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風越刮越大,嗚嗚的聲音就象發怒的山妖,那風挾着沙扑打到臉上還痛得很,羅照英與加洛更加恐慌,好不容易看清有處山坳,忙翻身下馬躲到那裏,從沒在北邊呆過的加洛,聽着那風聲,跟山貓子慘叫一樣難聽,磣得慌,羅照英不由自主把身體靠到加洛身上,加洛其實比羅照英還害怕,但自己把人家給帶了進來,怎麼也得撐住才是,於是一個勁地安慰:別害怕,別害怕,一會就好。
剛開始風還只是挾着沙扑打過來,但很來越來越大,撲天蓋地的,象要把天地都摧毀一般,加洛沒想到自己的小命會葬送在這裏,也沒詞安慰羅照英了。
磣人的妖風一刮就颳了半夜,風停時,兩人被沙半埋了,沒什麼經驗的兩人居然僥倖躲在土坳后,沒被埋進去,拍着身上、頭上的沙,白天還熱得死人的戈壁、荒漠此時又冷得讓人打抖,好在兩人別的經驗沒有,畢竟在荒漠都呆了一段時間,翻出毛毯披上,羅照英便問:“方公子,我們怎麼辦呀?”
“我們先在這裏待一夜吧,天亮再說。”
兩人這時才感到肚子餓了,忙想拾此柴禾生堆火取暖吃點東西,哪裏又有柴禾,羅照英忽想到什麼道:“我記得叔父他們都是燒乾牛糞。”
加洛聽了便道:“那我們找找,看有沒有?”
羅照英低下頭正要尋,忽見不遠處有兩點綠光,愣了一下大叫:“方公子,有狼!”
加洛嚇了一大跳,才想起一路上所見,草原上這東西和牛羊馬一樣多得平凡,隨處可見,正慌神間,卻看到不止兩點綠光,好象有很多,加洛心裏慘叫:這下完了,這下完了,楓哥哥,你在哪裏呀?
羅照英並不畏懼狼,人多的時候她還有些膽量,但只有手無縛雞的加洛和自己兩人,知道不是那麼多狼的對手,嚇得乾脆哭了起來,加洛摸出短劍,連叫:“阿英,哭也沒用,我們退到石壁那邊,然後用刀擊殺狼!”
加洛說完拖起羅照英,平日有些天不怕地不怕,欺軟怕硬的羅照英這會只會哭了,那群狼也意識到加洛、羅照英想往石壁那面移動,很快包抄上來,把兩人阻隔在到到石壁之前發起了進攻。
論劍術刀法,加洛遠遠不如羅照英,短劍一個勁揮卻連狼毛都沒碰到,羅照英卻一氣砍死了兩隻狼,兩人背對着背,但加洛實在太弱了,那老狼很快發現了這個弱點,帶着幾頭兇狠的狼猛攻加洛,加洛胡亂地揮着短劍,她的劍術不行,但劍確實是把好劍比羅照英的劍鋒利得多,瞎貓碰死耗子的不知碰到了什麼,只聽那撲過來的狼嚎叫一聲,退到後面,進攻的幾頭狼都原地轉起來,只是加洛越發沒有力氣了,連短劍也有些握不住了。
加洛聽到羅照英一聲慘叫知道不是讓狼抓了就是讓狼咬了,自己也沒什麼力氣了,本來自己來就抱有尋死的心來找牢兒的,與何慕楓重歸於好,尋死的心淡了,偏讓她又一次遇到狼,有些不甘,又無計可施,心裏想不能埋到地下,天葬也是種不錯的方法,只是沒想到連累了羅照英,心裏有些歉意、愧疚。
兩人正苦苦支撐時,忽聽有人哈哈大笑道:“那個不是方公子嗎,深更半夜,在這裏玩得挺開心嗎?”
那群狼十分機警,一聽有人迅速四下散開,加洛才看清,打頭的居然是拖拓木、賀蘭如雲、脫脫敏,心裏暗暗叫苦,落到這群比狼還差勁的人手裏,還不如讓狼咬死為好,加洛正在猶豫要不要用短劍自裁,免得再受侮辱時。
卻聽到拖拓木急問:“咦,這不是阿英姑娘!”
