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一語驚人

第二節 一語驚人

吃罷晚飯,已是掌燈時分。

梅舜舉前腳剛踏進書房,後腳就見落梅風抱着壇酒,作賊似地踅了進來。

“好酒!”

落梅風抱起酒罈猛灌一口,擦擦唇角,順手將它遞了過來。“惜老爹珍藏多年的‘清花露’,要不要來兩口?”

“好小子,你又偷老爹的酒喝!”

梅舜舉笑叱。“藏酒的地方只有老爹一人清楚,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你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

落梅風笑得甚是狡獪,“這種小事情,又豈能瞞得過本人?”

“少來這套,我是不會上你賊船的!”

梅舜舉將酒罈順手推回。“這是老爹所剩下的最後一壇酒了,你將它喝光了,等老爹回來,看你如何交代?”

“怕什麼!”

落梅風有些不以為然,“只要你我不講,他又如何會知曉?”

梅舜舉瞥着他,似笑非笑道:“聽你的口氣,該不是又想像上回那樣,打算事後往酒罈里滲水,來個瞞天過海罷?”

“話不能這麼說嘛!”落梅風癟笑。“現在本人和以前相比,可是大不相同嘍!”

他得意洋洋聳聳肩頭:“實不相瞞,我如今有的是銀子,你怕老爹責怪,到時隨便買幾壇好酒,還他即是!”

“你會有銀子?”梅舜舉啞然失笑,“你哪回到‘醫隱廬’來,不是輸得精光,就是身無分文,存心跑來騙吃騙喝?”

“你不相信?”落梅風急了。

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現寶似地在他眼前一亮,道:“你仔細看清楚了,這是什麼?”

看見這麼一大疊銀票,梅舜舉也有些吃驚。他稍一思索,忽然笑了:“你這些銀票,是不是從寧丫頭那裏騙來的?”

落梅風理直氣壯道:“什麼話?這是勞動所得!”

悻悻白了他一眼。收起銀票,打量着屋內,訝道:“寧丫頭呢?她不是一向好奇心比誰都重嗎?怎麼沒纏着你問東問西?”

梅舜舉揉揉鼻子:“她在廚房內給楚楚幫忙。”

“寧二小姐會親自下廚?少騙老子!”落梅風根本不信。

“我騙你作甚?”梅舜舉苦笑,“不信你聽——”

一語未畢,只聽廚房內驟傳出一聲女子的驚呼,跟着就是一陣“唏哩嘩啦”碗碟墜地摔破的聲音。

落梅風目瞪口呆。

寧二小姐居然會降尊紆貴,放下大小姐架子去廚房幫忙,這件事實是讓人難以相信。

回眼瞧去,正好見梅舜舉目光苦笑視來。

目光相接,兩人都是不住搖頭。

——看來,凡事只要有寧二小姐幫忙,只會事得其反,越幫越忙!

兩人都不願在這件事上多扯。

落梅風咳了兩聲,換過話題:“對了,你是如何猜到她想尋找弄晴的?”

“這事說來話長!”梅舜舉沒有正面回答。卻反問道:“對了,關於昨天的那兩件案子,你是如何看的?”

落梅風作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沉吟道:“表面上看,這兩件案子應該相戚相關,不過,經過本人長時間細緻而又嚴密的推理后,卻發現——”

他訕訕瞧向梅舜舉:“‘針眼’的被害和賭場的血案,這兩件事之間其實並無多大關係,應該是兩件獨立發生的案件。”

梅舜舉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周老六的那檔子事,雖說和賭場的血案發生在同時,但經過我仔細分析,應該是個巧合。”

落梅風聞言大喜。他一直都在擔心這個問題,梅舜舉之言無疑給他吃了個定心丸。

不管怎樣,昨晚在賭場外所遇見的那些人武功簡直高得超乎想像,想起他就頭皮發怵,能夠不去招惹,自是上上大吉。

他忙問:“關於那封信,你又是如何看的?”

梅舜舉道:“這件事眼下雖然毫無線索,不過仍然有三點可以肯定。”

落梅風忙問:“哪三點?”

梅舜舉道:“第一點,那封信應是出自‘針眼’身上無疑。”

這點落梅風倒無懷疑。他道:“第二點呢?”

