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加洛立即把心思全轉在狼娃身上,等羅照英走了,狼娃才吃力地開口說:“洛,謝謝你!”
狼娃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有些溫度,還象蒙上了霧氣。
加洛很豪氣地拍着狼娃的肩膀道:“狼娃,那我又怎麼謝你呢,快休息吧!”
狼娃點點頭,安安靜靜地躺在加洛身邊,沒有那種野獸的兇猛的習氣時,狼娃看上去還是很溫和的,甚至是迷人,加洛用梳子把狼娃亂亂的頭髮梳直,才開始用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羅照英對草原並不陌生,明顯她的叔父是非常地神通廣大,象這種只能被處死的逃奴也能救出來,難道她只是一個一般的商戶,太不可思議了。
加洛又覺得求人家幫忙救了人又開始懷疑人家,這太不應該了,忙寬下心來看着身邊的狼娃。
狼娃已經睡著了,臉貼着她的腿,一隻手還抓住加洛的手腕,這個姿勢實在有點曖昧,加洛忙往外移了移,又想把手取出來,但此時的加洛卻覺得狼娃就是她的親人一樣可以依靠。
加洛的移動一下驚醒了狼娃,狼娃本來就警覺得不象人類,忽用手不安地抓了一下加洛說了聲:“走!”
“你都成這樣了,往哪兒走!快睡吧,睡一覺起來身上就不痛了,快睡吧!”
狼娃很不安地看着加洛道:“快走吧!”
“為什麼要走,等你傷好了,我們就走!”
“我們?”狼娃重複着我們兩個字,加洛點點頭,救狼娃回來后,羅照英出去再也沒回來,羅正也沒見着,加洛先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就有了不安,最後想帶狼娃逃,但是已經晚了,脫脫敏帶着十幾個北胡兵擁了進來。
加洛正在猶豫自己是束手就擒還是大義殉節的時候,已經被北胡兵抓住了,加洛指望地看向狼娃,卻看見自己有些當親人看的狼娃只看着卻沒動,兩眼又變得冰涼,沒有一點溫度。
加洛忽想起狼娃就是自己從脫脫敏手裏買來的,他們本來就是老相識,所謂的懲罰逃奴是不是只為了把自己誘出來罷了,想到這裏,加洛嘆了一口氣,也怪自己這些天是給嚇破了膽,隨便什麼人都敢當親人。
對於狼娃,加洛沒有太多的怪怨,還在兩天前,狼娃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講,又怎麼能讓他對是非對錯有正常的判斷力,再說對於北胡人來講,自己就是他們的對頭,狼娃也是北胡人呀,狼娃與他們同仇敵愾,這樣做才是對的,但想到這裏心裏莫名地一陣心酸。
那幾個北胡兵的力氣很大,加洛覺得胳膊差點讓他們給擰斷了,她吃痛地叫了一聲,素節島的噩夢又回來了,當年自己可以在素節島熬下來的勇氣現在已經沒有了,再讓她熬一次,她寧可選擇死,不過她不知道自己死不死得了。
加洛看見幾個北胡兵攔着想撲過來的羅照英,加洛聽到羅照英叫了一聲:“洛哥哥,我會想辦法去救你的!”加洛沖羅照英笑了一下,這句話倒使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幾個北胡兵連拖帶架地把加洛押走了。
土牢裏陰暗潮濕,不過比南方的地牢好,沒有那麼多蚊子、蟑螂、跳蟲,僅管如此,加洛的手腳都被鐵鏈縛着,那滋味也不好受,尤其是手腕,這麼吊著,身體往下墜,開始加洛還能感到火辣辣的針一樣扎的痛疼,吊了兩天,也沒什麼感覺了,只知道痛,也不知道哪痛了,平時沒做好大義殉節的準備,這會就想殉節也無計可施了,加洛開始後悔沒聽羅正大叔的話了。
加洛也不記得來過多少撥人,對於可以抓住何慕楓的女人,顯然是件讓整個北胡王庭非常震驚的大事情,那個高大威猛的那當可汗看着相當養眼,而且很有教養的樣子,也沒太為難自己,不象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粗魯,只是每天都要來問自己同樣的問題:施姑娘有沒有想到何慕楓在哪裏?
