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奇事迭起

第十三節 奇事迭起

“臭婆娘,騷婆娘,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落梅風氣急敗壞地爬起,鼻歪臉青的又是跺腳,又是大罵,雖明知白芸仙去得已遠,根本不可能再聽見,卻仍忍不住將所能想到的髒話一古腦罵了出來。

想起剛才所發生的一幕,他實在氣不打一處出。

此時忖來,白芸仙的眼神其實也並無任何奇特之處,然而他先前明明佔盡上風,卻僅被她眼光一瞟,就變得失魂落魄,渾然不知所以,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現象,令他惱窘之餘,委實又覺納悶。

“見鬼,這究竟是何妖術?”

他思來忖去,卻越想越覺糊塗。

復思及剛才胸中突發的那股凶邪之氣,則更令他不解。

老實說,他當差三年,還從未親手殺過人,更何況是這種千嬌百媚,手無寸鐵的美女?

而且兩人之間雖是處於敵對立場,卻並無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而他的本意,本是打算捉以活口,將她抓回衙門,突然間卻不知怎的,狂怒之下,居然一心想置其於死地,現下忖來,這種反常的舉動,連他自己亦為之驚詫不明。

“奇怪,這到底是怎生一回事呢?”他搔着頭,百思不得其解。

極目四顧,夕陽西斜,遠山空寂,天邊雲彩泛金,餘暉若染,林間山風吹拂,倦鳥歸巢。

打量着這美好的景色,落梅風卻忍不住暗暗苦笑。

細細忖來,老實說,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有很多地方,卻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別的不說,早先在藥鋪里,以及剛才的兩度交手,白芸仙明明兩次都有機會傷他,卻兩度手下留情,這件事就很令他猜摸不透。

另外,此女在藥鋪現身之初,同樣完全可以將劉七置於死地,卻只是將他毫髮未損的踢飛,現在看來,分明也是手下留情。

雙方身處敵對,勢同水火,何以白芸仙還會對他和劉七如此照顧,他對此實是想不通。

而秋雪影和寧真真似敵似友的關係,亦十分令他困惑。

既然兩女素有怨隙,何以在寧真真危急關頭,秋雪影會突然出手相救?又將辛苦搶來的那包東西托自己交予她呢?

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既然想不通,他也懶得去動腦筋。

摸摸懷中,那包東西尚在,他心中懸着的大石當即放了下來。

不管怎樣,反正只需將此物交予寧真真,他的任務即算完成,剩下的事情,自然是坐等收銀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

既然這麼多人為了這包東西爭得你死我活,如果不打開來看看其中究竟是何物,豈非是對不起自己?

但待他解開油布小包,看清包內之物,整個人卻不禁有些傻眼。

包內並無他想像中的藏寶圖或是武功秘籍之類的東西,只有薄薄的一封信。

這麼多人爭來爭去,卻只是為了一封信,若非親眼瞧見,打死他也不相信。

待看清信封上的稱謂,他心裏又是一驚。

“真真小妹親啟!”

字跡剛勁有力,明眼人一看,即知是出自男人手筆。

“寫信者會是誰?”他暗自猜度。

能用這樣親昵的口氣稱寧真真的人,自然只有兩類。一是她的兄長至親;另外嘛,當然就只能是她的情哥哥了。

三個年輕貌美的小妞,為了區區一封信大打出手,爭得頭破血流,而寧真真又口口聲聲稱秋雪影為不要臉的賤人。

一個女子用這種口氣叱罵另一個女子,閉着眼睛,也能猜到其間只有一種可能。

想到這裏,落梅風心內遽然一動:“莫非這是封情書?”

他愈想愈覺有可能。

世上也只有熱戀中的女人,才會為了爭風吃醋不顧一切,將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滿城風雨,唯恐外人不知。

想着寧真真年齡不大,卻居然對爭風吃醋這般在行,他實在忍俊不住,暗暗竊笑不止。

但等他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又覺不對。

先前聽白芸仙的口氣,分明不知包內是何物,而且觀其表情不似作偽,如此看來,她理應不知包內是一封信。

想到這裏,他不禁撓了撓後腦勺,暗暗癟笑。

看來,要想弄清這是否是封情書,亦只能等着寧真真回來后,方能水落石出了。

******

待得寧真真怏怏迴轉,日頭已然偏西。

“假的,假的!”看清信封上的落款,寧真真當即一迭聲嚷了出來。

“不會吧?”落梅風有些心慌。

如果這封信是假的,豈不是眼看到手的銀子又飛走了?

他哭喪着臉道:“你再仔細看看,當真能肯定嗎?”

“我當然能肯定。”寧真真極沒好氣,道:“字跡倒是十分象,不過一看即知是臨摹的。”

她氣惱跺跺腳:“哼,秋雪影那賤人妾想用封假信來騙我,哪有這般容易。”

落梅風臉上幾乎苦得快扭出水來,“這麼說來,她早就知道這封信是假的了?”

寧真真氣道:“若非如此,她又怎捨得將這封信給我,哼,世上居然有你這種笨蛋,拿着封假信,卻當作是寶貝。”

她越說越氣:“姓秋的賤人真會打如意算盤,妄圖將這封信交給我后,本小姐今後就不會再去找她的麻煩,哼,世上哪有如此簡單之事。”

不過話雖這麼說,亂髮了一通脾氣后,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將信拆開。

只略略掃了信紙一眼,她臉色就立刻變了,怒沖沖的三把兩下將信扯得粉碎。

見她舉動,落梅風大奇:“信上寫的是什麼啊?”

