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喜歡，就娶回家
第14章：喜歡，就娶回家
“怎麼，一晚上的時間就從淑玉小姐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張落秋冷笑。
斯蒂芬淡淡地笑着望向張落秋：“她就是董淑玉，或者說，是藍薔。”
藍薔？那個手心跟辛韻霏一樣有疤痕的女人，那個跟辛韻霏長着同一張臉的偷竊者。
張落秋不說話，他知道斯蒂芬的性格，斯蒂芬一定會在自己沉默時將答案和盤托出。
“藍薔這個名字你不陌生吧落秋，她是藍門的門徒，本來是要來我的行宮偷點值錢的東西，可是沒想到我們真的相愛了。”斯蒂芬做出愛戀的模樣看着藍薔。
“所以她就退出了藍門，從此以後她就是我的情婦了。”斯蒂芬說著就在藍薔臉上印下一吻。
藍薔並不躲閃，她發現當她坐在別的男人懷裏接受張落秋那種不明意味的眼神時，心裏竟然有莫名的快感。
“既然喜歡藍薔小姐，為什麼不娶了她而是讓她做情婦呢。”張落秋靠着沙發輕聲發問。
張落秋的目光並沒有看向他們，而是盯着面前的牆壁。
斯蒂芬抱着藍薔的手緊了緊，他勾唇輕笑：“喜歡就要娶回家嗎，那難道落秋你喜歡的女人你得到了嗎？”
張落秋被問得有些惱怒，他斜睨着斯蒂芬，臉上很快恢復了平靜：“斯蒂芬，我警告過你吧，別再提那些事情。”
斯蒂芬輕輕撫摸藍薔的臉頰回答張落秋的問題：“你的過去，我知道的並不多，只是知道你跟左晴生死相許，然後找了個跟雅典娜很像的女孩子。”
斯蒂芬與藍薔四目相對：“那個女孩子接受着你莫名的仇恨受盡了欺辱，最後跳海而死，對不對？”
張落秋冷笑：“你知道的還不夠多嗎？斯蒂芬，我的私人事情你似乎無權調查吧。”
斯蒂芬的手指在藍薔的脖頸上停留，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痛楚。
“是啊，我哪裏有權利過問，我只是多管閑事想知道而已。”斯蒂芬拍拍藍薔的面頰：“寶貝兒，你說是不是？”
藍薔做出親昵的樣子倚在斯蒂芬懷裏淺笑：“人家張先生的事情，跟咱們可沒有關係。”
斯蒂芬點頭：“藍薔說得真對。不過真遺憾，我還沒有見過那個辛韻霏小姐，甚至是落秋的雅典娜我也沒見過。”
藍薔在心裏暗笑，這天下所有的人跟斯蒂芬比起來真是遜色，他頭腦聰明，演起戲來也是一頂一的高手。
張落秋不再說話，他坐了一會兒站起來看着斯蒂芬：“看來我留着並不合適，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二位慢慢享受這裏的風光吧。”
斯蒂芬看着張落秋，他的目光在張落秋臉上游移，片刻之後他說：“一起回去吧，這邊莊園的生意也談妥了，我想帶着漂亮的淑玉阿姨去見小念。”
張落秋的手不自覺收緊，他害怕自己會受不了那樣的場面，小念跟藍薔呆在一起，會讓他產生錯覺的。
藍薔，這個女人真是無處不在，一定要知道她的底細。張落秋在心裏暗下決心。
回去的路上，張落秋更加沉默，斯蒂芬也並沒有的多少興緻說話，他只是摟着藍薔淺笑，間或跟藍薔說兩句玩笑話。
聽着斯蒂芬口口聲聲叫着自己寶貝，藍薔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她配合得心甘情願。
張落秋的情緒並不高，熟悉他的斯蒂芬和曾經了解過他的藍薔都看得出來，所以他們都算是達到了目的。
回到倫敦張落秋要去醫院看小念，斯蒂芬說他先帶着藍薔回去一趟，過一會兒就來。
車上只剩下了斯蒂芬和藍薔，斯蒂芬收起了那副愛憐的模樣冷冰冰地鬆開藍薔。
“知道為什麼回行宮去嗎？”斯蒂芬拖着語調問藍薔。
藍薔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藍門的人到了，是嗎？”
斯蒂芬讚許地看向藍薔：“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惜，女人還是糊塗一點容易得到幸福。”
藍薔不願意再說話，她在默默盤算着待會兒見了藍書景該說些什麼。
行宮裏科林管家等在了斯蒂芬寢殿外，見到藍薔也並沒有立刻改變態度，依然恭敬地和她問好，只是改口叫了“藍小姐”。
“他們在會客廳嗎？”斯蒂芬一邊向里走一邊問科林，科林跟在斯蒂芬身後回答：“是，是一位叫藍書景的先生，他一個人來的。”
藍書景竟然一個人來了。藍薔心裏有點沒底，要是斯蒂芬突然變卦刁難藍書景，那又該怎麼辦。
加快了腳步跟在斯蒂芬身後，藍薔面色沉沉。
會客廳里果然只有藍書景一個人，他看到斯蒂芬身後的藍薔就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禮貌地行禮問安，藍書景看上去鎮定自若，絲毫沒有亂了陣腳，再也沒有看向藍薔一眼。
斯蒂芬拉着藍薔在自己身邊坐下，他喝着紅茶跟藍書景保持沉默。
“尊敬的斯蒂芬王子殿下，這次是藍門失誤，還請您不要計較。至於損失，我們會悉數賠給您，只希望您可以放了這三位門徒。”藍書景的英語流利順暢。
“很抱歉，我不會放人，你死了這條心。”斯蒂芬輕啜着紅茶沒有抬眼，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喝完了紅茶，斯蒂芬直接站起身親了親藍薔的面頰：“寶貝兒，我想你有些話要對你的三師父解釋吧，我先下去，待會兒等你一起吃午飯。”
藍薔笑着點頭，她知道藍書景的眼神里噴射着憤怒，可是斯蒂芬的舉動未嘗不是在幫她堅定決心。
看着斯蒂芬走出去，藍書景面色陰沉地盯着藍薔：“薔，你跟斯蒂芬王子……”
藍薔留戀地看向門口，她帶着戀愛中特有的甜蜜對藍書景甜甜地笑了。
“我沒想到，我能在這裏遇到我的真愛。我是真的愛上了斯蒂芬王子，他也很愛我，所以，我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藍薔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
藍書景果然無法保持鎮定，他痛苦地看着藍薔：“那我在你心裏算什麼？”
藍薔坦蕩蕩地回視着藍書景：“你是我的三師父，不過那是過去了，可是你也是我母親的小叔子，也就是我的家人。”
藍書景還要說話，藍薔搶先開口：“我知道你會祝福我的，對吧書景？”
藍書景將頭別向一邊，藍薔繼續分析：“事情演變成這樣，也是無可奈何的。計劃失敗，斯蒂芬也不願意放人，不過他愛我，所以不會為難阿俊和曼麗姐。”
藍書景依然不說話，藍薔自顧自解釋：“我們結婚的時候，斯蒂芬大概會賣個人情給我的。他就是性子太倔，現在我也無法開導，不過我想我會有辦法的。”
藍書景喉結動了動，最終轉過頭來問藍薔：“你真的愛斯蒂芬王子？”
藍薔堅定地點頭，神情平靜：“真的愛，想跟他一輩子在一起。”
自己做人真是差勁啊，似乎一直在對在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撒謊。