加洛私下還認為那個北胡的那當可汗比何慕楓看着要好相處一些,最少問話直接,要換作何慕楓,還不知道要繞多少個彎,最後還不知道他到底在問你什麼,他想知道什麼。
如果不是手腳被縛得難受的話,加洛覺得還可以跟那個可汗閑聊一下,略有一點遺憾的是總讓人把話翻過去再翻過來有些影響兩人的交流。
加洛緘默了三天,那當再問她這句話時,加洛終於開口了:“尊貴的可汗,我是來找我兒子的,燕皇憑什麼因為我來了他就要來?”
拖拓木就充當這把話翻來翻去的角色,很快把那當的話譯了過來:“你是燕皇最寵愛的女人,這不是什麼密秘!”
“我不是燕皇的女人,我是永雋郡主,再說就算是燕皇寵愛過的女人,那也得讓燕皇覺得值才會來,是不?”
“我很好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如果燕皇有來,我至於這麼就落到你們手裏了嗎?我是自己出的宮、自己來的北胡王庭,這會那燕皇在哪裏風流快活我還不知道呢!”加洛話剛落音,那脫不歸突然進來了,小聲地用北胡話給那當呈報了什麼。
那當眼一亮,對加洛非常爽朗地道:“施姑娘看來非常不滿燕皇風流快活,孤會給你機會報復他的!”
加洛沒明白,那當可汗帶着拖拓木、脫不歸走了,拖拓木走的時候看了加洛一眼,加洛覺得那當可汗這話聽着心裏發毛,還抵不過毒打她一頓來得踏實。
被人點了穴帶進一頂可以稱為華麗得花俏的帳篷,扔到一張厚氈子鋪的榻上,加洛好一會才看清榻前是賀蘭如雲,突然腦有了靈犀這個賀蘭如雲,正是當年在施素素那個一品院裏遇到過兩次的那個恩客,以前只覺得眼熟,怎麼就沒想起來,看着賀蘭如雲慢慢地往杯里倒着白色的藥粉,再用木勺子調均才溫柔地道:“洛姑娘,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是什麼?”加洛有氣無力地問,賀蘭如雲妖嬈地笑道:“此物喚作‘春風一度’。”
“那是個什麼鬼東西?”加洛撇了一下嘴唇,賀蘭如去端着走到加洛身邊道:“不是鬼東西,是好東西,對身體大有補益,來,我喂你喝了。”
加洛知道那絕對不是好東西,卻又無計可施。
賀蘭如雲象個溫柔的情人把她抱在懷裏,再加上生得妖異的俊美,準確說懷抱並不太冰冷,賀蘭如雲拿着勺一勺地喂加洛,加洛不想張口,賀蘭如雲妖異地一笑道:“如果郡主不肯喝,那本王就用嘴來喂!”
加洛雖不覺得賀蘭如雲長得丑,但那樣的喂法還是只留給何慕楓比較安心,於是把心一橫將那杯東西全喝了下去了,喝完了,加洛苦笑着道:“一點也不好喝。”
賀蘭如雲拿了張絹帕輕輕給加洛把口角的葯漬拭乾凈后才又道:“怎麼會不好喝呢,此葯還有個好聽名字呢。”
“還有個什麼名字?”
“還有個名字喚做‘人盡可夫’,一會藥性發作,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加洛聽了心裏大罵,這賀蘭如雲不是一般的有問題,賀蘭如雲輕手輕腳放好加洛十分溫柔地道:“多漂亮的一個人兒,這葯可是‘異門’頂頂好的春藥,而且‘異門’沒為它配製出解藥,藥性一發作,只要是雄性的東西你都會喜歡。”說完話聲忽變得惡狠狠地:“當年,何慕楓放在素素身上的手段,本王要替素素一點一點討回來!”
賀蘭如雲說完,聲音又變得非常溫柔:“你不用擔心,本王跟何慕楓那個畜牲還是有區別的,本王會對你非常溫柔的,不管你有什麼樣的要求,本王都會滿足你的。”
加洛聽在耳朵里卻覺得十分惡毒,心想:這男人怕都是畜牲變的,賀蘭如雲也不比何慕楓好多少,區別不過是此畜牲與彼畜牲而已。於是有氣無力地回道:“那你找何慕楓去好了,給他吃什麼‘人盡可妻’的葯,拿我出什麼氣?”
