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我叫菲,是一家美容會所的會長。現在,我在車上,一輛駛往另一個城市的車上。感覺生命也像一輛正在行駛的列車,一路呼嘯而過,快速而且不容回頭。還來不及看身邊匆匆而過的風景,路就已經到了盡頭。
很早的時候坐車就有一種盼望,盼望車子會一直一直的前行永不要停,而那車裏坐着的我會不必為那些凡塵瑣事煩惱。聽人說這是抑鬱症的表現,我不置可否,也許,喜歡用文字表達自己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抑鬱的癥狀吧。因為書寫者總是用自己的眼光來剖析這個世界,剖析一切的事物,他們的眼光敏銳而且尖刻,可以看見別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所以也就更加的落寞。因為能理解他們的人畢竟太少!
蓮姐就坐在我的旁邊,她跟我今天是去看一家店的。那店在另一座城市,店老闆因為一些原因經營不下去了,想轉讓出去,她跟我說的時候我就想去了,最近我一直想出去,想逃離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因為我的人生發生了重大的變故,而且事態百出。我常常覺得自己是最虛偽的人,接連接受的打擊對於我其實已經不堪重負,但在別人眼裏依舊洒脫,唯一的發泄就是用文字表達出來,而且很多時候是用別人的故事來發泄自己的情感!
蓮姐說,婚姻其實就是牢籠,把人禁錮的死死的,兩個不同習『性』的人硬是要生活在一起,你不喜歡我干這個,我不喜歡你做那個,最後為了和平只能放棄一些東西,那簡直是在扼殺人的天『性』!我覺得她說的真是真理,如果說兩個人是因為愛而生活在一起,那麼當愛的激情已然失去,那互相遷就就成了互相折磨。現代人很多其實已經突破這束縛,離婚已經變的很簡單了!只是,愛情卻是殘殺人『性』最厲害的武器,經歷過愛與恨糾結的人在劫後餘生后變的或冷酷無情或遊戲人生。人『性』在現實社會變的複雜如麻!
蓮姐是一個優雅的女『性』,43歲,個高,大臉盤,留短髮,眉清目秀且溫和柔美。看起來氣質非凡而且很有親和力。她的婚姻早在4年前就解體了,姑且不說誰是誰非,只看今天的蓮姐就知道離婚對於她其實是一次重生。她是我的代理商,9年前她是我的師傅,教我女子美容美體,那時我初出茅廬處處靠她佑護。很多時候常常莫名的感動,感激陪我一路走來的那些朋友和師傅們。
車子沒行駛多久大家就已經搖搖晃晃,昏昏欲睡了。沉悶的空氣使我的心情更加的抑鬱,用手機上網,剛剛上線就看見有人發來短消息,原來是冰刀,他問我今天是不是不忙,我說想去看家店。他說支持我。我開玩笑說,“用rmb支持啊!”他大笑,發來一句,“好啊,哈哈。”然後是長久的沉默。網絡有時候是讓人忘記傷痛的地方。不認識的一個人,你可以跟他說所有想說的話,可以把自己最原始的狀態呈獻出來,不用怕別人笑話。而現實永遠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現實就是現實,以最殘酷的方式呈獻在你面前,你不可能逃避。即使,有時候覺得一切已經結束,但感覺卻依舊在吞噬你的五臟六腑。我想每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都共同經歷過那樣的心情。有的時候形式上結束了一些事情,但內心卻無法從那件事情的陰影中走出來,比如婚姻。
時光跳躍式前進,我之所以用跳躍是因為在我們的經歷中,記得的,忘記的,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兒的過渡到了今天。而我們腦子裏所能夠記起來的東西其實是寥寥無幾。很多的往事在時間的沉澱下已經逐漸淡忘了。離婚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如果忙碌,我經常會忘記我曾經結過婚,和一個男人共同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我也會忘記我的孩子,她是一個很乖巧的女孩,成績在班上總是名列前茅。從小沒讓**過心,一直是她的爺爺『奶』『奶』帶。很愧疚自己對孩子的方式,只是現實讓我無能為力。我真是一個自私的母親!
蓮姐問:“你前夫最近還找你嗎?”“有時候有”我回答她。她沒有再問,我也沒有多說。思緒卻因此而被觸動。他給我發的短訊還留在手機里,內容是:“菲,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保證跟她斷,到現在我才知道其實我最愛的人一直是你,別人是無法替代的!你原諒我好嗎?”說實話,看見這個短訊我淚眼滂沱。我們曾經共同經歷的一切在我腦海里交替重疊。。。。。。
很多的結局你都無法預知,就像種植一株植物,滿懷希望的撒下種子,期待它發芽,開花,最後結果。可最終會是什麼樣的果實我們卻無法預料,婚姻如是。選擇結束不是我要的結果,可是最終卻只能無奈的草草收場。他愛的是誰在那時我覺得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態度。清楚的記得那段日子,感覺得到他的心已經走遠,我每天坐在電腦前寫一些傷感的文字,希望有一天他能夠看見,能夠悔悟,重新再回到我身邊。那段時間看了很多很多的書,其實我的一生從開始識字就喜歡文字,但在現實中卻學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我看慣了那些在外面尋花問柳的男人,對於老公的心的偶爾遊離我覺得可以理解,也許有的人想不通,但我確實是這樣的感覺。社會發展到今天,很多的事情已經不能用舊的眼光來看待。說實話,如果用柿子來形容男人,我覺得我老公就是那一堆爛柿子裏面挑的出的還湊合能吃的柿子。我不是指他的能力或者別的特長,這些他根本不具備,我只是說他對感情的忠貞程度。雖然最終他也背叛我,我還是如此的感覺。一個人的本『性』其實都不壞,即使那個人辜負了另一個人。什麼我都可以原諒,我介意的是他的態度!
