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節
銘吃完飯就告辭,我送他出門。
到門口我說:“銘,我真的不想麻煩你太多,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以後不要老是來照顧我們了。”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你為什麼這麼說?他顯然很受打擊。我只是想幫幫你,沒有別的意思。”
我趕快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只是怕別人的閑言碎語影響到孩子。”
他說:“我知道了。其實,有些話窩在我心裏很長時間,總想跟你說,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那就不要說了。我急切的打斷他,我害怕他說出喜歡我之類的話。如果真的說出口了,我們也許連朋友都無法再做。”
他看了看我,終於沒有再說。
“那我走了。”
我說:“好,路上小心。”
他說:“嗯。我知道了。”
他走後,我把孩子們安排好,讓他們做作業,然後坐在沙發上。最近總是感覺異常疲憊,頭疼的厲害。但總是忍着。總覺的沒時間去醫院,還有一種擔憂。怕我去了醫院,萬一醫生讓我住院,兩個孩子就沒人照顧了。所以我怕去醫院。
但此刻我的頭痛欲裂,看着餐桌上的沒洗的碗筷想起來洗,但卻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在無邊的黑暗中行走,看見遠處有一處光亮,似乎是一盞燈,在風中搖曳。我『摸』索着前行。但怎麼走那燈始終在前夫搖曳。我終於累的疲憊不堪,但始終不敢停下。我恐懼那黑暗,如同恐懼一隻怪獸。所以只能拚命奔跑。。。。。。
外面在下雨,聽得見嘩嘩的雨聲。我感覺自己走過了一個漫長而黑暗的隧道,終於看見一絲光亮。到了蘇醒的邊緣。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一襲厚重的窗帘,透過窗帘的縫隙看得見外麵灰蒙蒙的天。有一顆無花果樹站在窗外,在雨水的沖刷下葉子晃來晃去。這個地方似曾相識。
我環顧這個房間的四周,不是在我的家裏。雪白的牆壁,房間裏三張鋪着白『色』床單的單人床。我在最裏面的一張。旁邊的那張上面正躺着一個人正在輸『液』。我的床邊坐着的是銘。
我的意識終於清醒:“我是在醫院嗎?銘。”
“是的,你昏倒了。是桃兒給我打的電話。你可把孩子嚇壞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
“你昏睡了3天了。你太累了菲。”
“是嗎?最近事情太多。”
“是你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太大。”
“孩子們呢?桃兒和軍軍。”
“他們在我的家裏,我的母親在照看,你就放心好了。”
“哦,那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的母親很喜歡小孩。他們把她逗的笑逐顏開。高興的不得了呢。”
“那就好。”
“醫生說我得的什麼病?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沒什麼,就是貧血有些嚴重。還有最近你的壓力太大,睡眠不好。以後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那麼拚命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銘。”
我轉過頭看窗外的無花果樹。覺得真是天意弄人。記得上次住院也是在這個病房,這次居然還是住進這裏。只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它不斷沖刷着落滿灰塵的樹葉,也同樣沖刷着我的心。
銘問:“你餓嗎?菲。”
“不,我不餓,謝謝。”
“你都幾天沒吃東西了。”
“哦,我已經昏睡了幾天。”
“那就吃點東西吧。”
銘幫我在外面買了粥回來。他端着粥坐到我的床邊。拿着勺子準備喂我吃。
“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從他手裏拿過碗,然後放在床頭柜上,用沒有打針的手自己吃。
他看着我嘆了一口氣。“唉!”
我裝作沒有聽到。
吃完飯,我說:“銘,你該回去做你的生意。我可以照顧自己。等我好了,我就去把孩子們接過來。”
“為什麼不讓我照顧你?”
我笑:“你看我手腳都好好的,只是有點頭暈,不要大驚小怪。何況,生活還是要繼續,你說是嗎?”
他很無奈的回去。在門口轉過身看我,我笑着沖他揮了揮手。
我真的不想欠誰的。但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傷害一個又一個人的心。我所能做的就是盡量跟他保持距離。或許,這樣他才不會受傷害。
獨自一人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心裏難得的靜逸。買了一些書,一天到晚的看。什麼也不想,也不問。心情真的很放鬆。有時候生病了才能體會那种放松的快樂。平常我們都把神經綳得太緊了。
銘每天下午會帶桃兒和軍軍來醫院看我,呆一小會兒再把他們帶回去。他不敢停留太久。怕我趕他。每次看見他不舍的眼神我就避開。我不敢給他希望。
黑暗中的夢境依然清晰,波濤洶湧的海浪,一望無際的海水,還有一直拚命划漿的我。這個夢境從未離開過我。很多時候趁其不備鑽入我的睡眠之中。但現在我並不恐懼。心底的希望支撐着我。等到榮進回來。我想我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夢了吧。每次在夢境與清醒的邊緣勸誡自己。這一招也確實管用。所以,睡覺的時候變的坦然,不再害怕做夢。終於明白內心真實的想法。愛情,最終只能被生活打敗。我們還是脫離不了最初的**。生與死,病與痛。得與失的迂迂迴回。在生命的旅程中扮演塑造一個人內心的角『色』。經歷過了才發現,我們永遠逃脫不了宿命的安排。現實的需要永遠比海市蜃樓帶來的眩暈來的持久。
從醫院回來以後,我把兩個孩子接了回來。有一天在上網的時候進了楊的空間。有一個帶鎖的相冊引起了我的注意。點擊后的問題是;此情可待成追憶。是李商隱的《錦瑟》全詩是這樣的。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庄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意思是悲歡離合之情,豈待今日來追憶,只是當年卻漫不經心,早已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