“洛兒,如果不是因為素素,我都有些喜歡你了,這兩天,在我身邊,我一定好好待你,本來那當可汗想來這頭一籌的,我講盡好話,拿着兩座城池才換來的,你要什麼樣的花樣,我都會滿足你,等我膩煩了,你也不用擔心,發情的時候,外面有數十萬的北胡兵、北回兵。”
“你拿何慕楓沒辦法只能拿我說事,算什麼男人?”
“是不是男人,一會你就知道了,別要了又要,沒完沒了,我就不喜歡了。”
“放你娘的狗屁!”
“別說粗話,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動粗口,會讓人不喜歡,沒關係,我下的量也不是太大,你剛開始發作時,每天會需要個幾十次,我滿足不了你,這裏的人多着了,老的、少的、壯的,會讓你得到滿足的,連這都滿足不了你,還有那牛呀、羊呀、馬呀,總之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加洛聽着賀蘭如雲極盡侮辱的話,咬着嘴唇,更後悔沒聽羅正大叔的話,心裏想:原來男人都一樣的,那個可汗看着象個男人,招術居然也這麼下作,比何慕楓的招術好不到哪去,更上不了檯面,這個賀蘭如雲講得那麼興高采烈、唾液四濺的樣子,簡直就不是一般的下作。
不管加洛在心裏如何地罵著那當、賀蘭如雲,身體卻開始慢慢發熱,而且還有股子火急不可捺地從小腹往上竄,這種現象是她長這麼大也沒遇着過的,賀蘭如雲大概講得高興,笑得更妖異了,偏加洛聽着他的笑聲居然沒有剛才那麼討厭了,還有些渴望,知道藥性要開始發作了,十分着急,心裏想着就是拼着一死也不讓賀蘭如雲得逞,偏又一絲動彈不得。
賀蘭如雲瞧着加洛的模樣,並不着急,搖着扇子慢慢喝茶,大約是要等加洛忍受不了來求他,加洛的頭腦越來越迷糊的時候,看着眼前的賀蘭如雲不停地變成何慕楓的樣子,知道自己的意識在渙散了,偏忍不住開始呻吟,還不停地叫:“楓哥哥!”
迷迷糊糊中加洛聽到帳篷發出巨大的響聲,賀蘭如雲好象與什麼人打了起來,然後自己就被抱了起來了,再後來加洛看見狼娃放大的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沒一會又變成了何慕楓,然後加洛還是看清了是狼娃,加洛的意識越來越迷糊了,只知道狼娃在奔跑,自己抓着狼娃不停叫着:“楓哥哥,楓哥哥!”
狼娃抱着加洛一陣狂奔,加洛不知道在哪裏把自己放了下來,她只覺得渾身難受,狼娃也是個成年的男性,加洛咬破嘴唇讓自己清醒一些才道:“狼娃,幫我找楓大哥。”
“我也是男人!”狼娃說完抱着加洛就親吻了起來,雖然非常生澀,加洛一點也不反感,並且加洛也分不出生澀、熟練,下意識地回應着,伸手抱住狼娃非常結實的背,只希望狼娃再有點更實際的動作,或者象何慕楓那麼兇猛一點,心裏還小小自娛了一下,看來只要是男人,這種事都不需要教的,狼娃連話都講不清,卻也知道他是男人,想要做什麼。
腦里殘存那點意識又讓她不敢如此墮落,拚命咬破自己的嘴唇叫了一聲:“不,我只把你當兄弟!”
