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有悲歡離合（16）

7李薇姑娘

立冬了，氣溫驟降，我們還是穿這幾件衣服，蓋這幾樣東西，沒法增加。和在隆回一樣，也是睡地鋪，大家雖緊緊地擠在一塊，通宵仍睡不熱，經常在午夜凍醒。我對面鋪上的李薇是個樂觀開朗的人。每當她冷得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去到外面操坪里跑一陣步，練幾下武術，或者唱一會歌，她以獨特的方式驅趕那難以忍受的寒冷。不理解她的人都認為她有點兒狂，我看出她是個很有個性的姑娘。她健康結實的身體，樸素無華的衣着，不怎麼出眾的容貌，看上去很平凡，可是她卻有着一顆不平常的心。我和她個性與愛好相投，喜歡和她親近。我倆一見如故，沒幾天，就成了好朋友，共同嚮往人類美好的未來。

李薇的故鄉也在淪陷區，她最愛唱那首《嘉陵江上》之歌。

“那一天，敵人打到了我的村莊，我便失去了我的田舍、家人和牛羊．．．．．．”每一次李薇放聲高歌，我都動情地為她伴唱。因為我也強烈地思念着在日

寇鐵蹄踐踏下的家鄉，那高高的塔子山，那碧波蕩漾的漣水河。

平時，我和李薇最喜歡去水塘邊去洗漱。清澈透明的塘水，舒適乾淨，洗過之後，人都輕快了許多。可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早晨，我倆到了那兒，水面上結了一層薄冰，不洗又不行，順手摺根樹枝把冰敲開，用這樣的水洗臉冰人肌骨。凌厲的寒風像無數針尖狠狠地扎在我們的手上、臉上，裂開了一道道帶血的口子，真夠痛的。不少同學生了凍瘡，雙手腫得像饅頭，十個指頭都彎不過來。有些同學原是富家子女、少爺小姐，何曾受過這種苦楚，他們更覺得凍餓難挨。

8跟着我的愛人上戰場

我正準備給明健寫信，李薇興高采烈地從外面一路@喊叫着走了過來：“松堅！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蘇隊長從安江寄包裹來了，還有封信，快去拿。”

她一邊推着我往外跑，一邊扮着鬼臉嘻嘻地笑，那豪放開朗的聲音里滲透着對好友衷心的祝福，也隱藏着善意的羨慕。

我迫不及待地將信和包裹取了回來，將它們緊緊地貼在胸前，一股暖流像電波一樣傳遍了全身。我好象又看到了明健的身影，聽到了他宏亮悅耳的聲音，想起了他那些語重心長的談話……我偷偷地笑了。

包裹寄的是兩段棉布，我趕快將信拆開，仔細地讀起來：

親愛的小妹：你的來信收到了，謝謝你的關心。我來安江后還只寫過一封信給你，只因工作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所以第二封信一直挨到今天才動筆。我知道你是不會責怪我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嘛。多少個黃昏，朦朧中，覺得你又依偎在我的身旁，我懷念在漵浦那間小屋裏咱倆度過的溫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