加洛雖知道羅照英不簡單,但沒想羅照英不簡單到會認識拖拓木,只能靜觀其變。
拖拓木見羅照英受了傷,忙叫跟隨侍給羅照英查看傷勢,加洛才發現羅照英讓狼咬傷了手臂,那些血跡斑斑,都在昭示羅照英被咬得不輕,隨侍看了忙用北胡話回了拖拓木話。
加洛見拖拓木的臉色放緩,想是沒傷到筋骨,好在北胡人常跟狼打交道,都有些極好的特效藥,拖拓木忙叫人拿出來,給羅照英包紮上藥,羅照英痛得嗯嗯嘰嘰地直叫,加洛緊張得直冒汗,拓拖木也不停地關心地問:“怎麼樣,阿英沒事吧!”
加洛正緊張中,卻見那賀蘭如雲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地道:“方公子,真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藥性發作別忘了告訴本王一聲,本王定當效犬馬之勞。”
羅照英好奇地問:“賀蘭公子什麼藥性?”
拖拓木連忙咳了一聲道:“羅姑娘,賀蘭公子只是眼方公子開個玩笑。”
加洛倒沒想到拖拓木不僅認識羅照英,而且非常熟識,似乎還心儀羅照英,倒有幾分放下心來,一般一個沒人性的男人,在自己未得手又心儀的女子面前,比一般的正值的男人還裝得道岸貌然,沒理賀蘭如雲便道:“阿英,我們也不叨撓人家了,走吧!”
“但是…”羅照英可沒勇氣跟着加洛再跑了:“我們還是和拖拓世子、賀蘭王子一起走吧!”
“這可真是不錯的主意。”拖拓木連忙道,加洛有些急,但不又方便說更多的話。
加洛只能等私下再跟羅照英商量這事,便只得暫時隨羅照英一起跟着拖拓木、賀蘭如雲的隊伍,羅照英鬆了口氣問:“拖拓公子,你們這是去哪裏呀?”
“我們剛狩獵完,正打算回王庭。”
“真的,太好了!”羅照英有些激動,加洛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好騙的人,你羅照英激動什麼,打獵,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們的獵物了,但回王庭正也是自己所想,便沒吱聲,任由羅照英天真燦漫。
拖拓木、賀蘭如雲帶的人不少,但這些人及他們的跟隨的衣着都有些髒亂,而且還有人有傷,顯然剛才經過了博殺,打獵用不着帶支軍隊吧,難道是獵殺了上千頭老虎不成,對此謊話加洛很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
賀蘭如雲卻驅馬過來帶着有些曖昧地道:“方公子,有需要小王幫忙的事只管提出來,小王甘願為你驅使。”
加洛氣得恨不得一腳把賀蘭如雲從馬上踹下去,再用一塊石頭砸爛他的嘴,但她又沒這本事,只得忍氣吞聲,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早晚要收拾那賀蘭如雲一通。
賀蘭如雲見加洛保持緘默更是張狂。
加洛只得尋着找機會把羅照英說服再逃,帶上羅照英,那拖拓木至少不敢玩陰的,現在羅照英也算得上自己的一道護身符了。
因為是半夜,大家尋了塊避風的地方休息,加洛自和羅照英待在一起,跑了一天又和一群狼大戰半宿,兩人都累極了。
加洛心裏還是很好奇,拖拓木、賀蘭如雲他們顯然在趕路,要不就在哪打敗了,否則也不會半夜遇着他們了,想到這加洛想是不是被何慕楓打敗了,心裏又多了一絲希望,不一會又奇怪,這是北胡的後方,何慕楓能來不奇怪,能把軍隊帶過來,那不是太奇怪了。
又困又累,羅照英很快爬在加洛身上睡著了,加洛想半天也沒理清楚,便扔到一邊,沒一會也靠在羅照英身上迷迷糊糊進入夢鄉,加洛有種感覺拖拓木他們一直都是緊張又警覺,但她累得不行實在顧不得那麼多。
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號角聲傳到耳朵里,加洛一個激靈醒過來。
加洛眼前,沒有了羅照英,只有賀蘭如雲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加洛隨後又聽到那種若有若無的號角聲,總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卻聽到周圍殺聲突起,加洛怎麼也覺得賀蘭如雲不應該是來保護自己的。
賀蘭如雲嘆了口氣道:“本來,我與拖拓木得到消息何慕楓進了陰厥山,帶着人想把他在這裏收拾掉,誰知他還真是神出鬼沒的,居然弄了支軍隊來,我們反遭到燕軍的襲擊,好在老天爺不是那麼眷顧他,至少讓你落到我們手上!”
