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下小酌（02-03）
“這本能量與晶體的共振，你抽空將它讀完。這是突破你瓶頸的鑰匙，也是掌握我的知識體系必備的基礎。”老頭從懷裏摸出一本書，放在亞特蘭的手中，“學海無涯，你知道的越多，未知的也就越多。年輕人，你的前途遠大，不要浪費了。”
“謝謝你，真心的。”亞特蘭咧開嘴衝著老頭難看的笑了笑，“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要謝謝你為我打開了一扇大門，讓我看到外面的世界。”
“就這樣，天快亮了，我走了。”話音剛落，老人化為一張扁平的影子，沿高塔的筆直的外壁滑下，轉眼間消失在亞特蘭的視線中。
“奇怪的老頭子。”亞特蘭自語道，“困……一晚上沒睡了。稻草人，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去睡了。”
笨拙的木製人偶晃着它的腦袋出現在亞特蘭面前，機械的揮舞着掃帚，為亞特蘭打掃實驗室。這就是之前提到的那個稻草人，一個外形笨拙的家務專業人偶。
人偶，大多數有實力的魔法師都會給自己做上這麼一個，這些絕對忠誠的傢伙，可以很有效的節約魔法師的時間。但是，號稱魔法協會最弱魔法師的亞特蘭，卻擁有十六七個人偶，其他魔法師們花十多年時間才能完成一個的人偶，在他手裏似乎就像是扎稻草人一樣隨手就是一個，也正因為這樣，促狹的亞特蘭才會把這個成品人偶稱之為稻草人。
事實上，仍然有很多固執的魔法師相信，亞特蘭人偶只不過徒有人偶的外形和幾個簡單的動作罷了。人偶需要很精細的精神系魔法陣來做人偶的行動指導，這一點，普通的魔法師說不定終其一生也無法辦到。
只可惜，亞特蘭最大的長處就是他靈巧而穩定的雙手，那種精細到髮絲直徑的基礎魔法陣，亞特蘭只用了短短半個月就製成了。更誇張的是，亞特蘭用某種特別的裝置，將這種魔法陣複製了數十個，小心的儲存在特製的金屬方盒中。
最關鍵的是，亞特蘭的人偶工廠擁有他獨力改進的精神強化藥水。就是用這種藥水和幾種小型的附加裝置，亞特蘭可以隨意的為人偶的核心魔法陣增加不同的特性。比如，會做家務的稻草人，專門防盜，滅火用的天頂星，以及披着戰甲作靶子給小公主練習武藝的活動草靶……
亞特蘭沒有發現，神秘的老人不知何時在稻草人的體內安放了一個小小的球型晶體。就在亞特蘭打着哈欠縮進躺椅中閉上雙眼的時候，稻草人的水晶眼珠突然綻放出兩道刺眼的紅光，詭異的閃動着。
天明。第一塊斯納堪德金屬結晶從提純裝置的尾端墜下，發出清脆的叮噹聲。睡眼朦肬的亞特蘭揉了揉眼，爬起來茫然四顧着尋找聲音的來源。當他發現那枚清亮得近乎透明的結晶時，忍不住興奮的仰天長嘯。
“出了什麼事？亞特蘭你沒事吧？”亞特蘭回過頭，只見黛納絲一身金光閃閃的儀仗盔甲，英氣勃勃的站在門口，正關切的向屋內望來。
“早安黛納絲，實驗成功了，有些興奮而已。”亞特蘭很快平靜下來，“稻草人，搬兩個棉墊來。”
清脆的一彈指，天花板上的天頂星立刻應聲吐出一團純凈的水球，懸在亞特蘭的面前。亞特蘭草草的沾水洗漱一番，這才走到黛納絲面前，上下打量着女騎士。
“魔法師真是舒適呀。”黛納絲倚在鬆軟的棉墊中，接過稻草人遞上的清茶，抿了一口，笑道，“連洗臉也這麼省事，你的生活比蘭妮殿下還要輕鬆呢。這個木頭疙瘩看起來把你伺候得不錯嘛。”
亞特蘭將身子沒入另一個棉墊，解釋道：“魔法師要求集中精神，所以喜歡儘可能舒適的環境。另一方面，這些方便實用的玩意兒其實只是魔法學習的副產品而已。我還送了蘭妮幾個人偶，只不過據說宮庭的幾個魔法師認為那些人偶對殿下的安全有威脅，所以只好轉贈給露露。”
“再過幾天，陛下就要送蘭妮殿下到米頓帝國去了。”黛納絲有些憂鬱的說道，“我有一種不太樂觀的預感，在殿下的面前，將會有很強大的阻力。”
“對了黛納絲，這次的出訪由誰來指揮？希望不是阿爾伯特這個死腦筋。”亞特蘭隨口說道。
