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祖孫情（2）

“孔恆泰”的斜對面有戶姓朱的的人家，是對中年夫婦，專門炸油餅油條，還煮“和米羹”，冬天加賣“烤紅薯”。有時我上學路過這兒，儘管我原來並不經意，或許心裏還在想別的事，那遠遠飄來的怪誘人的香味，一股甜滋滋帶着胡椒的香味直撲你的鼻子，使你不自覺地從沉思中驚醒，掉過頭去一望，一幅有趣的圖像便展現在你的眼前：台階上撂滿了賣菜大爺、大哥的空擔子。寬闊的堂屋裏擠滿了一屋人，都是些身板粗壯結實的菜農。他們蹲的蹲，坐的坐，站的站。有的啃燒餅；有的咬油條；有的端一碗熱乎乎的“和米羹”，咧開嘴大口大口地喝着。各人的肚子填飽了，並不急着回家。這每天早晨的不期而遇，又都是些老熟人，照例是要說笑閑扯一通的，也許是那些整天辛苦勞累的人們最好的娛樂時間吧！他們打開話匣子，此起彼伏，一個話音剛落，另一個立即接上。歡聲笑語，不時還夾雜幾句粗話髒話，十幾平方的空間一下子熱鬧起來。他們閑扯的內容無非是城鎮新聞、鄰里風波。有的實際，有的是捕風捉影，畫蛇添足，語言粗野。不管怎樣，經過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讓在座的人快活了一陣子。

張大嘴首先拉開了話匣子：“昨天，周婆婆討媳婦，我去喝喜酒，蛋糕花儘是沱粉，看上去美美的一塊肥肉，其實上面塗了蠟，讓你夾在手裏吃不下。我用一塊蛋糕砸在狗身上，痛得它汪汪叫，半天都動彈不得。”

李長腿跟着來湊熱鬧：“聽說劉楚鎰店裏的劉老闆被狐狸精弄噠，請司公子敬了幾回神，畫了五道符貼在床上都冒做得到。一到半夜，那傢伙就來了，那狐狸精變的女人美貌得很哩！可憐劉老闆已被弄得骨瘦如柴了，快要斷氣啦。”

王麻子也不甘寂寞地接上了腔：“前不久，孔家富瞎子又在外面帶個堂客回了。他倒是瞎了眼，可那個女人並沒有瞎眼呀，前世冒嫁人似的硬要嫁給他。這還不算，他又在家裏立壇擺起神來了，香火還旺着呢。看來，這傢伙還想娶幾個娘們進屋呢！”

人們七嘴八舌地嚷個不停，各人調侃一番盡興而歸。這時，朱家的獨特小吃也就買空賣空了。

一般情況下，西門口這條街是很寧靜的。每到天黑，家家戶戶都亮着桐油燈光。比較有錢的燈盞里多放幾@根燈芯，沒錢的點那麼一根，一燈如豆。更貧困的或摸黑坐或早些睡。當然，也有少數人家用煤油燈照明。

我母親住房的窗口是臨街的，街上有什麼動靜都能入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