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貓撲中文)賈王兩家早已經過了六禮,官媒來回跑了兩趟,將王熙鳳的八字庚帖帶給賈家,先放到祖宗牌位上拱了兩天,然後請人卜算過,舉行婚禮的日子被確定了下來。

儘管王夫人曾經籌辦過一次婚事,但是哪怕在她的心裏賈珠的地位遠遠超於賈璉,但是實際上賈璉才是榮國府正經的繼承人,所以他的婚事要遠比賈珠的繁瑣的多,何況娶的又是她們王家的女兒,就算不為了賈璉,為了王家的臉面,王夫人也不敢怠慢,再加上還有邢夫人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着,因此王夫人更是不敢馬虎大意,以至於王夫人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應酬拜會籌辦婚事,家務上不免有點力不從心。

儘管其中的疏漏已經由她身邊的周瑞家的幫着查漏補缺,但是周瑞家的也要跟着跑婚禮上的事情,所以根本忙不過來。偏偏王夫人找不到分擔之人,按照身份,李紈這個兒媳倒是很合適,不過李紈如今是個寡婦,這種紅事她這個身份是沾不得的;幾位姑娘年紀還小,不在王夫人考慮之中;而邢夫人,王夫人哪怕是累死也不可能把事情分攤給她去管。

其實王夫人本就是尚德不尚才之人,管家水平一般,而且因為在接手管家的時候,因為知道將來自家是要分出去的,榮國府將由大房繼承,自己不過是暫代其職,所以為了博個好名,只是一味的寬厚待下,然後就是利用管家之權為自己的小家牟取私利,應該說賈家的風氣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在王夫人管家的時候給帶壞的。

為了賈璉的婚事連帶着管家王夫人忙得不得閑,出了紕漏她不檢討自身的問題,反而埋怨下面的人偷奸耍滑,沒有幾個肯踏踏實實肯做事的人。賈府的家生子經過幾代的繁衍已經形成了龐大的數目。就算賈家現在是四代同堂,但是因為下人的基數大,所以終究主子的人數增長比不上下人的快,因此能夠被挑進府里當差的只是一少半,再加上其中家生子年齡斷層或者主子對其人選不滿意,又或者選出的合格人選不夠,進而從外面又買人進來,以及嫁進來的各位主母帶進來的人手,以至於好多家生子都閑散在家。

閑在家裏就意味着沒有進項,而身為家生子,又不能到外面去當差做工,所以不為了別的,就算為了生活,也要想辦法進府當差。為了能夠進府,這些人可謂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削尖了腦袋往府里鑽。如今賈璉娶親,少不得要挑人進府,伺候新人,這個機會這些閑置在家的人自然不會放過,所以身為王夫人身邊的人,周瑞家的家這些日子可謂是被拉關係送禮的人踏破了門檻。

周瑞家的貪心不足,不小心收了太多的禮,並且對着來人拍着胸脯大包大攬下來,但是總共就那麼幾個進府名額,就算把所有人的人都選進來也不夠。讓她把禮物退回去,她又捨不得,何況有些禮物是吃的用的,早已經被自家吃用掉了,讓他自掏腰包補上,那是不可能的。何況,在周瑞家的想來,若是這麼點事都沒辦成,豈不讓人小瞧了她,有損她王夫人身邊第一人的名聲,失了體面,以至於人們對她的信任打了折扣,今後人們再托她辦事,心中不免會有所疑問,甚至會該走其他人的門路,到時,她豈不損失了不少財源。只是又該如何讓王夫人答應多選人進府,周瑞家的暫時毫無頭緒。

就在周瑞家的一籌莫展,焦頭爛額的時候,聽到了王夫人的抱怨,於是靈機一動,她在王夫人的耳邊吹起了耳邊風,提議從家生子中多選一批人進來。不僅僅是給賈璉夫妻使,還是為了罷黜一些佔着位置卻不做事的偷奸耍滑之輩,選一些能老老實實做事的進來,殺雞儆猴。何況,眼看又要到了府里放人的日子了,一些到了年紀的丫頭和小廝都要放出去,順便藉此選一批進來,提前調/教好了接班。一番話說動了王夫人,府里一下子進了不少人。