“我不要做你兄弟!”狼娃血紅着眼睛把加洛抱到懷裏,加洛只能不甘心地拍打着狼娃,連哭帶叫地推着狼娃,但又渴望,所以又是推又是抱,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推還是抱,又或者是半推半就,加洛掙扎着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伸手抓着自己的手臂,用頭撞牆讓自己痛,讓自己清醒,但那股慾火卻越來越烈,最可怕的是它讓自己神志不清,可以把任何人都當成自己心裏想的人,她心裏最想的就是何慕楓,所以狼娃的模樣也變成了何慕楓。
加洛掙扎到了沒有一絲力氣,全身就象着了火一樣,再被人抱住時,她終於放棄了掙扎,任人親吻、撫摸,這種撫摸讓她感到從沒有的舒服,她甚至還主動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迫不急待地想脫了衣服靠近貼進到那個男人身上。
加洛下意識里不希望是狼娃,身體卻非常喜歡,不停伸手抱緊撫摸她的人,下意識地又流着淚,感到有人在親吻她的淚水,然後很有耐心用舌頭挑開她的唇……
加洛被弄痛了,不由得衝著愛撫她的人又抓又咬,舒服了,還是衝著愛撫她的人又抓又咬,最後痛得也一塌糊塗,身體卻沒由得輕輕痙攣起來,一種快樂的從不知道的痙攣,怪說不得吳芷蘭喜歡,施婧妤喜歡,加洛慢慢地升到了天堂。
加洛在天堂似乎還聽到何慕楓的聲音,可她的身體卻不一定需要是何慕楓,任何人都可以當成何慕楓,加洛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和虛弱,不停地索要,生怕那個男人離開自己,一直就緊緊地抱着,也不知撐了多久,還是想緊緊地貼着,終因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加洛睜開眼又閉上了,她實在沒有勇氣睜開眼,只希望昨夜所發生的都是假的,身上的酸痛和下身的不舒服都在提醒着自己昨天不是在做夢。
猶豫了好一會,加洛才重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易的榻上,雖簡易上面鋪了幾張厚厚羊皮氈上,躺着還是很軟很舒服,身上還蓋了一床薄薄的毯子。
加洛一伸手想掀毯子,手酸痛得有些吃力,摸了一下身上,已經被人換上了乾淨的寢衣。
手臂上、胸口上,凡加洛能看得見的地方,都有歡愛的痕迹,她的眼淚一下掉了下來,卻聽有人問:“方公子怎麼一大早醒來就哭?”
加洛才發現任可依在帳篷門邊,別說任可穿着胡人的衣服看上去好象稍好一些,加洛愣在那裏,好一會才問:“你是什麼人?”
“在下任可,怎麼虎落灘一別沒幾日,方公子就不認識了?”任可戲謔道,加洛有些發顫地問:“昨天是你!”
任可沒回話,加洛急了大聲問:“昨天是不是你?”
“這個很關鍵嗎,是誰又怎麼樣?”
“我殺了你!”加洛立刻在床上翻自己的短劍,沒翻到,不顧一切地從厚厚的羊皮氈子上爬下來,一急一腳踩空了,就從那張簡易的榻上跌了下來。
任可見了忙伸手把加洛接住,身上的痛讓加洛動作滯了一下,迴轉過來身,伸手把能抓到的東西都往任可身上招呼,沒想到抄的是一壹滾燙的茶水,沒扔出去,反把自己的手燙了。
任可忙把茶壺搶了下來道:“方公子,任某是你救命恩人,有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方公子,別著急,要不這樣,任某回燕就託人到你家裏提親,可我有大房了,你能不能將就做個小?”
“美不死你,你給我滾!”
“這個沒問題,方公子確且不再需要任某了,任某走了,方公子可不要後悔呀!”
“後悔個屁,還不快滾!滾!”加洛大叫着,和任可撕扯中,把任可的衣服扯開了,加洛看見任可露出來的脖子、肩膀、胸口到處都是抓痕和咬痕,更是又羞又愧,一頭撞過去想和任可同歸於盡,任可被加洛一頭撞地上,哭笑不得連連叫:“方公子這事怎麼也都發生了,我是個男人,受點委屈無所謂,但找你這麼兇悍的做小,昨夜我就猶豫,現在我壓根就不敢了,求你放過我吧!”
加洛忽想不對,怎麼可以讓任可這麼輕易地就走了,這算個什麼事,一反手抓住任可就惡狠狠地道:“你以為你占完我的便宜,就這麼就算了嗎?”
“方公子,講話可得憑良心的,昨天夜裏是你抓住我不放的,你打我、咬我、抓我,脫我的衣服,我連死的心都有了,本是方公子占足了我的便宜,現在反要來找任某算什麼帳?”
“你胡說八道,想壞我名聲!”
“方公子,天地良心,是我的名聲沒了,我家還有賢妻美妾,這讓我回去如何面對她們,方公子,做人不能不講良心,你占夠了我的便宜,反說我壞你名聲?做人好象不可以這樣的吧!”
