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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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靠這三個詞撐腰,我朝Peter主動打了招呼,“是Peter吧?”

“你是——”對方看着我,語間停頓了大約一秒,“上次剪頭髮的那個林艷的朋友。”他邊說邊挪出一人的空位,朝我比出“坐^H小說”的手勢。

“這名號太長了……叫我余裴裴吧。”我說。這話就像一句咒語,每每當我說出口的一刻,就彷彿有一隻天降的大手拿着面具朝我臉上蓋去。“真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呢。”面具后的我聽到余裴裴這麼說。她一邊說一邊笑起來。只要她願意,她就可以笑得很甜。

“呵呵。記得。你挺可愛的。”Peter說。語氣和表情卻很平穩。大概對一個髮型師而言,朝女人說出“你挺可愛的”,就跟說出“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沒有區別。他一邊說,一邊前傾着身子看向余裴裴的正臉:“劉海稍微長長一點了。”

“當然會長咯。我畢竟也是人類嘛。”余裴裴接一句自以為是的俏皮話。換來Peter兩聲平淡的“呵呵”——可能覺得不好笑。也可能是壓根沒聽明白。這讓余裴裴覺得有些無趣。無趣里她於是想到了方宇。如果是方宇的話,他才不會“呵呵”呢。如果是方宇的話,他一定會裝出一臉驚駭地說“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或者用一副好色大叔的表情奸笑着“我不信,這得要好好檢查一下”;又或者……等等,余裴裴你在做什麼?你幹嗎在這個時候想起那個男人?我可不是為了讓你懷念前男友才坐到Peter旁邊的。

我是,我是想讓你忘了他。

但這似乎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是的。我早該發現的。我唯一能真正控制的,不過是那個叫做[余裴裴]的面具。我想什麼時候戴,就什麼時候戴。想什麼時候脫,就什麼時候脫。但,另一個藏在我心底的[余裴裴],有時候我希望她離開,她卻不離開。有時候我希望她出來,她卻又不出來。

我指揮不了她。

我能怎麼辦?我只能喝酒了。芝華士兌綠茶的味道稱不上喜歡,但總算比啤酒好入口。三四杯灌下去,腦子裏的某個地方也就變得混沌起來。我喜歡微醺的感覺,它能讓我覺得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變得不值一提。譬如現在,當我看到不遠處的林艷被一個陌生男人摟進懷裏,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儘管據我所知,她同時還和我們大學某個新入學的帥氣小學弟,以及某個不知道打哪兒認識的IT精英打得火熱。但那又算得了什麼呢?照林艷的說法就是“管別人怎麼想啊,反正我自己覺得開心就行~”。我向來認同這句話。儘管我自己做不到。

“你和林艷關係很好?”Peter的聲音傳過來。

“嗯。我們是大學同學。高中也是讀的同一間。不過她一直高我一級。”我答。余裴裴的面具不知什麼時候被我丟到了腦後。出於某種源於天性的尷尬,我詳細得有點莫名其妙。或許也是因為如此,Peter朝我坐近了些:“沒聽清。”

“……我是說,我們關係是挺好的。”這次我決定長話短說。

“呵呵。怎麼這次的回答變得這麼短了。”

“喉嚨干。說太多話累。”——說白了就是沒有聊天的興緻。

“那喝酒。”Peter替我倒滿一杯酒。他倒酒的時候表情認真。側臉的線條冷峻而剛硬。我還留意到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拿着酒杯時掌心與杯子隔了空。莫名其妙地,看起來就多了一份男人味的性感。這性感將我先前的厭倦擊退不少——我向來覺得女人是比男人更勝一籌的視覺動物,只是很多時候她們的注意力被衣服包包珠寶首飾分散了而已。

“想灌醉我?”我接過酒。學Peter“呵呵”了兩聲。

“不需要我灌吧。你自己也喝得不少。”Peter朝林艷的方向仰一仰下巴,“比她還能喝。”

“林艷本來就不太喝。”她無須酒精的點撥也能naturehigh。她比我強得多。

“呵呵。因為你們不是同一類人。”Peter說。

我愣一愣:“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Peter看着我,眼神透出一股似笑非笑的意味,“你比林艷要……”適逢震耳欲聾的音樂前奏響起。我“啊?”一聲:“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手機,多少?”

Peter的聲音比先前還要低沉。但這次我聽得很清楚。

我甚至能聞到他附在我耳邊時,那股似有若無的古龍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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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冷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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