“賀蘭如雲,燕國與賀蘭國交好,燕國待賀蘭又不薄,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待賀蘭不薄,當年何慕楓的鐵騎把西北諸國踩了個遍,殺了多少人,你知道嗎,之後又實行了十年的管制和經濟制衡,象我賀蘭國並不大,每年經繳納給大燕國的貢品折銀子是兩千萬,你知道那是個什麼數字嗎,那是賀蘭國力的五成,這叫什麼交好!”賀蘭如雲因為憤怒,本生得有些妖異美的他更有些妖異的戾氣。
加洛便道:“這些我不懂,你抓我有什麼用?”
賀蘭如雲哈哈大笑道:“何慕楓搶我賀蘭國的黃金白銀美女,還有素素,也是因為他,身陷‘瀟瀟書院’,淪落風塵,我要替素素報仇,替賀蘭國報仇。”
“賀蘭公子,你敢說你賀蘭兵就沒糟踢過大燕的女子嗎,再說施素素還是我表姐,你怎麼也不因把她的仇報到我身上吧!”
“施加洛,你真可愛,不愧是心胸寬闊呀,講你楓哥糟踢我賀蘭女子,居然還為他辯解,真是鰈鶼情深呀;為了生存,你還真是什麼不要臉的招術都用,你在素節島為了何慕楓連命都不要了,何慕楓為了你千金散姬妾,天下盡知,你居然說與你沒關係。”
加洛被賀蘭如雲狠狠戳了一下,人家講的又全是實情,弄得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不知多久那種丟臉的感覺才過去了,於是又問:“那你要怎樣?”
賀蘭如雲陰陰地笑了一下道:“今天就算殺不了何慕楓,我活不出去,也不能這麼便宜他了。”
加洛聽了也笑了一下道:“賀蘭如雲,我現在還不想死。”
“那可由不得你說了算了。”賀蘭如雲冷笑一聲,加洛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賀蘭如雲,我出來是為了尋我兒子的,不知道燕皇怎麼也來了,但是我不想跟燕皇回去,尋到我兒子也不打算回去,殺我真是浪費你的力氣,你不用殺我,我也活不了多久,我只想看我兒子一眼。”
“施加洛以前你講這話,說不準本王還真以為是那麼回事,但現在本王不相信了。”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你?做交易,說說看,你還有什麼資本可以拿來做交易。”
“你可以拿我做擋箭牌,燕皇一定不會殺你,但是逃出去,你帶我去找烏木干。”
“憑什麼我要帶你去找烏木干?”
“你答應咱們就出去,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兩一起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願意陪葬,雖我不太喜歡,但也沒辦法了。”加洛盡量裝得無所謂一點。
賀蘭如雲想了一下才道:“好,殺你不過只是一刀子的事,你要敢耍什麼花招,你也知道後果…”然後又道,“本王還真奇怪,象你這種吃裏扒外的人,怎麼能讓何慕楓這麼痴迷!”
加洛不想跟賀蘭如雲爭論這樣的事,而且以賀蘭如雲對她所做所為,做敵人顯然更合適,便道:“賀蘭如雲,咱們就不講這些廢話了,我的提議你到底接不接受,接受就走,不接受就死!”
賀蘭如雲冷冷一笑道:“好吧,成交,如果你膽敢耍花招,別怪我不客氣。”賀蘭如雲說完一伸手把加洛拉起來用內力叫了一聲,“何慕楓,我知道你在這裏,叫你的人停手,否則你的小相好可就沒命了!”
加洛很配合做作地叫了兩聲:“楓大哥!快救我!”
賀蘭如雲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加洛,加洛很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揚了一下頭
,賀蘭如雲只得繼續道:“現在你給我備兩匹馬,兩袋水,兩袋乾糧,我出去了,自然會放了你這的小相好!”
包圍在外的燕軍很快退開讓出一條道來,被燕軍分成幾段的拖拓木的部隊總算匯合到了一起,沒一會何人從大燕軍隊裏走了出來,牽着兩匹馬,馬上顯然放着賀蘭如雲需要的東西,賀蘭如雲抓住加洛道:“方公子請吧!”
