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可堪回首
打開窗戶將帥助手和水壺放進屋來,鄭硯當即回到空間,奔到溪邊。
小溪水清澈見底,汩汩流動,不像被污染的樣子。
他還是不放心,沿着溪流走到盡頭,入眼的溪水透澈清亮,看起來很乾凈。
只是不知道肉眼未及之處,會不會有蚊子卵什麼的。鄭硯敲敲額頭,心道真是大意了,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帥助手?
帥助手正巧也進到空間,慢悠悠的飛過來,探頭探腦的問道:“剛剛是什麼怪物?我電都給嚇沒了!”
鄭硯心一橫,心想實話實說可能還有時間補救,於是坦誠道:“是蚊子,一種很討厭的蟲子。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千萬別激動,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們要共同面對,共同補救,你要知道我們在同一條船上……”
帥助手眨眨小眼睛,說:“是是是,我們是同一根草上的螞蚱,你能不能別這麼啰嗦啊!你是屬唐僧的嗎,你快去謝謝菩薩你是個人,要是機械人早被銷毀了!”說到最後滿臉都是嫌棄。
鄭硯顧不上跟它計較,語氣更加溫和的說:“蚊子有水才能繁殖,它……可能在小溪里產卵了……你放心,我們有敵敵畏。”
鄭硯忐忑的重點強調了可能。
帥助手揮揮爪子,篤定道:“不可能!”
鄭硯愣了愣,心落下大半,忍不住問道:“不可能?”
帥助手點點頭,說:“空間是有自我保護機能的,蚊子沒有和空間綁定,是不能進行實質接觸的呀,你不造嗎?”
看鄭硯一臉糊塗,它進一步解釋道:“打個比方,水壺在空間可以玩草,因為草種是無意中被我帶進空間的,是你們地球的植物。但是你讓水壺玩水……別說玩水,它連吃水都做不到。所以一定不要把水壺單獨留在空間,它會渴死的。”
鄭硯恍然大悟,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復,張望着四周道:“奇怪,那他們從哪裏的產的卵。”
隨即模模糊糊看見地邊還放着水桶和葯筒,是他上次打葯無意落下的。鄭硯跑過去一看,果然水桶里還有一小半水,非常的骯髒渾濁,水桶里漂浮着許許多多細長的小蟲子,在水裏一拱一拱的遊動。
“這就是卵嗎?”帥助手看了看,打開自己的光幕搜索,“卵不是圓圓的很萌嗎?”
“誰告訴你卵萌啊!哪萌了。”
帥助手理直氣壯的說:“很多人都說啊,說軟萌軟萌軟很萌!”
“……”鄭硯無力道:“不是卵,這是蚊子的幼蟲,叫孑孓……卧槽太噁心了!”他提起水桶出來空間,連水帶桶丟進樓下的垃圾車。
等熾烈的中午過去,下午的陽光斜射地面,將人的樣子拉得老長。
城區不遠的地方有一所老公園,小時候他們一家四口經常一起去散步。看天色還算早,鄭硯鎖上家門,步行趕去老公園。
快到晚飯的時間,出來買菜的人很多。沿街許多對結伴而行的老頭老太太挎着籃子,慢悠悠的溜達。
鄭硯雙手插兜,快步走到公園,剛拐角就看到正門裏一個圓形的噴水池。雖然時代久遠,但它老當益壯,堅強的噴着纖細的小水流。
現在正值盛夏,水邊的蚊子非常多,人們都坐得遠遠的,搖着蒲扇乘涼。
然而有水的地方就有蜻蜓,水面上一隻只小蜻蜓低空掠過。瞧着遠處的遊客該嘮嗑的嘮嗑,該下棋的下棋,沒人注意他。鄭硯加快速度過去,假裝路過,圍着水池轉了一圈,抓進空間一隻小蜻蜓。
這回又能吃蚊子,又是個光棍,避免在空間繁殖一群小蜻蜓。
捕到蜻蜓,鄭硯抹抹頭上的汗,出來公園往對面走去。僅僅看到那張熟悉的招牌,肚子裏就如火燒一般,口水嘩嘩。因為那裏有一家非常、非常好吃的麵皮店。
麵皮是陝西的特色名吃。
先將上好的高筋粉加水和成硬麵糰,然後一邊慢慢加水,一邊慢慢揉動,澱粉溶於水,將麵糰中的澱粉慢慢析出,屆時清水變成渾濁的白色。換水再洗,一直到洗出麵筋。
然後將面水沉澱,撇去上層的清水,加進酵母,等其發酵至表面有泡,味道略微發酸。然後將發酵好的面水倒進鍋里,用木槌快速攪動,等面水變作糊狀快速擦動,直到麵糰全沾在木錘上。
后將麵糰拿到砧板上快速擀成面片,最後把面片放在蒸籠急火蒸熟,放涼后切條。加進黃瓜、豆芽、胡蘿蔔絲以及菠菜,隨後放芝麻醬、辣椒醬、醋等佐料,攪拌均勻后紅綠交映,賣相上佳,麵皮白薄筋斗,味道酸辣開胃,涼爽開口。
以前他和鄭詩韻每每放學都會捎上幾份麵皮回家,解決一家人的晚餐。只是想起記憶中的味道就口水直下三千尺,鄭硯擦擦口水,一口氣買了十份麵皮回家。
公寓在三樓,電梯遲遲不下,鄭硯索性爬樓梯,剛上來走廊就看見門口蹲着一團巨大的黑影,懷裏抱着一隻巨大的黑提包。
鄭硯趕緊過去開門,李光明聽見動靜抬頭看他,一臉的滄桑,兩眼的黑眼圈。
開門進來,鄭硯把麵皮放在桌上,問:“你怎麼來了?”