梅舜舉道:“你先前的分析不錯,既然那封信出自‘針眼’身上,那麼信上的內容絕不可能與藏寶圖或是武功秘笈有關,否則以此人的一貫德行,只怕早就找出借口私吞了!”

落梅風道:“那麼以你看,信上寫的會是什麼呢?”

梅舜舉搖搖頭,道:“我亦不知!不過絕非你所認為的那樣,是封情書。”

落梅風不解道:“何以見得?”

他實是想不通:若非情書,那麼多女人搶它作甚?

梅舜舉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地接下去:“至於第三點——,則是周老六根本就沒見過那封信!”

******

這番話當真是一語驚人!

落梅風張口結舌,半晌方遲疑問道:“你當真能肯定嗎?”

“廢話!”梅舜舉不悅視了他一眼。

顯然對他竟敢懷疑自己的過人智慧大感不愉。

落梅風尷尬癟笑。

搔了搔頭,吱吱唔唔道:“其實,我也一直在懷疑此事,只不過,嘿嘿……”

他略帶訕訕地瞧向梅舜舉,不住乾笑。

梅舜舉臉色稍霖,道:“其實這件事說穿了十分簡單!你總該記得,秋雪影交給你的那封信上,周老六所寫的那句罵人的話吧?”

落梅風點頭。

梅舜舉又道:“那你又明不明白,當時的情形下,他為何要那樣做呢?”

落梅風茫然搖頭。

“你怎麼比豬還笨呢?”對於這種不開竅的榆木腦袋,梅舜舉實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也不動腦筋想想,周老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似他這種無賴混混,假若還有一線希望,又豈會狗急跳牆,孤注一擲去逞那一時之快?”

落梅風試探道:“你是不是想說,周老六那樣做,乃是因為自知交不出那封信來,反正橫豎皆是一死,所以才會有這般舉措?”

梅舜舉點點頭:“象周老六這種人,平時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但每到關鍵時刻,卻總是臨陣退縮,見風使舵,他假如真有那封信,為了保命,絕不可能不交出來。”

落梅風搔搔後腦勺:“可是我還有一點想不通!既然周老六並未見到那封信,當時那種情形之下,他完全可以躲起來嘛,何以還要故意在‘慈雲庵’現身,想將取信之人引來呢?”

梅舜舉笑笑:“這件事嘛——,你就只好去問寧丫頭羅!”

落梅風莫名其妙:“此話怎講?”

梅舜舉不答,笑得極為高深莫測。

落梅風不得已,只好改變話題:“你看,那封信究竟會在誰身上呢?”

梅舜舉淡淡瞥他一眼:“你說呢?”

落梅風猶豫道:“莫非你認為那封信在弄晴身上不成?”

梅舜舉仍是那句老話:“你說呢?”

落梅風想了想,道:“以我看,一定是弄晴將‘針眼’殺了,搶走了那封信!”

梅舜舉不置可否,道:“何以見得?”

落梅風道:“有兩處疑點。第一,她若不是兇手,何以‘針眼’針死在她屋內?另外,事發當晚,她為何要無緣無故地離開?

第二,她若非為了‘針眼’身上的那封信而來,又為何要隱瞞身份,棲身在‘凌煙樓’內?“

“還有一點更為可疑!”他頓了頓,接着又道:“據我所知,事發當天中午,‘針眼’出去解手,回來后一反常態,整個人變得惶恐坐立不安,顯然撞見了令他害怕的某個厲害對頭,然後才匆匆離開去找的周老六。但據金三娘講,那幾天‘凌煙樓’並無陌生或可疑者來過,所以那人理應是‘凌煙樓’內的人。你看,弄晴是不是最值得懷疑?”

梅舜舉默不作聲聽完,忽道:“你錯了!信的確是在弄晴身上,不過她卻並非殺人的兇手。”

落梅風一怔:“你能肯定?”

梅舜舉笑笑:“據你講,事發當晚,兇手曾在弄晴屋裏翻箱倒櫃,找過那封信?”

落梅風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這不就得了!”

梅舜舉冷冷瞥了他一眼:“她若是兇手,要找那封信,自然應該在‘針眼’住處去搜,何以會在自己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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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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