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牛刀（4）

“鍾醫生，南七*的護士找你收急症病人！”侯二姑探頭到茶房跟我說。

當年，除了教授，我們一班外科醫生都沒有辦公室，六樓手術室內的茶房就是我們的大本營。

廣華醫院最令人懷念的，就是二十四小時都可以叫外賣。要吃什麼，只要掛一個電話，魚蛋粉、牛腩面、炒牛河、錦鹵雲吞、星州炒飯，一會兒就送到手術室。

那天的急症比較多，到晚上九時半我才有空坐下來，叫了一客“叉雞飯”，一邊看報紙，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晚飯。

當年，由於傳呼機尚未普及，病房收取了病人後，外科護士就會打電話通知手術室，請手術室的護士把病房及病人的床號寫在白板上。當值醫生有空的時候，便按着白板上的數據逐個病房去看病人。

要勞煩侯二姑走過來找當值醫生，肯定事不尋常，我匆匆吃了兩口，就把飯盒(色色小說扔在廢紙箱裏。

手術室在六樓，跑上一層就是南七病房。李姑娘正在床邊替一個大男孩量血壓。

“哎，剛才還有100的，怎麼現在只有80呢？”

那位十三歲的孩子剛在醫院外被貨車撞倒，現在不停喊肚子痛，他臉色如紙一般白，呼吸急促，眼睛瞪得大大的，流露出痛苦和不安的神情。

我立刻趕上前察看，發現他的腹部微微隆起，上腹疼痛，有壓痛，尤以左上腹為甚，胸片顯示左肋骨第九、十及十一條骨折，幸而頭、盆骨及四肢沒有其他損傷。

這是一宗非常典型的嚴重內出血，最可能的情況是脾臟破裂了。

脾臟位於左上腹，受肋骨保護，是鈍性腹部創傷時較易受損的器官，脾破裂會引起大量出血和休克，足以危害性命。

“馬上準備血漿，配血，打點滴及通知手術室預備！”我對李姑娘說。

輸過兩瓶血漿，血壓回升至110，但要搶救男孩的性命，就一定要儘快動手術止血。

*南七是廣華醫院南座七樓的簡稱。

我掛電話給高級醫生，彙報了男孩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