車子顛簸了很長一段時間后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那個店比我想像的要好的多,店面裝修和人員配備,各方面都比較到位。我們具體談了些接管的細節,我想等到10月10日以後做個活動然後在正式接管,這就意味着從此我必須在兩個城市間來回顛簸,我在咸陽的店也是必須要自己親自打理才行,但我不怕,我有足夠的信心應付。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那裏逗留,我就趕着最近的那趟車回來了,到我的店裏其實已經都5點多了。我在樓底下買了點鴨脖和香蕉提進店裏。開門的是小美,看見我又買東西就說“菲姐你辛苦了,買這些幹什麼呀,多沉啊!”我一邊把東西遞給她一邊說,沒什麼,在樓底下買的,今天我沒在辛苦你們了,來犒勞犒勞你們。婷姨和小慧在裏間忙碌,我不能打擾她們,就自己倒了杯水來喝。問小美今天有沒有打電話預約顧客,她說沒有,我又問那幾個人來做,她說只有3個。我說知道了,你去忙吧。做生意就是這樣,必須自己『操』心才行,很多事情你不交代清楚低下的人是不會管的。所以經常會覺得壓力很大。不過我想,這就是生活吧。做為一個人,你必須要有點事情做才行。那樣才能體現自我的價值。否則生命就是在慢慢損耗,別無用處!
6點多的時候,顧客走完,小美問小慧,“今晚咱們找個什麼節目來玩呀?”小慧愣神,我也不知道!”小美抱怨,“菲姐,你說咱們這是什麼工作呀,就跟尼姑庵差不多,見不上一個帥哥,把我們的青春都蹉跎了!”我笑。女子專業美容,男士止步,下班又晚。這是我們這行的缺點,所以干我們這行的女孩子很多都大齡了也沒找到對象。一是接觸不到男『性』,二是沒有時間談對象。可我也是無可奈何!“回家嘍,你們自己想節目吧,我回去上網。”說完我提着包走出店門。
搭公交車回家,在車上我又強烈的希望車子不要停,可是明白這是不可能,我總要去面對那空『盪』『盪』的房子,面對孤寂的夜,冷清的感覺。每天我都想把時間挨到最後一刻再走進那荒涼,可是,我的朋友卻是少的可憐。給他(她)們一一打電話,告訴他她)們我想找個人喝酒,但他(她)們不是要陪老公就是有事情要忙。我無奈!一個人找了個酒吧獨自喝酒,那酒吧里其實有我很多的回憶。當年,與我談了3年戀愛的柯南考上北大離我而去,可10年以後他又回來找我了,那時我們最常來的地方就是這裏。那時我還沒有離婚,而且對他當年棄我而去耿耿於懷。但每每他約我出去,我還是無法拒絕。畢竟,愛他曾經投入了我三年的時間。我有時候覺得人其實是最懷舊的動物。很多的事情在結束的時候以為可以從此毫無瓜葛,可事實並不是如此,經歷過多年以後你才會發現,其實當時的痛徹心扉並不是真的就那麼不能忘記。時間是一劑良『葯』,它也是最好的過濾器,多年以後沉澱下來的大都是當時對方的好,而傷害卻是記得不那麼清楚了。我陪他喝酒,聽他講經歷過去的種種事情,講對我的愧疚,每每這時,我會打斷他,“我說,你不必愧疚,其實你並沒有虧欠我什麼,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當年你是奔赴你光明的前程去了,就算不跟我分手,結合也是不現實的。可惜直到今天我才能夠理解。”他說,“菲,你成熟了,不再是我印象中的單純可愛的小女生了。”我笑,“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今天變的非常的豁達,覺得每個人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我們何苦去執着的要求別人按照我們或者固有的模式生活。我們沒權利指責別人。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方向,既然道路不同,為什麼不幹脆分道揚鑣?”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想的是我的婚姻。那時,有一次半夜兩點多的時候老公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突然敏感的覺得這條短訊不太對勁,再看老公的表情,他緊張的趕快把手機塞到了枕頭底下。我一把從枕頭底下搶出手機打開來看“我好想你,你在哪兒?”再看號碼,一個名字叫張甜的女人。我沒說任何話把手機遞給了老公,背過身子繼續睡覺。這個女人如果不是想要故意讓我看見的,那她發這個短訊就太白痴了,半夜兩點,一個人會在哪裏?當然在家裏睡覺,而且一般也是會跟自己的老婆在一張床上。我不想讓她的計謀得逞,所以我不動聲『色』。
但當然我記住了那個號碼,我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而我的婚姻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岌岌可危。現在想來,當時的我其實也有不對的地方,在發現那件事情的時候我雖然想過去拯救我的婚姻,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說老實話,我打心眼裏瞧不起我的老公,跟他結婚10年,一直是我在外面奔波勞累,他的收入往往入不敷出。所有的人都對我們的婚姻不看好,但大家都認為如果出事也應該是我拋棄他,事情可笑就可笑到這兒,我沒想到最終出問題的會是他。我沒有竭斯底里,但也沒有給他機會。我說,“良子,我們離婚吧!”他說:“好”我以為他會請求我的原諒,希望我給他一次機會,但他沒有。我終於心灰意冷,也許他早就已經謀划好了要跟我決裂,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說,是我給了他機會讓他說出了心裏想說的話。一切好像就是這樣的。我跟他共同生活了10年,在感情上一直把他當作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是他的肢體他的肋骨,離開他的身體我不知何去何從!生命變的沒有任何意義。很多的狀態我無法說的清楚。當一個人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突然丟失,當一切都已經支離破碎,我不知道我還能留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