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招才攬俊

第五章 招才攬俊

第五章招才攬俊

建委主任看到霍林發那副膽戰心驚的樣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這錢,老市長要我轉,我敢不轉嗎?”

“800萬,佔用了三年。這裏面人情很大呀。老弟,說實話,你撈了多少?”

“一分錢也沒有我的。”建委主任指天發誓似地說道。

“一分錢也沒有?”霍林發搖了搖頭,“那就是給了你別的好處。”

“是啊,老市長借主持市委工作的機會,把我這個十幾年的副主任給‘扶正’了……唉!”建委主任說到這兒,似有悔意地說:“真沒想到,現在事情敗露了,老市長竟撒手不管,把一切都推到了我頭上。你說,我上哪兒弄這800萬去?”

霍林發一聽,沉思了一會兒,說:“看來,人家盯得很緊。”

建委主任一拍大腿:“對呀,要不我能這麼急嗎?”

霍林發接著說:“盯你的人,是市委書記吧?”

“老哥,你料事如神呀。”

“哎,這事兒啊,小孩子也會猜出來的。整治老市長的人,除了省委,就是市委了。怎麼樣?要不要我去找市委書記,給你通融通融。”

“你認識市委書記?”

“他來我這兒視察過。我看,這位小書記挺和善的,不像是整人的人啊!”

“可是,他對我,卻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建委主任搖了搖頭:“聽說他的原則性特彆強。我看是難以通融。嗨!就是能通融,這時也晚了!”

“怎麼晚了?”

“他已經把這事兒交給金力其格了。金力其格一旦較了真,誰敢惹他?”

“金力其格,哈哈哈……”霍林發聽了建委主任的話,立刻大笑了:“他呀,是我的好哥們兒啊!”

“老哥,你怎麼誰都認識?”

“不是我認識他,是他認識我。當年,他在縣委組織部還要介紹我入黨呢?”

“那……”建委主任的心眼兒動了。

“這事兒啊,這麼辦。”霍林發想了想,出主意說:“你趕快往臭水溝派一支工程隊。工程一開工,你就好交代了。”

“老哥你說得有理,可是,現在的建築工頭難管啊!你不給錢,他們就在那兒挺屍似的獃著不幹活。要是市委書記查問出其中的原因,豈不更糟糕了。”

“要是這樣,那你一會兒還真得去盯建行那個行長。他是你的老部下,到這個份兒上,不能見死不救吧!”

“但願他的良心別讓狗叼了!”

“實在不行,從我的帳號上給你撥點兒。”

“哪裏哪裏……”建委主任急忙一拱手:“這是讓貪官佔用了的錢,我哪兒能用你的錢堵臟洞呢?有你這番話,我就千恩萬謝了!”

“好吧,你快去找他吧!”

房間裏。

建行行長正在摟着女秘書親嘴。

在女秘書半推半就的時候,他將手伸向了對方的腰間,熟練地解開了女秘書的褲腰帶。

他順手將褲腰帶從對方的腰間抽出來,然後扔在了床上。

“不行!”女秘書覺察出行長在扯自己的褲子,一下子掙扎開來。

建行行長**中燒,使勁兒把女秘書壓在了床上。

“不行不行,我不幹!”女秘書一邊抵抗,一邊喊叫起來。

“怎麼啦?”建行行長一看硬的不行,不得不停止了動作。

女秘書賭氣地坐到了床上。

“你不幹,為什麼跟了我來?”建行行長惱怒了。

“我沒想到你這麼過分!”女秘書噘起了嘴。

“過分,哈哈……什麼叫過分?別以為你當了秘書就高枕無憂了。”建行行長威脅地說:“我有權招聘你,也有權辭退你!”

這時,女秘書卻義正嚴辭地警告他說:“什麼?辭退?我與你們銀行簽訂了招聘合同,沒有正當理由你不能違約。你要是為了這件事兒解聘我,我就把你告到法庭上去!”

“媽的!”建行行長沮喪地罵了一聲:“沒吃着魚倒惹了一身腥。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領你進了房間,別人還以為我沾了你什麼便宜呢!”

行長正懊惱間,咚咚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他氣呼呼地大喊了一聲“進來”,建委主任站到了他的面前。

“呃……是老處長!”他急忙站起來,慌不迭地將女秘書的褲腰帶推到了床角上。

女秘書趁機溜了出去。

“行長大人,好難找啊!”

