,山上住的土匪其實只有十幾個人,其餘的都是老弱病殘。為首的姓穆,那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幾個眨眼之間能從山腳縱至山頂,擅使一把大刀。還有一個軍師姓陳,也是一身本事,文武雙全,據說還會講外國話,至於是哪國話,山裡人見識少就不得而知了。至於其他的弟兄也不含糊,三教九流的江湖門道,他們都玩的很絕。有一次,村裏有個叫張二順的,上山砍柴被毒蛇咬了,慌亂之中又撞傷了頭,摔折了腿,昏迷不醒,恰好被山上的土匪發現了。個把時辰,張二順醒了,發現自己頭上、腿上纏滿了紗布。姓穆的又命兩個人把二順送回村裡。還有一回,村裡一個叫王貴的,在鎮上把剛賣豬的錢押牌九輸個精光,無臉回家面對妻兒老小,來到山上,上吊自殺,被山上的人救了。他們問明情況后,姓陳的軍師派一個叫韓雲的隨王貴到鎮上走了一趟,不但把輸的錢贏了回來,又外賺了不少。可韓雲卻陰沉着臉對王貴說,你如果再賭,我決不饒你。嚇得王貴真的沒再賭過。
從此,山下村裏的人和山上的土匪走的很近。山下誰家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只要找山上的人出面,都能處理的很好。村裡沒有什麼文化人,每進臘月,山上姓陳的軍師就下山,幫村裡所有的人家寫對子。那字寫的鐵鉤銀划,筆走游龍,村裡人說比承德城裏的先生寫得好了不知多少。於是,有一年剛過正月初八,村裏的幾家老族長,就帶了本家男丁一起上山,請陳軍師當先生教娃娃們讀書識字。姓穆的和陳軍師商量之後,就答應了。
就這樣過了幾個年月,村裡漂亮的姑娘都嫁給了山上的土匪。但只有最年輕的陳軍師沒有娶女人。村裏的媒婆不知跑了多少次,陳軍師總是笑而不答。漸漸的人們發現,每年陳軍師都要出一次遠門,回來后總是把自己關在屋裏幾天,除了他們的大哥姓穆的誰也不見。不過幾天後,村裏的私塾晚上就成了評書場,陳軍師給兄弟們和村裡人先講老輩的《隋唐演義》、《岳飛傳》、《楊家將》、《水滸傳》,后講山外發生的事情。人們一開始只喜歡聽評書,對外邊的事情不感興趣。日子久了,評書聽熟了,聰明的人都會背了,人們又開始喜歡聽陳軍師講山外發生的事情,甚至後來陳軍師就乾脆只講山外的事情。就這樣,姓穆和其他兄弟都成了家,有了子女,只有陳軍師還是單身一個人。
歲月如溪水般在軍閥混戰和外強中,悄然無息的流淌着,七老圖卧龍山還是那樣巍峨挺拔,轉眼已是民國14年。此時熱河歸東北王張作霖把兄弟湯二虎治下。而無孔不入的日本特工、日本浪人、拓荒團早已在熱河耀武揚威,特別是省會承德,日本商社、店鋪更是屢見不鮮。
三月的一天,七老圖卧龍山上。大當家穆天豪、軍師陳啟、二當家韓雲和諸位兄弟擠在穆天豪的屋裏,望着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穆天豪的兒子穆函手足無措,愁眉緊鎖。
“軍師,函兒昏迷已經兩天了,就是喝了再多的酒也該醒了,依函兒的身手,磕碰一下也不至於呀?是不是中毒了,你得快點配解藥呀!咱兒女這輩兒,就屬穆函大,他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呀!”穆天豪如坐針氈,急的直搓手。
“是呀軍師,函兒子在他們那一輩兒中,最有出息,他可是大哥的心尖兒呀。你快想想辦法呀!”眾兄弟七嘴八舌的說道。
“唉,我剛把過脈,函兒沒有中毒,只是不知喝了醒酒湯后,百會穴經脈為何會循環不暢,等我用針之後看看再議吧。”軍師陳啟也有點慌神。
片刻,穆函呼吸開始短促無力,陳啟見狀急忙雙手下針,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后,穆函的頭部插了幾十隻金針。約莫半個時辰,穆函的呼吸變得沉穩有力。陳啟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又過了十餘分鐘,穆函微微地睜開了雙眼。誰知穆函又“啊”的一聲,又再次陷入了昏迷。眾人急的飛身跳起。
“軍師、軍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看看啊!”大夥一片慌亂。陳啟仔仔細細地把脈之後,微微笑道,“無妨了,函兒是飲酒過多、過急,突發腦中風,經我金針刺穴,通血化瘀就沒事了。”
“那函兒什麼時候能醒?”穆天豪還是不放心問道。
“大哥放心,快則個把時辰,慢則半日即可!”陳啟不緊不慢的說道。只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穆函此時已經醒了只是假裝昏迷而已。不過此穆函已非彼穆函。此刻佔據穆函意識的是一個來自21世紀的靈魂,面對陌生的世界,平時在官場謹小慎微的他,只好繼續假裝昏迷。
