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部分(89)
致A.
米利奇維爾一九五六年四月二十一日
親愛的A:
聖嘉芙蓮的書在我手裏。我只讀到了八十七頁。有個情節把我難住了,它很有趣。我所有的書星星點點佈滿了“卵形線”,這些年我和小孤兒安妮都被弄得昏昏沉沉的。我把《犯罪分子》給你寄去了,你看完后留着,或是扔到誰家台階上的籃子裏,隨你願意。我留一本就夠了。據卡羅琳說,這本書是第一本榮格式的小說,所以我將有關榮格的句子加了進去,以此區別於弗洛伊德。我認為榮格也許與弗洛伊德同樣危險。這周我看到斯卡里.T.開始研究弗洛伊德了。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上周他們研究你的朋友沃爾特·昂格。這回我可不能同意沃爾特·昂格了。這大概是接受信仰的較佳年紀,但肯定不是信仰時代。
波沃斯現在這部小說集中的作品確實不能同開始的相比,我同意你的這個觀點。但是,我有什麼資格公開那樣講呢?我只寫過這幾篇評論,我就發現這種地方可不容許你絕對誠實。首先,你可以絕對誠實,但同時你有可能完全是錯誤的,所以我覺得還是謹慎和禮貌更好。相對於一個傻瓜的誠實來說,我還是更喜歡舉止禮貌。在這些事情上我扮演的並非傻瓜角色時,我總會發現自己常常錯的離譜。莫里亞克曾說,只有小說不撒謊,我相信他。
你問卡爾·洛威爾的情況。我對他的感情太過複雜,我無法接觸事實的核心。對我來說,他就是一種痛苦。我最初認識他是在雅多(位於紐約薩拉托加溫泉,是藝術家社區,為作家、畫家和藝術家提供生活和工作的場所)。有一年的秋天和冬天我們都待在那裏。那時他剛與第一任妻子簡·斯塔福德離婚,也剛剛退出教會。長話短說,那年冬天我看到他又重新回到教會中。我與此事並無任何瓜葛,不過我也深深為此開心。當時我只有二十三歲,沒有感覺到什麼。他興奮得有些令人恐怖,而且變得越來越興奮,大約兩周后,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當然,與此伴隨的是第二次轉變。他接受了休克療法,出院后,好了一段時間,又結了婚,娶了一位漂亮的女士——伊麗莎白·哈德威克,從那時開始他的病就反反覆復,精神病院也幾齣幾進。他現在靠一種藥物維持得還不錯——但是他已經退出教會,不過就我看來,他心底是不會勸服自己不信教的。我祈禱有一天他能從從容容地回到教堂里來。他是我熱愛的人之一,除非他能在教堂中享受安寧,否則我靈魂的一部分一定不得安生。為他祈禱,因為上帝知曉他艱難的處境。他寫的最後一部作品叫做《卡瓦諾家族的磨坊》。目前他正在寫一部自傳。這也是分析療法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