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富有門拼勁足
86_86888卻說張氏有心吊三少爺的胃口,猶抱琵琶地拿出了那樹皮與苔蘚裹着的老山參。
在徵得二人同意后,三少爺輕輕拿起了這顆參,只見她有圓蘆、艼中間豐滿、形似棗核、皮緊細,主根上部橫紋緊密而深、鬚根清疏而長、有明顯的珍珠疙瘩,且十分完整,沒有一點損壞,拿起來約半斤重,等到晾乾后,少說也要二兩多重,這樣的野山參少說也要五十年,既為上品,也屬罕見。三少爺嘖嘖稱好。
“只是小生尚有疑惑,不知這參的來歷二位可否告知?”
“三少疑惑也屬正常。但這確是小女到深山採藥之時挖到的,耗費了一整天的時間才能如此完好的挖出。”
“哦?”三少爺看向赫儒依,顯然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就如此能幹。“既如此,那這參我就收下了,這參成色好,我給你們七兩金。至於外面的藥材,待一會兒過秤之後,我保證給二位一個公平合理的價錢。”
“那就謝過三少爺了,只是不知今後有藥材的話,您還收不收?”
“還如今天的質量的話,還是可以要的。你可以送到城中金府,也可以直接送到回山鎮的寧壽堂。對了,還未請教尊姓?”
“我夫家姓赫。”張氏答道。
“那好,赫嬸子稍等,我讓賬房支錢過來。”
出了回春堂,母女倆的笑容都掛在了臉上。這三少爺也是個不錯的人,除卻人蔘的七兩金之外,那些藥材也賣了二兩銀子。張氏從前倒不知道,原來這藥材比糧食好賺錢多了,以前自家一年的收成除去賦稅也就能夠家裏吃用,自家男人時不時上山打獵、下河捕魚,再加上除去做散工,一年倒額外能有三四兩銀子的進項,這在村裡也就是不錯的人家了,可女兒這上了兩次山,弄點藥材就得了二兩銀子,這可是不錯的收入。
再則剛剛在回春堂里,赫儒依提出讓張氏看看大夫,那金三少爺也是二話不說讓坐堂大夫給張氏診了脈,說是無甚大礙了,若不放心,倒可以吃點溫補的葯。金三少爺本來還要送點細辛等藥材,赫儒依拒絕了,說細辛自己上山可以採到,三少爺就沒再說什麼。
不過最後在赫儒依的要求下,金三少爺還是把其中的一兩金子換成了五十兩銀子。這樣,張氏母女就帶着六兩金子並五十二兩銀子離開了回春堂。
這回有了錢,張氏就想着給家裏添置些東西,問赫儒依有什麼想要的。
赫儒依說:“我覺得自從爹去了以後,在家住着總沒有安全感,咱家沒個男人,也是不好,不如就養兩條狼狗吧。”
張氏想想也是。自己新寡,赫儒依又十二了,小二還小,別晚上有什麼人闖了進來,出了事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本來張氏還打算買些糧食,但怕太扎眼了些,於是決定以後去鎮裏趕小集的時候再說。但是又覺得不犒勞一下兩個孩子說不過去,倒是給赫儒依姐弟倆買了好些糕點。
臨近中午,張氏又帶赫儒依吃了一大碗純肉餡兒的餛飩。原本赫儒依是最討厭帶餡兒的東西,可是她這一個月的苞米茬子粥喝的也是太刮油了,忽然間吃一頓,覺得實在是太香了,竟一個人吃了滿滿一大碗。
張氏料想兩個孩子也都是饞了。家裏本來去年是殺了豬的,可是趕上了赫重瑞去世,家裏宴請客人把葷油和剩下的一罈子咸臘肉都用光了,如今也是一個多月沒開葷了,就決定再去買點豬肉。
於是吃過飯後,張氏帶着赫儒依出了城,到了集上,第一個就往肉攤走去。這肉攤連綿的擺着五六家,因是夏季,買肉的人還不太多,屠戶們一個個穿着油膩膩的汗衫在那邊扇着蒲扇,邊喊着肥肉九文、瘦肉七文、五花八文。
待貨比三家后,張氏在其中一家停下,稱了五斤肥肉和五斤五花。
“大叔,您這大骨頭怎麼賣啊?”看着屠戶剔得剩一點點肉的大骨頭,赫儒依問道。
“這個也就是一文錢一斤,你們買了這麼多肉,那我算你們兩文錢三斤好了。”
“謝謝大叔!還有,您這豬肝怎麼賣啊?”
“豬肝我這兒今兒還沒賣,這東西放不住,本來是五文錢一斤,你要是都拿着,我就算你九文錢二斤行不?”