“嘿,窮忙,窮忙!……啊,老處長,請坐請坐……”

建委主任並沒有坐下,而是直入話題:“行長啊,我有一件要命的事兒,需要你幫忙啊!”

“有事兒儘管說,儘管說……”

“趕緊貸我800萬!”

“800萬?有擔保嗎?”

“哼,有擔保我就不找你了!”

“這……上級有規定啊,沒有擔保,我不敢批呀!”

“耍滑頭是不是?”

“哪裏哪裏?”

“說吧,貸不貸?”

“啊,讓我想一想……”建行行長的眼珠子一轉:“啊,我想起來了。我有個朋友,是赫拉縣副縣長。他這些年搞房地產開發,家底兒挺厚的,讓他給你們擔保一下吧!”

“他叫什麼名字?”

“呼拉貝特。”

“呼拉貝特?”建委主任一聽到這個名字,腦袋搖晃的像貨郎鼓。“算了算了,你讓我多活幾天吧!”

“怎麼啦?”建行行長看到建委主任的表情,很不理解,“老處長,你怕啥呀?”

“怕啥?我聽說,這小子可是不地道哇!”建委主任說。

“什麼不地道?人家現在是副縣長了。你怎麼說人家這話?”建行行長連忙介紹呼拉貝特的情況。

“副縣長?哼,說不上是從那條歪門邪道兒上來的呢?我聽別人說,他可有點兒行為不端。那套作派,就像是黑道上的人。你呀,讓我離他遠一點兒!”建委主任連連擺手,推辭不受。

“什麼黑道白道的。那是有人看他發跡了,心裏不服,詆誨人家唄!”建行行長接著說,“老處長,你這800萬的貸款,也就是他還有擔保實力。別人,恐怕……”

“他,我不放心。”建委主任仍然不同意這件事。

“要不這樣吧,”建行行長看了看建委主任的臉色,覺得有些好笑,“具體操作由我來辦,你就情等着拿錢,行不行?”

“那……三天後把錢撥到我工程帳上。別的事兒我不管了。”建委主任提出了具體要求。

“行啊老處長,你就放心吧!”建行行長滿口答應,“呼拉貝特那邊的事兒,我去替你說。”

大山裡,呼拉貝特拉了市外貿公司的總經理老孫,正在查看山上的人蔘園子。

“這片園子,有多少簾呀?”老孫一邊看着一邊問。

“二百簾沒有問題吧?”呼拉貝特問了一下身後隨從的人。

“沒問題沒問題。”身後的人急忙回答。

“老弟,你看看這一茬參,絕對的山裏貨。”呼拉貝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進帘子裏,將一顆人蔘幼苗拔了出來。

“哼,不過是家參種在野地了。這種栽培技術別的地方早就推廣了。”老孫撇了撇嘴,不滿地說。

“這玩藝兒,就是那麼回事兒,世界上有多少東西是真的?”呼拉貝特擺弄着那顆參苗,說:“你就告訴外國人,這是從長白山老林里挖出來的。他們就當寶貝了。……嘿!外國人玩了咱們中國人這麼多年,現在也讓咱們玩玩兒他們啦!”

“呼拉貝特,你呀,玩兒我行;外國人可不讓你隨便玩兒的。”

呼拉貝特一聽,覺得不是個滋味,急忙返回頭說:“哥們兒,你這是說哪裏話?我怎麼玩兒你了!”

“呼拉貝特,我告訴你,上次你讓我出口的那批山野菜里,可是化驗出了不少化肥農藥哇!就為這,外國人不但要求退貨,連咱們原來簽訂好的紡織品出口合同都給撕毀了!你說你坑人不坑人?”

“嗨嗨,這不瞎扯嘛。山野菜是自然生長的,哪兒會有化肥農藥哇!我查一查。”

“別查了。”老孫這時點了點呼拉貝特的頭說:“呼拉貝特,你已經是副縣長了。你呀,以後少給我搞這些騙人的名堂!”

“這……這是怎麼說的?”呼拉貝特還在遮遮掩掩地保自己的臉面。

“呼拉貝特,你知不知道?我們市第一季度沒有完成出口任務,老市長挨省里批評了,正要拿我示問呢。要不是我替你瞞着,老市長肯定要找你算帳!還有啊,市委組織部把紡織品出口列為我的工作目標,正按進度考核呢。我要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就得下台了。”

“什麼,工作目標?”呼拉貝特眨了眨眼睛,“不就是金力其格嗎?有老市長做主,他敢整你?”