落春拿着一枚銀簪,坐在桌前,在八寶攢盒中隨意的撥動着,漫不經心的聽着紗織說話。紗織口齒伶俐向她描繪着周瑞家的情況:“……姑娘你是沒看見,因為二太太發話說府里要攆出去一批不做事的懶人,這事現在由周瑞家的負責,如今她現在可是熱灶,走到哪裏都被人巴結奉承着,看到她,無不都親親熱熱的喊她一聲‘周大娘’或者‘周嫂子’,風光的很,家裏更是被送禮的人擠滿了。我看她現在被人捧得都不知道自己的骨頭有幾兩重,恐怕連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了。”

“周瑞家的骨頭輕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比起周瑞家的現狀,落春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可打聽清楚,府里攆出多少,進來幾個了嗎?”

紗織忙將父親打聽的消息告訴落春:“被攆出去的人已經確定下來了,大概有那麼七八個;選進來的,還沒確定數字,不過目前已經有十幾個了。”

落春用簪子隨意挑了一塊果脯放入口中,慢慢的嚼着,嘴角微翹,語帶嘲諷的說道:“這是還嫌府里當差的人不夠多嗎?出去的沒有進來的多,回頭璉二嫂子嫁進來再帶進來一批人,這府里當差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一件事恨不得八個人去做,我二嬸還說沒人做事,不知道她想着一件事到底幾個人做才合適?”

本就臃腫的奴僕大軍又增丁進口,人浮於事,幹活的少,偷懶耍滑的多,大家都只揀便宜的做,剩下的苦差沒個招攬。有臉者不服鈐束,無臉者不能上進,越發沒了規矩,不亂才怪呢!

紗織氣鼓鼓的抱怨道:“姑娘,你不知道,明明二太太說是將那些偷懶耍滑,不做事的人攆出去,可是周瑞家的收了人家的禮,攆出去的要不就是不會鑽營、老老實實做事的人,要麼就是平素里和她有積怨的人,你說說,她這乾的是什麼事呀!”

落春斜瞟了她一眼,見她滿臉不平,面帶怨色,於是問道:“怎麼,這些被攆出去的人有你家的親戚?”雖然這次王夫人發話說要攆人,但是大房這邊的人卻和她不相干的,所以周瑞家的管不到這邊來。以大房和二房的關係,如果不是和自身相干,二房人員的被攆只會被大房這邊的人當作熱鬧來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嗯,我表嬸就在被攆的名單上,但是她可不是什麼偷懶的人,不過是和周瑞家的起了一次口角,被她記恨在心,我表嫂知道這事的時候就心知不好,很是擔心,無奈家中困難,拿不出東西賄賂周瑞家的,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周瑞家的公報私仇,將自己列入被攆之人之中。”見落春問起,紗織老老實實的回道,跟着訴起了苦:“姑娘,我表嬸的丈夫早年跌斷了腿,做不得重活,只能在家養着,家裏孩子還小,不過三四歲,也沒到府里當差的年紀,一家子全靠我表嬸過活。如今表嬸被攆了出去,一家子生計無着,還不知道明天怎麼過活呢?”

或許馬棚里的小廝不起眼,但是說不定他就有一個在賈母、王夫人或者賈府其他主子身邊當差的親戚,賈府的家生子經過幾代繁衍下來,其中關係錯綜複雜,上面的人早已經弄不清楚誰和誰家有親,誰和誰家不合了。因此聽到紗織的回答,落春並不意外。

紗織一家子從府中開府之時就是府里的家生子,如今她一家子皆在府里當差,雖然職位看起來不是特別起眼,但是也稱得上是府里當用之人,更重要的是多年來他們這一家子在府里形成的關係網對落春還是很有用的。想到此,落春說道:“府里的事我是插不上話的,這你是知道的,不過我在外面有個宅子是出租給來京里的舉子居住的,這你應該清楚。如今裏面缺了個做飯的廚娘,你表嬸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幫着安排,不過工錢可能沒有府里的多,每個月只有五百錢。”