他,是21世紀初期熱河地區一憤青,自幼聰穎好學讀書甚廣,尤其喜好軍事。高中畢業時他想報考軍校,可軍校體檢嚴格,因他有肘外翻和平足被刷了下來。無奈之下他只好報了一所外語學校。大學畢業后,為照顧年邁多病的父母,他放棄了在大城市任職發展的機會,而是以絕對的筆試高分和出色的面試答辯,考取了家鄉熱河地區某縣的縣直機關。進入官場,為人耿直,從不趨炎附勢、溜須拍馬的他,奮鬥了十餘年才是一個副主任科員,而同期的大多已提拔,從此他變得謹小慎微,但內心依舊保持着本色。某日,領導因為他的外語才能帶他出席了會見日企代表的酒宴。本來就因為老婆有出-軌嫌疑而鬱悶煩躁的他,見不慣日企代表高傲的嘴臉,加之領導又命令要陪好客人,就與日方經理拼酒喝了將近三斤白酒。當晚回家后,他又在電腦里發現了老婆與男同學曖昧露骨的聊天記錄,一下子怒火攻心,氣血上涌,本想到露天陽台上透透氣,可誰想剛到陽台就急性腦出血而昏迷身亡。當時正值雨季,窗外一道閃電疾馳落下,就這樣他的靈魂穿越了,附身在同樣醉酒人事不省,身體倒地頭部遭受撞擊的穆函身上。
“靠,原來網絡小說中的穿越還真有啊,不知我是悲哀呢還是慶幸呢,也不知現在是何年何月何時何地,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的穆函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我可憐的父母啊,兒不孝不能給您二老養老送終了,您們一定要多保重啊。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我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該死的日本小羅圈兒,三斤白酒喝不死你,你此刻最輕也在醫院洗胃吧。呵呵”
也許是躺的時間太長了,穆函終於忍不住翻了翻身,睜開了眼睛。因為他知道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假裝昏迷只能遮掩一時。
“兒呀,你可嚇死娘了,怎麼樣,頭還疼不疼,想吃點啥?娘給你做!當家的,兒子醒了!”一位四十左右的婦人,一掃臉上的愁容,原本憔悴的眼神里綻放出奕奕神采,雙手緊緊攥住穆函的手。聞聲間,穆天豪和陳啟身如閃電奔進裏屋。
“函兒啊,感覺怎麼樣!”穆天豪焦急的問道。
“函兒,趕快運功用內息調理一番。”陳啟在一旁指點道。
穆函望着眼前概不相識的眾人,雖然從他們的眼神中能感覺到濃濃的關愛,但苦於情況陌生不解,不能胡亂開口。理順完思路,看過21世紀不少穿越小說的他,現在也只有裝失憶了。“我怎麼了,這是什麼地方,是何年月,我怎麼感覺大家都很親切呢!”穆函開口道,“請讓我靜靜,我的頭好疼呀”。穆函雙手抱頭。
“怎麼會這樣?函兒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得了失心瘋了吧!這該怎麼辦呀?”眾人議論紛紛。
陳啟上前伸手把脈后,臉上露出一絲不解和狐疑,“從脈象上看,函兒沒什麼大問題了,按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現象,不過人的大腦太過神奇,很多事情現在的醫理都講不通。”少頃,陳啟又道“函兒,快用你爹傳你的內功心法調理一下脈絡。”
“內功心法?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現在好餓呀!”穆函驚詫道,心裏卻泛起了滔天巨浪:看他們的衣着打扮,現在應該是民國時期,怎麼還真有什麼內功心法?他們是什麼人呢?我還是少說話吧。
穆天豪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大家推出裏屋,來到議事廳。
“孩兒他娘,你下去給函兒準備點吃的,要稀活兒點的。”穆天豪首先靠口支走了老婆張霞姑。“好嘞!”
“軍師,函兒到底什麼情況?”穆大當家的接著說道。
陳啟掃了一眼眾人後,對着穆天豪說道:“大哥,函兒的身體機能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只是腦部經脈運行微有不暢,他的內息勁氣時有時無,按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但人的大腦太過詭異複雜,一些事情也不好說,可能是腦中風留下的後遺症吧。”陳啟略作思索,接著說道,“大哥,既然函兒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你每天用內功引導他的內息勁氣調理一下全身脈絡,我想堅持一段時間,必有收穫。”
眾弟兄見文武雙全,精通醫理的軍師陳啟如此說,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好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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