“我……我算個啥?”老孫牢騷滿腹地說:“‘重化’公司那個老裴橫不橫?照樣讓金力其格收拾得老老實實!”

“哦,別急別急……”呼拉貝特拍了拍老孫的肩膀頭,眨了一雙鬼眼睛說:“不就是恢復紡織品出口合同嘛。我有個好主意……”

“你?”老孫看着他,懷疑地眯了眼睛。

呼拉貝特奸笑了幾聲,然後把自己的嘴俯在了他的耳朵上,小聲嘀咕起來。

“什麼,降價……去去去。”老孫聽后搖起了頭。

“你不降價,人家老外憑什麼買你的紡織品?”

“我是說……紡織行業那些個廠長不能幹。”老孫擔心地搖起了腦袋。

“什麼,他們廠長不幹?不干他把貨賣給誰去?”呼拉貝特晃着腦袋點撥着老孫說:“告訴他們,現在紡織品是買方市場,他們別再牛氣啦!”

“這……不是逼他們做賠本買賣嗎?”

“唉呀,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呼拉貝特自作聰明地說:“你目前最要緊是恢複合同,應付市委組織部這一關。只要合同恢復了,那個金力其格就整不動你啦!”

呼拉貝特說完,得意忘形地掏出了一支煙。

“嗯,好吧!”老孫像是默認了此事,“我再想想。”

就在這時,呼拉貝特的手機響了。

“喂,誰?哦,建行……財神爺大哥,你好你好。什麼?擔保……”說到這兒,呼拉貝特離開了老孫,說話聲音也小了些,“是哪個工程?臭水溝……”

“就是那個三年前市委定的那個公益工程。”電話里的人大聲提醒他。

“呵呵!是那個工程呀!”呼拉貝特恍然大悟,立刻爽快地說道:“800萬,答應了!”

“謝謝老弟,後天我把款打過去了!”電話里的人說。

“哦……等等。大哥,我還有個條件啊!”

“條件?”

“是啊大哥。”呼拉貝特一邊看錶一邊說:“我有個工程公司,半年沒有活兒幹了。能不能把這工程委給他們干呀?”

“那……好吧!”

呼拉貝特得意忘形地一笑,接着又撥了個電話:“喂,老三,來活兒了。800萬。其他的事兒,照老規矩辦。”

打完了手機,呼拉貝特又快步走到老孫身邊,說:“老弟,今天咱們的縣太爺請你吃飯,咱們回縣城吧!”

“好吧。”老孫點了一下頭。幾個人往山下走去。

賓館裏,塔拉克和呼拉貝特坐在餐桌上。

“書記大哥,他這次來,是想讓我們多出口點兒人蔘。”

“行啊,你就照量着辦吧。沒有外貿就沒有美元,這也是個要害部門啊!”塔拉克說著,瞅了瞅呼拉貝特問:“喂,他怎麼還不來?”

“他在房間裏,可能要洗一洗吧。”呼拉貝特說著,拿起了茶壺,為塔拉克倒了一碗茶,說:“咱們先喝點兒水。”

“呼拉貝特,正好你在這兒。有個事兒咱們商量一下。”塔拉克看了看餐廳里華麗的裝飾,說道:“我想,咱們是不是應該請金力其格吃頓飯啊?”

“請他吃飯?”呼拉貝特一愣。

“老市長告訴我們,要儘可能地與他修復關係嘛!”塔拉克認真地說。

“大哥,老市長這麼說倒是沒有錯。可是,我們前些日子那麼作踐他……現在馬上修復關係,這……太突然了吧?”呼拉貝特擔心地問道。

“也不能總這麼冷下去呀!”塔拉克解釋說,“聽說,各縣區都在爭先恐後地與他攀關係哪!我們怎麼也得做個樣子吧!”

“大哥,我給你說句實在話。像金力其格這種人,請他吃上八頓飯,也沒什麼用。哼!他上台……只能意味着我們的對手更強大了。”呼拉貝特揚起胳膊,自作聰明地說道,“我們除了更加艱難地和他斗下去,沒有別的辦法。”

“那……我們就來個不理不睬?”塔拉克搖晃着腦袋問呼拉貝特,“這以後怎麼打交道啊?”