紗織把這事說給落春聽,就有求落春幫她表嬸安排一下的意思,聽了落春的話,忙歡喜的說道:“怎麼會嫌棄,我表嬸在府里的月錢也不過五百錢。那我就在這裏替我表嬸謝謝姑娘了。”雖然紗織沒幹過,但是也聽家裏人說過,說別看廚娘這個職位聽起來不怎麼樣,但是其中大有藏掖,煮飯的時候手稍微高一點,不說一家子的飯食,但是至少能省出一個人的嚼用出來。這樣對比起來,她表嬸這回算是撿到便宜了。

出租宅子那裏的差事原本落春安排的是王善保家的大兒子和大兒媳,但是因為他倆搞砸了邢家人進京的事情,所以她就把其中王善保家大兒子的差事安排給了關嬤嬤的兒子,至於廚娘的事因為一時半會沒有合適人選就暫時由費婆子安排人頂着。但是紗織知道,王善保家的還沒死心,還在那眼巴巴的瞅着,如今被落春給了自己的表嬸,她喜不自禁。

想到府里家生子彎彎繞繞的關係,不知道哪根藤上連着哪根瓜,落春不由自主的嘆道:“其實這麼說起來,周瑞家的這次倒是挺讓我意外的,本來我以為以她的圓滑程度,能攆出去四五個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多……”

“這七八個哪裏都是她攆出去的,其中還有珠大爺房裏三個呢。”聽到落春的話,紗織撇撇嘴,神色不屑的說道。落春聽了很是詫異,驚道:“這其中干珠大嫂子什麼事呀?”

紗織左右看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我聽我母親說,說珠大奶奶藉著這次府里攆人,把原來跟着珠大爺的人都放了出去。珠大爺不在了,將他的屋裏人打發出去也無可厚非,只是珠大奶奶做的未免太過了,竟然說什麼她們狐媚誘人,勾引的珠大爺壞了身子,因此將她們攆出去的時候,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裳,什麼都不許帶,就這麼光桿給打發出去了。”

紗織口中嘖嘖嘆道:“真是沒想到,都說珠大奶奶書香門第出身,行事有準則,看着平日裏也是斯斯文文的,一副好說話的菩薩模樣,沒想到手段竟然這麼狠,真是讓人意外,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聽說,從小伺候珠大爺的梅香姐姐原本是不肯走的,說是要守着。我母親說,像這樣的屋裏人,就算身前沒有一兒半女,願意守着的也是有的,若是留下來,還能給珠大奶奶做個伴,倒也不錯,但是誰知道珠大奶奶在想什麼,就是不肯應。據說梅香姐姐跪地哭求,不過珠大奶奶就是不鬆口,後來還對梅香姐姐發了狠,說她要是再拖拉着不肯走,就不是簡單的把人打發出去那麼簡單了,而是要把她送到麗香院,梅香姐姐聽了之後沒奈何,這才走的。”

因為落春已經在大家閨秀的路上歪了,所以她身邊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被她帶歪,在她面前說話行事百無禁忌起來,沒什麼當說和不當說的忌諱。落春聽了紗織的爆料,頓時一愣。因為賈珠的早亡,李紈被王夫人認定“克夫”,想來心中應該是有一肚子氣的吧,只是王夫人是她的婆母,她就算再有氣,也沒奈何,所以就把這氣撒在了賈珠的屋裏人身上,但是正如紗織所言,行事不免太狠辣了些,或許這其中還有其他緣由,李紈這麼做,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撒氣!

本來落春想問李紈這麼做賈母和王夫人知道嗎,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問不問,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又有什麼意義?何況,就算一開始不知道,但是事後她倆絕對是知道的,不過看這兩人默不作聲的態度,顯然人認可了此事。畢竟不過是幾個奴才,不過小貓小狗一般存在的屋裏人,比起李紈這個三媒六聘,大紅花轎抬進來,記入族譜的正經孫媳婦差遠了。

何況,因為本朝風俗,並不禁止寡婦再嫁,但是當初,李紈可是在賈珠的靈堂當著眾位祭奠的賓客摔簪為誓,立志守節。她因此被來賓大讚,稱之為“節婦”,已然成了賈府的一面招牌。再者,她膝下還有賈蘭這個男丁。賈蘭乃是賈珠遺留下的唯一骨血,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沖這,不過是攆走幾個丫頭,就算李紈做的再過分一些,也在能容忍的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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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空間]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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