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針鋒相對
第三十四章針鋒相對
到了工地,歐注意到,廖冰旋依然帶着昨晚的那副墨鏡站在工地中央。
“怎麼樣?還疼嗎?”歐問。
“還好,早上我在SPA會所做了一下護理,美容醫生說,做多三四天就會恢復原狀。”廖冰旋迴答。
“你昨晚沒回家?張自江沒打電話給你?”
“不知道,他昨天不是說他去找女人了嗎?”廖冰旋似乎很平靜。
“昨天晚上見到古夢柏啦?”歐問。
“嗯”,廖冰旋輕聲嗯了一聲。
“他說什麼?”歐問。
廖冰旋看看天空,那裏正有塔吊吊著一塊鋼樑緩緩地旋轉着:“哎,,我怎麼覺得我越來越看不透我這位老同學?”
“怎麼?”歐問。
廖冰旋迴答:“我昨天跟他說了周惜雪的事,你猜他怎麼樣?他只是說他跟周浩是好朋友,他跟周惜雪是戀人的事他隻字未提。而且,還連聲地說周惜雪從小被家裏慣壞了,太任性等等,放佛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一樣。”
“這樣啊,你怎麼看他的這種表達?”歐盯着廖冰旋。
“我覺得,他越是想撇清自己,越說明這事跟他的關係越深。”廖冰旋道。
“這事跟他肯定有關係,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他這麼往死了整我跟之洋到底是為了什麼?”歐還是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廖冰旋用手扶了扶眼鏡:“我也試探了他,可能是因為他早有防備,說話滴水不漏,我也不好在深問,怕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就談了點別的。不過,可能是他為了在我面前擺明他對你的關心,他有意無意地說,他給你在徐市長面前營造了很好的氣氛,具體怎麼營造的他卻沒說。”
歐馬上明白了古夢柏話里的意思,但是,他還是說:“是嗎?我怎麼沒有感覺?”
“是不是?”廖冰旋正想說什麼,歐發現她忽然顯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他順着廖冰旋目光的方向回頭望去,他發現張自江正臉色陰沉地走過來。
“怎麼?一天不見就受不了了?”張自江並不看歐,眼睛緊緊地盯着廖冰旋。
“對,我現在一天不見他就受不了,你怎麼啦?”廖冰旋挑釁地看着張自江。
歐想說點什麼,但是,張自江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你到底想怎麼樣?昨晚上你為什麼不回家?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張自江問。
“你聽我解釋”,歐道。但是,廖冰旋攔住了他:“你不用跟他解釋。”
然後,她對張自江道:“對我就是跟他在一起,你想怎麼樣吧?”
“你跟他睡覺了?”張自江顯得有點急。
“漫漫長夜不睡覺難道唱歌?”廖冰旋反問。
“你”,張自江有點氣急敗壞。
“幹嘛?想打我?張書記,這是公共場合,注意形象”。廖冰旋滿不在乎。
張自江咬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跟招商局那個姓楊的副局長是咋回事?別說你倆沒睡過覺啊?”廖冰旋譏諷道。
“你那是望風撲影。”張自江有點慌亂。
廖冰旋滿臉鄙夷:“張書記,你啥時候你改改你的虛偽?你真實點兒行不行?像當初那個敢作敢當的張自江哪兒去了?”
“你倆還是別吵了,咱們找個地方坐一下,心平氣和地談談。”歐道。
“不,就在這兒談,張書記,你說是不是?”廖冰旋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張自江臉色更加地陰沉:“歐,你也太大膽子,連我張自江的老婆也敢動?”