“好吧,大哥,你是‘一把手’。官場的禮節嘛,你覺得該走,咱就走。”呼拉貝特說完這句話,堆了一副笑容。

“可……問題是:這個時候,誰能把他請來呢?”

“我看,只有一個人能擔此重任。”呼拉貝特鬼譎地眨了眨眼睛,說道。

“誰?”

“瓶兒。”

“瓶兒,她……”塔拉克聽了,搖了搖頭。

“怎麼了大哥?你捨不得?”呼拉貝特頓時一臉淫笑。

“去去去……”塔拉克擺了擺手,不高興地說:“為什麼非她不可?”

“你想啊,瓶兒過去是他的老部下;現在呢,又是他的新部下。將來他們又要經常打交道了。讓她出面去請,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嗎?”

“可是,我覺得……”塔拉克仍然顯得有些擔心。

“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呼拉貝特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請你放心。金力其格最恨的是背叛過他的人。這一陣兒,瓶兒這麼冷淡他,在他的眼睛裏早已是仇人了。他們絕對不會搞到一起去的。”

市委組織部部長室。

金力其格撥動了桌上的電話。

“喂,達世華嗎?我是金力其格。”

“哦,金力部長,祝賀你上任。有什麼吩咐?”達世華在電話里大聲地喊着。

“我問你,‘重化’公司二期工程的資金是怎麼回事兒?”

“這事兒,我勸你最好別管。”

“我不管不行啊。市委書記和老市長讓我找你啊!”

“嗯……”達世華在電話里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真要管,哪天咱們單獨談談吧。我現在不想介入這件事情了。再見。”

“喂喂,我去哪兒找你呀?”金力其格着急地追問。

“呵呵……我呀,我在霍林發這兒干哪!你真的不知道?”對方的聲調中顯得有些不高興。

“霍林發?”金力其格撂了電話,無奈地搖了搖頭。

接着,他又撥了一個電話,問:“喂,金老總嗎?”

“我是金財。你是哪一位?”電話里的聲音爽朗而明快。

“金老總,我是金力其格。我是問,外貿公司紡織品的出口合同,那不是你談成的嗎?現在……怎麼說廢就廢了?”

“金力部長,這事兒我勸你少管。那是他們自己窮折騰的……”

“可是,市委書記和市長已經過問了。你……能不能幫老孫他們一把?”

“老孫,算了吧!”金財非常氣憤地在電話里敲着桌子,“我已經退二線了,不愛摻和這些亂事兒了。”

“金老總,外貿公司的效益滑坡,已經影響到市財政收入了。市委領導要我找你……”

“好好,金力部長,這事情在電話里說不清楚。哪天咱們單獨談談吧。”

“你在忙?”

“呵呵,”金財在電話里尷尬在笑了笑:“實不相瞞,我現在比在位時還忙。”

“哦,那……你忙些什麼呀?”

“做買賣唄!”

“在哪兒做買賣呀?告訴我,我好找你呀。”

“哈……你就到霍林發的公司找我吧,我在他手下干哪!”

“又是霍林發?”金力其格放下電話,禁不住笑了。然後,他站起來,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去一次歡樂園嘍!”

“叮鈴……”他剛剛放下電話,桌子上的電話又嘩嘩地響了。

他瞅了一下微機屏幕,上面顯示出兩個大字:金瓶兒!

他伸出手去,按了忙音鍵。

振鈴終於停了。他舒了一口氣。

可是,接下來,手機又響了。

還是“金瓶兒”兩個大字。

他拿起手機,又按了一下“忙音”鍵。

縣委組織部部長室。

金瓶兒坐在一張大寫字枱前,正在打電話。

電話通了,金瓶兒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可是,對方的電話響了兩聲,卻變成了“忙音”。

金瓶兒顯得失望了。她沉思了半天,拿起了手機,開始用漢字發短訊息──

金力部長,我是瓶兒。你那麼忙嗎?我給你打了八次電話,你為什麼一次也不接呀!是不是怪我……

她正往手機里輸送漢字,工作人員推門進來,說:“部長,書記找。”

金瓶兒抬起頭,問:“誰?塔拉克?”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去。”金瓶兒趕忙緊將手機上的信息發出去,然後關上機蓋,離開了屋子。

金瓶兒推開了標有“書記室”屋子的門。

塔拉克正在悠閑地站在窗前,一邊抽煙,一邊觀賞室外的風景。

金瓶兒進來,問:“書記,找我?”