藍薔苦笑，她想起了過去對辛唯撒過的謊，她說張落秋很愛她，會照顧她一輩子。
如今又是虛偽地對藍書景說她要跟斯蒂芬王子一輩子，真是個活該受苦的女人。
藍書景站起身，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留下一室的空蕩。
藍薔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她沒有掉眼淚，可是卻難過得不想動彈。
下樓去吃午飯時，斯蒂芬已經坐在餐桌前切牛排了，他喝了口紅酒看向藍薔。
“快吃吧，別擺着一張臭臉給我看。”斯蒂芬的聲音很冷清。
藍薔木然地吃着東西，卻覺得如同嚼蠟，吃了幾口就不再有胃口。放下刀叉喝了點紅酒，她就對着食物開始發獃。
“你愛的人是那個藍書景？”斯蒂芬突然又開始發揮他的八卦精神了。
“尊敬的王子殿下，你不是絕頂聰明嗎，那你就來猜一猜啊。”藍薔也覺得好笑，就這樣回答了他。
“女人是最複雜的動物。”斯蒂芬擦了擦嘴角聳肩：“我怎麼知道你愛誰，不過我知道你不愛我的落秋。”
“當然，我恨不得殺了他，怎麼會愛他。”藍薔答得飛快。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斯蒂芬抬眼：“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傷害落秋。”
藍薔看着斯蒂芬緊張的樣子，一瞬間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我尊敬的王子殿下，你不會喜歡張落秋吧？”藍薔帶着嘲諷，但也很好奇。
斯蒂芬的動作停了一下，他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麼，抬起頭來的時候隨手將餐巾丟在桌面上站起身來。
“落秋喜歡女人。”這是斯蒂芬在轉身離開時留給藍薔的回答。
斯蒂芬王子的背影看上去有點寂落，藍薔握緊了杯子想，他還真是聰明，只回答了張落秋的喜好，可是他自己，直接選擇了跳過。
嘆了口氣，藍薔站起身往門外走。上了車子，斯蒂芬和藍薔並排坐在後座，他在一條街的街口吩咐司機停一下。
下車進了一家花店，出來時斯蒂芬手裏捧着一大捧鬱金香。
“你買花做什麼？”藍薔有點不解，斯蒂芬看着手裏的花神情柔和：“小念喜歡鬱金香，真不知道是像了誰。”
藍薔不知道怎麼接話，索性不再說話。不管像了張煜春還是阮婷，小念這個孩子都是美好的存在。
進了病房，藍薔本來以為小念會很排斥自己，因為她已經換了一張臉。
顯然，藍薔太低估小孩子的接受能力了。小念只是在她進門的瞬間有點迷惘，可是很快在她笑着湊近小念時他就抱住了藍薔。
“淑玉阿姨，幾天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漂亮了呀。”小念咯咯地笑。
病房裏這個時候只有張落秋，他只是坐在床邊盯着小念看。
“阿姨會變魔術啊，所以就變漂亮了，可是小念是怎麼認出阿姨來的？”藍薔有點好奇。
“阿姨的眼睛很明亮，而且阿姨身上有小念喜歡的味道。”小念抱緊藍薔在她懷裏蹭了蹭。
藍薔笑眯眯地抱着小念，斯蒂芬晃了晃手裏的花：“小念，喜不喜歡，這是叔叔跟淑玉阿姨送給你的。”
小傢伙“哇”地叫了一聲就將花抱在懷裏湊過去聞，一副陶醉的模樣讓人看着就更覺得可愛。
真是個特別的孩子，很少有男孩子會喜歡花，而且是金燦燦的鬱金香。
藍薔幫小念將花插進了花瓶里，花瓶是在張落秋那邊，所以藍薔必須繞過床邊站在張落秋身側幫忙插花。
張落秋坐着不動，他離藍薔很近，所以又聞到了藍薔身上的味道。
當藍薔還在李君夏家做着準兒媳婦的時候，他在風雨交加的晚上就曾在清水園的四樓抱過她。
她身上的味道雖然是淡雅的薰衣草香味，可是他總覺得特別熟悉，現在聞起來，這種感覺依然在。
和之前預想的一樣，他看到小念跟藍薔在一處就會難過得要死。
如果這個人是辛韻霏，那麼小念就會喊着“媽媽”跟她說笑，自己則以爸爸的身份坐在邊上，這樣多好，真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可惜，再無幸福的可能了，誰都不是辛韻霏，誰都不會是小念的親生母親。
閉上眼睛，張落秋不願意再多想。都過去了，他這樣安慰自己，心裏卻更加難過。
對於死去的辛韻霏來說，是都結束了，可他的生命還在繼續，空着心房生活，要不是小念，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阮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念，看媽媽做了什麼好吃……”
走到病床前的張煜春和阮婷都愣住了，話都留在了嘴邊沒能說下去。
斯蒂芬看好戲一樣地看着藍薔和他們對視。
阮婷抬眼看向張煜春，張煜春也是一臉詫異。
“左晴？”阮婷不確定地開口叫了一聲，藍薔心裏“咯噔”一聲響。原來，張落秋青梅竹馬的那個雅典娜女神是叫做左晴啊，真是個好名字。
“我叫藍薔，也就是董淑玉。”藍薔對着他們笑，一聽到藍薔的聲音，阮婷鬆了口氣。
這聲音她最近也熟悉了，確實是董淑玉，可是看着那張臉，她沒有辦法不認為那是左晴。
看向張落秋，張落秋卻在沉思，阮婷拉了拉張煜春，張煜春轉頭問斯蒂芬：“斯蒂芬，怎麼回事兒？”
“說起來很複雜。”斯蒂芬攤了攤手：“不過也很簡單，藍薔是我的女朋友，她並不是你們說的左晴。”
張煜春和阮婷都鬆了口氣，他們看着陪小念玩耍的藍薔，始終無法挪開視線。
藍薔知道自己身處的氣氛有多尷尬，可是她別無選擇，除了跟小念玩耍逃避這些人的各色眼光，還能怎樣。
“對了小念，”斯蒂芬站起來走到小念身邊：“叔叔明天要跟奶奶去荷蘭，要不要給你帶新鮮的鬱金香回來啊？”
小念歡喜地鼓掌，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拉着斯蒂芬的衣角：“好啊好啊，就知道斯蒂芬叔叔對小念最好了。”
斯蒂芬摸摸小念的頭轉身對一言不發的張落秋說：“我們先走了，等我回來我會再來看小念的，藍薔還是會過來的。”
說到這句話時斯蒂芬得意地挑着眉看向張落秋。
張落秋其實心裏很明白，斯蒂芬這樣聰明的人，怎麼能不知道他跟左晴甚至是辛韻霏的過去。
大概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找來跟她們相像的藍薔來刺激自己吧。真是何苦呢。
斯蒂芬帶着藍薔離開，藍薔默默跟在他身後，像是沒有靈魂的影子。
斯蒂芬轉身，沉思中的藍薔差一點撞上了斯蒂芬，她猛地停住腳，等待斯蒂芬說話。
“你最好收起你今天的這種狀態，記住，你是自願留在我身邊的。”斯蒂芬率先邁開步子。
自願嗎，誰問過她是不是自願，當年張落秋沒有問過她，如今你斯蒂芬也沒有問過我吧，只是看上去自願而已。
藍薔苦笑，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小念病房門口，有人在抽着煙默默注視着她。