“大叔您可真會做生意!那我們就都拿着吧。”於是,娘倆一共買了十斤肉、十斤大骨頭外加一個整的豬肝。
之後又去買了兩隻兩個月大的小狼狗和兩把大鎖,算是把家裏的安全問題解決了。又去買了些廚房調料,也就差不多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到了車上,已經有兩個婦人回來了,看到張氏母女進來,又特意往邊上挪了一挪。
張氏看了看赫儒依,見她渾不在意的樣子,也就沒做任何錶示。
沒一會兒,車上的人就上齊了,騾車也就飛快的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跑了起來。
騾車寬大,一共坐了8個婦人並赫儒依一個孩子,車外除了胡大爺還坐了兩個本村的漢子。
村裡來的基本上都是把自家的東西拿來賣,再買回去一些家裏要用的。所以一般人都是挎着兩大筐的東西,最後買回去一筐半筐,可張氏母女,早上來的時候赫儒依背一個輕飄飄的背簍,張氏拿着一個包袱,哪曾想回來的時候一背簍裝的瓷實,另一個背簍里還放着兩個小狗崽。
這下子車上的幾個人就有些眼熱了。且說這張氏,在村裏的婦女眼裏,她總是那麼格格不入,她從來不下地幹活,每天就在自家的小院子裏,連門都不出。帶帶孩子做做家務就可以了,哪像他們,女的當男的用,男的當騾子用,還是過的沒人家好。在她們眼中,對張氏總是不自覺的帶着羨慕嫉妒恨。終於,張氏那個能幹的男人死了,張氏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優哉游哉的過日子了吧,終於要和她們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婦沒什麼兩樣了吧?可現實狠狠地給了她們一巴掌!人家還是這麼輕輕鬆鬆地過日子!
所以,她們更嫉妒了。
“他劉嬸,我聽說,王家的四小子要和你家侄女樂丫頭訂親了?”錢婆子斜眼睨着張氏,對旁邊的劉婆子問道,看到張氏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嘴角也勾了起來,愈發得意了。
劉婆子也看到了,所以立刻揚着聲音道:“呦,這話咱可不能亂說,八字沒沒一撇呢,不過我估摸着,倆孩子打小一塊兒長大,感情總是好的。”
“可我聽說王家四小子很有主意,還說若考上了秀才,必是要娶樂丫頭當秀才娘子享福的。”
“你這死婆子,哪就那麼福氣了,別污了我們家樂丫頭的好名聲。”劉婆子嗔道。
“是,我這該打嘴的,這話能亂說么,不過要是讓我說中了,將來成親可得請我杯好酒!”
“還說!”劉婆子佯怒。
於是兩人又繼續扯些別的,端的是嘮的無比歡快。
起初赫儒依還當個笑話聽的,可是看張氏明顯狀態不好的樣子,想問她怎麼了,張氏就拍了拍赫儒依的手示意沒關係。
可是赫儒依分明看見張氏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可算到了家,把東西放下,小二高興的聲音還沒結束就見張氏滾滾的淚掉了下來。
“娘,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赫儒依急道。
“你個傻丫頭!”張氏用手使勁兒戳了下赫儒依的腦門,道“從前看你挺精明的,今兒人家都欺到頭上了你還問了怎麼了,你是傻的嗎?”
“怎麼就欺到頭上了?”赫儒依不解。
“你剛沒聽人家說,王季禮要和劉小樂訂親了嗎?”張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戳了一下赫儒依的腦門。
赫儒依恍然大悟,原來是之前的小一那個小情人要和別人訂親了,難怪張氏會如此,女兒被劈腿了這是!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呢?她已經不是當初的赫儒依了啊,這王季禮長的是圓是扁她都不知道,訂親還是結婚,關她什麼事兒呢?只是人家在車上說她的小情人訂婚了,她卻沒反應,這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呢?想到此,赫儒依有些不知所措。而這落在張氏眼中則有些女兒的堅強被她戳破的感覺,頓時又覺得對赫儒依太殘忍了。
“娘——”赫儒依為了掩蓋無措,只好拉着張氏的胳膊貼了上去,“娘,他訂親就訂親嘛,他要娶別人難道我還要求着他不娶嗎?那女兒多掉份兒啊!女兒這麼好,怎麼能輕易便宜了他去,女兒現在還看不上他呢。”
“你說的是真的?”張氏很是懷疑,當初為了王季禮都能偷拿家裏的錢,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顯然不是,她覺得她的小一在寬慰她,也罷,既無緣分,那也就不要再在此事上讓女兒難堪了吧。
“當然是真的!娘,上次都被你說通了嘛,以後女兒都聽娘的,才不要那負心薄倖的臭男人呢。”赫儒依趕緊表白。
“我不是臭男人,我是男子漢,我也要保護姐姐!”小二也趕快在邊上表白。
張氏雖仍有萬千思緒,但終是架不住兩個孩子在她身邊狗兒一樣蹭來蹭去的撒嬌,破涕為笑,把兩個孩子緊緊摟在懷裏。
為了哄張氏高興,也為了掩蓋內心的慌亂,赫儒依堅決讓張氏陪着小二在院子裏玩,自己則到廚房裏做了一大碗五花肉燉豆角,用青椒爆炒了豬肝,再用大骨頭熬了一大鍋的高湯,高湯煮好后扭裏面幾棵小白菜,加上調料就成了美味的蔬菜湯。最後配上張氏再鎮裏買的幾個白面饅頭,一家人吃的飽飽的不說,又把早上剩下的玉米粥兌了高湯餵了給兩隻小狗。
看着兩隻小狗吃的歡快,赫儒依心中的抑鬱也一點點化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費力打消別人的懷疑,不如讓別人肯定,這樣她才是真正的赫儒依。想通了這些,赫儒依安心地回到自己屋裏,美美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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