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困獸
86_86946種的豬菜和野外豬菜一樣，都讓豬兔大開胃口，再不擔心苦夏了。艾摩試探着逐步擴種面積，更好的結果還要等全餵豬菜之後。
豬兔養肥了，後院籠舍內野獸也不鬧騰，這個夏天，庚園靈獸長勢格外好。檢視莊園的李管家很是滿意，賞了庚園一頓肉飯。當然賞肉之事艾摩不知道，都讓臭叔和老鐵吃了，他在埋頭種菜呢。培育新生命，感受成長喜悅，品味造物主感受，是艾摩當下最幸福的事。
新種下一片豬菜，艾摩都蹲在地頭守候，如同守望孩子出生一樣熱切。他靜靜看着，感悟自然之力，感受種子發芽出苗那一刻的美妙！
帶着這份自然之心，艾摩感覺睡在身邊的豬兔也順眼了。不知道是否吃了豬菜的原因，豬兔們也沒那麼臭了，一隻只鼾睡着，紅嫩嫩肚皮微微起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伸出手，艾摩摸摸溫熱的小豬兔，感悟每個生命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精靈，都是大自然的寵兒。聽後院裏有靈獸在吼叫，在月夜中也是那麼自然。
夜空月亮又大又明，圓盤一樣掛在天上。艾摩看着圓月，又回憶起奶奶來。溫柔月色如同奶奶慈愛的目光，她在天之靈還好吧？
身邊豬兔哼唧幾聲，扭動蹄子翻個身，將艾摩柔軟的思緒打斷。他擦把眼淚，起身去豬菜地，卑賤也好，辛苦也罷，一定努力活下去。
後院幾隻狼嚎叫起來，惹得小飛也要怒吼。萊恩靈獸園裏，野獸養得多，籠舍離得很近。尤其那些猛獸，彼此都感覺領地受到了侵犯，經常會爭鬥起來。它們彼此有粗木柵欄隔開，不能直接肉搏廝殺，就用吼叫聲爭個高低。常常一個院子有靈獸鬧起來，就惹起萊恩庄園裏全體野獸的騷動。
艾摩趕緊去到後院，想安撫狂暴的靈獸。當他看見渾身鮮血淋漓，但依舊狂吼不已滿籠跳奔的小飛，心裏不由得揪了一下。從獵豹小飛身上，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困之一隅又無計可施，只能屈辱的生存。
可小飛比他堅強，無論多麼苦難，哪怕全身傷痛，也不放棄領地，也不放棄抗爭！這份浴血爭鬥，與其說和熊狼爭地盤，不如說它是與人類牢籠抗爭，是與自己命運抗爭！
艾摩輕輕拍打鐵欄杆，努力想讓它們安靜下來。他記起蘭大叔的眼睛，那雙溫暖眼神，平復了夢中父母驅逐的惶恐，融化掉小孩子最後的戒心，心甘情願引狼入室。他定定看了過去，多希望自己雙眼也有魔力，能撫平小飛的憤怒。
可事與願違，眼光對上之後，野豹眼中綠光大盛，更加狂暴起來。它放下與熊狼的嚎叫大賽，兇殘地撲向艾摩，一次次讓鐵鏈扯回去，可一次次又跳過來，眼裏的凶光都能吃人。身上再痛，流血再多，也不屈地跳躍怒吼，要將眼前的人類仇敵，咬住撕碎吃掉。
惹出麻煩后，艾摩沒辦法收場了。野豹無與倫比的狂暴，眼裏桀驁不屈的凶光，嚇得他匆匆逃出後院，撫慰之事早拋到九霄雲外。即便第二天去餵食，小飛還是狂怒地跳過來撕咬，將對人類一腔憤恨轉向了艾摩。
“我也困在這裏。”艾摩蹲在豬菜地頭，眼光變幻不定，心裏默默反思，“也要這樣不屈抗爭么？”
可兇猛如豹也束縛在籠舍里，自己能逃脫萊恩靈獸莊園牢籠么？天大地大，又該逃去哪兒，獵豹可以回歸山林，自己也回地窖里？
但同時，獵豹大熊也束手就擒，這副羸弱身板又怎能逃過獸園看守追殺！還是先活下去，等學會靈魄術，再與黑暗世間抗爭吧。
“軟蛋，滾回來！”遠處傳來老奴隸怒罵聲，“你他娘的又闖禍，快滾回來受死！”
“來了！”艾摩心下惶恐，想螻蟻一樣的討生活，也是困難重重。他連滾帶爬竄回庚園，心驚膽戰求饒道，“就來就來，臭叔別生氣！”
“靠你奶奶，又惹了大事！”老奴隸人沒靠近，可鋪天蓋地石塊木棍先到了。艾摩靈巧躲過了，但罵聲躲不過，“滾回去，李老爺到了！”
艾摩趕緊跑去前院，別看李管家表面儒雅，但心狠手辣，從來殺人不眨眼。
“靈獸鬧園，看護不利。打三十鞭！”庚園三個奴隸跪好后，李管家冷冰冰下了責罰，後面莊園看守揮鞭就打，根本不容分辯。原來昨夜靈獸鬧月，整個莊園野獸都波及了，有人舉報說是從庚園開始的。李管家惱怒不已，親自上門訓罰，幸虧沒有靈獸死亡，才處以鞭刑而已，“耽誤時間，再加十鞭！”