“逃出去可不要反悔喲,沒有我看來你也走不出這片荒漠。”加洛沖賀蘭如雲得意地笑了一下,賀蘭如雲哼了一聲:“我堂堂一個男子,自然一諾千金。”
“不帶你的結義兄弟拖拓木。”
“一個成不了氣候的好色之徒。”
“算了,是你想自己一個人逃命就好,還講那麼好聽的。”
賀蘭如雲和加洛拌着嘴,連推帶拉走下那個小山包,拎起加洛飛身上馬,依舊拿刀架在加洛脖子上,大叫:“拖拓木,上馬!”
“你自己走吧!”拖拓木受傷多處卻神色冰涼地看着賀蘭如雲道:“我誓與自己的兄弟在一起。”
加洛聽了便道:“真是豪傑呀,賀蘭如雲你和拖拓木一比,真是狗熊。”她看見羅照英,羅照英叫了一聲:“方公子!那個燕皇是你什麼人?”顯然羅照英聽到小相好兩字,只擔心自己的心上人真是做那種苟且之事的人,她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有斷袖之舉的,壓根忘了自己身處險境。
加洛尷尬地笑了一下,實在沒想到這時候羅照英還一肚子兒女情長的,一時連安慰的話都找不出來,賀蘭如雲見了冷笑一聲雙腿一夾馬,一腳踢在另一匹馬上,從燕軍讓出的那一條路沖了出去。
兩人一衝出來,燕軍又把那條路圍上了。
兩匹馬跑了半天,確實沒有燕軍追趕,加洛便道:“賀蘭如雲,你可以放了我吧!”
“美人在懷,我可捨不得呀!”
“賀蘭公子以為燕皇手下沒幾個能追得上我們的嗎?”
“追得上又如何?”
“那我要是自盡了,你賀蘭王子不是也活不了了!”
“是嗎?既然知道,就少廢話!”
“你可以說給我下了奇毒的毒,不就完了。”
“你這一提醒,本王倒忘了。”說完賀蘭如雲把什麼東西塞到加洛嘴裏,掐着加洛的脖子強迫她吞下去,加洛便笑道:“放心,我不會不吞的!”
加洛吞了毒藥終於可以騎上另一匹馬,鬆了一口氣才道:“走啊,找烏木干去!”
“我見過不要命的,也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你這種不要命又不要臉的!”賀蘭如雲用最惡毒的語言打擊着加洛,加洛卻哼了一聲道:“那是你見識太少了。”
賀蘭如雲氣得想用鞭子抽加洛,加洛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道:“你只要敢抽下來,我立馬死給你看!”
賀蘭如雲恨恨地收了鞭子,兩人便策馬往北而去,第一天,加洛是咬牙堅持的,但越往北越沒有路。
到了第二天,加洛便道:“我不走了。”
“為什麼?”賀蘭如雲勒住韁繩有些不耐煩,帶着這麼個人實在是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加洛爬下馬靠在一塊石頭上有氣無力道:“其實你根本不知道烏木干在哪裏,對不對?”
“那就看你信不信了!”賀蘭如雲打開皮囊喝了一口,加洛也拿起皮囊喝了一口,賀蘭如雲放下水囊又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何慕楓給你發了那麼多次信號,你怎麼不逃?”
“我這不保護你嗎?”
“你是怕我不給你解藥吧!”
“我楓哥哥,有一千多種刑法,隨便哪種就可以讓你交出解藥。”
“你還挺看好你楓哥哥的,你那楓哥哥算得上草原上的白狼王。”
“和我楓哥哥比,你連看家犬也算不上。”
“是,你那楓哥哥是好,人中之龍,禽中之鳳,不過對你來講就一隻喂不家的白眼狼,娃都快三歲了,連個名份都不給你,不如你跟了我,我給你名份,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寧頭不做鳳尾嗎!”
加洛揚起馬鞭抽賀蘭如雲,賀蘭如雲哈哈大笑一聲打馬跑了,如果不是要找烏木干,兩人後面的路程倒象遊山玩水。
越接近陰厥山的路越發不好走,但荒漠少了,出現了荒灘,然後就是山路,有了樹林,加洛在這些不多的綠色植物里發現了一種馬不能吃的一種草:醉馬草。
這種醉馬草,加洛在小姑姑的石室見過,記得當年她問小姑姑時,小姑姑只說這種草,馬不能吃。現在回想起來,倒象小姑姑在培育這種草,只是眼前這醉馬草似乎比小姑姑種植的要大得多,心裏納悶怎麼這裏會有這些東西。
路不好走,兩人不得不放棄騎馬,加洛當然不會把醉馬草的功能告訴賀蘭如雲,看賀蘭如雲不停地找路,便嘲笑了起來:“賀蘭公子,烏木干如果象你這樣進出,那一年到頭都在忙這進出的事了。”
“烏木干都快成神的人了,本王能跟他比。”賀蘭如雲到底也是一代宗主,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加洛蹲在一塊石上不屑地問:“你到底來沒來過?”