塔拉克見到金瓶兒,分外熱情:“瓶兒,坐坐坐。”

金瓶兒沒有坐下來,說:“書記,有事兒你說吧!”

塔拉克將金瓶兒按到沙發上,說“坐嘛坐嘛……”然後為金瓶兒倒水。

金瓶兒顯得局促不安。她急忙接過塔拉克的水壺,說:“書記,你太客氣了。”

塔拉克坐沙發上,說道:“瓶兒啊,當部長以後工作怎麼樣,適應了吧?”

金瓶兒說:“還行!”

塔拉克站了起來說:“憑你的能力和才華,早就該提拔了。過去,那個金力其格總是說‘再考驗考驗’。這不,耽誤了好幾年!”

金瓶兒聽到這兒,臉上露出一股複雜的表情,說:“金力部長說得對,我確實不行……”

“別謙虛嘛!”塔拉克換了一支煙,拿在手裏把玩着。他的眼睛瞅着金瓶兒和茶几上的打火機,像是等待金瓶兒為他點煙;但是金瓶兒把頭低下了。

塔拉克自覺無趣,拿起了打火機,說:“瓶兒,這次提拔你,阻力很大呀……”

“是嗎?”金瓶兒聽到這兒,抬起頭來。

“我做了很多人的思想工作……”

“塔拉克書記,”金瓶兒聽出了話中的味道,“謝謝您提拔我。可是……如果我確實不勝任,那我還是當副部長吧!”

“哪裏哪裏。”塔拉克擺了擺手,“你是人才難得啊,再加上長得這麼漂亮,難免有人嫉妒啊!”

“書記,你……”金瓶兒聽到這兒,有點兒不高興了。

“呵呵,隨便說說……喂,你現在和金力其格部長還常常聯繫嗎?”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金瓶兒敏感的神經,她臉上一動,立刻痛苦地說出了心裏話:“我打了幾次電話,他都不接。”

“哈哈哈……”塔拉克樂了,“那叫官升脾氣長。瓶兒啊,人家現在是市委領導了,心裏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想着你了!”

金瓶兒急忙反駁:“書記,我和金力其格之間……沒有啥呀。”

“呃……”塔拉克尷尬地笑了笑,“我是說啊,金力其格已經是市委領導了。今後,縣裏的工作還要靠他關照。你們都在組織部門工作,應該多多加強聯繫。”

“嗯……”金瓶兒聽了這句話,點了點頭。

“瓶兒,我想……派你去一趟市委組織部,請金力其格部長回縣裏吃頓飯。我們這些老朋友也好聚一聚,嘮嘮嗑。你看好嗎?”

“我……”金瓶兒為難了,“書記,還是請縣裏領導出面吧。”

“瓶兒,你是縣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已經是縣領導了。另外,你們在業務上對口。這事兒要讓別人去,不合適吧!”

“這……我試試吧!”看到塔拉克像是在逼迫自己,金瓶兒勉強地點了點頭。

“不是試試,是一定要把他找來。”塔拉克說完,無聊地拍了拍金瓶兒的肩膀,“瓶兒,我相信你的能力。”

金瓶兒走出了塔拉克的辦公室,頓時滿臉愁容。她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金力其格,我去哪兒找你呀?”

北遼市大街上。

金力其格的“帕薩特”車正在急馳着。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金力其格打開一聽,一下子樂了:“霍大哥,你請我吃飯?我正好有事兒要找你哪!”

“五一節快到了。聽說市裡今天要開勞模大會,你不是要坐到主席台上向勞模發獎嗎?還能到我這小山溝里來?”霍林發在電話里將了他一軍。

“是啊是啊,我現在正往會場趕呢。不過,沖你的邀請,今天的主席台我不上了!”

“好好好,那你現在就過來。”

“喂,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你都邀請了些什麼人呀?”

“哈……老弟,你就來吧;都是你想見的老朋友。”

“好吧,現在我就去!”金力其格撂了電話。

就在這時,前面亮了紅燈,車子停了下來。

人行橫道上,水鶯兒和另外幾個老師正帶領一群身穿蒙古袍裝的孩子走過馬路。

突然,她看到了金力其格的帕薩特轎車。

“金力主席!”水鶯兒將孩子交代給另一位老師,喊着跑了過來,“你去哪兒呀?”

“水鶯兒!”金力其格看到這兒急忙下車,“你們是去五一節會場演出嗎?”

