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黎錚的敘述-04
對於曾經在新界做過幾年傭兵的我來說，黑市拍賣行我是很熟悉的，甚至我有不少私藏是在這裏買到的。所以雖然後來淡出傭兵圈子，他們依然每年給我寄邀請函。做為被邀請人，我還可以帶一位朋友陪同。以往我會帶葉謹一起過來看看有沒有合意的小玩意兒，今年則因為葉科的攪合，葉謹把陪同席讓給了他，而他則帶上了全隊……
雖然這個全隊也包括我，但是，不能跟葉謹一起來還是有點小遺憾的。
下午，葉科和唐勻去找艾伯拉去了，相對於他們來說，我對艾伯拉的反感並不重，只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罷了，不過，他也確實知道不少古物方面的東西，畢竟他干這行的時間比我的歲數還要大。
事實上他除了倒賣古物這條比較不招正經人待見之外，其他還是不錯的，比如他雇傭兵的時候向來出手大方。當然我自己沒有接過他的任務，倒是聽方享說與艾伯拉有過一些接觸，不過因為職業規章的關係，不得透露任務信息這種約定是常有的事，而艾伯拉從來都是訂最高保密約定，所以方享自然也就不能隨便透露與艾伯拉的任務相關的信息了。
但是方享說了一句：“在古物方面的研究，艾伯拉絕對可以稱得上專家。”
光憑這句話，我們就有理由相信，艾伯拉對於金剛碑確實是有一定了解的。不過儘管如此，葉科還是跟唐勻為了是否要與艾伯拉合作起了爭執。
葉科有着某種固執的是非觀，他會天真的認為壞人就是壞人，所以完全不想讓艾伯拉參與到我們目前的計劃中來，而唐勻這一點要比他成熟得多。說是爭吵，倒不如說是葉科單方面的使性子，唐勻幾次試着說服他卻被打斷後就閉了嘴，沉默的看着他。葉科直到終於說夠了又或者是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的時候才停下來。
然後？
當然不會有然後了，接下來的整個晚上唐勻再也沒跟葉科說上一句話，甚至當晚跟小陸擠了一個房間，理由是讓葉科好好冷靜一下。
於是，可想而知，葉科找上了我。我發誓對於這種情感指導員的身份我已經非常厭倦了，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個大齡兒童。
他問我說：“你說，我說得有什麼錯？我們現在是在幫他找他族人的遺迹，如果讓艾伯拉那傢伙摻合進來，說不定找到點什麼就被他轉手出售了！”
我只能說：“你太看得起艾伯拉了，他在這行得罪的人不少，一直是單幹，否則你以為他為什麼會請雇傭兵而不是自己培養一支團隊？要知道雇傭金可比普通的薪水貴得多。”
葉科眨巴了一下眼，想了想然後說：“不對，我想跟你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我的問題是，唐勻他怎麼就想不明白，我這是為他好！”
我忍不住嘆氣：“想不明白的人是你才對吧，為一個人好，首先你要知道怎樣才叫好，打個比方，紫蕨草對你的神經調節系統有很大的幫助，我現在去買一顆來請你吃下去，你會高興嗎？”
葉科愣了一下，整張臉都扭曲了：“哦不！你知道我打小就討厭那玩意兒！”
“可我是為你好。”我說。
葉科還要說什麼，但到底是停了下來，開始若有所思，過了半晌他問我：“你的意思是，唐勻急需艾伯拉的專業能力，所以我們應該支持他？”停了一下后又說：“可是……萬一……”
我指着他面前正在整理的之前幾期節目的畫面，那上面正好在放着唐勻單挑人面鷹：“艾伯拉不會比這個更可怕的。”
葉科慢慢地放鬆了一些神色，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說：“是啊……”
後來他們就和好了，第二天他們又從同一間房間裏出來，而他們隔壁的小陸則悄悄的跟我說庄園裏的鬼跟過來了，這孩子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於是我安慰他說：“過一陣子會好的。”
嗯，我猜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一陣子”大概會持續挺久的……
一天後，我們一起去參加了那場地下拍賣會。
我和方享因為是熟面孔，倒是遇到好幾個過去的同事，陸仲逸年紀小，而且一直是做暗處的任務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至於拿臉當招牌的葉二少爺和他家唐勻，則是屬於刷臉卡型的人物，不少人想往他們身邊湊，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他們簡直成了整個拍賣場中的焦點。
所有人坐定之後，拍賣方開始宣佈這次一共有十四件東西參加拍賣，當然這十四樣東西的物品清單我們人手一份，從茲凰雀的羽毛做成羽扇到古代原礦，各種稀世奇珍都有，由於十四件物品中有四件是古物，所以艾伯拉被請來做鑒定方，這是讓人放心的，雖然艾伯拉做人不怎麼地道，但是在鑒定這一塊的威望是首屈一指的，而且，艾伯拉在鑒定上從來不說謊。
葉科正在跟唐勻竊竊私語，看來對於那四件古物似乎還是比較上心，儘管艾伯拉已經確定這四件古物中並沒有他們想要的金剛碑，但他們仍然不死心。
清單上並沒有我感興趣的東西，將清單發給葉謹看了一下，問他有沒有想要的，他回答說並沒有，於是我有點慶幸自己的荷包。
