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靈堂 墳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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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至，祝各位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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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已近中秋，月亮很亮，星星很美。
閘北區靠虹口和黃浦交界處的一條偏僻的小弄堂里，一片安靜，只是隱約透出些許不合群的光亮。劉為拉了拉大衣的領子，打發走送他來的馬車，左右看了看，向弄堂內走去。
“有客到～～”一聲悠長的吆喝聲不帶一絲煙火氣地漫入黑暗，彷彿在告知死者的亡魂，他的朋友來了。
劉為鞠躬默哀后，燃起了三支香，敬在額前低聲緩道：“韓四兄弟，你我自八仙橋相識不過十日，相見不過數次，卻也足稱得上生死之交，今日痛聞你撒手西去，特來見你最後一面。若你在天有靈，還望保佑兄弟我為你找出真兇，報仇雪恨。”說罷，上前一步將香上好，眼裏竟已泛出淚光。
本就悲痛萬分的韓家兄弟，聽了劉為這一段話，回想起八仙橋小廟韓老四死裏逃生的事情，不免又拉着劉為痛哭一回，劉為也咬牙切齒地賭咒發誓，必將為韓老四報仇，到最後五人都哭得不成樣子。直看得在場的青幫兄弟紛紛點頭，暗贊劉為重情重義，使得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一層。最後，還是萬赫昌親自出面相勸，劉為才止了淚和他進了裏間。
“萬老哥，不知你對昨天的事情有什麼看法？”分主賓座下，劉為拿出手帕，擦了擦哭得通紅的眼睛問道。
萬赫昌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孟樹基那老傢伙已經來過了，把你們白天分析的那些結果也都說給我聽了，說實在的，我還是不太相信那是金德懷主使的。
“先不說他是條說一不二的漢子，決計想不出如此周密的陰謀，只說他手下那些人，恐怕也不夠去做昨天那些事情的：雖說我不清楚有多少人伏了張山君，卻知道襲擊你的那一批至少有三十人，被你殺了一大半后才跑掉的。而後來截我的那一批又有二十多人，人手一支二十響自來得。
“這麼算下來，連做昨天那三樁買賣，至少也得四五十人才行，小北馬路上滿打滿算也就這麼多人手，而且今天我派人去看也並沒少了哪個，恐怕兄弟你是猜錯了。”
聽他這麼說，劉為並不覺得驚訝，神色不變地問道：“那萬老哥你覺得會是誰幹得呢？”
萬赫昌依舊苦笑着搖頭道：“兄弟，你老哥哥是個笨腦袋，連你都猜不出來的事兒，你讓我猜？昨天晚上我順着你們說的那些想了一宿，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反倒越想越覺得這上海灘上，好像除了老哥哥我之外，還真沒誰會做這種事……你看這鬧的，我自己都成了襲擊自己的人了。”
劉為被他說得一笑道：“既然猜不透，那我們就先放下不理，可這金德懷，卻是我們遲早要對付的人物。我和孟老幫主的想法，想必老哥已經知道了，還望您多多幫忙呀。”
一聽劉為說起讓自己去套金德懷的消息的事情，萬赫昌的大腦袋馬上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老萬哪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呀！先不說金德懷拿我當朋友看，我不能對不起人家，就說讓我這麼一個粗人去演戲，簡直就是耍着我玩呢嘛！到時候還不讓人家反把我給騙了。”
萬赫昌的反應早在劉為的意料之中，只見他輕笑道：“萬老哥，他金德懷跟你感情再好，估計也沒我和孟幫主和你交情深吧？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兩家的大事！況且要是那姓金的真是殺韓老四的兇手，老哥你怕是第一個想殺他的人吧？現在我們雖說不能確定就是他金德懷乾的，可他的嫌疑卻也是最大的！所以才要請萬老哥你親自去試他一試——就算是這次咱們冤枉了他，你這一去對我們以後打醉紅塵，也有莫大的好處。”
劉為見萬赫昌聽了這些話后只是沉吟不語，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些鬆動了，忙繼續道：“這小北馬路實在是我們勢在必得的地方，那裏不單是黃金角上最旺的一條街，更是離華界最近的地方，以後要想幫漕幫在岸上佔下一塊地方，少不了要從這裏動手。
