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軍
第一章入軍
“姓名?”
“哦,我叫黑豬。”
“不是小名,是大名!”
“我大名就是黑豬,小名是豬仔。”
“……”
“姓名?”
“姓刺名蝟。”
“呃……刺蝟?!”
“刺蝟。絕對大名。”
“……”
一個高大強壯,一身黝黑的皮膚下是稜角分明的肌肉,厚厚的嘴唇和寬大的嘴巴彷彿能一口吞下一隻燒雞;一個雖然身材矮小,但長得卻是頗為白皙乾淨,不過一頭雖長有四、五寸卻是根根豎立的頭髮,使得他的腦袋看上去還真是像一隻精神抖擻的刺蝟。就是這麼兩個特點完全不同的少年,卻是兄弟,而且是親兄弟,雖然同父異母。
你也許要問,為什麼他們是親兄弟,卻不同姓?難道他們隨母姓?當然不是。
在華夏帝國丹西省東北部的南春縣仆山村,平民百姓們並沒有固定的姓和名,父母為孩子們所取的名字,往往是根據孩子長大后其身體或其他方面的特徵而取的、粗俗易記的代號。黑豬之所以叫黑豬,是因為他不僅皮膚黑,而且特別地能吃。而刺蝟之所以叫刺蝟,則是因為他那一頭如刺般直立不倒的頭髮而來。
仆山村在華夏帝國數千上萬的村落中,是屬於比較貧窮和落後的。深處大山之中的仆山村,連離他最近的縣城南春城也需要經過近三天的長途跋涉,才能夠穿越那綿延的山脈通過那曲折的山路後到達。所以,當華夏帝國七十多年來第一次在仆山村徵召候選禁軍的壯丁時,大多數仆山村人都不知道,這所謂的禁軍究竟為何物。不過即便如此,只有區區三百多人口的仆山村,也依舊有多達二十名年齡、身體都達到要求的年輕人被徵召。這個人數,甚至佔了整個南春城所徵召的候選禁軍士兵的四分之一。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之所以跟着那個穿着一身黑色鎧甲的軍官離開大山,不過是為了要看看那老人們形容得天花亂墜的縣城。黑豬和刺蝟,便是其中之一。
華夏帝國對禁軍兵源的挑選非常的嚴格,而各地方每次被禁軍徵召的兵丁人數,也是當地行政官員年審考核政紀的重要指標之一。若是當地兵源過缺,更是會令行政官員受到一定的處罰。故每四年一次的禁軍徵兵,總是被各地的行政官員當作首重之事來抓。而今年,新上任不久的南春縣令因擔心自己的年考受到禁軍徵兵的影響,除積極發動縣城及周邊各村符合條件的適齡青年踴躍報名徵兵外,更是將偏遠的山區小村仆山村也排入了應徵兵源。而最後禁軍派來選擇候選兵丁的軍官,也確實從仆山村給他帶來了驚喜,二十名候選兵丁,無論最後有多少人被禁軍所徵召,他今年的年考至少在配合禁軍徵兵這一項定是要被評為“上上”了。
今次南春城被徵召的候選兵丁共有八十四人,最後仍要有至少半數以上被淘汰出局,只有真正的精壯之士才能被選入華夏帝國的禁軍,其他的人,只得從哪裏來,再回哪裏去了。不過,被選中者未必就會高興,而被淘汰者,也大都不會沮喪。如今天下太平,百姓皆安居樂業,當兵吃官糧雖少了許多危險,但將大好的青春時光丟在那枯燥的軍營之中,大多數人都是不大願意的。
登記完姓名等基本資料后,這八十四名候選兵丁便被安排在了南春縣城外的農戶家中,以待明日進行第二倫的篩選。這讓那些從仆山村等偏遠山區應徵而來的小夥子們失望不已,本以為能在縣城中逛逛的,誰知竟在縣衙前登記了姓名,就立刻被趕到了城外的農戶中,對繁華熱鬧的縣城街道,連個走馬觀花都未能完成。這不能不算是這些山裡小伙心中的遺憾。
黑豬、刺蝟等人皆是苦出身,早都吃慣了苦,在農家打地鋪睡了一晚,依舊是精神抖擻,一個個跟小狼崽子似的。
八十四個大小伙一早喝了粥便在幾名軍官的帶領下進了縣城。大清早天還是蒙蒙亮,城門初開,趕集的人也還未入城,偌大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讓準備進城看熱鬧的眾山村子弟又是一番遺憾。
浩浩蕩蕩的一隊青壯小夥子在幾名穿着黑色鎧甲的軍官帶領下,直接進了縣城的府衙。然後,小夥子們被分成了八人一組,輪序着到衙門大堂上“走過堂”。
到了黑豬和刺蝟這一組了,八個人戰戰兢兢地走入了大堂。過去只聽村裡老人講,殺人放火的大奸大惡之賊都會被押到衙門大堂上行刑問供,然後直接打入死牢,秋後問斬,此時見了大堂正中那高高懸挂的“明鏡高懸”牌匾、牌匾下一臉肅穆的縣令老爺和大堂兩旁拿着刑棒面無表情的衙役,幾人都禁不住地垂下了腦袋,便想下跪。