加洛又氣又急,差點就暈過去了,任可一見嚇着了忙拉着她的手道:“不是早就想揭我的臉,揭揭試試!”
加洛愣了一下,看見任可右手的金絲如意平安結,遲疑一會才伸手一下揭下一塊人皮面具來,何慕楓那張俊朗的面孔一下映入眼瞼,加洛不知是喜極、恨極還是氣極一下昏了過去,何慕楓一見連連叫:“早知道不逗你了。”忙讓人端了參湯來喂。
加洛悠悠醒過來只會哭了,何慕楓見了嘆口氣道:“要你留在天關,就不肯,這會出了事又只知道哭了!”
“我要去找賀蘭如雲找解藥。”加洛知道是何慕楓,一下寬了心,剛一爬起來又跌回何慕楓懷裏,何慕楓忙抱着她道:“葯太猛,你的身體又沒好,傷得厲害,好好休息些日子,好好吃藥。”然後又曖昧地道:“那解藥,我看也不必去找了,這樣挺好的,養好身體,我們天天這樣。”
“好呀,天天這樣,我咬死你!”加洛說完撲到何慕楓身上,張嘴就咬,何慕楓負痛叫了一聲:“這不成,這不成。”
“你不是要天天這樣嗎?”
“光咬不行,那事做上,咬多狠都行!”
“色鬼!”加洛抓住何慕楓一陣猛打,何慕楓笑得渾身發抖,由得加洛對他一陣慘無人道的摧殘。
加洛對何慕楓一陣報複式的摧殘,到底沒多少力氣,很快就累了,何慕楓止住笑道:“就這樣就完了,洛兒,要不是你身體受不了了,我可還不想放過你?”然後俯到加洛耳邊小聲道:“我隨時候命,抓我、打我、咬我都行,決不還手!”
“你…你欺侮我!”加洛叫着就要哭了,何慕楓見了忙道:“好了,好了,這事到此為止,以後我再也不提了,還不行嗎?”說完把加洛摟到懷裏,加洛忽想起什麼:“我…,”
“又怎麼了?”
“我還在生你的氣。”加洛推開何慕楓,何慕楓聽了重新摟回來道:“生什麼氣,說來聽聽?”說完從盤裏拿了一粒葡萄喂到加洛嘴裏,加洛推開何慕楓的手,何慕楓放到自己嘴裏忽然俯過身用嘴送到加洛嘴裏,加洛正準備說話,一張口,何慕楓就用舌頭把那粒葡萄遞進加洛口裏,加洛想吐出來,卻滿嘴的葡萄甜汁,只得吞了下去,還順便裹了一下何慕楓的舌頭,見何慕楓滿眼的笑意,又覺得上當,忙想別過臉,何慕楓一伸手把她的臉用手轉過來道:“這樣吃葡萄可否是別有一番滋味?”
“你就會欺侮我,可我還在生氣!”
“你看你又說我欺侮你了,要不這樣吧,你繼續生氣好了,現在不是中毒了嗎,在毒藥沒解這段時間,就暫時先不生氣,等解完了毒再生氣,行不行?”
“那解完毒我要是忘了呢?”
“為夫一定記得提醒你。”
加洛又覺得不太可能,何慕楓便道:“怎麼你還相不過我信嗎?”
加洛抓抓頭,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何慕楓又拿了一粒葡萄放到加洛口:“別說這裏的葡萄不錯,又大又甜的,你不就喜歡甜食,多吃一點。”
“真的很甜,不過,我不喜歡吃皮!”
“那我來剝皮!”
加洛吃完一串葡萄還想吃,何慕楓卻罷手了,拿過帕子擦凈手才道:“你畏寒,少吃些就好,一會肚子又不舒服!”
加洛點點頭固執地道:“可是我還是生氣!”
何慕楓把她摟到懷裏道:“我知道你生氣,我們現在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救牢兒嗎,所以在這裏我們能不能暫時不相互折磨,而是相互信任,一致對敵,等把牢兒救下來了,回到聖安,你再和我慢慢折騰,我們不能因小失大,對不對?”
“你總在騙我?你還裝成什麼任可來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對我好象只認得這張麵皮,戴個面具就認不得了,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我倒要讓你氣死了,你還生什麼氣,好了,中午了,一會吃點東西再睡會吧!”