“怎麼?難道我廖冰旋是皇帝老婆?”廖冰旋的聲音不高但是明顯是生氣。
“我沒問你,你少插話”。張自江更加的氣憤。
“張自江,你沒權利這麼跟我說話。廖冰旋是你老婆不假,可是,老婆不是讓你冷落的,不是一塊讓你隨便丟在那裏不管的一塊石頭”。歐聲音平和地說道。
“哎呦,歐大老闆看來是挺能憐香惜玉的。”張自江很不屑地說。
“張書記,我是不是憐香惜玉這個並不重要,現在既然你在這裏,關於這件事,我們三個當事人既然把話說開了,就要有個解決的辦法是不是?”歐不緊不慢,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否則就會進退失據。
“怎麼解決?你睡了我老婆,難道還叫我睡你老婆不成?”張自江惡狠狠地道。
“你卑鄙”。廖冰旋道。
“怎麼?覺得自己吃虧了?”歐微笑着問。
“你滾”,廖冰旋對着張自江低聲道。
“哎呀,看來你還真向著這個賣房子的黑心商人啊?”張自江看着廖冰旋。
“他再黑心也比你乾淨,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別以為你乾的那些事就是乾乾淨淨的。”
一句話似乎擊中了張自江的軟肋,他的氣焰一下子弱了很多,他低聲道:“旋子,我跟你說,你要是保證以後不再跟這個男人來往,我可以對你既往不咎。”
“呵呵,你這是站在道德法庭上把我審判了,然後再大度地原諒我是吧?”廖冰旋道。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社會道德,而只能代表他自己。他們不理解的東西不一定就是錯誤的,也不一定就是不道德的。”歐補充道。
“怎麼?你倆一唱一和的,好像我這受害者要向你們這對野鴛鴦道歉似的?”張自江毫不相讓。
歐心平氣和地回答:“社會道德就是社會上大部分人對道德的認識理解,也就是社會上大部分人的良心的綜合指標。毫無疑問,我和旋子的事是違背這一指標的,所以我們的行為受到你的排斥,是最正常的。”
“這算是向我道歉?”張自江問。
“隨便你怎麼理解,我無所謂。我只是要跟你說明,我跟旋子不是你想像的只因為慾望而在一起。她是個優秀的女人,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歐道。
“喜歡你就搶,你就偷?”
歐輕笑了一下:“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偷,什麼叫搶?感情這種事啊,你忽視了,冷落了別人,你防禦的功夫再好也是擋不住的。”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張自江臉有些紅,脖子上開始有了青筋。
“感情也有保質期,你不重視維護,出現了問題,你自己就沒責任嗎?”歐問。
張自江斜着眼睛:“怎麼?小偷兒質問起失主誰叫你不把東西看好了是不是?”
“張自江,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愛一個女人,就得愛她的全部。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是事先為你準備好的,問題不是出在她們身上,也許是你自己出了問題。”歐盡量語氣平和,越是這樣自己越能冷靜,而冷靜在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進攻,而最好的進攻也就是最好的防禦。
張自江楞了一下,馬上反擊:“我有沒有問題跟你沒關係,你也用不着管我又沒有問題。現在你介入了我的生活,並且把他搞得一團糟,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歐道:“我介入你的生活不是問題的關鍵,而是你的生活為什麼有機會讓我介入這才是關鍵。”
“你讓我們夫妻中間出現了裂痕,在我心裏割開了一道傷口,你明白嗎?”
“這道傷口本來就存在,它就在廖冰旋的心裏,現在我的行為要是在你心裏也割了一刀,那算是公平,你倆一家一道。”歐回答。
“你這是人話嗎?”張自江有點氣急敗壞。
歐依舊平靜:“你真是太自我了,完全沒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
“你什麼意思?”張自江忽然有點不自信起來。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和你那些下屬,而是你的情敵,就是我。”
“做我的情敵?你配嗎?你信不信我會報復你?”張自江道。
歐輕輕一笑:“這個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報復我,甚至還會利用手中的公權力。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那樣的結果也許不僅僅是我們倆個兩敗俱傷,還可能會傷及旋子,傷及你的家庭?你願意看到那個結果嗎?”