“兄弟知道老哥你就這麼幫我們，自己又不得好處在幫里不好交代，現在我就正式跟青幫協議，只要你幫兄弟這個忙，將來黃金角上無論大小店鋪，每個月的收入都會有青幫的一成！”
劉為這一番話，已經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了，如果萬赫昌再不答應，他也確實沒辦法了。好在萬赫昌再怎麼樣也還是個凡人，兄弟怎麼樣都比剛認識的人重要，有錢給幫里發展怎麼樣都比自己的虛名重要。當即也不再多說，點頭同意了。
見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劉為心裏算是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帶着一種有些古怪的笑容對萬赫昌說道：“萬老哥，這次您要是真得到了金德懷的信任，不妨裝作對我和秦勇不滿，看他會不會想要聯合你一起對付我們，如果他真有這個賊心，你也不妨就和他聯合一下子，最後再給他來個釜底抽薪！到時候，我看他金德懷還威不威風的起來！”
聽了這話，萬赫昌似笑非笑地望着劉為道：“兄弟，得虧我有先見之明，和你結了兄弟，要是你這種算計用來對付我老萬，我可絕對對付不了你……”
劉為哈哈笑道：“我說萬老哥，就衝著你對我那麼好，手裏還有上萬的青幫兄弟，我要對付你還不是和自己較勁嗎？快別說這個了，咱哥倆喝幾杯，也算是祭奠韓老四在天之靈。”
猛聽劉為又提起了韓老四，萬赫昌難免又是一陣黯然，便叫人拿上酒菜，先向地上倒了三杯，才與劉為喝了起來——
等劉為終於離了青幫靈堂，已是半夜近三點的時候了，他謝絕了萬赫昌要派車送他的好意，一個人走上了回匯中飯店的路。
事實上他是個極重感情的人，自從那次在八仙橋饒了韓老四一命后，韓老四對他一直與眾不同，不但將家裏秘不外傳的飛刀手法教給了他，更是給他講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對他幫助不小。這次韓老四命喪敵手，卻又不知道兇手到底是誰，實在讓他心裏很是不舒服，便想一個人靜靜地走走，也好舒緩一下這幾天壓抑的心情。
可惜的是，今天有人存心不想讓他舒服。
離開靈堂不到兩公里，一條黑影突然從劉為身前不到十米處的草叢中竄了出來，同時帶起了寒光一片飛向劉為。早在剛剛踏上這段有些荒涼的小路的時候，劉為的異能就發現了黑影的存在，自然早有準備，只見他反手一扯，就扯下了身上防寒用的薄棉斗篷，一罩一抖之下，那蓬寒星便向著黑影倒射回去。
可令劉為驚訝的是，如此之近的距離，那人竟也沒被抖回去的暗器打中，而是猛地定住了身形，向斜里竄去，同時在腰間解下了一樣東西朝劉為揮來。
雖不清楚對方用的是什麼武器，劉為卻也不驚惶，只是順勢將手裏的斗篷再次揮了出去，反正這薄棉斗篷既不容易受力，也不容易被割破。
果然，那黑影的武器就這麼被斗篷罩了個正着，發出了“蓬”的一聲悶響。劉為知道是九節鞭之類的無刃兵器，便也不再擔心，雙手一撲一兜，隔着斗篷將那鞭子抓了個正着，同時向外猛地一扯。
那人明顯沒想到劉為的臂力如此之大，措手不及之下便被繳了兵刃，反應卻也奇快，微微一愣之後便從背後摘下了一對峨嵋刺，向劉為分心刺來。
劉為見對方並沒有槍，不由得玩心大起，先用包着鞭的斗篷打歪了迎面而來的那一刺，然後突然間將整面斗篷迎風一展，就着么如一堵會移動的牆一般砸向那人。
突然迎面而來的斗篷擋住了那人的視線，讓他根本就無法判斷劉為的來路，荒得他連忙一個測滾，滾入了路邊的草叢，然後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準備迎接劉為的后着，可他卻驚奇地發現對手並沒對他進行追擊，而是將剛搶來的九節鞭舞得如風車一般嗡嗡作響，彷彿是在表演一樣，一時間不禁看得呆了。
原來劉為自從小時候和父親學了這麼一手之後，從來沒什麼機會施展，如今見到這個襲擊自己的人並沒有火器，心也就老神自在地放了下來，不免一時手癢，一個人耍了起來。
獨自玩了一會兒之後，劉為也想試試這鞭法到底有沒有實戰作用，便揮舞着向那黑衣人逼去。
其實劉為的鞭法在那黑衣人眼裏並不精湛，甚至可以說粗陋得很，可讓他驚訝的是劉為那可以稱得上變態的臂力——一條九節鞭被他舞得如鐵棍一般，所及之處被打出一道道土溝，心道這要是被他打一下恐怕就是筋斷骨折的後果，當下也不敢用刺抵擋，直接轉身就跑。
他這一跑倒讓劉為愣了一下，卻也並不掏槍，就這麼到拖着九節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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