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舟山（二）

86_86552二皇子已於四年前大婚。奉旨迎娶婁太師之女婁思涵為妃。二皇子的生母雲皇妃，乃婁太師的妹妹。這一婚事可謂是親上加親。據說，這樁婚事還是二皇子妃親自求來的。想起幾次宮宴上看到的，那位敢愛敢恨的明媚女子。徐纖雲一聲輕嘆。道：“如此女子配你，確實可悲，可嘆。”

聽得二皇子一陣澀然。對於自己的正妃，卻是有些虧欠。怎奈天性風流，無法做到一心一意。更遑論日後若是大事可成。身邊女子只會更多。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她嫡妻之位。不讓其他女子越過她去。

“男子三妻四妾總是正常。皇家更是如此。日後四皇弟也會如此。”

“二皇子所言極是，倒是奴婢多嘴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多。自是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婚姻觀。便是普通人家，也多是一妻一妾。一夫一妻，很難。

“我不會。”四皇子道。伸出一隻手，握住徐纖雲正在作畫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皓兒此生只會有一個妻子。”

認真的眼神，堅定的話語。徐纖雲一陣心慌。這孩子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婚姻大事，輪不到我們做主。”二皇子潑他冷水。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道：“父皇不會任你胡來的。所有皇子的正妃都會由他指定。我們只能聽命。”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皆是如此。再過三年，四皇子十八之後也會如此。

“我不會。”四皇子再一次堅定道。“若是相伴之人不能自己選擇，我寧願抗旨，終身不娶。”

聽得二皇子一陣無語。道：“既然如此，為兄就預祝四皇弟心想事成。得償所願了。”

徐纖雲默然。壓下心底的震驚。抽出被四皇子握住的手，繼續勾畫道：“四皇子多慮了。皇上賜婚定是極好的姑娘。必會令您滿意。四皇子可不要辜負了皇上的一片慈父之情。”

四皇子大受打擊。對他來說，賜婚不是難題。最大的阻礙就是，徐纖雲只把他當作弟弟看待。卻也無可奈何。誰讓這幾年來，他幾乎都是被徐纖雲教大的。稍稍收拾了下自己挫敗的心情。收回被拒絕的手指，握拳攏在袖口。不急，一輩子那麼長。總有一天，會讓她將自己當作，值得相守一生的男人看待。而不是一個孩子。

看着兩人間變得壓抑的氣氛。二皇子翻了個白眼。幾年之後的事情。用不着現在就着操心吧。又不忍看着自家弟弟，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樣子。頗為尷尬。逐湊上前去，拿起一張畫好的圖紙看了眼。狀似隨意道：“材料工具的採買事宜交代下去了。還有何準備要做?”

徐纖雲鬆了口氣。對於二皇子的解圍很是感激。道：“材料備齊之前，可以先命他們在四周需要建設的位置，挖出地基。”

二皇子立時點頭。倒是他疏忽了。並沒想到這個問題。道：“是我大意了。本宮即刻要來小舟山的地型圖。再重新劃分一下需要建設的地方。”

說完，轉身走出帳篷。找到當地的知縣開始規劃鄉鎮。將帳篷內糾結的兩人拋之腦後。

徐纖雲傻眼，二皇子不是要幫他們緩和氣氛的么？怎麼轉眼就走了。

四皇子悶悶地搬了個凳子，坐在徐纖雲身邊。一雙好看的眸子落在她握着毛筆的手上。許是常年鍛煉的緣故。這隻手並不像宮裏那些公主，娘娘那般纖細瑩潤。眼前這隻手，指節略寬，修長的手指根根有力。攥在一起，能夠打得他無法還擊。就是拿筆的姿勢，也帶着一股颯爽。

“我不是孩子了。”

“嗯。”徐纖雲淡淡應道。繼續勾畫。

“在你眼裏。我就是個孩子。”四皇子有些挫敗。

不知為何，看到四皇子那副委屈的樣子，徐纖雲忽然覺得好笑。也沒了之前的壓抑。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四皇子的頭。柔聲道：“等你再大些，便知道今日的感覺，只是一種錯覺。親情，不是愛情。”

徐纖雲用了兩日的時間畫出建築的大概圖紙。四皇子在一旁幫着參謀。

第三日，走出呆了兩天的帳篷。徐纖雲跟四皇子開始教請來的木匠，怎樣烘烤和調製水泥。然後又指導其他人怎樣搭建鐵架。構架鋼管之類。一番忙碌之後，已是午膳時辰。

兩人也不挑剔。來到派食點領了兩份食物，便在一群人的注目下。躲到臨時搭建的工棚之中，混在難民間一起進食。絲毫不在意旁人詫異的目光。主子都如此將就，四皇子的侍衛在勸說無用下。也只好各自去打了份食物。圍在一旁席地而食。