張落秋抽了好幾支煙才平復了心情，他已經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跟着斯蒂芬無理取鬧。
助理打了電話過來說跟新客戶的簽約定在了明天，要他今天回國。
張落秋想都沒想就將行程推在了以後，他不想就這樣回去，他害怕一回去這個女人就又消失了。
明明知道她不是辛韻霏，可就是想看到她，她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而且就連同性格以及給自己的感覺，都和辛韻霏那麼相像。
如果說在國內初次遇見她時，她躲在李君夏懷裏的歡聲笑語是真的，那麼現在呆在斯蒂芬身邊的哀愁，又是因為什麼。
不將這些謎團解開，他就無法心安。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辛韻霏呢。
當她看着自己時，那種冰冷的距離是裝不出來的，讓他總是不由得心裏一顫。
如果真的是辛韻霏，那這一切都就不難解釋了，否則不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如果真的是辛韻霏，那麼，他再也不要放棄了。
扔掉煙頭，張落秋給待命的隨從打了個電話：“想辦法跟藍門聯繫，不管用什麼方式，給我找到藍薔的資料。”
掛了電話，張落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辛韻霏，我有感覺，我感覺你就在我身邊，我想這也許並不是錯覺。
如果真的是你，那麼你知道嗎，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報復，恭喜你，你成功了，成功地摧毀了我的意志。
第二天一早，張落秋來斯蒂芬的行宮時，斯蒂芬已經跟隨女王訪問荷蘭去了，張落秋在行宮裏四處遊走，心裏有了主意。
那天傍晚，藍薔來醫院看小念，病房裏又是只有張落秋一個人，上一次還有斯蒂芬，這一次只有藍薔一個人來，藍薔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久。
“淑玉阿姨。”小念不給她退縮的機會就甜甜地衝著她喊了一聲。
藍薔硬着頭皮走進去，她在小念身邊坐下來，小念想吃蘋果她就削給小念吃，還幫小念講故事。
至始至終，張落秋就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發獃。他腦海中浮現出辛韻霏懷孕時坐在床上神情柔軟地撫摸着自己肚子的場景。
阮婷走進病房之後已經沒有了昨天的詫異和尷尬，她笑着跟張落秋和藍薔打招呼。
小念喝着媽媽拿來的熱粥還不忘跟藍薔說話，藍薔和阮婷坐在他身邊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小念睡了以後藍薔就告別了，她抬腳走出病房抱緊了自己的雙臂。
明亮的走廊里只有她一個人，這讓她覺得更加孤寂。
意識遊離的藍薔猛地被人從後面帶進懷裏，等她想到要掙脫時，已經被緊緊抱住。
這個懷抱太熟悉，甚至是他的心跳，都讓她跟着心跳不已。他還是那麼霸道，將自己抱得死死的。
多想環住他的腰身，在他懷裏痛哭，可是更想看着他不好過，因為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張先生，你這是做什麼，放開我。”藍薔終於清醒過來，她開始掙扎，開始叫喊。
空蕩蕩的走廊里她的聲音很突兀，張落秋鬆開她，卻緊緊抓着她的手臂往外沖。
強行將藍薔帶上車，張落秋已經無法控制他的情緒，他關死了車門狠命踩了油門，車子飛一樣地沖了出去。
為什麼會是來到泰晤士河邊，藍薔無法得知，她只是被張落秋死命拽下了車，然後拉着她站在河邊。
“張先生，我想你也清楚，我是斯蒂芬王子的女朋友，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藍薔狠狠瞪着張落秋。
“河水一定很涼吧，這個季節跳進去一定冰涼徹骨。”張落秋不顧藍薔的責問，自顧自低喃。
儘管聲音很快飄散在晚風裏，可是藍薔還是聽到了，她別過頭，不知道張落秋為什麼會這樣說。
“當年，有個人就是這樣毫不猶豫跳進了海里，後來，我自己也嘗試着跳進去，那時我才知道海水有多涼。”張落秋漸漸鬆開藍薔的手。
藍薔心裏一緊，她終於明白了張落秋話里的意思。怎麼，開始懺悔了嗎，因為你自己的間接殺人而良心不安了嗎。
“很抱歉張落秋先生，我沒有跳過，我不會游泳，我怎麼知道這些，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嗎。”藍薔的聲音冰冷無比。
“你還記得你問過我的問題嗎，你問我是不是愛着那個雅典娜。”張落秋索性在岸邊坐下來，晚風吹着他的頭髮。
藍薔愣在原地，她想轉身逃走，可是又心裏生出一絲貪戀來，她想知道答案，真的特別想知道。
藍薔沉默，張落秋繼續說：“我承認，我的整個年少時光都在愛着那個叫左晴的女人，甚至覺得自己肯定會跟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藍薔別過眼，心裏針扎一般難受。
“後來我遇到一個女人，只因為她跟左晴長得很像，我恨左晴背叛了我，所以我將怒氣都撒在了那個女人身上。”張落秋盯着河面回憶。
“她總是一聲不吭，只有在她在乎的人遇到困難時才會哭着求我，她是為了錢跟我在一起，可也並不是為了她自己。”張落秋搖頭苦笑。
“是我害死了她，我看着她跳進海里，看着她從我的生命里消失。”張落秋閉上眼，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藍薔還是僵立在原地不動彈，她沒想到，張落秋會說這些話。
“那麼，你愛那個女人嗎？”藍薔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愛，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我差一點就跟着跳下去了，可是我還存着希望，希望她並沒死，希望她回來找我。”張落秋苦笑。
“那她回來了嗎？”藍薔害怕張落秋懷疑自己，慌忙補了這個問題。
“她甚至都不願意回來跟我尋仇了。”張落秋冷笑。
“也許，我是說也許，你說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呢。”藍薔的聲音柔軟了一些，可是她心裏很明白，她要保持清醒。
張落秋不再說話，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可是由這個女人親口說出來，他心裏開始有點失望。
她大概真的不是辛韻霏吧，否則怎麼能將這個故事聽得這麼雲淡風輕。