“來過一次,這裏的路太複雜了,記不得了,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那燕皇如何看得上你的?”賀蘭如雲依舊不緊不慢地,加洛氣得一下站了起來,,賀蘭如雲總算可以用話堵住加洛更得意地問:“怎麼不敢回了嗎?”
加洛看着不遠處一片茂密的水草,忽靈光一現,不動聲色地問:“賀蘭如雲,不會你也在找烏木干吧?”
賀蘭如雲哼了一聲道:“我找他幹什麼,我又沒私生子落他手裏,對,方公子,我聽說烏木干最喜歡吃人的心肝,尤其是小孩子的心肝,他不會把你和何慕楓的私生子給吃了吧!”
加洛看準了一揮鞭子,賀蘭如雲一躲往後竄了出去,一落地就大叫一聲:“施加洛,快拉我上去!”
加洛早看到那片地方水草茂密,捉磨不離十是片沼澤,用打鬧的方式把賀蘭如去給逼到那裏去了,還真是片沼澤。
加洛走上前,見賀蘭如雲兩條腿已經陷進那片沼澤地,開心地拍着手道:“賀蘭如雲,這真應了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呀,那片地瞧着涼快,這天酷熱,你自己在那裏好好玩吧!”
“施加洛,你以為你一個人走得出去!”賀蘭如雲知道上了當,氣得牙痒痒的,加洛搖頭晃腦地道:“賀蘭王子,忘了告訴你了,象本公子這樣沒規矩、沒德行的人本來就是來送死的,壓根就沒想出去,所以呢,走不走得出去也不勞您掛心!”
“那好,你不怕死,難不成我還怕死不成,我死就孤家寡人一個,你可就不一樣了,何慕楓那私生子可就沒人救了,自己考慮啊!”
加洛見賀蘭如雲的膝蓋已經開始陷到沼澤里,便雙手抱胸道:“好象這個有點讓我動心了,賀蘭如雲,不過我怎麼看你也不象那種不怕死的,你就慢慢陷吧,我等你陷下去,如果救不了我的牢兒,我就一刀結束自己來謝我兒子。”
“人都沒嫁,就我兒子,我兒子的,你不閑臊得慌!”
加洛又讓賀蘭如雲佔了便宜,人也有些累了,尋了一塊乾爽點的地方,便坐在那裏看着賀蘭如雲,賀蘭如雲一動也不敢動,也恨恨地看着施加洛,但慢慢地大腿沒進去了,只得狠狠地道:“你要問什麼?”
“賀蘭如雲,我真沒看錯你,你捨不得死,你還有家國大計等你去完成吧!”
賀蘭如雲哼了一聲道:“少那麼多廢話,你想問什麼!”
“你見過我兒子嗎?”加洛拍拍手不緊不慢地問,賀蘭如雲聽到依舊是“我兒子”三字,翻了一下眼道:“看到過一眼。”
“在哪裏看到的?”加洛緊追着問,賀蘭如雲嘆口氣道:“在王庭。”
“他在烏木干手裏?他沒有什麼事吧?”加洛有些緊張,賀蘭如雲撇了一下嘴道:“肯定在他手裏呀,他當自己得了個寶一樣,誰也不許碰?你兒子沒事,挺好的,不過呢,那烏木干對算不算得上好,就不知道了。”
“烏木干打他嗎?”加洛心裏一痛,賀蘭如雲哼一聲道:“你認為烏木干會把他含在嘴裏嗎?”
加洛的眼圈紅了,別過臉選擇別的問:“你看到過關笑天嗎?”
“關笑天?我沒看到關笑天,卻看到了姬宮,聽說姬宮是來找他算帳的。”
加洛終於知道這裏怎麼會有醉馬草了,大約就是姬宮種的,恐怕比小姑姑種的更毒,種在這裏最大目的就是不讓馬匹上山,不過就這道路,馬匹上山的可能性本也不大,加洛又問:“你陰厥山來幹什麼?”