“你在威脅我?想讓我不得不咽下這個苦果?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張自江問。
歐看出他在後退,就說:“千萬別這樣想,這件事對於我們三個人都是件痛苦的事。現在你要做的是能不能讓旋子不痛苦,而不是為了出口氣,跟我拚命而讓旋子更痛苦。”
“歐,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想把我做個交易的砝碼?跟張自江妥協?”半晌沒說話的廖冰旋忽然問道。
“旋子,你別誤會,我只是希望你過的好,每一天都開心。這一點我做不到,也許張自江能做到。”歐深深地凝視着廖冰旋。
“他會嗎?”廖冰旋問。
歐望着張自江:“人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後每一日都是個新開始,你說多好。”
張自江沒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才說:“也許有這個可能,可是,你要保證以後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歐道:“我喜歡旋子,這個毋庸置疑,如果你以後能讓她幸福,我自然會遠遠的看着。但是,你要是還跟以前一樣,甚至會因為我們的事變本加厲地折磨她,你想想我會怎麼辦?”
張自江臉色很難看,望了歐一會兒,半天才說:“你還要繼續跟我爭奪旋子是不是?”
歐道:“主動權在你那裏,你要是對她好,讓她心情舒暢,每一天充滿快樂,我自然不會出手;要是你不接受教訓,我不會袖手旁觀。”
“我怎麼覺得你這人有些不可理喻啊?你自己有老婆為什麼還要惦心着別人啊?”張自江黑着臉道。
歐不急不火地說:“誰能肯定自己今生只會愛上一個人了,但是像你這樣,也正是應了那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和旋子發展到今天,你覺得只是我們不顧家庭,不講道德嗎?沒有一份愛情不是有傷痕的,我想這些傷口應該在女人最柔弱的心上,每一個忠於家庭的女人,誰不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該怎麼樣去相信你這種男人,只要有了外遇的男人,再不會說謊也會說謊,然而女人的心終究是世界上最靈敏的儀器,任何一點改變都是感覺得到的。這點,張自江你承認嗎?”
“,你說的太好了,張自江晚上借口開會不回來時,我的心情真是跟你說的一樣。”廖冰旋忽然插了一句。
歐看着她:“旋子,你跟張自江的婚姻之所以痛苦就是因為你是認真的,最讓人的心酸的莫過於它是沒有欺騙的,都是不摻假的感情,所以,當你發現張自江那樣的時候才讓人揪心,才讓人疼得厲害。”
“旋子,他說的是真的?”張自江遲遲疑疑地問。
廖冰旋嘆口氣:“哎,怎麼說呢?張自江,我和你的感情就像從一大片灌木叢中找到一灣泉水,總是有許多你清理不了的東西,像無數的亂髮纏着你的手你的心,所以,愛上你這種男人,註定會是痛苦的,愛得越真痛得越真。”
張自江問:“所以,你就報復我?”