萊恩靈獸莊園的這些看守們，平素身着黑衣，手下功夫十分了得。他們平素抽打奴隸習慣了，鞭子耍得極好，回回不落空。四十鞭打完，庚園三個奴隸遍體鱗傷，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都成了血人。可他們不敢亂動，完事後還要恭恭敬敬給李管家磕頭謝恩，“感謝李老爺不殺之恩。”
“再有此事，砍了喂狼！”李管家怒氣未消，恨恨帶了這些黑狗打手們走了。
“咣當！”老鐵轉身含憤一棍敲來，這次艾摩沒能躲過，身上鞭傷重反應也慢了。阿臭也輪起叉把打過來，他倆恨死艾摩了，平白無故跟着挨鞭，一定打回來出了這口氣。
艾摩心頭猛然火氣，雙眼幾乎噴火，忍氣吞聲如此了還不行，這日子不過也罷！尤其眼前兩個混賬東西，真想一口吞了。
“啊！”艾摩憤而起身，一把搶過老奴隸手中大棍，就要反擊回去，腦海中儘是昨夜小飛滿眼凶光，“我他娘的……”
猛然，艾摩腦中一個激靈！若是這棍打過去，就是私下械鬥，李管家來了馬上就是殺頭大罪。自己答應過奶奶，一定要活下去。
“我自己打！臭叔，老鐵哥，別累壞你們！”艾摩把棍子一順，狠狠打在自己身上，恨恨咽下嘴裏一團鮮血，咽下這份屈辱，“你們看着，什麼時候好了就說停！”
“嘭嘭！嘭嘭！”艾摩當下理解了小飛，理解了小飛的兇殘與任性，它是用鐵鏈在自戮，用鮮血來懲戒稚嫩的靈魂！山林抓捕時，或是貪於口舌，或是放鬆了警惕，無論如何都因內心無知，才導致今日囚禁的下場。只有用傷痛與鮮血，才能發泄心中對自己的恨，永遠記住天真犯下的錯，“嘭！嘭……”
“好了！幹活去！”臭叔終於開口了，不是同情艾摩，是怕他倒下庚園沒人出力了，以後少了休閑的日子，“給我馬上滾，三天沒飯吃！”
“謝謝臭叔寬大！”艾摩卑微地跪下磕頭，*創傷不如心中傷痛，這個吃人的社會，哪裏也不會有溫情，“都是我的錯，以後當牛當馬，報答您老恩情！”
疼！真疼！每走一步，艾摩都感到鑽心的疼！打手們的長鞭，不僅抽破了皮肉，還傷及到筋骨，自己抽打幾棍，差點又把肋骨打斷！
可身上再怎麼疼，也撫平不了心頭創傷。為啥昨晚去撫慰小飛，又有什麼本事可憐小飛？多扔幾隻豬兔，不就堵了它們的嘴。才種幾天菜，就把自己當神。如今知道了吧，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善良的代價！神也有疼死的！
沒有傷葯，沒人幫忙，艾摩泡了盆乾淨鹽水，一咬牙從頭澆下！全身徹骨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只能緊緊抓住身前木樁，堅持別倒下。
用淡鹽水清洗創口是公陽嘉教的，至少他這麼做過。這個黑心冒險團長，從來沒句真話，但身體力行的治療手段，應該是有用的。當全身痛楚好不容易過去，艾摩扯出準備好的乾淨布條，從頭到腳包紮起來。每纏一道他就疼得“哼”一聲，哼完了再繼續纏，無論如何也要活下來。
窮人的命就是硬。餓了三天，也燒了三天，但艾摩就這樣挺了過來。而且一點活都沒拉下，前院豬兔養得好，後院靈獸喂得也好，。
什麼都是咬牙來做，什麼都是自虐的手段。艾摩就不信，這樣疼痛的教訓還記不住，這麼殘酷的現實還趕不走心頭幼稚！
第四天的飯菜，吃得無比香甜。儘管裏面混了臭叔和老鐵的口水，但艾摩還是感恩戴德接過來吃了下去。活着，是他一定要實現的目標！
“臭叔老鐵哥的大恩，小弟永世難忘！”艾摩磕着頭感激涕零。覺得這樣還不夠，還把自己的發現貢獻出來，“這是剛從林子找到的，很好吃！”
上次艾摩發現了豬兔愛吃寬葉豬菜后，就留上了心，經常從林中拔些異樣草料回來餵食。有次拔起一把野菜，意外帶出來粗大紅根，他嘗過後味道不錯，而且豬兔也愛吃，就特意收了起來。這些天沒餓死，就是吃了這些紅根頂過來的。今天為了謝恩，就趕緊來獻寶。
“這是啥東西？”臭叔很是激動。在萊恩靈獸庄園裏，誰能發掘出好的靈獸餵養方法，可就立了大功。上次豬菜是個機會，但歸功了大小姐，如今有這條紅根，再不能錯過了，“能吃么？”
“很好吃。我嘗過了，味道不錯，酸酸甜甜的！”艾摩認真回答道，“靈獸們愛吃，是個好東西，就是不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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