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畢業與宣傳
86_86840大四下學期的春季是熱烈而瘋狂的，彷彿成人禮前最後的宣洩。畢業任務將學生們打散成一個個小分隊，大家開始不辭勞苦地趕工拍攝。緊接着一輪又一輪的招|聘紛至沓來，還沒來得及注意神殿禮堂前的鬱金香開了又謝，轟轟烈烈的畢業季就隨着春末的一場大雨悄然而至了。
葉澤森的畢業作品是和道格拉斯、伊莉莎還有威廉一起完成的。
這部短片名叫《真人騷》，長約半個小時。它採用了金·凱瑞1998|年所主演的《楚門的世界》的框架——主人公生活了近三十年，到頭來卻發現自己處在一個被|操縱的虛擬世界裏。充滿隱喻的開始，令人絕望的結局。
這個寓言式的故事獲得了教授們的一致好評，最後毫無爭議地摘取了“最佳畢業作品”的榮譽。
於是在同窗們看來，葉學霸的前途可謂一片光明:績點位列全班第一，飽受老師喜愛，只要他樂意，獲得院長的推薦信也不在話下;並且還在聖丹斯電影節上拿過獎，是熱映電影《死神來了》的重要編劇之一……
已經有好事者開始預測他會去華納還是環球，因為據說這兩個公司的面試官都曾經在招|聘會上打聽過他。
然而這傢伙的作為卻着實令人-大跌眼鏡，時間已經到了五月的尾巴，他卻依然是巋然不動，沒有投出一份簡歷，更沒有參加一次招|聘。
當道格拉斯找到他的時候，葉澤森照例泡在圖書館的閱覽室里，正在翻閱一大摞灰撲撲的文獻。嗆人的霉味兒使得眼鏡男孩捏起鼻子，“托尼，你就那麼愛看書嗎？”
“也沒有。只是這麼好的資源，想想以後看不到了就覺得可惜。”葉澤森頗為不舍地說。
道格拉斯橫了他一眼，又左右張望兩下，壓低嗓門說:“咱們的公司到底什麼時候成立？為了你畫的那張大餅，我最近可是推掉不少企業的邀請了。”
“再怎麼樣也要等到下半年之後吧，難道你還擔心我坑了你不成？”葉澤森知道這傢伙是因為無所事事而感到不安，在其他人都東奔西走的畢業季，穩如泰山的他們倆就顯得格外另類。於是他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兩桿大煙槍》過不了多久就要上映了，到時候可有得你我忙的。”
按照和新線公司的合同，他們的電影將在從下周開始進入宣傳階段，初步定於七月初安排首映。至於支付報酬的方式，菲利普·梅耶給了他兩個選擇:第一是新線公司花180萬美元一次性買斷版權——這是電影公司發行不屬於它們的電影時最常見的一種方式;第二種則是對總收入進行分紅。
按照荷里活的行業規則，一部電影的票房分紅比例是這樣的：院線一般要拿走40%到45%，如果是海外票房的話，則要拿走60%左右。而發行商則要拿走票房的10%到20%左右作為發行費用。剩下的那30%多，才是製片方最後獲得的部分。
但葉澤森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所以新線公司肯給他25%的北美票房分紅已經是很客氣了;至於海外票房，葉澤森只獲得了10%。
而對於音像製品、廣告以及周邊等大頭收入，他更是沒有發言權，好說歹說也只取得了8%的分成，音像的那部分利益還要讓給布萊恩。——雖然對方沒有強迫他這麼做，但葉導覺得自己身為將來的大導演，總不能不夠意思。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近乎虛脫的葉澤森像簽賣|身契一樣在厚厚的合同上署名按手印兒。他算是了解資本家們的黑暗了，這幫傢伙宰起熟人來簡直跟《慳吝人》中的阿巴貢一樣毫不留情。
六月，熱浪隨着颶風一起侵襲加利福尼亞州，當葉澤森套在學士服里傻乎乎地從院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時，《兩桿大煙槍》鋪天蓋地的宣傳終於發起了攻勢。洛杉磯本地的幾家報紙開始預熱，商場和車站的廣告牌打出新的海報，預告片在電影院裏的巨幅銀幕和各大電視台里反覆播放。
——當然，這些和他其實關係不大，因為宣傳的重點其實還是放在傑瑞身上。現在《灰姑娘的水晶鞋2》正在熱播期，雖然劇情比第一部單薄了不少，但收視率卻不降反升。
傑瑞現在的熱度基本上達到了每流出一波和女主角共進晚餐的照片就能上頭條的程度。羅傑斯和新線公司簽了約，按照約定，他將在好幾個採訪中談及這部新電影，最近一次上節目也是為了給《兩桿大煙槍》造勢。
然而外界的反應卻呈現出兩極分化的趨勢，並且不看好的呼聲遠遠蓋過了粉絲們期待的叫囂。