“陛下打算從皇家騎士團的兩個精銳小隊中挑選出十人小組，包括八名騎士和兩名附屬魔法師，他們可是精英中的精英。”黛納絲有些遺憾的應道。
“那我們是做為殿下的待從加入吧。”亞特蘭微笑道，“黛納絲，我記得你是小隊的軍醫，那麼你可以做為殿下的隨行醫生。”
“我想做為騎士，堂堂正正的入選。”黛納絲答道，“我好歹也是名騎士，要我做待女實在是傷我的自尊。”
“我無所謂呀。那麼，露露以殿下的好友，兼舞蹈老師的身份進入使團。我和西斯就做為殿下的扈從吧。”亞特蘭安慰道，“這一次的出訪很危險，我不想袖手旁觀。怎麼樣黛納絲？”
這時，露露穿着長裙，邁着優美的步子緩緩走進實驗室，極盡優雅的向亞特蘭行了一禮。亞特蘭愣了愣，以同樣出色的風度回了一禮，問道：“怎麼了露露？”
露露撲哧一笑，那種高雅的氣質立刻在這一笑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小女妖嬉笑着轉了個圈子，飛舞着長裙一頭撞入亞特蘭的懷裏，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笑，好半天才回答道：“陛下在騎士訓練場，要見你，還有我。”
……在幾名心腹重臣的簇擁下，朱利亞斯一世坐在高大的金色靠椅中，撫着胸口一臉病容。年輕的公主殿下乖乖的半蹲在父親身邊，小心的為他捶着腿。看得出來，老皇帝的病並不全是假裝，一直以來活力充沛的陛下其實已經不像看上去那樣健康了。
“亞特蘭勛爵，露露小姐，父皇要你們近前說話。”蘭妮殿下站起身仰着下巴，高傲而從容的命令道。這才是公主標準的風範，蘭妮雖然淘氣，但很顯然，在父皇陛下面前，她仍然是個乖巧聽話好孩子。
“陛下。”亞特蘭走上前隨意的行了一禮，就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露露眨了眨眼，顯然不太明白亞特蘭為什麼突然之間如此失禮，不過她仍然照着亞特蘭的樣子行上下級之禮。
“亞特蘭，對於蘭妮殿下出訪米頓帝國，你怎麼看？”朱利亞斯一世盯着亞特蘭的眼睛，沙啞的問道。
“危險，麻煩，不過值得。”亞特蘭簡單的回答道。
朱利亞斯一世微微點頭，愛憐的望着心愛的女兒，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指着一旁的小凳：“賜座。”
亞特蘭不客氣的坐了下去，他的注意也在同時轉移到訓練場上激烈戰鬥的兩位皇家騎士身上。雖然知道這只是為公主殿下選撥護衛，但場上的戰況之激烈仍然出乎亞特蘭的意料。
“皇家騎士果然有足夠的勇氣挑戰一切。”亞特蘭低聲道，“他們的戰鬥力也很出色，即使是訓練場上的對決也有如斯驚人的氣勢。”
“亞特蘭，蘇里向我推薦你。”朱利亞斯一世問道，“甚至他想讓你成為這次出訪的負責官員之一。”
“蘇里大師的好意心領了，不過以勛爵的爵位成為負責官員實在有些不尊敬米頓的意思。我建議選擇一個武技出眾的高貴爵士，這樣既可以滿足米頓帝國的榮譽，也投合了他們尚武的風氣。”亞特蘭想也不想即回絕了蘇里的好意。
台上，一名皇家騎士揮劍，躍起，迎風一記重斬。全力催動的剛力從劍身上奔涌而出，帶着強烈的風暴劈頭“砸”向對手。對，是砸，沉重的大劍帶着那駭人的強風，就如同一枚殞石砸向對手，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塵土散去，落敗的騎士慘白着臉，反手持劍向勝者致意。勝利者微笑着接受了對手的致敬，優雅的回了一禮。
“皇家騎士果然強手如雲。”亞特蘭撇撇嘴道，“只可惜作戰方式太倚仗正面力量的抗衡了，如果不是公平的比武，我有一百多種方法可以讓他們嘗到失敗的滋味。”
“那你上台去試試咯？”蘭妮殿下吐了吐舌頭，小聲諷刺道。朱利亞斯一世立刻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女兒全無風度的動作。