加洛被何慕楓說得臉皮一紅,好象何慕楓也沒說錯,忽又想起什麼問:“我昨日穿的衣服呢?”
“那都破了,髒了,我讓人丟了,還要他幹什麼?”何慕楓終於伸直了腰道:“還留作紀念呀”
“那裏有很重要的東西。”加洛急叫道,何慕楓見加洛確實很着急,便吩咐人去找了送進來。
加洛在那身爛衣服里翻了半天,終於翻出那個絲絹包着的兩枚古幣道:“我總覺得這跟你有關係。”說完便將古幣遞給何慕楓,何慕楓眼睛跳了一下一伸手搶了過去失聲問:“你在哪裏得到的?”
加洛便把那日如何遇到明素的,明素如何助自己逃跑,塞了這東西給自己的,何慕楓聽了有些顫聲又有些激動地叫了起來:“帶我去找她,帶我去找她!”說著忽又無力地垂下手道:“找着又能怎麼樣,都化做枯骨了,我能怎麼樣?”
加洛不知道何慕楓指的是哪個她,後面又是什麼意思,忙道:“我是在拖拓木府上遇着明素的!”
“還在拖拓木的府上。”何慕楓苦笑一下站了起來,“這麼多年了,死了不能按北胡人的規矩天葬,又不能落葉歸根回大燕,可苦了她了,我到什麼時候才能為給她雪恥,讓她魂歸故里!”
施加洛小心地看着何慕楓,她很少看見何慕楓有過這種悲哀得有些無助的神情,忙伸手抱着何慕楓。
何慕楓說完便再也沒開口,慢慢冷靜下來,只是用手緊緊握着那兩枚古幣。
身體好些,加洛就帶着何慕楓來到了那天自己遇到明素的那個小院子,守護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個護院家丁,並且都不象會功夫的,人傑地靈很快地點了那幾個護院兵的穴道,何地、何靈兩人在外面守着,何人先進去探路,並開了院門,何傑跟兩人身後。
何慕楓帶着加洛進去了,院裏一片漆黑,加洛因為那葯太猛,何慕楓盼了那麼久的事,逮着這種機會還能節制,所以走路都還有點費勁,加上不太認路,磕磕絆絆由何慕楓扶着進去,好在院子不大,房間也不多,所有的房間找完了,也沒見着明素,加洛只得帶何慕楓來到後面的院子,那墳旁邊居然又多了一個新墳,加洛愣了一下,莫不是那天自己逃走,明素也遇害了。
加洛見何慕楓看着舊墳的墓碑,一下拉着加洛跪了下去,摸着墓碑的手一個勁打抖,加洛不敢說話,卻聽何慕楓喃喃地道:“大嫂,一別就是二十年啊!你在這裏過得不好吧!”
加洛愣了一下,卻聽外邊有北胡兵巡街問話的聲音忙道:“楓大哥,地大人、靈大人他們還在外面,小心被發現了。”
“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所以我不敢來看你,這麼多年,我不能讓你葉落歸根,不能讓你回到十方城入土為安,我無能呀!”何慕楓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加洛只得勸道:“楓大哥,明日我們備些火燭紙錢再來祭拜,好不好?”
“不來了,是我無能,二十年了,我不能替她報仇,我怕見她,我沒臉見她!”何慕楓一下醒過來,忽站起來,拉着加洛出了院牆,加洛想也是,除非是何慕楓不想來,要不以他的勢力還能不知道對他來說這麼重要的人埋在哪裏。
兩人出了院子,何人沖何地、何靈揮了一下手,幾人鬆了口氣忙牽出馬來,騎着馬立刻離開了。
何慕楓從那小院回后就一直坐着看那兩枚古幣,加洛終於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何慕楓嘆了口氣說:“我的父親是在十方城做太守時起事了!”
加洛記得施素素講何慕楓的父親是個鹽商,只聽何慕楓繼續道:“父親早年販鹽,攢了些錢換的十方城的太守,那時候母親已經有了我們六個孩子,給我們六個兄妹一人一枚古幣,上面刻着我們的名字。至如今,那四枚都隨兄妹埋到地下。大哥長我很多,家裏很早就為他訂了門親事,大嫂家與我家只有一牆之隔,和大哥一起長大的。記得五歲那年,大嫂帶我去她一個小姐妹家玩耍,回家時,我家被順兵圍住了,不知狀況的大嫂帶着我到她家院子屋頂,就在那裏我親眼看着我的母親和弟弟、妹妹讓人活活燒死!”