陸仲逸也沒有什麼想要買的，事實上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拍賣會，這孩子已經興奮得北都找不着了。
倒是方享表示對那把茲凰雀羽扇很感興趣。
“茲凰雀雖說稀有，但並沒有珍貴到值得收藏的地步，不知道有什麼竅門。”我看着拍品單上的照片，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方享笑笑說：“就是因為不夠珍貴，所以我猜不會太貴，我答應我家丫頭給她買禮物的。”
好吧，對於一個父親而言，他對女兒的寵愛是我們都有共識的。
前十件拍品很快各有着落，茲凰雀羽扇的叫價並不算離譜所以方享也如願的買到了給女兒的禮物，而四件古物拍品也被端了上來。
這四件古物分別是：一塊據說是當年崑崙艦上的殘塊，我個人認為就算它是真的，也沒有多少收藏價值，畢竟崑崙艦的主體還在聯盟文明博物館裏收藏着，這種不知道是因為報廢還是意外掉落的殘塊，對古物收藏家來說意義不大。果然以十萬萌幣的起拍價被一個冶鍊專家買了去，想來其價值也僅供用來研究祖先的冶鍊技術而已。
第二樣是一隻史前玉杯，玉質一般但是貴在整隻杯體完好無損，這個就比較值錢了，而且按說明書上的描述，它出土自秦川邊界，是典型的東系玉器，根據記載，這樣的玉杯已經出土的有四隻，這一隻是第五隻，前四隻中有三隻被收藏在葉家的金蕨葉博物，另有一隻被一個西系富商收藏着，這次葉謹沒來，那位西系富商已經一臉志在必得的坐等開價了，看來沒有人會跟他們競爭……嗯，我有些心動，馬上要過年節，葉謹的禮物我還沒有準備呢。所以我也就本着拍得到就拍，拍不到就另尋禮物的想法跟那富商抬了抬價，沒想到才一輪之後那傢伙就慫了，玉杯以二百十五萬萌幣的價格被我拿下，我直接把玉杯的投影圖發給葉謹，得到了他的一個拇指，總算值得。
第三樣是件珍品，也是玉器，事實上史前文明遺留下來的物品絕大多數是玉器和寶石工藝品，畢竟那麼多年過去了。這件玉器展示出來后，我和其他人一樣完全想像不出它是做什麼用處的，它是一個長方形的框，中間有一根橫隔將長方形分隔了大約三分之一的區域。橫隔上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有一個小孔插着軸桿，桿上半部分有的竄着兩顆珠子，下半部分則竄着五顆珠子。雖然有的地方軸桿已經損壞，玉珠子也缺失了，但缺失的部分不到四分之一，這對於一件古物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更何況，這整個物品是則一整塊玉石雕琢而成。唯一遺憾的是，甚至連艾伯拉也不能確定它的用途，最後只在說明書上寫着猜測可能是一種原始的節拍器……
雖然看起來很有趣，但我已經不打算再買藏品了，所以也就圍觀一下別人競拍的熱鬧。這件玉器的起拍價是一百萬，並很快被抬到了二萬八十萬，好幾個玉器收藏家對它都表示了濃厚的興趣。打眼看過去我發現葉科正在跟唐勻低聲說著什麼，唐勻似乎知道這個玉器的什麼信息，想也是，畢竟他是個正宗的史前人類。
然後，在五百萬的當口，葉科舉了牌直接丟出了六百萬的拍價，唐勻則一臉的不認同，不停的拉着葉科的衣袖想把他的手拉下來……但是六百萬的價格一出，幾個收藏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最後只有一位試探着加了十萬，被葉科直接甩了個七百萬后，再沒人接着出價了。葉科花七百萬拍下了這個根本沒人知道是啥，而唐勻顯然覺得不值錢的東西。
第四件東西是一顆金剛石，史前人類對於金剛石似乎有種特有的喜愛，他們喜歡用神奇的手法將這種堅硬的石頭打磨得無比瑰麗，用來做飾品，這顆金剛石並不大，切面也不算多，我也就沒了興趣，直接湊到葉科那邊去看他們拍到的那件玉器。
“那是什麼？”我問。
葉科說：“唐勻說是一種東系人類常用的原始計算器。”
“什麼？居然不是節拍器嗎？”說這話的人居然是艾伯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貴賓席這邊。
“不，它不是。”唐勻說，“這東西叫算盤，在電子計算器出現之前，它是最精準的計算器。”
艾伯拉一臉驚訝的表示想學它的操作方法，唐勻笑了一下，說：“比如三下五除二，這句話是你們從天祖倉學到的成語對吧？”
葉科舉手：“我知道，就是做事乾淨利落的意思。”
唐勻點點頭，說：“這句話其實就是珠算口訣中的一句，用來計二加三等於五的這個算式。”他一邊說著一邊手指飛快的撥動了幾下。
我看了看艾伯拉，艾伯拉乾咳了一聲之後說：“雖然不明白，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嘛……”
好吧，他說的正好也是我想說的。
唐勻似乎也沒有想要在這裏徹底解釋的意思，只是對着葉科搖頭說：“這東西已經損壞了，也沒什麼大用，你又不是專門收藏這個的，去買它做什麼？”
葉科挺了挺胸說：“我看你挺喜歡的樣子，為什麼不買？”
唐勻似乎愣了一下之後，訕訕的說了句：“謝謝。”
所以，這是欺負我男人不在，故意秀給我看的是嗎？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把那顆金剛石拍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