廖冰旋看看歐,又看看張自江,搖搖頭,道:“也不全是,我畢竟是個成熟的女人,很知道走出每一步意味着什麼,甚至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你不是說你真的愛上他了,難道,你認識幾個月的男人還不如我這個你認識二十多年的丈夫?”張自江的眼睛裏有很多的不自信。
“怎麼說呢?你倆是不同類型的男人,沒有可比性。”廖冰旋嘆息一聲。
張自江終於低下頭:“其實到了今天這個樣子,我算明白了,再完美也會有審美疲勞的,咱們的關鍵就是在於我會經常地走神。”
歐見勢說道:“這樣,你們倆先聊着,我先走一步。”
廖冰旋輕輕地點點頭。
張自江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他還是跟歐點點頭,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歐明白。
有些事隆重地開幕,結果卻是一場鬧劇,還好,這事也許會發展成是喜劇。歐走出工地,回望那對還在談話的夫妻心裏這樣想。
又一條信息:我想跟你談談。還是周惜雪,他沒回復,暫時沒有這個必要再跟她糾纏。
去會所的路上,歐接到古夢柏的電話:“歐董,我想跟你談談。”
歐故意裝得糊塗,問:“有事嗎?要是沒事我還要跟冷董去釣魚。”
這話可攻可守,果然,古夢柏道:“其實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想跟你隨便聊聊。”
“哦,那等一會兒我去你辦公室坐坐吧。”
古夢柏是要搞一次緊急滅火,看來周惜雪是給他們已經佈置好的進攻出了個難題。
古夢柏一見歐立刻誇張地笑起來:“歐董,你這兩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嘛。”
“是嗎?”歐淡淡地道。
“嗯,看起來紅光滿面,看來是有財運啊。”古夢柏的笑容比平時放大至少百分之三十。
“是嗎?對了,周浩說要派人幫我準備資料怎麼還沒來?要是能上市,我還真有可能發財。”歐笑道。
“哦,這個不急,周浩說一定要派最有經驗的人來,操作歐董的公司上市,一定要做到一炮打響。”古夢柏笑道,不過歐注意到,他的笑容已經不那麼誇張了。
“對了,周浩不是說要拉升之洋的股票嗎?啥時候開始?我得買點順便發點小財。”歐笑道。
“你這麼大老闆還在乎這些?”古夢柏漸漸地恢復了他那標準的微笑。
歐呵呵地笑着:“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我要是買幾百萬的股票,周浩把那隻股票拉升10%,我兒子將來出國留學的費用不是就有啦?”
“真是奸商,這點小錢也算。”古夢柏指着歐笑道。
歐顯得很開心:“不算怎麼能行?都是過日子,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受大窮。”
古夢柏也笑起來,忽然,他話鋒一轉:“歐董,聽說你這兩天跟惜雪有點矛盾?”
“沒有,沒有。”歐故意說,這樣會給古夢柏一種印象,歐並不知道廖冰旋來找過古夢柏。
“沒有?真的沒有?”古夢柏問。
“真沒有,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歐把球踢回給古夢柏。
“哦,早上她來過了,說好像是把你得罪了,我問她怎麼回事兒她又不說。”古夢柏道。
防守的還很嚴密,歐心裏想。但是,他嘴上卻說:“她自己想多了吧?沒啥,沒啥。”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過了半晌,古夢柏道:“歐董,惜雪有些任性,要是她哪裏做的不對你跟我說,我叫周浩批評她。這些事可千萬不要影響大家的友情啊。”
歐微微一笑:“古總不必擔心,這公事私事我還是分的開的。”
“那是,那是,”古夢柏微笑着,但是笑容有些僵硬。
歐微笑着:“看樣子古總還是很關心周惜雪的,怎麼以前沒下手,讓楚之洋得了便宜?”
“這個”,古夢柏臉上閃過一道不明的陰雲,但馬上又晴轉多云:“哦,光顧了工作,不小心叫楚之洋鑽了空子。”
“是這樣啊,太可惜了,周惜雪是個很能幹的女孩子,跟古總很相配的。”歐似乎很隨意。
古夢柏笑着:“別開我玩笑了,叫楚總聽見對惜雪不好。”
“沒事,之洋不是小氣鬼,心胸開闊着呢。”歐顯得開心。
“對了,之洋這一出去怎麼這麼久不回來?挺想他的了。”古夢柏想把話題轉開。
歐爽朗地笑着:“誰知道?不是叫哪個外國妞給迷住了吧?”
“也許”,古夢柏附和道,但是馬上又問:“聽惜雪說之洋公司最近丟了幾個大單,他心情怎麼樣?”
“這個不大清楚,聽電話裏面還算不錯,怎麼啦?”歐問。
“沒啥,就是關心朋友,問問。”古夢柏似乎很輕鬆。
歐嗨了一聲:“哦,那人沒心沒肺,丟幾個單沒什麼的。”
“等他回來,我搞個派對吧?”古夢柏提議到。
“好啊,到時候你安排吧。”歐道。
“最近見到旋子啦?”古夢柏似乎很隨意地問。
“早上還有見到”,歐回答。
“她最近在忙什麼?”