“不是跟拖拓木一起出來追你們嗎?”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跑出來了。”
“施加洛你還真可愛,那羅正憑什麼有那當可汗的令牌,你還真當他是個生意人呀。”
加洛愣了一下,卻聽賀蘭如雲道:“那當可汗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燕皇潛入了王庭,等着何慕楓,但一直沒查到燕皇的落腳點,只得利用你。”
“怎麼會?”加洛本也納悶狼娃就可以找到何慕楓,為什麼不告訴北胡可汗,偏要用自己來引何慕楓出來,繞那麼大一圈,賀蘭如雲卻道:“那當與鐵真子本是盟友,去年打聖安沒討到好,正為這事氣着呢,誰知烏木干抓住了燕皇的兒子,本來那當可汗還有些不相信,燕皇出現在這裏,他現在應該終於相信了,你想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他們自是想用你與燕皇那私生子把燕皇引來,趁此機會除掉燕皇,而那烏木干那個自大狂又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最後就把地點定在陰厥山。”
“你講這麼多,我還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你不會也與他們結了盟吧?”
“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只是不知道燕皇神出鬼沒的,怎麼弄了一支軍隊到了王庭的後方,我和拖拓木本是奉命阻截他們,結果被打敗了,還進了他們的包圍圈,正好你和羅照英出現了,快點弄我上去!”
賀蘭如雲已經被沼澤沒過腰了,加洛有些狐疑地看着賀蘭,賀蘭道:“你快弄我上去。”
“慢着,還有那‘春風一度’的解藥拿來!”加洛並不着急,繼續坐在那兒盯着賀蘭如雲,賀蘭如雲聽了嘿嘿一笑道:“那葯真沒得解藥!”
“那就等着陷吧!”加洛轉身就走,賀蘭如雲心裏把加洛的祖宗十八代全問候完了,偏生又無計可施。
賀蘭如雲是賀蘭國王一個庶妃所生,在宮裏並不受重視,很小就被賀蘭國送到聖安做質子,但他從小長到這麼大,都非常要強,也靠着自己的聰明異稟變得強大起來,至少在賀蘭的幾個王子中,是不容小視的,還從沒這麼窩囊過。
身陷囫圇的賀蘭如雲心裏那個恨,是紙筆根本無法描繪的,但見沼澤快沒到胸了,加洛依舊一動不動地看着,只得道:“除了男人,真沒得解藥,只是慢慢的藥性會弱一些,你不去想你楓哥哥也了勝於無,當然想別的男人,另當別論了,反正你喜歡你楓哥哥,就當那是調情葯好了!”
加洛氣上前想踹賀蘭如雲幾腳,無奈隔着沼澤,她可不想陷了進去,該問的都問完了,加洛便用馬鞭指着賀蘭如雲道:“你現在必須給我道歉。”
“道什麼歉?”賀蘭如雲只差沒瘋了,加洛不緊不慢地問:“誰是人盡可妻的?”
“施加洛你太過分了!”
“是嗎,不回答就算了!”
“好啊,我是!”
“誰是烏龜王八蛋的?”
“施加洛!”
“你以為你在人盡可妻這事上可以佔便宜,烏龜王八蛋你還佔得到便宜嗎?”
“施加洛,我錯了,我以前對你所做的種種都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賀蘭如雲看着加洛,加洛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否則我準備拿那野牛屎扣你頭上!”
加洛出完氣,找了一根粗一點的樹枝一頭用自己的發繩固定在樹上,一頭扔給賀蘭如雲,第一次故意沒把那繩綁緊,賀蘭如雲一拉樹枝,頭繩就開了,反而陷得更深了,賀蘭如雲一看就知道加洛是故意的,恨得牙痒痒的,加洛見了也不敢再玩了,再玩憑自己一個人之力還真有可能拉不起賀蘭如雲了,忙綁緊了樹枝再扔給賀蘭如雲。
被加洛治了一下的賀蘭如雲有些不相信加洛沒有玩花招,猶豫了起來,沒抓那扔過來的樹枝,加洛見了便嘲笑道:“怎麼了,賀蘭王子,這就不敢了,害怕了!”
賀蘭如雲到底還是有過人之處的,想到不拉也是死,如果加洛做手腳還是死,怎麼也得試一下,於是才伸出手來抓住了,這次繩子沒斷,拉着樹枝慢慢往乾的地方爬,加洛也慢慢地往上拽,兩人折騰好久,賀蘭如雲才被拉出了沼澤地,加洛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賀蘭如雲也坐在一邊大口喘氣。
加洛休息過來又嘻皮笑臉地問:“賀蘭王子,死裏逃生是什麼感覺?”