藍薔看張落秋不說話，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說：“張先生，對不起，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我很冷，要是感冒了斯蒂芬回來又要生氣了。”
張落秋聽到藍薔甜蜜地叫着斯蒂芬名字，像是被兜頭潑了一桶涼水。
他站起來對着藍薔勉強一笑：“是我失態了，所以才會冒昧帶藍小姐來這裏，我們這就回去。”
張落秋打開車門，藍薔坐進去，車子開過河邊，一路朝着市區進發。
藍薔看着車窗外並不想與張落秋交談，張落秋也再沒有傾訴的慾望。
一家婚紗店外有酒鬼在跟人爭吵，引來很多人圍觀，張落秋把車子停下來看向店門口。
並不是因為他有閑心看熱鬧，而是看到櫥窗里漂亮的婚紗，他不受控制就停住了車子。
藍薔早就看到了這家店，這幾年來她還是保留着這個習慣，看到漂亮聖潔的婚紗就會不忍挪開視線。
感覺到張落秋停了車，她生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就轉頭問張落秋：“張先生，怎麼不走了？”
張落秋盯着櫥窗里的婚紗問藍薔：“漂亮嗎？”
藍薔不回答，只是低頭看了看錶：“我該回去了，如果張先生覺得漂亮，可是明天帶着你的女朋友過來試。”
聽出了藍薔話里的不耐煩，張落秋只好開動了車子。
看着像，可是很多舉動又太自然流暢，她並不像是可以偽裝出來的不知情。大概，真的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張落秋咬緊牙關將車開到了斯蒂芬行宮外，藍薔想下車，可是被張落秋拉住了胳膊。
抿了抿唇，藍薔忽閃了一下眼睛轉頭換上不耐煩的神情：“請問張先生又怎麼了？你再這樣我就去告你騷擾了。”
張落秋失神地放開藍薔，他盯着前面的路面不再說話。今天有太多失態的地方，真是不像話啊。
藍薔狠狠甩上了車門，她沒有再回頭，匆匆走進了行宮。
愧疚嗎張落秋，所以會看到我偶爾想起那個可憐的辛韻霏？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很仁慈，要辛韻霏心懷感念嗎？
藍薔抬眼看了看霧氣遮天的天空，硬生生逼回了自己的眼淚。
那天之後，藍薔連着幾天都去看了小念，她知道自己要是猛地不去了，就會讓張落秋產生懷疑。
還好，雖然每天都去，卻再也沒有見到張落秋，她沒問，別人也都沒有提起。
斯蒂芬回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趕來醫院送各色的鬱金香給小念，看着隨從們搬了一大片鬱金香進來，小念嘴都樂歪了。
斯蒂芬很滿意，他看着小念在花叢里流連然後問阮婷：“落秋呢？”
阮婷看着小念回答斯蒂芬的問題：“你走了之後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回國了。”
斯蒂芬皺眉：“真是不仗義，都不等我回來再離開，那他下次什麼時候來啊。”
阮婷笑着望向他：“大英帝國的王子也有這樣類似於怨婦的表情嗎？呵呵，放心吧，他估計明天就又來了。只是回去處理點急事而已。”
聽阮婷這麼說，斯蒂芬又換上了笑臉。
藍薔看着斯蒂芬玩變臉，在心裏感嘆他的變臉術比倫敦的天氣還有變幻莫測。
帶着藍薔告別之後，斯蒂芬果然換上了木然的表情，他瞪着藍薔不說話。
“幹什麼這樣看着我？”藍薔冷笑。
斯蒂芬並不說話，而是悶悶地坐進了車子裏。他當然不能告訴藍薔，他是因為嫉妒。
就算是別人不了解張落秋，他還是再清楚不過的，張落秋大概並不是因為有急事要處理，而是害怕再看到她吧。
這個臭女人有什麼好，性子倔，嘴硬，還愛着別人，值得嗎落秋。
這樣想着，斯蒂芬開口刺激藍薔：“你不想你的情人藍書景嗎？”
藍薔也沒客氣，她平靜地轉頭反駁：“我想，你就讓我去見嗎？”
藍薔其實並不討厭斯蒂芬，她覺得斯蒂芬比張落秋起碼要人性化許多，雖然她現在是斯蒂芬的情人，可是他除了做做戲之外並沒有冒犯自己。
當然，斯蒂芬也不會想出千奇百怪的招數來折磨自己，這一點，她已經心懷感激了，這也是她敢跟斯蒂芬還嘴的原因。
“想都別想。”斯蒂芬果然這樣說，藍薔哈哈大笑起來，她有時候真覺得這個斯蒂芬王子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想什麼你管不着。”藍薔也突然來了興緻，笑着挑眉還嘴。
斯蒂芬的手指在藍薔面頰上摩挲，他的眼神很飄忽，似乎是在看藍薔，又似乎是越過藍薔的肩頭在看別處。
“你為什麼不喜歡張落秋啊，他那麼好，你沒理由不喜歡他的。”斯蒂芬收回目光看着藍薔。
“可我為什麼要喜歡他？他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藍薔俏媚地看着斯蒂芬。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藍薔心裏又開始變得酸楚，這就是人吧，永遠要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斯蒂芬收回了手，他似乎心情很好，甚至問藍薔晚飯想吃什麼。
藍薔咬了咬嘴唇看向斯蒂芬：“我能有個請求嗎？”
斯蒂芬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閉上眼睛：“知道，你想見你的師弟和師姐。”
這個男人簡直聰明到可怕，藍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但還是點了頭。
斯蒂芬也沒有為難藍薔，他回去之後自己回了寢宮休息，讓科林管家帶着藍薔去見曼莉和阿俊。
科林管家遵照斯蒂芬的囑咐幫藍薔蒙上了雙眼，他一再抱歉地給藍薔道歉，藍薔倒是不在意。
能讓她去見阿俊和曼莉，她已經對斯蒂芬王子心懷感激了，他不想讓自己知道關押他們的地方，她又何必太較真。
傭人扶着藍薔隨科林下車，黑暗之中走了很久藍薔眼睛上的東西才被解除，科林恭敬地站在原地。
“藍小姐，您可以去見藍俊先生了，我在這裏等您。”科林禮貌地說。
藍薔點頭，她四處看了看，這裏是行宮外的地方，看上去只是一棟小洋房，可是抬眼打量一下就知道機關重重，也可以說是重兵把守。
沿着走廊走進去，只有一扇門，大概就是這裏了。
藍薔推開門，看到阿俊坐在窗台上發獃。阿俊總喜歡這個動作，無論是多高的樓層，他都會毫不畏懼地坐在窗台上俯瞰一切。
聽到有人進來，阿俊並沒有抬眼，大概以為是送飯的傭人吧。聽到來人輕輕叫自己“阿俊”，藍俊驚喜地轉頭。
他匆匆從窗台上跳下來，不顧一切地抱緊了藍薔。
藍薔僵着手，最終伸手撫摸他的後背：“對不起，我沒辦法救你們出去。”
阿俊鬆開藍薔，他紅着眼眶打量藍薔：“薔姐，斯蒂芬王子有沒有為難你？你儘管逃啊，不用理我們的。”
藍薔也掉下了眼淚：“阿俊，在藍門裏，你是我的搭檔，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棄你於不顧啊。”
