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的誘惑(8)
在為人含蓄、拘謹,行事莊重、嚴肅的職業環境裏執業的中國醫生並不完全認同影片中帕奇的“胡鬧”行為,譬如在兒童病房裏把灌腸的氣球套在鼻子上,把體溫表、輸液用的架子和夜壺都變成雜耍道具的那些情節(對此,許多醫生觀眾認為有些過頭,甚至會被周遭誤解為精神不正常),帕奇為了把病痛纏身的病人逗笑,成天穿色彩鮮艷的花襯衫,裝成小丑的紅鼻子,或是扮成大猩猩,甚至還有一次為了替一位病人實現夢想,他還在游泳池放滿麵條,讓這名病人如願在麵湯里游泳,導演設計的這些情節有些過度遊戲化,顯得不合常理,離奇得無法通過正常努力而實現,可能由此衰減人文關懷的正當性。但卻能坦然認同他的治療理念:歡笑是最好的處方,反省傳統醫院制度下的麻痹不仁。醫學關注的人不僅具有生物學、理化學科的屬性,還是社會性、人文性。醫患之間也是一種社會化的人際交往*,不應該照着傳統教科書所言,做情感切割,反而要貼切相連。所以醫生不該只是躲在象牙塔里做實驗,或是開藥動手術,而是要儘早地學會和人相處,學習傾聽和交談。醫生面對的不是某一種病,而是一個有思想、有情感的鮮活的人。因此,必須向陳腐冷漠挑戰,也許不必扮演小丑,卻應該引導病人開心,像帕奇一樣主動地跟病人交談,親切地稱呼他們的名字,分享他們的快樂和夢想,也分擔他們的痛苦和悲傷,從內心深處給病人帶來歡笑和溫暖,他讓病怏怏的孩子恢復笑臉,給病入膏肓的老人帶來快樂,讓原本死氣沉沉的病房重新充滿活力和希望,即使是那些已經被宣判死刑的病人,讓他們走得坦然和無憾,帶着微笑離開。
部片中有許多發人深省的對白,最發人深思的是:“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冷漠。”
先生,死有何不對?(“What'swrongwithdeath,sir?)
我們為何如此恐懼?(Whatarewesomortallyafraidof?)
為何不能以人性及尊嚴…高雅地甚至幽默地來看待死亡?(Whycan'twetreatdeathwithacertainamountofhumanityanddignityanddecency...and,Godforbid,maybeevenhumor?)
醫生抗擊疾病的努力可能會失手,也可能失敗,但假如以慈愛面對病友,以救贖的精神,陪伴病人度過疾苦,則我們雙方都可以從慰籍中獲得圓滿。醫生這個職業的神聖之處在哪裏?人類無法逃避死亡,醫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人們更坦然面對,心態平和的接受死亡,避免身心的煎熬和折磨,而這一切過程的殺手是冷漠。我們付出的快樂永遠比從中得到的要少,經營快樂是項穩賺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