“是啊,你去看嗎?”

“我有急事,看不了哇!”

“那……今天晚上我們在市電視台演播室錄節目,你能不能去?”

“行啊!”金力其格痛快地答應了。可是,眼睛一轉,馬上又改了主意:“不行啊鶯兒,我今天到歡樂園去,說不定幾點鐘回來哪!”

“歡樂園?找那個霍老闆?”

“是啊!”

“哼!”水鶯兒一撅嘴,埋怨地說:“我發現你老是躲着我。”

“哪裏哪裏……”金力其格趕忙掩飾。“這不,我看見你,不是下車了嘛!”

水鶯兒聽到這兒樂了,說:“我要是去看你,你歡迎嗎?”

“歡迎歡迎……”金力其格高興地說。

“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水鶯兒嘴兒努了努,突然提出了這個要求。

金力其格毫不遲疑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過去,說:“都在上邊呢,隨叫隨到!”

水鶯兒高興地接過名片看了看,然後沖他甜甜一笑,說了一聲“拜拜”,扭身走開了。

歡樂園。

金力其格的車子緩緩駛入了園區。

下了車,他蹲在小河旁邊,雙手掬起清清的水波洗了冼臉,然後撩起水花兒逗了逗那幾對在河塘里嬉水的大白鵝。

大白鵝嘎嘎地叫着游開了。金力其格開心地笑了。

這時,一位村姑打扮的女孩子跑從房裏跑了出來。她一見金力其格,便喜笑顏開地問:“您是金力其格部長嗎?”

金力其格沖她點了點頭。

女孩子高興地說:“快請快請,他們正在書房裏盼着你來呢!”

金力其格立刻站立起來,隨姑娘走進了餐廳。

歡樂園餐廳。

服務員敲開了一扇漆了紫檀色的房門。

門一拉開,屋裏的都站了起來。他們是:達世華、金財、包明,還有霍林發。

霍林發首先上來握了金力其格的手,自我誇耀地說:“怎麼樣?我沒說謊吧。這幾位是不是你想見的老朋友?”

金力其格一邊與霍林發親切地握手,一邊打趣地說:“是啊是啊,都是老朋友啊!你們這些人啊,平時怎麼找也找不見,說露面一下子全出來了!”

“部長啊,謝謝你來看我們!”達世華首先握了金力其格的手。他的頭上雖然長了白髮,,精神頭兒卻是絲毫未減。

“部長,謝謝你還惦記着老朋友!”金財熱情地與金力其格打招呼。

“怎麼,你們也是老朋友?”包明問。

“當然了。”金力其格毫不掩飾地說:“當年,我的莊園向日本出口第一批山野菜,就是由他聯繫的。”

“部長啊,我們都是些中箭下馬的人,你來看我們,真是太感謝了!”包明說起話來還是怨聲怨氣的。

“你呀,別發牢騷,吃完飯你就老老實實跟我回去!”金力其格握了他的手,又拍了他一巴掌。

“什麼?回去?”包明懵了:“回去幹什麼?”

“走馬上任!”金力其格響亮地回答了他。

“走馬上任?”其他人聽到這兒,也弄不清這話是真是假,一個個面面相覷。

“好了好了,人齊了,咱們開始──造!”老於世故的霍林發像是嗅出了什麼味道,大嘴一裂,胳膊一揮,把話題岔開了。

服務員一邊上菜,一邊報菜名:“這是山上跑的兔子肉……這是菜園子吃蟲兒長大的笨笨雞……這是剛剛灌了血腸的殺豬菜……這是剛剛從樹枝上掰下來的刺籠芽。”

等服務員報完了菜名,拿來了熱熱的小燒酒,霍林發便開始發表祝酒詞:

“尊敬的金力其格老弟──”霍林發說:“早就想請你吃飯了,但是我們故意沒安排。什麼意思呢?怕的是你沒有誠意。為了考驗你,我們特意安排在今天五一節,看看你這個大忙人是去開勞模大會呢,還是到這兒來。嘿,你果真來了,令人感動啊!”

“老哥說錯了。”金力其格急忙糾正了他一句:“你們幾位可是大勞模啊!我今天,就是專門看你們大勞模來了。”

“我們?”幾個人詫異了。

“是啊。”金力其格接著說:“先說達世華吧,你在任時,每年上繳利稅50個億,市財政的日子主要靠你的公司啊。你能說自己不是勞模?還有,你這位金財,簽訂一張合同就救活了整個紡織行業,難道不是勞模?你這位包明就更不用說了,查一個案子就給國家收回幾百萬元,你可是反腐倡廉的英雄人物啊!”