這明顯是假話,昨晚他們還有見面,問這話是什麼目的?
“還不是她自己那些工作?我們的合作也很正常,工程進展也很順利。”既然你裝,我也裝,歐想。
“哦,是這樣啊。那好啊,你們能合作愉快,我是在高興不過了。”古夢柏微笑着。
歐打着哈哈:“這事還得感謝你跟之洋啊,哦,要是我公司能正常上市,我忘不了兄弟的情誼。”
“那可太感謝了”,古夢柏笑着。突然話鋒一轉,他問歐:“假如不是有周浩要拉升之洋公司的股票,你會炒股嗎?”
歐笑道:“也許你知道,之洋公司上市時,我是有一些他的股票的,可是,我一直沒賣過。我對股票買賣不在行,聽說那行業是很危險的,只要是下跌,那就不得了,菲爾普斯都有可能淹死在波濤中,何況是咱們?你又不是海馬或者比目魚。”
“歐董過慮了,周浩是坐莊,你大可以跟着他,包你有錢賺。”古夢柏笑着。
歐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已經發生的,是沒有什麼可以確定的。”
“好了,不說這個了,還是一句話,我是很敬重歐董的,要是惜雪真有什麼得罪歐董的地方,你盡可跟我說,我代表她哥哥管教她。”古夢柏忽然又把話題拉倒周惜雪身上。
“真的沒什麼”,歐依然打着太極。
“那就好,那就好。”看來,古夢柏也是無從發力。
歐看看錶:“呦,對不起,我跟冷董約的時間到了,改日再聊?”
“好吧”,古夢柏道。
歐走出古夢柏的辦公室,回頭望望,古夢柏正站在窗前向他揮手,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輸錢皆因贏錢起!
到了碼頭,遠遠地歐就看見尹詩雙站在遊艇邊微笑着看着自己。
歐笑着問:“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尹部長?”
尹詩雙笑道:“是因為你心情好,所以覺得別人也開心。”
歐想想也對,經過跟張自江和古夢柏的交鋒,自己的心情是不錯,於是他笑着說:“大家都開心,都開心。”
冷鴻海已經在遊艇的觀景台擺上了各色精美水果和點心,見到歐上來,居然誇張地跟他來了個擁抱。
歐雖然不習慣跟男人擁抱,但是也被他的熱情所感染。尹詩雙和烏梅在一邊笑着。
很快就開船了,船游弋在碧波蕩漾的海面上,遠處香港的美景猶如一幅水墨畫時卷時舒。
“感覺怎麼樣?歐董。”冷鴻海問。
“哎呀,冷董真會生活,我真是羨慕啊。”歐喝了一口飲料感慨地說。
冷鴻海優雅地道:“有什麼羨慕的?憑歐董的實力,買艘遊艇也不是難事。”
歐看了一眼遠處的一個不知名的小島,回頭道:“買大概是沒問題,擁有一艘私人遊艇就像擁有一輛好車一樣,只不過你不是停在家門口,而是泊在碼頭罷了。然而,高昂的購置費、養護費、泊位費只有少數你這樣的世界頂級富豪能夠輕鬆支付,我這樣的只能望洋興嘆,不敢嘗試啊。”
冷鴻海輕笑了一下:“其實,歐董有個誤區,買遊艇其實不僅僅是為了玩,關鍵是遊艇其實是財富、身份的分水嶺。而且玩遊艇離不開俱樂部,就像汽車需要停車場一樣,遊艇也需要一個專業碼頭與專業維護,遊艇俱樂部的成員大都是高端的老總級人物,加入遊艇俱樂部,就等於進入了一個新的社交圈。在休閑娛樂的同時,融進了對玩伴社會身份的選擇和認同。怎麼樣?要不要我介紹你加入一個俱樂部?”