“可是他留你在身邊是要你幹什麼？他不會……”阿俊說著握緊了拳頭掉下了眼淚。
藍薔記得阿俊曾經說過，男人不能輕易掉眼淚，除了他媽媽死的時候他哭過，其餘情況下他總是沒有流淚的衝動。
看着這個大男孩子的淚珠滴在自己手背上，藍薔輕輕幫他抹掉眼淚。
“他不會為難我，放心吧阿俊，我從來沒告訴過你，我的媽媽是新加坡的國公夫人，就是這一點，他也不敢動我。”藍薔輕笑。
本來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東西，可是為了讓藍俊放心，藍薔還是照實告訴了他。
阿俊再次抱緊了藍薔，他緊緊握着藍薔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你不能有事，否則我會殺了他。”
藍薔重重點頭：“我不會有事，只是從此以後就退出藍門了。”
阿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輕呼了口氣說：“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情，你並不適合一輩子這樣漂泊，或者說是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過去藍書景這樣說，現在阿俊也這樣說，藍薔忍不住還嘴：“可我不是做得很好嗎？”
阿俊點了點藍薔的額頭：“是什麼在支撐着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並不快樂。”
是什麼在支撐着她，藍薔當然知道，是仇恨，是對那個叫張落秋的男人永遠不會磨滅的仇恨。
“阿俊，你不要太消極，過段時間你就可以離開了，再忍一忍，千萬別衝動，我們鬥不過斯蒂芬王子。”藍薔鬆開了藍俊。
“我要走了，還要去看看曼莉姐，你保重身體。”藍薔握着藍俊的手囑咐。
藍俊點頭，在藍薔出門時輕聲說：“薔姐，這次我們行動失敗，大概全是曼莉姐的功勞，我想，就算她能從這裏走出去，師門也不會饒過她的。”
藍薔抓着門框，心裏不是滋味兒。當晚事情敗露之後瑞亞達王子的那句話她並不是不在意，瑞亞達王子說要多謝曼莉姐，當時她就知道事情肯定跟曼莉有關。
從走廊里出來，科林又將布條給藍薔蒙好，出了門上車走了很久才又停下。
再次看到日光藍薔又四處看了看，阿俊和曼莉兩人是隔了很遠關押着的，但是待遇倒是一樣。
科林管家帶着藍薔一路上了樓，他在一間房門口停下對藍薔做了個“請”的姿勢。
藍薔站在門口定了定神。既然這件事情跟曼莉有關係，如今見面，總會覺得有些不自在。
推門進去，曼莉躺在床上發獃，她的長發像海藻一樣鋪灑在白色的床單上，襯得一張俏臉更加白皙，只是全無生氣。
看到是藍薔，曼莉不由得背過身子不願面對藍薔，藍薔也不惱，她坐在床邊定定地看着曼莉。
沉默了許久，曼莉終於忍受不住了，她猛地坐起來衝著藍薔怒吼：“你打我啊罵我啊，你不要沉默，怎麼，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
藍薔看着氣喘吁吁的曼莉，只是輕聲笑了笑：“曼莉姐，你的性格我是很清楚的，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能讓你做出這樣的傻事。”
藍薔的話讓曼莉立刻沒了底氣，她喘着氣笑，笑得聲嘶力竭就開始伏在床上痛苦。
“我再也回不了藍門了，我對不起師父，對不起你，對不起阿俊。”曼莉輕聲啜泣。
“錯了，你最對不起的是你自己。”藍薔平靜地看着曼莉，她看到曼莉肩膀一顫。
“我自己？我自己是誰，我都忘記了。”曼莉冷笑：“我們只是藍門的利益工具，我們有靈魂嗎？”
“可是藍門給了我們一個棲身之所，而且也讓我們得到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藍薔無奈地說。
“可是你想過以後嗎，有一天我們老了，不能再給他們賣命了，我們怎麼辦。”曼莉有些懊惱。
“現在你不必為了這些煩惱了，因為已經沒有這個可能性了，你再也不用回藍門去了。”藍薔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疤痕錯結，摸上去也絲毫沒有柔軟的感覺。這哪裏像是一雙女人的手。
“我知道，你今天來是帶着疑問來的。”曼莉看向藍薔，藍薔垂着頭輕笑：“曼莉姐，你是我在藍門裏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只是來看你，順便來聽故事。”
藍薔抬眼，她看着曼莉有些哀傷的臉，心裏更加悲涼。就算離開這裏，藍書景也送了個不錯的未來給她，可是曼莉呢，她以後要怎麼辦。
曼莉望着窗外的天空，她眼睛裏有淚珠掉落，伸手飛快地抹掉眼淚，曼莉轉頭看向藍薔：“藍薔，你相信愛情嗎？”
藍薔緩緩伸出手將手掌遞到曼莉面前。
“這些是愛情留給我的代價，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其實我也相信過，甚至憧憬過，可是每當看到這些疤痕，我就覺得自己狼狽不堪。”藍薔輕聲用唇語訴說。
曼莉吐了口氣，她看向藍薔：“這裏沒有東北的牆角有無聲攝像頭，你可以放心說話的。”
藍薔點頭：“每一段故事說出來，其實都挺簡單，那種傷痛，可有自己可以體會。”
曼莉伸手摸了摸藍薔的手掌，她握住藍薔的手掌按向自己的胸口：“可是我的傷口，在這裏。”
曼莉開始抽泣，眼淚不斷掉落在藍薔手背上，然後順着藍薔的胳膊蜿蜒而下。
“是…….瑞亞達王子嗎？”藍薔小心翼翼地問。
曼莉身子顫了顫，咬着嘴唇點頭。藍薔在心裏冷笑，果然是他，那個狡猾無比的男人，竟然連女人都要利用。
“可我不明白，他要是看着我們偷走宇宙之星，不是更能排除斯蒂芬王子對他的威脅嗎？”藍薔皺眉。
“這其中緣由，我也不太清楚，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只是後悔，我不該相信這個男人的鬼話。”曼莉冷笑。
“他說他是真的離不開我，在他眼裏我是多麼的獨特，只要宇宙之星到手，他就會留下我，一輩子跟我不分開。”曼莉帶着恨意這樣說。
藍薔在心裏嘆息，每個女人遇到愛情都會變得痴傻，現在想想，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子怎麼可能娶一個背景複雜的女人？
找不到什麼話安慰曼莉，藍薔索性不再說話，有時候，說什麼都不如沉默。能真正幫助曼莉走出心結的，還是她自己。
“不管怎樣，好好活下去吧，我們的生命還很長。”藍薔看向窗外。
曼莉聽到藍薔這樣說就緊緊抓着藍薔的手懇求藍薔：“薔，我知道我罪有應得，可是我還不能死，你一定要救我。”
藍薔不知道曼莉為什麼突然這樣激動，她等待曼莉說下去。