賀蘭如雲撇撇他那血紅得妖異的嘴唇道:“我死裏逃生,別忘了你也是死裏逃生。”賀蘭如雲不滿地看着渾身的泥污,忽看見沼澤一陣顫動,他忙抓住加洛一下躍到一棵大樹上,加洛大叫一聲:“賀蘭如雲你又發什麼瘋?”話音剛落卻見澤沼里竄出一條大蛇,頭比籮大,身比人腰還粗,至少比賀蘭如雲的腰粗得多,饒是她不怕蛇,猛然間見到這麼大條蛇,也嚇得嗷嗷叫。
賀蘭如雲也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自己如果還在沼澤里,這條大蛇出來了,自己也就不用再玩了。
那條大蛇一下向樹上竄上來,賀蘭如雲一揮掌,那大蛇卻象有靈性地躲開了,再一次撲了上來。
加洛忽聽賀蘭如雲小聲道:“把短劍給我!”
加洛忙把短劍遞給賀蘭如雲,賀蘭如雲揮劍與再撲上來的蛇游斗一番,偏那條大蛇象靈活得不得了,賀蘭如雲連着幾劍都沒碰到,加洛急得真罵:“你怎麼這麼笨?”
賀蘭如雲聽了不高興了,大聲叫:“明明是你的劍太短了!”
“是你的功夫太差了好不好,如果換做是我哥,一劍就讓他腦袋開花。”加洛才不管賀蘭如雲是什麼賀蘭國王子,沒給他留一點面子,在他面前誇起她那引以為傲的唐加浩親哥來。剛一誇完,那條大蛇又一次順着樹榦爬了上來,加洛想這次賀蘭如雲殺不了蛇,這將如何是好,正想着卻見一片血光,那大蛇還張着大嘴,腥臭氣還縈繞在鼻端,腦袋卻讓賀蘭如雲用短劍刺得開了花,加洛回過神來才說:“乖乖,別道,賀蘭王子你還真經不住誇!”
賀蘭如雲抹着臉上的血,往右邊一看,好象有什麼東西在往下涌下來,加洛隨着賀蘭如雲的眼光看過去,沒一會看清楚了是一群老鼠,加洛大叫一聲想往更高的地方竄,她不怕蛇蟲,卻怕極這樣的東西,賀蘭如雲顯然也不喜歡這東西,但一個在男人也總不好跟着加洛往更高的地方爬吧,那群老鼠領頭居然是一個又大又白象小豬一樣的大老鼠,還長了長長的白鬍子。
加洛見那大老鼠連連跺着腳大叫:“老鼠精!”差點從樹枝上摔了下去,忙抓住另一枝椏才穩住了身形。
賀蘭如雲揮起短劍頃刻砍死數十隻老鼠,但後面的老鼠更加兇猛還是不停撲上樹來咬兩人,而且越撲越多,好象有成千上萬隻,或許還不止,加洛大叫:“賀蘭如雲與其讓這群東西吃了還不如喂大蛇的好,我想待蛇肚子裏還能有個全屍,這群東西顯然沒那麼大肚量,只能一隻吃一塊了,沒想到我施加洛居然是死無全屍呀!”
加洛話音剛落,但見銀光一閃,叢林中什麼東西飛出來,直直地把跑在最前面撲得最狠的那隻又肥又大的老鼠精釘到了一棵古樹上,其餘的老鼠見了呼啦一聲四下散開,然後跑得無影無蹤了,加洛定睛一看是一支銀箭將那老鼠精的頭貫穿在古樹上,連邊撫着胸道:“賀蘭如雲你要是有這手箭法,我們應該不至於如此窩囊了。”
賀蘭如雲一邊撣着身上半乾的泥濘一邊道:“弄不好就是你楓哥哥聽到你要死無全屍,心痛了,捨不得了,本殿也跟着沾沾光,省不少力氣呀!”
加洛噘了一下嘴看着賀蘭如雲狼狽的裝束嘿嘿一笑道:“賀蘭如雲別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烏木干在什麼地方吧!”
“地方是知道,只是進不去。”賀蘭如雲的衣服幹了些,對於那當、鐵真子、烏木乾的不滿,無法講清楚道明白,乾脆就不回答,伸手把那烏黑的污塊拍掉些又繼續走,加洛連忙叫住他道:“你先慢着,我總覺得這沼澤有玄機,這沼澤應該就是‘阿茲’大沼澤的一部分,正好環繞着陰厥山。”
“沼澤就是沼澤,有什麼玄機?”
