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劍外忽傳收薊北(4)
在回家的路上,我身體虛弱,精神痛苦,儘管有母親的陪伴,還是摔了幾跤。手腕、膝頭多處被擦破了皮,滴滴鮮血染紅了女兒的衣裳,母親心疼得眼淚直流。九十多里的路程,走了一半,我又發起燒來,頭重腳輕,想坐下來歇歇。我知道,只要一坐下,很難再起步。我咬着牙,一聲不吭,硬撐着,生怕母親着急。我苦苦地掙扎,一步步向家裏挪動,剛進屋,就一頭撲倒在床上。
3被激怒的父親
正當喝粥水也難以舉炊的時候,鄰居顏三老伯走來問我:“姑娘,我和你商量一件事,隔壁顏氏族學有位教員要請一個月假,你願意去代一個月課嗎?每月一石谷。”
“謝謝顏伯伯關心,我明天去上課嗎?”我迫不及待地答應@了。
“明天去上課,你可預支這石谷,等會我給你送谷條子來。”
天無絕人之路,待遇是低了一點,還可應付幾天。
於是,我每天去顏家祠堂上課。
谷條子送來后,母親立即挑回了谷,又急急忙忙打成米。很不幸,這幾十斤米受到了父親無理的管制,他將米裝進一個小口罈子裏,再嚴嚴實實地封上幾層布,每餐不準多煮。當我們不在家時,他一人再煮多的,吃硬飯。當時已是大熱天,那些米很快長了綠霉,吃起來發苦,不是滋味。每天,我吃幾口這樣的霉米飯去對付一天繁重的工作。怎麼不繁重呢?要教幾個班,是複式教學,偏偏我又是做任何事情都很細緻的人。
別說吃菜,飯都吃不上幾口好的,更沒吃飽過,儘管這樣,卻不能不拚命地工作。一個年輕人,事業還剛剛開始,信譽是最重要的。否則,以後任何地方要人,都不會找你。
飢餓引起的嚴重貧血,還有神經衰弱,在逐步吞噬我的健康,敲骨吸髓地傷害我的身體。最致命的摧殘,還是精神上沒完沒了的悲憤和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