曼莉抹了把眼淚接著說：“我懷孕了，事實上我跟着他已經三年多了，這是我第一次有他的孩子，我想把孩子生下來。”
藍薔愣住了，她定定地望着曼莉，心一點點在往下沉。
“他知道嗎？”藍薔趕緊問，因為她知道，要是瑞亞達王子知道曼莉有了他的孩子，曼莉和孩子怕是就都保不住了。
“不，他不知道，所以我才求你啊薔，你既然能留在斯蒂芬王子身邊，就一定有辦法讓我保住這個孩子。”曼莉痛苦地懇求。
“再過段時間妊娠反應太厲害的話，就會被發現，所以我才害怕。”曼莉捂着嘴哭，憔悴狼狽得不像樣子。
藍薔抿了抿嘴唇，輕輕側頭問曼莉：“你還愛他嗎？”
曼莉翹着嘴角冷笑：“愛？他都能將我推進這個陷阱，我拿什麼繼續愛他啊？”
藍薔有些不解，她看着曼莉的肚子問：“那為什麼，這樣偏執要留下肚子裏的孩子呢？”
問出這句話，藍薔心裏一寒，這也是她早在四年前就一遍一遍問過自己的問題。她一點都不愛張落秋，為什麼一定要堅持生下那個孩子。
“沒有愛就不會用儘力氣去恨一個人，我是恨他，可那也是源自愛啊。”曼莉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像是遭遇了一記悶雷，藍薔瞬間臉色蒼白。這個道理她也懂，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她從來沒有承認過，她其實是在心裏愛過那個惡魔的，否則不會心心念念想要讓他不好過，想要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
回過神后，藍薔點頭跟曼莉保證，她會幫助曼莉度過這個關口，讓她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那種極力想要腹中的孩子活下來的想法，她能明白。
藍薔告別了曼莉走在回去的路上，科林在適當的時間幫沉默的藍薔解開了眼睛上的障礙物。
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的藍薔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淚。不易覺察，但是宣洩了她的情感。
今天，她是第一次承認，她愛過那個賜予自己傷痛和苦難的男人，她承認自己就是這樣卑賤。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套婚紗穿在身上的時候，還是演奏廳里她倚在他懷裏睡過去的時候？
也許是更早的時候，可惜她忘記了。因為記得這些瞬間都變得太過艱難。
回到行宮，斯蒂芬已經睡醒了，他看到藍薔回來就吩咐科林準備開飯。
晚餐很豐盛，竟然是中餐。藍薔舉了筷子夾菜，有些不明白斯蒂芬為何今天突然吃中餐。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今天吃中餐，是么？”斯蒂芬熟練地舉着筷子，慵懶地挑着眉毛。
“是，你直接回答吧，何必賣關子。”藍薔嚼着青菜平靜地說。
“其實我特別愛吃中餐，只是從中國空運食材回來之後東西也不新鮮了。”斯蒂芬喝了口蔬菜濃湯。
“那你就去中國吃地道的中國菜唄。”藍薔嘟了嘟嘴，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總想着跟斯蒂芬抬杠，大概心裏明白他是個好對付的金主。
“正有這個打算，下次落秋回去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吧。”斯蒂芬擦了擦嘴。
藍薔的動作停了一下，她抬眼冷冷看着斯蒂芬：“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斯蒂芬聳了聳肩膀：“這就是我生活的樂趣，似乎也並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
藍薔不說話，斯蒂芬接著說：“我既沒有侵犯你，也沒有虧待你，比起落秋以前對待你的態度，我這樣已經夠仁慈了吧，只是需要你做做戲而已。”
藍薔心裏的想法很複雜，她正色問斯蒂芬：“你為什麼那麼在意張落秋的生活，甚至連我這樣的小配角都要記得一清二楚？”
小配角嗎？斯蒂芬看着藍薔在心裏嘆息，你要是小配角，那我們這些人在落秋心裏就都是過眼雲煙了吧。
“是啊，雖然我知道落秋並不在乎你，可是我就是想用你刺激他，因為你像他的雅典娜啊。”斯蒂芬憤恨地說。
藍薔似乎並不願意聽到這些，她再次皺起眉頭，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自己心裏的不痛快。
“對了斯蒂芬，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嗎？”藍薔臉上帶着一點笑意。
“你一對我笑，准沒好事兒，說吧。”斯蒂芬喝了點甜酒妖媚地看着藍薔。
“這件事情，你要向我保證，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藍薔佯裝興奮地提議，她知道斯蒂芬有時候情緒化得像個小孩子，要順着他，哄着他。
果然，斯蒂芬來了點興緻，他睜大眼睛：“跟你有秘密還真是沒嘗試過，怎麼，不會是寂寞難耐，想跟我假戲真做吧。”
藍薔尷尬地笑了笑，決定不搭理他。
“是關於我的師姐曼莉。”藍薔緊張地盯着斯蒂芬：“她有了身孕，是藍門裏一位師兄的，再住在那裏我不放心，讓她跟我住在一起吧。”
斯蒂芬哈哈大笑：“你當我是傻子嗎，她和我哥哥的關係我一直很清楚，孩子是誰的我不猜也知道吧。”
擺手說不是的嗎？藍薔放棄了這個想法，她知道在斯蒂芬這裏說謊話，結果只是激怒他而已。
“救救她吧，她真的是一無所有了，所以我想幫幫她。”藍薔看向斯蒂芬：“我心裏拿你當朋友，所以請你幫我這一次。”
斯蒂芬的手指敲擊着桌面，他含笑輕咬了一下嘴唇望向藍薔：“藍薔，你知道嗎，其實你是個渾身都是弱點的人，太感性了，所以才總是吃虧。”
藍薔認同地點頭：“對，可這都是生來就具有，我也沒有辦法更改。”
斯蒂芬“嗯”了一聲：“我盡量幫你吧，你可要感恩戴德地留在我身邊跟我更好地合作哦。”
藍薔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答應，她歡快地點着頭，一瞬間的表情有點像個可愛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湊過去親親她的臉頰。
斯蒂芬別過臉有些哀傷，越是靠近這個女孩子，越能明白張落秋為什麼會為了她苦等這幾年。
藍薔是孤傲的，也是倔強和善良的，她眼裏的世界不是權利和金錢的世界，而是個感情至上的純美世界。
“過幾天落秋回來，我會在行宮舉行一場晚宴，我希望你可以幫我露臉，成為整個宴會的主角。”斯蒂芬望向藍薔。
