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莫測
他聲音突然停頓。
因為當他的注意力從棺材上移開,再看向牛車時,老頭竟然不見了。
放眼望去,只見牛車上空蕩蕩的,老頭就象是平空消失了一般。
落梅風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難道今夜撞鬼了?”
等他回頭看見棺蓋上的那盆小白花,心中更驚。
不知何時,那株小白花竟然無聲無息地枯萎了,葉子捲縮在一起,懨懨地搭拉垂下,就彷彿是突然被人抽幹了水份。
落梅風心內的這份驚異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那盆花剛才還是好好的,為何轉瞬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實在忍不住好奇,定了定神之後,慢慢走將過去。
小白花並沒有人為碰觸過的痕迹,只是在離花盆不遠的地方,棺蓋上頗為醒目地多出了個黯褐色的掌印。
這是武功,還是邪術?
落梅風難以置信地瞧着,整個人完全怔住。
隔了半晌,他方長長噓了口氣,清醒過來,然後移開目光,瞧向那具棺材。
月光下,棺材安靜地擺放在那裏,微微閃動着暗紅色的光澤,瞧上去森森的,說不出的詭秘。
“管他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落梅風遲疑了一下,陡地心一橫,雙手稍許用力,掀開棺蓋。
他立刻就看見了一個死人。
一個他永遠亦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看見的人。
那人富富態態的一張圓臉,留着兩撇小鬍子,白皙的面上彷彿永遠都堆着虛偽世故的笑容。
此刻那人仍在笑,卻笑得異常詭異。
一道劍痕,從他額頭正中劃過。皮開肉綻的傷口,殷紅刺目的鮮血,再襯着這副詭異的笑容,瞧上去說不出的陰森與恐怖。
這人赫然正是奢公子。
落梅風驚疑不定地瞧着,一霎間血液似乎都已經凝固。
那老頭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無緣無故地送具死屍來?
他目光不由轉到奢公子右手執着的那塊白布上。
白布上只有四個用鮮血寫就的大字:
“就此結案!”
下面沒有落款,只畫著一個圖案。
圖案是只展翅欲飛的雄鷹,右爪持劍,左爪抓着一個骷髏,顧盼間凌然生威,充滿了一種睨視天下的傲氣。
夜風吹過,樹枝波浪般起伏,白布條也在隨風飄舞。
落梅風怔怔看着。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委實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至於這個圖案代表着什麼,他現在並不想知道。
他只清楚,要他就此結案,那是萬萬不行。
就算他願意就此罷手,他的頂頭上司,洛陽巡撫衙門的總捕頭,鐵面神捕言無情亦絕不會答應。
言無情的公正無私,精細嚴明,比其本人仗以成名的武功“雷聲千嶂落”還要出名。
在他的治理下,洛陽方圓三百里內,別說人命案件,就是打架鬥毆,亦收斂了許多。現在賭場裏發生了六十七條人命的血案,卻想要這位以冷酷無情著稱的名捕就此罷手,這豈非是杞人說夢,痴心妄想?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荒唐的要求,那人卻居然堂而皇之地提了出來,這又是何道理?
落梅風實在是想不通。
這時他忽然憶起,今天上午在凌煙樓針眼被害時,那個名叫飛鷹的漢子,也曾勸他罷手結案。
難道這兩件事中間尚有什麼聯繫不成?
一陣夜風吹過,打斷了他的思路。這時他才發現,他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通,真可謂是笨得象只豬。
他也真的覺得他象頭豬。
因為這時他忽然想起,剛才在賭場,四下無人,白花花的銀子撒得遍地皆是,他不趁機抓上兩把,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
夜色漸沉。
一片烏雲飄了過來,慢慢將月亮遮住。
四周驟然黯了下來。
起風了。
風刮過樹林,枝條張牙舞爪捲曲着,地面的倒影也隨之一陣奇形怪狀地來回扭曲。
落梅風看着棺材內奢公子煞白青灰的面容,嘴角禁不住泛起一抹苦澀。
今晚本來是想從此人身上發點財的,想不到卻捲入了這檔子麻煩。
這種串通外人設局詐賭的事情自然不能傳入言地無情耳中,否則以此人的鐵面無私,斷不肯輕易放過自己。
他望着那具棺材,心內泛起一絲擔憂:“明天,見着總捕頭言無情后,應該如何交代呢?”
(《落梅驚風》_第二集_殺豬行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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