加洛聽人講過,何慕楓的母親與弟妹,是順兵燒死的,而且領兵的人正是自己的三個舅舅,便不敢說話了,何慕楓也略有些煩燥地道:“不他們怎麼知道嫂子與我大哥訂了親,那些人又到了嫂子家,嫂子把我藏好,他們殺了嫂子家的父母、兄弟,見嫂子生得漂亮,又姦汙了我嫂子。”何慕楓轉過話題:“大難沒死的嫂子帶着我從家鄉逃了出來,靠着要飯到了十方城找到了父親,自立為王的父親怕早忘了家裏的髮妻,已經有了兩個新的妃子。”
“我執意要上山學藝,大哥和嫂子就帶着我到了山上,那時候算是幸福的,大哥喜歡嫂子,怕嫂子在山上沒有照顧,就送了一個丫頭來,那個丫頭就是明素,還把這枚古幣玉佩送給嫂子做定情信物。後來,山下戰事吃緊,大哥只得辭行下山去了。嫂子和明素留在山上一心一意地照顧我的起居生活,我不知道嫂子有沒有忘記那日之辱,不過,在山上那些年,我每天都在想總有一天,我要讓那些殺害我母親、弟妹,糟蹋我嫂子的人血債血還,也是因為這種信念,我每天都用最嚴格的方式要求自己。”
加洛見何慕楓的神色不好,只會緊張地抓住何慕楓的手,何慕楓拍拍加洛的手道:“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沒事,我十一歲那年,父親派人來接嫂子下山與大哥完婚,我練功也到了緊要關頭,嫂子待我如親生母親,我無以回報就問嫂子將來若能報答,嫂子喜歡我怎樣的報答,嫂子講:都是自家兄弟說得那麼見外。後來嫂子又說:你終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真有所作為,好好待你大哥就好!我當時笑着道:嫂子,我和大哥是親兄弟,一生自會對你和大哥好,不信,我這枚古幣也送你,做日後憑證。第二日嫂子和明素就隨派來的人下山了。”
何慕楓嘆了口氣道:“我做夢也沒想到,這居然成了永別,大哥在和大嫂成親不到一載,因為那時的燕國弱小,北有胡南有順,他就用曾經與他相親相愛的大嫂與北胡的那當王子和親,說是那當王子在燕國偶見大嫂驚為天人,恬不知恥地要娶已經成為我大哥髮妻的大嫂,我那個忙着過安穩日子的父皇,居然就同意了,大哥也沒反對,用我大嫂為燕國爭取了幾年北邊邊境的和平,也換來他們安安穩穩地玩樂了幾年。”
加洛聽何慕楓講得平平淡淡的,卻偏又知道何慕楓那時會是個什麼樣心情,只聽何慕楓繼續講:“十五歲那年,我藝成下山,見到我的父親,那時他用我大嫂換來的幾年和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新的姬妾帶來的歡娛,而且我一下多了一堆弟妹來,好象那時候最受寵的就是十一的母親,那是個美人,父親被她迷得哪裏還有什麼天下、家國,守着聖安、南潼、十方城幾塊小地方已經沒有一點鬥志了,但他是想守着那些姬妾過安穩日子,北胡不同意,順也不同意,那些年他也過得不安穩。”
何慕楓苦笑着搖搖頭道:“一別近二十多年,再見到當年的信物,卻是天人之隔,我不知道他們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別人是一種什麼心情,或許根本沒有心愛過,我何慕楓決不會拿自己的女人去做交易,更不會拿自己的血親去交換所謂的家國利益。有時,我在想,我大哥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大嫂,如果喜歡怎麼會捨得下,又或者是成親了才發現大嫂失身的事。”
加洛跟着何慕楓這麼多年,何慕楓甚少提及他的事,今天講大概也是觸景傷情,想安慰何慕楓,卻又覺得不合適,殺何慕楓母親、弟妹的人正是自己的血親,雖自己跟他們連面都沒見過,那也是血親,自己開口安慰弄不好反讓何慕楓火上加火。
翌日一早,已準備多日的何慕楓帶着人傑地靈便去了陰厥山,走之前拉過加洛道:“在這裏,我沒有更多的人來照顧你,我希望你一定聽話,乖乖等我。”
“那為什麼不帶我一起?”