藍薔的笑臉垮了下來，宴會的主角，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要落秋看着你覺得遙遠，覺得可望而不可及，那樣我就又成功地刺激到他了。”斯蒂芬一臉壞笑。
藍薔痛苦地呼了一口氣，天吶，這個王子的絕招怎麼一出一出的，這不是又給她出了難題嗎？
“不過，具體怎麼操作我不會參與，你自己想辦法。”斯蒂芬用指頭輕點着下巴：“我只是想讓落秋羨慕我。”
藍薔聽到張落秋的名字還是有些不自在，她愣在那裏想着斯蒂芬所謂的驚艷四座。
那天晚上，藍薔想了很多方式，最終卻在心裏敲定了一種可行方案，那是自己從小就具有的才能，只是很久都沒向別人展示過了。
這些年忙着為了生計奔波，哪裏還有那個閑心，今天斯蒂芬答應幫她照顧曼莉，她必須儘力讓斯蒂芬高興才行。
下定了決心，藍薔就開始練習，連着幾天她除了吃飯和睡覺的時間之外都用來練習，斯蒂芬也沒有參與，甚至沒有過問她每天在房間裏都做些什麼。
忙碌起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一個禮拜的時間過後，藍薔對斯蒂芬保證，自己可以將他的晚宴變得更加精彩。
斯蒂芬吩咐科林發請帖，第二天晚上就在行宮舉辦晚宴。
藍薔坐在斯蒂芬身邊看着他練習書法，心裏又有了疑惑。
“張落秋喜歡書法？”藍薔輕聲問，其實她只是想求證一件事情，斯蒂芬每一件在堅持做的事情都是和張落秋有關聯的。
斯蒂芬沒有停筆，他嘲諷地看向藍薔：“你跟了他一年，都不知道他的喜好嗎？”
喜好？喜歡捉弄人，折磨人，這些算是嗎。
藍薔冷笑：“當然知道，他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只想看着別人不好過而已，這就是他的喜好。”
斯蒂芬不說話，等藍薔反應過來之後，她才發現，這個天才一般的王子又成功繞過了自己的話題。
藍薔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張落秋。他穿着乾淨的白襯衫，意大利名家設計的款式，價格不菲的樣子。
藍薔站起來要走，卻被斯蒂芬拉住：“怎麼了，不就是不給你買那串紅寶石嗎，至於那麼生氣嗎寶貝兒？”
藍薔看着張落秋站在自己身側，知道斯蒂芬又開始演戲了，非命就是不想讓自己先撤退。
藍薔轉身嘟着嘴：“誰讓你那麼小氣，人家喜歡也不拍下來送給人家，眼睜睜看着那個非洲人買走了。”
斯蒂芬摟着藍薔安撫了幾句才笑眯眯地看向張落秋：“好傢夥，真不夠意思，竟然一聲不吭就回中國去了。”
“事情太緊急，所以就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再說你那個時候不是隨女王陛下外出了嗎？”張落秋坐下來說。
“明天晚上的女伴是誰啊，露絲嗎？”斯蒂芬在他身邊坐下來，強行將藍薔拉進自己的懷裏。
“為什麼要帶女伴，我做黃金單身漢不好嗎？”張落秋取了一支煙點上。
斯蒂芬忐忑地盯着張落秋：“這次你回中國我也想去中國走走，帶着我的藍薔寶貝，怎麼樣，願不願意啊？”
張落秋吸了口煙站起來：“不願意，我這樣說你就不去了嗎？”
斯蒂芬急得有些跳腳，那種嫵媚慵懶的樣子又不見了，像是個怨婦一樣拉着張落秋的衣袖。
張落秋皺眉甩開：“你是想跟着我偷偷跑去中國吧，我才不帶着你，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可沒辦法給女王陛下交待。”
斯蒂芬鬆開藍薔認真地對張落秋說：“跟着你張落秋，誰敢動我，就是怕母親不讓去，所以才想着偷偷去的。”
張落秋看了看藍薔問斯蒂芬：“帶着藍小姐嗎？”斯蒂芬拉過藍薔在她面頰上親了親：“不摟着她，我睡不着覺。”
張落秋側着臉望向草坪，他不再說話，斯蒂芬滿意地看着藍薔，這個女人的目光又一路追隨着張落秋去了。
時間過得很匆忙，第二天晚上藍薔在自己的卧房裏聽到大廳里的悠揚音樂聲時坐在鏡子前發愣。
科林來敲門時，看到面前的藍薔也是有些發懵，他很快躬身說斯蒂芬請她去會場。
藍薔滿意地笑了，看來是成功了，連科林總管看到自己也會有這種異樣的神情。
推開宴會廳的門，藍薔看着衣香鬢影的世界有些反感，這並不是她該存在的世界，偏偏怎樣都無法逃脫。
斯蒂芬在跟人說話，看到藍薔進來就一路穿過人群走向藍薔。
王子是這個宴會的主角，大家忍不住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然後看着斯蒂芬挽着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孩兒走到了宴會廳的中央。
人群安靜下來，藍薔帶着微笑安靜地站在斯蒂芬身旁被他牽着手。
“各位女士先生們，這位美麗的中國小姐是我今天的女伴，她將為大家表演節目幫大家助興。”斯蒂芬隨意地說了這幾句話。
人群很安靜，斯蒂芬退到一邊，眾人看到藍薔提起裙擺，也跟着退開，宴會廳中央的位置空了下來。
藍薔擊掌，宴會廳的門再次被打開，有人拿了東西進來在眾人眼前鋪展開來，是上好的中國絲綢還有一個盛滿墨汁的硯台。
西方人對古中國的文化總是懷揣着無限的好奇，看着這個中國姑娘穿着盛唐的古樸紗裙，再看看她宛若貴妃一樣的扮相，都安靜地睜大眼睛。
藍薔挽着輕紗對着眾人盈盈一拜，一擊掌，音樂響起，悠揚的古箏聲里，藍薔赤腳蘸了蘸硯台里的墨汁輕盈地躍上綢緞。
一勾手，一抬頭，一個淺笑，一個柔軟的旋轉都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無法挪開視線。
頭上的金步搖和額頭上的花黃，還有嫣紅的唇瓣和嬌媚的眼神，都讓藍薔顯得那麼神聖不可侵犯。
盈盈一握的腰肢和美好的身形配着宛若天成的舞姿，這個時候的藍薔簡直就是華清池邊醉倒玄宗的楊妃轉世。
會場無比安靜，只有悠揚的古琴聲和人們無聲的驚嘆聲。斯蒂芬在一旁眯着眼睛看向藍薔。
她也這樣給張落秋跳過舞嗎，大概是吧，這樣美好的女人怎能不讓男人喜歡。
斯蒂芬苦笑着在人群里搜索着張落秋的身影，果然，在角落的沙發上，他看到了張落秋。
張落秋這個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斯蒂芬無法揣測，只是他能確定，張落秋心裏一定不會平靜。
張落秋握着杯子透過人群看向靈動飄逸的藍薔，她的舞姿驚艷四座，也讓他刮目相看。
他心裏的辛韻霏是柔弱的，是平凡的，大概真的是自己太幼稚，才會想到這個女人有可能是辛韻霏吧。
明明知道她不是辛韻霏，可是忙完手頭的事情還是忍不住趕過來，到底是為什麼。
張落秋站起來放下酒杯揚長而去。斯蒂芬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心裏卻一點兒也不好過。
落秋，為什麼你從來不看看我，看看我對你的付出，而是在為並不懂你的人傷神。
斯蒂芬望着藍薔，她渾然不知的美麗讓張落秋臨時退場，她還在賣力地跳着舞。
一曲終了，藍薔鬆了口氣朝着眾人行禮，眾人這才有功夫看向藍薔腳下的絲綢。
絲綢上赫然是一幅古色古香的中國山水圖，簡直是造物者的傑作啊。