“你不會自己看嗎?”寧真真氣得滿臉通紅。

跺跺腳,也不理他,扭身便走。

這番舉措實是大出落梅風的意料。

他瞧着寧真真的背影,內心又是驚訝,又是不解,遲疑了一下,終忍不住好奇,彎下腰去將碎紙片一一拾了起來。

要將撕得粉碎的紙片復原,這項工作可說極不容易。

落梅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近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將碎紙片勉強拼湊起。

信紙雖然缺了兩個角,但仍然勉勉強強可以辨認出上面的字跡。

看清上面所寫,落梅風的臉色同樣當即變了。

字跡歪歪斜斜,東倒西偏,赫然竟是周老六的手筆。上面只有一句話:

“拆信之人,操你十八代祖宗!”

聽白芸仙所言,這封信明明乃是姓寧之人所寫,何以會變成了周老六的傑作?

周老六無端端地,又何以來上這麼一句讓人氣炸肚皮的豪言壯語?

原信又到何處去了?

這三個問題,簡直讓落梅風傷透了腦筋。

他獃獃瞧着眼前的信紙,微張着口,整個人完全傻住。

終於,他嘆了口氣。

既然事已至此,看來,一切都只有留待回城之後再說了。

******

回城的路上,寧真真一直陰沉着面孔,不吭一聲,只是不住用短劍亂砍着路旁的山石小樹,發泄着心內的怒氣。

落梅風卻倒沉得住氣,而且顯得十分輕鬆,不管怎樣,他眼下至少弄清了三件事。

第一,他總算搞清楚了昨晚賭場外爭奪周老六的那三撥神秘人的身份,而且也得知了他們的目的乃是為了一封信。

第二,他現在至少可以肯定,那封信雖是假的,卻的確出自周老六處無疑。

至於第三點……

他笑笑,回頭安慰寧真真:“不用着急!既然假信出自周老六身上,那麼原信顯然也在他那裏,這麼重要的東西,他自然不放心隨便交予他人。而據我所知,此人朋友雖多,卻並無真正信任之人,最親的只有他老婆。所以,原信既然不在他處,就應該在他老婆那裏。”

寧真真氣鼓鼓地橫了他一眼:“你現在才想到這點,只怕已經遲了。”

落梅風低笑:“何以見得?”

寧真真沒好氣道:“白芸仙和秋雪影又非傻子,你能想到,她們又焉能不會想到?哼,只怕等我們趕去,信早被搶走了。”

落梅風卻不以為意,笑道:“這個倒用不着擔心,實不相瞞,對此我早就已經留了一手。”

寧真真目光不悅瞪了過來:“你又在玩什麼玄虛啊?”

落梅風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今早劉七去周老六家裏打探消息,回來后說了些什麼?據他講,昨晚白芸仙的手下闖入周老六家后,曾打算劫持周六嫂母子,想以此為質威逼周老六交出那封信,若非後來秋雪影主僕突然殺出,將其趕走,只怕已經得逞。我得知此事之後,怕那些人去而復返,正是基於這層因素考慮,所以今早出門動身前往勾子處時,就事先派人去了他家,將周六嫂母子保護了起來。”

寧真真駐下腳步,狐疑斜睨着他,表情明顯有些不信:“少騙我,你會有這麼好心?”

“笑話!”

落梅風一挺胸膛,“不管怎樣,周老六畢竟和我相識一場,彼此也算得上是朋友。基於朋友立場,江湖道義,眼見他妻兒受人欺凌,豈能冷眼旁觀,袖手不理?”

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豪氣干雲,底氣卻明顯有些不足。

其中的玄虛,自然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說穿了,他派人去周老六家,名曰保護周六嫂母子,實則卻是監視。

說到底,無非是希望周老六掛**妻兒安危,能夠回家看看動靜,從而自投羅網而已。

寧真真撇嘴挖苦道:“別太早得意,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的那些手下高明不到哪裏去,白芸仙和秋雪影的武功你不是沒看見,只怕等我們趕到地頭,非但那封信早就不見了,而且還得替你那幫手下收屍。”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算算時間,白、秋二女此刻已然回至城裏,若被她們搶先下手,恐事有不妙。

落梅風卻顯得毫不在意:“放心!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先前出城的時候,城門已關,現下城裏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四處搜查正嚴,白芸仙和秋雪影膽子再大,又豈敢此時在城內胡來。”

不用說,這自然是他和劉七等人在藥鋪外面抓人時,鬧得驚天動地,所引發的不良後果了。

想着平時不受人注目,今日卻一鳴驚人,隨隨便便露上一手,就將整座洛陽城搗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累得上上下下為之疲於奔命,這種壯舉,實非一般人所能辦到。

他得意之下,胸膛不用自主就挺了起來。

看見他這副自鳴得意的賊相,寧真真就是無名火起,但實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老實說,對這種膽大妄為,專喜自恃聰明胡攪瞎搞,偏偏運氣又好得出奇的傢伙,她實在想不出該用何言語來形容。

怔了半晌,才想起一句話,白了他一眼,低低罵道:“呸,傻人有傻福!”

*******

傻子是不是就一定有傻福?

這點落梅風倒是不知。

不過,他一向都認為,自己的運氣的確好得出奇。

比如說,他這次派人去“保護”周六嫂母子,明明就是無意間心血來潮時突發想到的偶然部署,沒想到誤打誤撞下,到得頭來,卻成了意料不到的一着好棋。

所以,他堅信,先前所受的挫折只是暫時的,這趟去周老六家,必定會大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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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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