除了一小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們還抱有天真的幻想，普通觀眾多半都持以不信任的態度。
由偶像身份出道、成功晉級萬人迷的新生代演員目前只有一個裏卡多·切斯特，連布拉德·皮特都還在戰爭片里磨演技。——而傑瑞·克魯斯？他甚至還比不上切斯特呢。好歹切斯特也在電影圈打了兩年醬油才憑藉著《壯志凌雲》一炮而紅，雖然他那張臉俊美得完全撐的起大銀幕，也迷倒了一大票捨得貢獻票房的少女和師奶，卻仍然時常被嘲笑拙計的演技對不起他雄厚的資源。
傑瑞的外形優勢比不上切斯特，背後的經紀公司更是遠遠不如。什麼？你說《兩桿大煙槍》？噢別搞笑了，瞧瞧這怪裏怪氣的名字，怎麼看都只是一部一日游的垃|圾圈錢製作。
“演員，不管是什麼級別的演員，都必須懂得愛惜羽毛。去拍一部粗製濫造的電影並不比接一部精良的電視劇來得高明。很顯然傑瑞·克魯斯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的選擇除了消耗人氣之外別無益處，這位年輕演員的前景着實令人擔憂。”——《紐約太|陽|報》
百年期刊《綜藝》甚至公然嘲諷道：“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導演，一個只拍過電視劇的花瓶，一群從來沒聽說過的配角演員。新線公司顯然被《猛鬼街》和《死神來了》的成功沖昏了頭腦，在節約電影成本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期待他們在電影院裏播放mv了。”
在甚囂塵上的唱衰論調里，也有一小部分人把目光投在了製作組身上。無孔不入的媒體們很快發現這四個人都是南加大的應屆畢業生，平均年齡才22歲。雖然他們本身都足夠優秀，但在行內人看來，這個年紀連“年輕導演”都稱不上，最多只能算作是“baby導演”。
“別說我不支持後輩，但我認為孩子們的習作應該送去大學生電影節，而不是直接放進電影院裏。”abc電視網的某個電影評論節目，主持人的點評博得了一片笑聲。
葉澤森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但新線公司發行部的經理喬什·威雷特卻顯得淡定異常：“有爭議才有話題，有話題才能吸引觀眾的視線嘛。”他笑眯眯地安撫比自己小了快兩輪的導演，“要是連批評之聲都沒有了，咱們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承你吉言。”小導演不安地搓了搓手。
他的手錶指針滴滴噠噠旋轉，錶盤上的小窗顯示日期是6月25日，距離首映式的開幕只剩下兩天了。而同一時間，傑瑞·克魯斯也正拿着馬克筆，在辦公室的掛歷上又打了一個紅叉。
“你在緊張？”他的經紀人羅傑斯坐在寬大的辦公椅里，雙手交叉地詢問他。明明是個疑問句，男人卻偏偏用上了陳述的語調。
傑瑞沉默不語。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冒這個險。這部電影的宣傳有一大半依賴於你，一旦它失敗，對你的打擊將會很大。”羅傑斯看着他，心平氣和地說，“你在電視圈的基礎不錯，完全可以多演兩部電視劇，慢慢提高國民度，然後再去涉足電影圈。我覺得你太心急了。”
“我相信託尼，你也看過劇本了，他是個很有才華的導演。”傑瑞反駁說。為了演這部電影，他還跟自己的經紀人吵了一架，而這是葉澤森所不知道的。
“這句話你得跟影評人說去。”羅傑斯攤了攤手，“現在外面的風評不是很好，不過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你能有打臉的機會。”
“這是當然。”演員稚氣的小|臉充滿了倔強。
“有天分的演員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豐富，只是別讓感情影響自己的事業。”羅傑斯說著露出一絲微笑，只是這個笑容所包含的情緒非常複雜，傑瑞居然隱約看到了一些同情。
“後天記得穿帥點兒，給媒體和你的粉絲們都拉點印象分。這個忠告你總要聽吧。”
“謝謝，我會的。”傑瑞低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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