“太危險了!而且你一個女人不方便!”
加洛把嘴噘得高高的,何慕楓拍拍她的臉又道:“現在我顧不了你,但是記住如果真發生了事,不管是什麼事情,一定要堅強一些,死皮賴臉都得想辦法給我活下去,只要活着,缺胳膊少腿,我都會要你的!”
加洛聽了眼睛一下潤了,很想大哭一場,伸手要抱住何慕楓,何慕楓卻拿開她的手眉一挑道:“這會想可不行,等我回來!”
眼睛剛潤的加洛一下滿臉通紅,抬腳就踢到何慕楓身上,何慕楓大笑着躍上他的“青花玉”,帶着人傑地靈等人揚長而去。
加洛總覺得何慕楓那番話象是決別,哪裏坐得住,心裏又惱恨何慕楓,就算死也應該和自己死在一起。
加洛裝了兩天乖乖女,瞞過照顧兼看管她的人,換了衣服便去找羅照英,羅照英看到加洛愣了好一會,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回過神來一下撲到加洛身上哭了出來,加洛忙笑着扶起羅照英道:“阿英,我又沒事!”
羅照英一聽加洛要去陰厥山連叫:“我跟你講過,那是連北胡人都害怕的地方,惡狼出沒,蛇雕橫行,聽人說還常有厲鬼出來吃人,你是不想活了。”
“阿英,你幫不幫我?”加洛對於惡狼、蛇雕倒相信,那厲鬼吃人之說,就懷疑是不是烏木干這個老東西搗的鬼了,羅照英聽了加洛的話忙道:“不是我不幫你,那裏連一般的北胡勇士也不敢去。”
“我不管,你不幫我,我就自己去,或者你把那面腰牌借給我。”
羅照英可不想加洛一個人去送死,想了一下道:“要不這樣,我們先到山邊去看看,如果確實很險惡,我們就不進去了,然後馬上回來。”
“好吧!”加洛聽了也覺得可行,而且說不準遇着何慕楓,她就不需要再跟着羅照英了。
兩人拿定了主意,帶了水、吃的、用的,羅照英找來兩匹不錯的馬,便騎着馬去了陰厥山,也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了。
羅照英的腰牌非常好用,兩人一路順風地過了十幾道關卡,沒有一道關卡阻攔了兩人,後來關卡沒了,越往北行越發荒涼,然後時而見到有北胡人把放死人的天台,不過是幾塊石頭壘成一個平台,把死去的親人放在上面,大多連屍骨都沒有,應該被狼拖走了,能見着骨架的,也被狼或禿鷲叼啄得差不多了。
乍一見到加洛還害怕,後面見多了,也就不怕了,心裏還覺得這北胡人對親人也挺殘忍的,完全是用親人喂這些牲畜,羅照英見路越發難走,忍不住連道:“方公子,我們還是回了吧!”
“阿英都到這裏了,我們怎麼也得再往前走走吧!”加洛其實更希望可以趕上何慕楓,那就沒什麼可怕了,但她就沒想過何慕楓都走了兩天了,以她的腳程追上何慕楓的腳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羅照英有些擔憂,只是已經走到這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前除了荒漠好象還是荒漠,無邊無際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才好,只得跟着加洛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時常聽到狼嗥不斷,看到凶禽翻飛,羅照英皺着眉,加洛一心想攆上何慕楓、想着牢兒,連狼嗥聲都沒聽到。
日頭慢慢往山下走,山影倒投到身上,羅照英再次忍不住道:“方公子,這地方不對勁,我們還是回吧!”
加洛沒想到趕了一天也沒見到何慕楓的蹤影,這才發現連路都沒有了,全是荒漠、戈壁,北胡人天葬的天台也有些時候沒看見了,也開始着急了,只得同意先回去,兩人急忙策馬往回走,天色越來越暗,哪裏還記得來時的路,四面看着分明都是一樣的,越轉越迷糊,心裏着急的時候,偏又從山谷里颳起了大風,加洛羅照英都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