“是啊是啊。”霍林發急忙接過了話頭:“這三位啊,要當勞模還真夠!”

“你也別把自己當外人。”金力其格對霍林發說:“你這個公司雖然是民營的,可是對國家、對市裏的貢獻也不小啊!一年10個億,除了‘重化’公司就是你們了。”

“算了算了。”霍林發好象不愛聽這些話:“咱們今天是朋友相聚,只敘友情,不談公事?好不好?”

“好好好!”那三個人一齊響應。

在霍林發的號召下,人們把第一杯酒幹掉了。

“喂,部長啊!”服務員斟滿了第二杯酒之後,達世華端起了杯子搖晃了起來。他對金力其格說:“人家都說,無詩不成席。鄙人想借這杯酒吟一曲小令,不知部長愛不愛聽?”

“小令,願意欣賞。”

“好,那我就開吟了──不讀書有權,不識字有錢。不曉事倒有人誇薦。老天只恁忒心偏,賢和愚無分辯……”

聽到這兒,金力其格立刻接過來,吟道:“折挫英雄,消磨良善,越聰明越運蹇。志高如魯連,德過如閔騫,依本分只落的人輕賤。”

“咦!?”達世華聽了這幾句,大吃一驚:“敢情部長如此博學,佩服佩服。”

“喂,達世華,干一個!”金力其格與他將杯子一碰,酒水下肚,順口將了他一軍:“官復原職,怎麼樣?”

“這?”達世華先是一楞,然後晃了晃腦袋:“謝謝老弟的美意,我已經有位置了!”

“有位置了?”

“我被霍老總聘為‘新葯化集團’總裁了。”

“這?”金力其格一驚,看了看霍林發:“真的?”

“是啊。”霍林發並不在乎他的驚訝:“你們市委棄之不用的人才,讓我撿來用一用還不行嗎?”

“棄之不用。這是什麼話?”金力其格急忙反駁了他一句:“我剛剛到組織部報到,市委書記就要我找他們三位,怎麼能說是棄之不用?”

“都要官復原職嗎?”

“對!”金力其格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冷靜地回答了。

“可惜啊老弟,晚了!”

“什麼意思?”

“實話告訴你,除了這位達世華,金財也被我聘為對外業務部的經理了;還有,這位包明,馬上就要進入我的監事會了。”

“這,這怎麼可能?”聽到這兒,金力其格的眼睛瞪大了。

“哈……”霍林發笑了笑,“你要不信,就問問他們幾位啊。”

金力其格立刻看了看他們。他們都默認地點了點頭。

金力其格臉色一沉,“吭”的一下重重坐在了座位上。

話外音:怨不得這幾個人這些日子都躲着我,原來是讓霍林發這個老狐狸給拉攏住了。

我深深地感到,霍林發啟用他們,決不是體現什麼朋友情誼。他是想利用他們的才華以及他們對老市長的仇恨,意將“重化”公司及外貿公司的業務搶到自己手裏。那樣,這個城市的半壁江山就可以據為他有了!

看來,在這件事兒上,我大意失荊州,落後了一大步!

盯着滿桌子的酒菜,我不知怎麼有了一種身赴鴻門宴的感覺。想了想自己的職責,我覺得自己在這種場合絕不能對他們甘拜下風。我畢竟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我必須盡上最大努力讓自己從這種被動局面中走出來。

“部長老弟,怎麼沉默了!”這時,霍林發有些幸災樂禍地瞅了瞅金力其格,說:“哈哈,剛才我不是說了嗎,咱們今天只敘友情,不談公事。你看,一談公事,你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霍老總,此話差矣!”金力其格立即改變了對霍林發的稱呼。他清了清自己的喉嚨,站了起來說:“敘友情我不反對,可我並沒有承擔不談公事的義務。”

“那你?”

“我是說,今天,我不僅是以個人名義來看望老朋友,也是代表市委來看望各位對市裡做出重大貢獻的有功之臣的。”

“老弟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霍林發舉起了手,想要阻止。

“不,霍老總。”金力其格對他點了點頭,說:“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我到這兒來,主要是看望你來了!”

“看望我?”