“這個還是等等吧?我現在很忙的。”歐解釋道。
“對了,聽說歐董的公司準備上市?”冷鴻海忽然問。
“嗯,有這個打算。”歐心裏道,這些人的消息可是很靈通啊。
冷鴻海笑道:“上市好啊,在現在的環境下,公司上市不僅可以從大陸市場圈錢,而且還能到香港市場再圈錢,不僅能圈一次錢,而且能圈多次錢,關鍵是圈來的錢既不用付利息,還可以永遠不用償還,不僅如此,上市兩個字本身就是招牌,憑着上市公司這塊招牌,你融資也容易,而且跟政府辦事也容易。”
“冷董對大陸環境吃得很透啊?”歐看着冷鴻海笑着,與此同時,坐在一旁的尹詩雙和烏梅也笑起來。
“吃得再透,我們台商也不能上市。”冷鴻海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歐有點奇怪,問:“報紙上不是說要加快台商上市的速度嗎?”
冷鴻海道:“大陸鼓勵台商企業抓住大陸資本市場大發展的良好機遇,通過上市融資、併購等各種手段,謀求更大的發展,這點沒錯,可是,大陸辦事的人可是有問題。”
“冷董這是什麼意思?”歐問。
冷鴻海道:“我們其實早就接受了上市輔導,但是,現在提出申請快一年了,還是沒有什麼希望。”
“為什麼?”歐問。
冷鴻海看了一眼烏梅,烏梅見勢對尹詩雙道:“走咱們看看廚房去。”
兩個女人走後,冷鴻海嘆口氣道:“這涉及到一個上市指標的問題。”
歐道:“我這裏剛剛開始接觸證券公司和基金以及會計師事務所的人,有些事還不大明白,冷董還要明示。”
冷鴻海道:“現在爭上市指標真可以用打破頭來形容,我們派人去北京活動了好幾次,還是沒有拿到指標。”
“這麼難嗎?我聽一個朋友說不是很難啊?”歐有些不解地問。
“你是說周浩吧?他凈說大話,不靠譜兒的。以前他也想操作我們公司上市,我沒答應他。”冷鴻海淡淡地說。
歐忽然明白了,周浩也是俱樂部的股東,冷鴻海自然跟他很熟,於是,他點點頭,道:“是他跟我說的,冷董,對上市指標這事我不大懂,你給我細說說。”
冷鴻海端起飲料喝了一口,低下眼皮道:“所有的公司在取得上市資格之前都要帶着幾百萬上千萬到北京去活動,所謂活動,就是砸錢,這麼多錢砸到什麼地方去了?當然不會砸到長安街上了,而是砸進了某些人的腰包里。而這個過程,周浩他們也要扒皮的,而且還有一個他找的人是不是真能解決問題的問題。”
“這樣啊?看來北京哪個行業的水都很深啊。”歐若有所思地說。
冷鴻海哼了一聲:“那是自然,所以啊,最終爭到上市指標的總是少數,沒有爭到上市指標的還是佔大多數。”
歐大吃一驚,問:“按你這麼說,豈不是我這公司上市也是遙遙無期?”
冷鴻海呵呵地笑起來:“也不盡然,可以走曲線救國的道路。”
歐問:“怎麼個走法?”
冷鴻海拿起一枚蓮霧,但是並不吃,在手裏把玩着:“可以借殼上市。”
“借殼上市的概念我倒是經常聽說,可是具體怎麼操作呢?”歐問。
冷鴻海笑道:“比如,某個上市公司儘管裏面的東西可能早已經被全部掏空了,但它還在在證券市場擁有一席之地,這就是個殼,只要有了這個"殼",經過適當的資產置換或債務重組,就照樣能讓它洗心革面,煥然一新,成為一家有題材的上市公司,就照樣繼續發揮它的圈錢功能,達到圈錢效果。”
“我明白了,如果通過正常的渠道,也使用了各種手段,也還是爭取不到上市指標的情況下,買個殼也是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的。”歐看着冷鴻海,冷鴻海見他如此上路,不住地點頭。
“嗯,關鍵是怎樣尋找一個這樣的公司?”冷鴻海微笑着。
歐問:“是啊?我是外行,你是內行,你說說怎麼買殼?再說,到哪裏去買一個這樣的殼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冷鴻海笑着,眼裏有很多東西。
歐心頭一震,問:“你是說之洋公司?”