有人開始帶頭鼓掌，接着是雷鳴般的掌聲，藍薔看向斯蒂芬，他卻沒有任何錶情。
退場以後藍薔回了自己的房間，跳舞是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洗澡出來之後她覺得有些疲憊。
看着斯蒂芬坐在自己床上，藍薔也並不意外，她坐在床邊擦頭髮，等着斯蒂芬說話。
“你的表現很好，”斯蒂芬衝著藍薔吹口哨，像個妖媚的小痞子。
藍薔說了句謝謝就開始下逐客令：“請回吧。我想睡了。”
斯蒂芬笑了笑，下一刻卻施力將藍薔拉進了自己懷裏，他憤恨地吻上藍薔的唇，狠狠撕咬着她的唇瓣。
藍薔吃痛，嘗到了嘴裏的腥甜。她抬眼看着斯蒂芬，卻並沒有掙扎。
斯蒂芬閉着眼睛還在蹂躪藍薔嬌嫩的唇瓣，直到冷冷推開藍薔，他都沒有睜開眼睛。
“你喜歡張落秋，是不是？”藍薔站起來，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冰冷的。
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想讓他不好過，想告訴他女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讓他看看一直默默關注着他的自己嗎斯蒂芬？
藍薔的問題讓斯蒂芬變得憤怒，他用力將藍薔推倒在床上指着藍薔叫罵：“你這個賤女人，你知道什麼！”
藍薔從來沒有見過斯蒂芬發怒的樣子，這個時候甚至有點同情斯蒂芬。
看到藍薔沉默，斯蒂芬漸漸平息了怒火，他轉身摔門而去。
他想佔有這個女人，這個佔有了張落秋心房的女人，可是吻着她的唇他就會想到，張落秋也曾這樣吻過她、佔有她。
他好嫉妒這個女人，這個讓他無力走進張落秋心裏的女人。
這一夜斯蒂芬喝了很多酒，他倒在床上憤怒地嘶吼，砸掉了房間裏所有的東西，仍然會覺得憤怒。
藍薔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男人們的喜怒無常，所以她並不會太在意，可也是沒有睡意，躺了一會兒就穿好衣服下樓。
沒有地方可以去，深夜的行宮安靜了很多，有傭人和侍從看到她都是躬身行禮。
藍薔穿着白色的裙子和藍色的大衣走在花園裏，最後選擇在草坪上的木椅上坐下來。
倫敦的夜晚很冷，她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可也並不想挪動身體。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有人在深夜的街頭狂飆，只為了來見她。
張落秋離開斯蒂芬的行宮就回了自己的住處，傭人做了宵夜，他絲毫沒有胃口，只是坐在花園裏抽着煙發獃。
有電話進來，是那個負責打探藍薔背景的人，張落秋想了想，差一點就掛掉了電話，都知道這個女人不是辛韻霏了，聽不聽結果也一樣。
大約心裏還是沒有放棄，所以最終他還是聽了那個電話。
很多年之後，當張落秋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
匆忙掛了電話，張落秋狠命發動車子往斯蒂芬的行宮趕。
他滿腦子都是助理剛才的話。
助理說，藍薔是在四年前入了藍門，她是在中國的大海上被收入藍門的，她說她要活下去，她要報仇。
大海，報仇，活下去。僅僅是這幾個字，張落秋就可以確定，這個女人一定是辛韻霏。
所以，他要見到那個女人，他要緊緊抓着她，不管她怎麼否認，都不再放過她。
車子開進行宮，看到是張落秋，沒有人敢阻攔，張落秋下了車一路往藍薔的住處奔。
猛地停住腳步，不遠處的草坪上有個女人坐在那裏仰頭看着天空，她抱膝坐着，身形單薄。
張落秋衝過去，想都沒多想就將藍薔拉起來。藍薔看清是張落秋，掙扎着踢打，終究無法跟張落秋的力道抗衡。
侍衛們也不敢管，都選擇冷眼離開，張落秋是這裏的貴客，要是難為他，就是跟王子過不去，誰敢啊。
張落秋將藍薔塞進了他車子的後座，然後他也坐進來關了車門。
藍薔還在掙扎，張落秋絲毫不客氣地扯開她的大衣，弔帶裙滑落，他看着她雪白的胸脯發愣。
伸手牢牢按住藍薔的肩膀，張落秋沉着聲怒吼：“辛韻霏，你還敢說不是你嗎？”
藍薔看着像獅子一樣暴怒的張落秋，突然就失去了辯解的信心。張落秋熟悉她的身體，怎麼會不知道她胸口有三顆小痣。
有冰涼的東西掉落在她的胸口，讓她的心變得潮濕酸澀，抬眼，藍薔藉著車外的燈光看到了張落秋的神情。
他流淚了，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竟然一顆一顆地掉着眼淚。
一用力，張落秋就將藍薔攬緊在自己的懷裏，他的頭埋在藍薔的肩膀上，他的眼淚順着藍薔的胸口流下來。
“辛韻霏，你好狠的心，竟然就這樣選擇折磨我。”張落秋緊緊攬着藍薔。
“張先生，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藍薔總算有了理智，是要抵抗的，是要堅決離開他懷抱的。
這個男人毀了自己，怎麼能輕易原諒他。
“辛韻霏，求你，不要再這樣。”張落秋恨不得將藍薔揉碎在自己懷裏，他居然在流淚，讓藍薔怔住了。
這就是張落秋嗎，冷冰冰對待所有人的張落秋嗎？他不是應該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詰問自己怎麼還沒有死掉的嗎。
“我順着大海一寸寸地找，可是你竟然再也沒回來找我。”張落秋閉上眼。
“找你做什麼，讓你繼續羞辱我，折磨我嗎？”藍薔輕笑，她的淚水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辛韻霏，”張落秋鬆開辛韻霏緊緊盯着她：“我愛你，我慶幸我還有機會這樣對你說。我是真的愛你！”
“愛？”藍薔冷笑：“張落秋，你不覺得晚了一點嗎，真是可惜，我從前沒愛過你，現在沒有，以後更沒有。”
看着張落秋哀傷的神情，藍薔覺得心裏無比痛快，她抹掉眼淚穿好自己的衣服。
“就算我是辛韻霏，也不再跟你有絲毫關係，我是斯蒂芬的女人，明白嗎？”藍薔平靜地看着張落秋。
“真的不能原諒我了嗎？”張落秋苦笑：“再也沒有機會留你在身邊了嗎？”
“沒有了。”藍薔答得飛快：“我只是藍薔，不是什麼辛韻霏了，我眼裏只有高貴的王子殿下，我希望你忘掉今晚的事情，張落秋先生。”
藍薔打開車門就要下車，身後的張落秋拉住了她的手。
“辛韻霏，我不會再放棄，既然你不愛我，那麼就讓我心甘情願追着你跑吧。”張落秋鬆開了藍薔，在她關上車門之前說了這樣一句話。
甩上車門，藍薔穩着腳步走向自己的住處。
她的淚水不斷湧出來，打濕了自己的衣服，遭遇冰冷的空氣讓臉頰有些發麻。
剛才，差一點就在張落秋懷裏放聲大哭，可是終究還是理智戰勝了脆弱。
張落秋說了愛，愛她辛韻霏，真是可笑。這個男人也懂愛么，怎麼會是自己，這樣的玩笑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