“是啊!”金力其格將酒杯往旁邊推了推,以手裏的動作強化自己發言的主題:“他們三位,雖然在這次幹部調整中退位了;可畢竟還是市委組織部管理的幹部。”說到這兒,他狠狠地盯了三個人一眼,“可是,你老兄就不同了,你不僅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我們黨的發展對象哪!”

“發展對象?”霍林發聽到這兒,不由地一怔。

“是啊。請看看這個……”這時,金力其格忙不迭地從文件夾里找到了一張舊的發黃了的紙,然後展示給他說:“霍老總,當年,這可是你交給我的呀!”

“入黨申請書!”霍林發看到那紙上的文字,表情顯得非常激動。

“霍林發先生。”金力其格大膽地、毫不猶豫地逼問了對方一句話:“這張申請書,你想收回去嗎?”

“呵呵呵,呵呵呵……”霍林發尷尬地冷笑了幾聲,說:“一個人的政治信仰,是畢業為之奮鬥的方向。這張申請既然是我寫的,我就永遠不想收回。可是……”他突然站立起來,大膽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衝著金力其格的臉說:“你敢接納我這個‘資本家’入黨嗎?”

“誰說你是‘資本家’?”

“哼!當年,就是因為我的僱工超過了八個人,塔拉克就封了我個‘資本家’的稱號,把我的入黨申請否定了。現在,我的員工已經上萬人了;該成‘大資本家’了吧,我還指望入黨!?”

“這件事,咱們得兩說著。”聽到這兒,金力其格動了感情:“霍總啊,要說‘資本家’,我也應該算一個吧。我老婆經營的莊園資本也有幾百萬啊!……可是,我這不是當上的市委組織部長了嗎?”

“算了吧!”此時的霍林發將酒杯一摔:“若不是省委組織部老部長力保,你連縣委組織部長也當不上!”

“好了好了。”這時,達世華開始勸解了:“金力部長啊,你這個人幹事歷來追求個‘卓越’。我們欽佩你。可是,有些事情想歸想,說歸說,辦起來可就難了!”

“是啊。”憋了半天的金財開口了:“金力部長,你今天來說的這些話,確實讓我們感動。不過,你要把這些話變成現實,難啊!”

“你們信不過我?”

“不是不是……”金財接著說:“我是說,市委書記初來乍到,立足未穩。你現在讓我們這些敏感人物東山再起,老市長能同意嗎?”

“我說兩句。”包明忍奈不住了:“金力部長,你知道老市長為啥一上台就調整幹部隊伍,那是清除異己啊!現在,北遼市幾乎都是人家的一統天下了。你和市委書記就是再有能力,還能把天翻過來?”

“是的,憑我個人的力量,天是翻不過來的。”金力其格雄有成竹地說:“可是,我們有市委一班人!我們上邊有省委!省委為什麼臨時決定讓這位年輕有為的市委書記到我們這兒來?這事兒你們就沒有好好地想一想嗎?”

此時,霍林發突然似有所悟。他使勁兒地拍了拍金力其格的肩膀說:“老弟,咱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霍林發雖然性情倔犟,可從來不想與你唱對台戲。現在我守着各位朋友表個態:你真要想把今天說的話變成現實,我第一個支持你!來,為你未來的勝利乾杯!”

在一片杯子碰撞的聲音中,舞曲響了起來。

年青的服務小姐走了上來,開始拉着他們幾位跳起舞來。

纏綿徘徊的音樂和年輕漂亮的舞伴似乎並沒有給金力其格帶來好心情,他心事重重地應付着眼前的場面,腳步不時地踩在對方的腳上。剛剛道歉完畢,接着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瞅着金力其格苦悶的樣子,霍林發像是很開心。

叮鈴鈴……叮鈴鈴……金力其格的手機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震響。

“喂!”金力其格像是獲得解放似地抽出身來,一個人來到室外的走廊里。

“金力部長,臭水溝的動遷工程,你是怎麼考核的呀?”市委書記在電話里有些生氣地問。

“書記,是惠副部長帶人考核的。”金力其格急忙解釋說:“據他說,工程資金已經到位,工程隊已經派進了。我昨天晚上還親自去看了,施工已經開始了呀。還有什麼問題?”

“那個工程隊是哪兒的?你問了嗎?”

“這還用問,當然是市房產公司啦!”

“哼,你讓他們騙了!”

“什麼,讓他們騙了?”金力其格一臉驚愕的神情。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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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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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招才攬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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