冷鴻海點點頭,並不說話。
“可是,你說的殼跟之洋公司並不相符啊?之洋公司雖然遭遇了一些麻煩和困難,但它還不至於淪為殼啊?”歐大惑不解。
“所以,要想利用這個殼,就要另想辦法。”冷鴻海細細地品着蓮霧。
“什麼辦法?”歐感到緊張。
冷鴻海忽然目光炯炯:“這個辦法就是讓楚之洋下台。”
啊?歐大吃一驚。
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冷鴻海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本想說,對不起,我不能這樣做。可是,轉念一想,不妨聽聽冷鴻海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問:“冷董,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冷鴻海咽下最後一口果肉,清清嗓子道:“上市公司也叫公眾公司,意思就是全體持有之洋公司的股民的公司,具體地說,就是凡是擁有該公司股票的人都是公司老闆。但是,話雖然這麼說,但實際上並不是每個購買了之洋公司股票的人都要來參與公司的管理與決策,如果每個購買了上市公司股票的股民都來參與公司的管理與決策,那一定亂套,實際上,上市公司日常決策管理權歸公司董事會。”
歐盡量使自己平靜,道:“這事我明白,之洋公司董事會董事長是楚之洋,總裁也是他。也就是說,他既是公司的老闆,也是經營團隊的核心。”
冷鴻海倒了杯飲料給歐,接着道,按照公司法,上市公司的最高權力是歸股東大會,但這種大會每年才召開一次,無法真正行使日常管理和決策權力,所以,日常權力仍然在董事會,而之洋公司董事會董事長是楚之洋,其他董事絕大多數都是由他一句話就任命的,而且這些人一般都是他公司原來的高層管理人員。既然如此,那麼這些董事必須跟楚之洋保持一致,如果不保持一致,那麼楚之洋再說一句話,說你不懂事,當場就能抹去你董事的頭銜。你說,那董事會說白了還不是楚之洋一個人說了算?
“對啊,這個道理我明白啊?這跟拿之洋公司這個殼有什麼關係呢?”歐回答。
冷鴻海笑了:“在任何一個公司里,真正說了算的人只能是一個人,不能有兩個人,否則這個公司就會陷入內耗,也就無法正常運轉。這樣,要是想把之洋公司當殼來用,必須把董事會總裁這個職務拿下來。也就是說,一旦是有人盯上了之洋公司這個殼,那第一步就是要讓楚之洋下野,讓他不再有控制董事會的權力。”
歐問:“這麼說冷董是志在必得了?”
冷鴻海想了一會兒:“其實,只要是想用這個殼的人,沒有不想到這一步的。我這樣想無可厚非,你也可以想,甚至周浩也可以想。”
歐問:“我不明白冷董為什麼要跟我談這個?”
冷鴻海向遠方眺望了一會兒,道:“你知道怎麼才能拿下楚之洋這個董事會董事長的職位嗎?”
歐道:“要是你應該怎麼辦?”
冷鴻海笑道:“對付上市公司,自然要用資本的力量啦?”
歐哦了一聲:“怎麼運用呢?”
冷鴻海道:“之洋公司上市以後,股價一直在發行價左右徘徊,而且隨時有破發的危險。你應該知道,一但是這樣,他的日子會非常難過。別的不說,一旦是他的年報不佳,股票就很有可能破發,那樣,還產生其他更直接的負面效應。比如影響公司的信用等級,融資就會出現問題;還可能造成職工內部股票的價值低估,這樣員工情緒就會不穩等等。因此,周浩跟他提出拉升之洋公司股票,他馬上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