“我們也轉了個快兩個時辰了,都繞着這片沼澤不停地在走?”
賀蘭如雲聽了不由得加洛有些另眼相看,這丫頭看上去,並不是特別精明的,但這一路沒少受她的折磨,弄不好就是裝的,於是問:“難不成你還精通陣法?”
加洛一聽不以為然地道:“本公子別的不行,還就精通這東西。”
賀蘭如雲聽了眼睛一跳,加洛看着那沼澤好一會又問:“奇怪,怎麼這麼象‘移花接木陣’,只不過用的是沼澤、樹林、岩石,還比‘移花接木陣’大了幾倍?”說著忽又想起姬宮,會不會姬宮也在這山上,眼前的景象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姬宮也在山上。
賀蘭如雲有些緊張,對於烏木干這個神秘的老巢,北方這幾個國家都有諸多禁忌,各種傳說太多,卻還真沒有人進去活着出來過,當然能進去的人也不多。
賀蘭如雲做為一方霸主,自然也是有幾分膽識,一聽加洛的話,也生出了進去瞧瞧的想法,沒有出聲,加洛看了一會心裏道:“這沼澤環山而繞,象極當年小姑姑布的最外層,看上去不象個陣法。”於是加洛看着天上的日頭,迅速確定了方位道:“賀蘭如雲你可跟好了,否則弄丟了你,可別怪我。”
賀蘭如雲沒有說話連忙跟上加洛,加洛走到與“移花接木陣”入口相同的方位,試探着用一隻腳去踩踩,果然上面全是沼澤,底下卻被人打上了實木,心裏可以肯定與小姑姑的“移花接木陣”同出一轍,而這沼澤與“阿茲”大沼澤又同出一體,那陶然走的地方本應是死路的,怎麼卻沒事,想到當年連嫂帶着那些啞巴婦人也是從那個方位出入的,加洛的大腦突然就那麼靈光一閃,但也就一閃就過了。
加洛踩着實木沖賀蘭如雲做了個沒問題的手誓,賀蘭如雲看了加洛一眼,將剩下的水和食物都扛在身上忙跟了上去。
這片沼澤地勢寬闊,比當年施杏雨弄的那陣法可氣派多了,走了快半個時辰還沒走完沼澤,這條生路兩端鋪了實木,中間很長一段居然是不太深的沼澤,這樣組成了一條可供人通過的沼澤之路。
時間一長,日頭又毒,加洛渾身讓汗水打濕了,賀蘭如雲把水囊遞給她道:“先喝點水吧!”
加洛喝了一口道:“我們還是快點走,這種地方容易有蟲豕毒物。”
“好!”賀蘭如雲這時候倒配合。
又走了半個時辰,兩人終於走過了“阿茲”大沼澤,都鬆了一口氣。
加洛感到人都快虛脫了,想吃點東西,賀蘭如雲卻道:“我們走進一些再吃吧,想想剛剛殺了蛇和老鼠,心裏就不舒服!”
“也是。”加洛倒怕賀蘭如雲發現自己用磷粉做的記號,立刻同意了,一邊掏出參來嚼一邊在心裏納悶,這個“移花接木陣”不如當年雲涯宮的“移花接木陣”精緻,而且破綻也多,只是比當年小姑姑布的那陣大數十倍不止,也許就是因為大,所以無法做到那麼周全,或者又是為了放那些蛇蟲老鼠才留下的那麼多的破綻。
陶然那晚走的路,在小姑姑的“移花接木陣”是一條死路,曾多次告誡她們不可善撞,加洛膽小怕事,連試都不敢試,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她見過連嫂從那條路里走出來過,顯然小姑姑在用那條路做事,不想讓自己、黑妞、囝囝發現罷了。
僅管眼下的“移花接木陣”有破綻,加洛沒有再遇到那些看着象成了精的蟲蛇老鼠,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人家故意在放他們入山。
加洛帶着賀蘭如雲在叢林中、岩石中穿了一天終於走了了那“移花接木陣”,何慕楓給的水和食物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陰厥山,那陰厥山似乎並不高,至少沒有當年的雲涯宮所在的大山高,感覺就在眼前,可是又好象很遙遠,怎麼走也走不到,那山頂還冒着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