“你們又不是犯人,不必下跪,只是審核你們的身份罷了,縣令大人問你們什麼,你們就答什麼,不可有所隱瞞,知道嗎?”隨後進來的軍官對黑豬他們說道。
黑豬等人聞言忙不迭地點着頭,站直了身子,卻仍不敢抬頭直視大堂上的縣令。
那縣令也不多話,逐一又將昨日他們登記的資料詢問核對了一遍便讓他們下去了。幾人跟着那軍官在府衙里拐了幾個彎,到了後院的武校場。
武校場場上已有二十幾個剛剛“走過堂”的小伙光着上身,在幾個軍官的指示下提着大小不一的石鎖做着各種動作,有幾人則在原地一個勁地上跳下躥,惹得黑豬等人捧腹大笑起來。
“不許笑,呆會你們也得和他們一樣。先把上衣脫了!”軍官那威嚴的聲音在黑豬耳旁響起,自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勢夾雜其中。
黑豬等人忙不迭地脫掉粗布褂子,一個個乖順得跟綿羊似的,這些個各自村中最精悍的小伙,在這一臉嚴肅的黑甲軍官面前,卻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看到黑豬輕鬆地便單手提起了一百二十斤重的大石鎖,一名軍官走過來滿意地拍着他的肩膀贊道:“不錯,是塊好料子,夠結實。”隨即讓身旁一名穿長衫的中年文吏將黑豬的名字記在了一本黑皮薄子上,黑豬雖然沒讀過書,此時也已猜到自己被選中了。黑豬放下了石鎖,剛想要替自己的兄弟說兩句好話,卻見那軍官已帶着文吏走遠,只得作罷。
最後八十四人中,僅有二十九人被選中,成了真正的禁軍士兵,幸運的是,刺蝟雖然沒有黑豬那麼強悍的力量,卻以身體的柔韌性和靈活性而被那審核的軍官看中,同黑豬一起成了一名華夏帝國的禁軍士兵。
沒被選中的人分了幾百錢做盤纏便被遣送回原籍了,而剩下這些被選中為禁軍的新丁則在用了一頓簡單的午飯後便即刻跟着三名黑甲軍官上路了。黑豬和刺蝟等人想一睹縣城繁華的願望也因此再次落空。
“官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啊?”一個一頭捲髮的少年有些疲憊地對騎於高頭大馬上的軍官問道。
“送你們去新兵營。”三個軍官中最年輕的一個懶懶地回道。
“官爺,那新兵營又在哪呢?”捲毛問出了其他二十八名新兵的共同心聲,畢竟他們已經趕了三天路了,雖然都是正值壯年的小伙,但每日風餐露宿,卻也不是什麼舒服事。
“入了炎古省,再走個七八天就到了。對了,以後別叫我官爺。”
“那……那叫您啥?”捲毛摸了摸腦袋問道。
“我在軍中領小隊隊正之職,你稱我何隊正便可。”年輕的軍官說道。
“官……何隊正,您在禁軍中干幾年了?”捲毛的問題似乎永遠都問不完。
何隊正微一沉吟道:“如果算上新兵年的話,從十八歲至今,已有八年了。”
“這麼說,您再過四年就可以退役嘍?”華夏帝國的禁軍兵役是十二年,十二年之後士兵都要退役返家,軍官則可自行決定去留。
何隊正眼中露出緬懷之色,用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聲音低沉道:“是啊,再過一個四年,我就可以回家了。”
“何隊正,您的家鄉在哪呢?”捲毛打蛇隨棍上,繼續問道。
“我是廣臨省潭州人。”
眾新丁見何隊正這麼好說話,也紛紛向他打探起一些軍中的事情來,而何隊正似乎和前面的兩位軍官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所以也樂得和這些看着他一臉崇拜的新丁聊天以打發路途上漫長而枯燥的時間。
“何隊正,我們到了軍營里,是不是就能穿上像你身上這副一樣的鎧甲了?”一直沉默着的刺蝟此時也指着何隊正身上的黑甲問道。他和黑豬從見到徵兵的軍官后,就一直打着那精緻黑色鎧甲的主意了。
何隊正微搖頭道:“這是禮甲,只是在非戰鬥時期的正式場合穿的,這種禮甲只有小隊正及以上職銜的軍官才有,不是真正的鎧甲。等到了新兵營,你們的長官根據你們的個人情況分配了所屬的兵種后,自然就會給你們配置相應的鎧甲。真的鎧甲,可比我身上這套行頭重得多了。”
五天後,黑豬、刺蝟等二十九個新丁在三個軍官的帶領下入了炎古省境內,又走了七天,才到了位於華夏帝國西北、炎古省徐州華嶺山一帶的華夏帝國華北新兵大營。
康昭二十五年七月九日,黑豬和刺蝟以華夏帝國禁軍新兵的身份踏入了華北新兵營,開始了他們的禁軍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