李光明將黑提包放在桌上,一臉深藏功與名的說:“打開看看。”
鄭硯莫名其妙,拉開鎖鏈一看,登時滿臉省略號,裏面一沓一沓擺放整齊的全是人民幣。
他拉上提包,問:“哪來的錢?”
“別管了。”李光明說:“給你的,拿去還錢,你把房子賣了?老闆是個善良的姑娘,一會看看能不能買回來,虧點錢不要緊。”
鄭硯端起茶杯,將隔夜的茶水一飲而盡,冷靜了一下,說:“不是跟你說過了,真不欠賬,我有錢。再說我沒錢也不能要你的啊,這不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嗎。”
李光明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在屋裏來來回回的轉圈,哆哆嗦嗦的大吼:“你你你是把我當外人嗎!”
鄭硯哭笑不得,說:“不是不是,你別抽過去……要末世了!一年後30%的人都變成喪屍,加上被抓傷咬傷,全球幾十億人都被感染了。你怎麼就是不開竅,我還會騙你嗎?”
李光明瞪着他,喘氣喘得氣勢磅礴,驚天動地。
怪不得這一個月都不見李光明,原來是給他籌錢去了。鄭硯感動的有點無語,拿出兩份麵皮,說:“這些天累壞了吧,先吃點飯,吃完睡一覺,等你醒了我有事告訴你。”
李光明陰沉着臉,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道:“你少自作多情,你以為我真想管你?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是聰明人,我這種人說好聽了是老實巴交,不好聽就是傻逼一個,讓人隨便耍着玩。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無所謂,錢我放這了,你愛要不要,就算是報答你……了。從此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我們一拍兩散。”
鄭硯嘴裏含着麵皮,一時沒反應過來,呆住了。
李光明的爹是個混賬,在工地給人搬磚,每月有倆錢就找小姐,學人包二|奶,後來迷上賭|博。錢敗光了便賣房賣地,幸虧李光明和他媽跑得快,他爹才沒機會賣兒子賣老婆。從此他和他媽窮苦潦倒,家徒一壁……生活實在太水深火熱了,他媽開始酗酒,整日裏醉生夢死,全然不顧她的墮落讓自己的兒子活得更加水深火熱。
李光明只好撿垃圾賣錢給他媽買酒,自己吃垃圾。
那年李光明才十三四歲,正上中學,正是長個子的時候,瘦的骨頭包着一張皮,飯都吃不飽還堅持念書,然後苦逼的是個學渣……而那時候的鄭硯零花錢多的吃不完喝不完玩不完,一天在遊戲城出來發現有人在扒拉垃圾桶,扒拉出一個蘋果核摸摸啃了兩口。
錦衣玉食的小鄭硯斯巴達了,沒想到皇天后土世風日下,居然有人吃垃圾,再定睛一看,覺得眼熟,這不是我們班上的倒數第一嗎。
從那之後,鄭硯時不時的伸出援手,給他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幫他交班費偶爾墊補學費,持續長達五年。後來高中畢業他去參軍,退伍回來兩人就鬧崩了。
有些話從未說出口,可這份恩情始終牢記心中。
鄭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吶吶道:“舉手之勞,你還記得啊。”
李光明目光複雜的覷他一眼,沒說話。
鄭硯很想吃麵皮,但這個氣氛讓他不好意思繼續吃,留戀的看看麵皮,只好先放下筷子。兩人對着沉默半天,突然鄭硯一拍桌,說:“你剛說什麼?憑什麼你走就是陽關道,我走就是獨木橋啊!”
李光明:“……”
李光明嘆口氣,起身就走,鄭硯在後邊喊:“等等啊,你的提包!”
李光明頭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得飛快,眼看就要出門。
鄭硯順手撈起黑提包,小跑着追上,李光明站着等電梯,鄭硯靠着門站着,說道:“你看看我。”
李光明不理他。
鄭硯說:“我是你恩人,恩人求你回頭看恩人一眼成嗎?”
李光明氣得握緊拳頭,憤然回頭。老小區樓層之間沒有監控器,鄭硯並不避諱,沖他搖搖巨大的黑提包,下一秒提包沒了。
李光明:“……”
鄭硯嘆息一聲,無奈道:“本想吃完麵皮再說,還是先說吧,說完吃,進來吧。”
李光明木木獃獃的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