看着眾人各不相同的表情。或是驚疑，或是感嘆。徐纖雲十分滿意。這是出來前便商量好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眼下跟這群百姓拉近關係的最好方式，便是與之共勉。當朝的百姓還是十分淳樸的。上位者只要稍施恩惠，底層百姓便會感激涕零。雖然四皇子已經表明不想爭奪。但未來的事，又怎能說得准呢？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日子在一片緊鑼密鼓中，悄悄滑過。

這一日，張太守協同幾位同僚，前來小舟山觀看進程。隨行的還有幾位女眷。徐纖雲粗略看了一下。幾個少女皆是豆蔻年華，青春秀美。下了馬車，便都一臉興奮地左顧右看。凌亂的施工現場，有了這麼幾位嬌滴滴的姑娘。倒是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四皇子。”張大人在人群中看到他們。滿面春風地走來，行禮道：“沒想到十幾日不見，小舟山就有了這番變化。下官欽佩不已。”

“張大人過譽了。”四皇子笑道。“都是百姓之功，本宮也只是動動嘴皮而已。”語調溫和。一襲淡紫色直襟，俊俏溫雅。惹得隨行的幾個小姑娘，春心萌動。不時將目光，向著四皇子身上飄去。

張大人看着自己帶來的幾個姑娘，指着穿月白綉梅花百褶裙的姑娘。笑道：“這是小女若蘭，平日裏被下官嬌慣壞了。聽說小舟山要重建，便央着要來。倒讓四皇子見笑了。”

那被點名的姑娘，立時不依的扭過頭去。蓮足輕跺道：“爹爹。”一聲嬌嗔，婉轉綿軟。聽得徐纖雲身子軟了半截。

四皇子也是一愣，似被那聲爹爹纏住了心神。頓了幾息才道：“令嬡嬌俏可人，張大人真是好福氣了。”

對於四皇子的失神，張大人極為自得。道：“得四皇子讚譽，就是小女的榮幸了。”

自己這女兒自小嬌養，最是會撒嬌。一應宴會場所，時常哄得各命婦們讚不絕口。嬌糯的嗓音，妍麗的五官。更是讓一眾適婚青年魂牽夢縈。今次帶着她出來，也是存了些心思的。此時看四皇子似有異動，自是極為歡喜。以自己女兒的身份，正妃坐不上。側妃還是可以的。

四皇子不語，偏過頭向著蘭若淺笑。惹得姑娘羞紅了一張臉。忙轉過身子看向地上的模子。

這廂一番眉目傳情。徐纖雲看在眼裏，心裏一陣嘀咕。前幾日還一副情深不渝的樣子。今日見了個秀美的姑娘，便被勾去了魂魄。真是個孩子。

“張大人。”二皇子的聲音傳來。向著聲音處望去。只見二皇子甩着袖袍施施而來。說不出的溫雅風流。對着幾位姑娘淺笑。又問張大人道：“不知張大人今日，所來何事？”

張大人忙行禮道：“見過二皇子，下官到此是為兩位殿下。不知兩位殿下是否習慣。特來看望。”

“張大人倒是有心了。”二皇子笑道。看着幾位一看便知是認真打扮過的少女，話中有話。

“此乃下官份內之事，兩位殿下為國為民，自是要格外關切。”聽出二皇子話里的意思，不知他是否不喜。張大人也只得硬着頭皮回答。

二皇子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眨着一雙勾魂的鳳眸，向著蘭若問道：“這位姑娘不知作何稱呼？”

一直注視着模子的蘭若被二皇子點名。施了一禮。柔柔道：“奴家若蘭，見過二皇子。”聲音婉轉柔媚。

二皇子詫異地眯起了一雙眼。倒是生了一把迷惑人的好嗓子。怪不得自家滿眼都是徐纖雲的弟弟，會對她另眼相看。

“若蘭姑娘怎的一直看着地下？”二皇子狀似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道：“可是對本宮不滿？”

“奴家不敢。”若蘭惶恐地抬起頭。對上二皇子帶着笑意的鳳眸。知是他故意調笑。也放下心來。笑道：“奴家只是初見貴人，不敢冒犯。這才一直看着地下。”

“倒是本宮多慮了。”二皇子點頭。踱到若蘭身邊，觀看她之前注視的模子。道：“姑娘可是對此物好奇？”

“卻是不曾見過，很是驚異。”若蘭點頭。

聽到滿意的答案，二皇子俯下身子湊到若蘭耳邊，輕聲道：“本宮倒是略知一二。”惹得姑娘又羞又氣。風流本色盡顯無疑。

張大人一時氣急，卻也不敢動作。只用一雙焦急的眸子看着四皇子。

徐纖雲見此，伸出一根指頭，戳了下四皇子的腰側。略有點幸災樂禍，道：“四皇子還不快去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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