“亞特蘭，上台去，參加魔法師的選撥。”威斯特帝國的至尊指着訓練場，命令道，“這一次，我要看到你最強的力量。”
亞特蘭聳聳肩，站起身，眯着眼迎向初升不久的太陽，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就在陛下又好氣又好笑的想要說些什麼時，年輕的魔法師輕巧的躍上了訓練場。
躍……魔法師的比試，從來沒有人是憑雙腿的力量“躍”入訓練場，他們通常會用飛行術，或者更低階的風翼術飛入賽場的，哪怕是最低級的魔法師，也會盡量用飄浮術讓自己看起來飄逸靈動。再者從看台到訓練場，足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就算是皇家騎士，也沒有這麼恐怖的彈跳力吧？
但亞特蘭的的確確就這麼跳過來了，如果格拉德大師在場，他或許能在亞特蘭的腿腳上察覺到那一絲淡不可見的風元素，但對於其他人來說，亞特蘭這一躍的確驚世駭俗，就連一向看不起亞特蘭的祈拉德公爵，也不禁連連咋舌，直說“怪事”。
“皇家魔法協會最弱的魔法師亞特蘭·斯伊沃勛爵，向各位高手大師挑戰！”亞特蘭促狹的替裁判報出自己的大名，最弱的魔法師，這是個很不錯的綽號，不是嗎？
場下立刻有人坐不住了。五十歲的火系魔法師，雷納德**師，這個脾氣暴燥的老魔法師看見據說是魔法協會最弱的魔法師居然上台挑戰，立刻怒罵著走上訓練場，揮動紅寶石法杖，向著亞特蘭輕蔑的晃了晃杖尾。
紅寶石法杖是專為火系專精魔法師設計的。它擁有數枚紅寶石為核心的小魔法杖，和居中彙集元素力量的晶體漩渦，能夠為魔法師帶來更高的魔力回復速度，也能顯著提升火系魔法的威力，甚至還預先存儲了四發瞬發的爆烈火球。在以破壞力著稱的火系**師手中，這樣的法杖所代表的，幾乎是毀滅的同義詞。
亞特蘭從腰包中抽出那根長得驚人的獨眼巨人法杖，靈巧的在頭頂打了個花哨的旋子。與此同時，雷納德迅速的為自己打開一面火焰的巨盾，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盾，抵擋對手的正面攻擊。
“開始！”裁判也不等亞特蘭釋放什麼結界，徑直揮手示意比賽開始。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不認為亞特蘭有勝利的機會，因此裁判只想讓這場無懸**的比賽立刻結束，他也不認為亞特蘭有釋放結界的能力。
“連珠火球！”一連串熾熱的火球接二連三的向著亞特蘭呼嘯而去。雷納德雖然脾氣暴燥，但在火系魔法的修為上，卻有任何人都不得不尊敬的成就。或者，他的壞脾氣就是天生為火系魔法而生的。
不過，火球雖然威力驚人，也要打中對手才有效。亞特蘭只在一瞬間就完成了加速術，迎着火球的方向極快的穿行而過。
熾熱的氣浪帶着黑煙升騰而起，火球是向著亞特蘭周圍的地面射擊的，雷納德原本是想靠火球的震波將亞特蘭擊倒，然後以華麗的大型魔法終結戰鬥，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亞特蘭竟然會有如此驚人的速度，在火球爆炸前穿過了自己的封鎖。
事實上對於雷納德來說，這場比賽是他永生難忘的惡夢。就在火球炸響的同時，那個年輕的魔法師竟然徑直撞向烈火之盾。
就在雷納德來得及詠唱完全部咒文前，亞特蘭已經搶先一步施展出他準備好的魔法——在高速奔跑的同時吟唱咒文，這是亞特蘭為蹂躪其他魔法師而修練的絕技。
“天啊！是冰風暴？亞特蘭想以他弱小的魔法力強攻雷納德的烈火之盾嗎？他的冰風暴會被雷納德整個吃掉，連渣也不剩！”看見亞特蘭閃動藍光的手掌，一名魔法師失聲反問道。
的確，以亞特蘭的魔法力，就算是全力施展的冰風暴也根本無法擊穿雷納德烈火盾。但所有人，包括正露出嘲諷笑意的雷納德，似乎都忘了，亞特蘭不是一個常規意義上的魔法師，他還擁有不遜於騎士的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