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就這麼狠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心就這麼狠么？
不論他是林語婷什麼人，這林語婷能負她，他又有何不能負他。
一想到她在黑暗裏那樣望着他，他只覺得那個靠着殺戮與奪宮來粘合的一顆破碎的心，搖搖晃晃，將坍塌。
“林兢遠，你出來？你膽敢欺瞞於我。”
硝煙散去之後，趙無忌揮了佩劍，跟在他身邊的死士亦揮出寶劍，明晃晃的月光下，刀光劍影，鏘鏹聲不絕於耳。
憑着直覺，他堅住她們父女一定不曾走遠，就躲在前頭的思過殿中，就是將思過殿掘地三尺，他也將他們挖出來，以泄此恨。
且說林語婷並非是為林兢遠所救，而是為司空雷鳴所救。那司空雷鳴早就等候在這破殿中，左等右等不見林語婷前來，心中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眼瞅着天總算是黑下來了，遠遠的也瞧見林語婷跌跌撞撞趕來，卻不曾想半道上殺出個程咬金，這趙無忌居然帶了這麼多高手候在半道上。
天煞的，他怎麼就知道林語婷會來。
可聽得趙無忌大喚林兢遠的名字，他當下即明白了，望了眼滿臉焦慮的林語婷。林語婷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又驚又氣。
想來她已明白父親林兢遠為了力保得到韋駝相與閻羅圖，不惜指使她與利用趙無忌兩邊人拼死拼活去尋這兩件東西，從中坐收漁利的居心。
“林兢遠，你出不出來？你不出來我就殺了你兒子！”
語書！
趙無忌手上居然掌握着語書的性命。
“林兢遠，你膽敢誑騙我，信不信，我就殺了你兒子！！！”
林語婷聽得趙無忌如此一說，一顆提到嗓子眼，恨不能馬上沖了出去將語書護到頭裏。司空雷鳴死死摁住林語婷，捂着她的小口低低道：
“你當他還是你從前的情人么？你看他如今這般模樣，那眼底除了權與利，這麼冒冒失失出去豈不白白送死，為何不捺着性子等一等觀望一番。”
見林語婷憋着一股子勁兒，仍想衝出去，司空雷鳴又道：“他叫的是你老子，又不是叫你，你出去他就能放了他么？為何不等等看，看看你老子與他究竟做何勾當……”
是了，是什麼時候親生父親林兢遠與趙無忌攪和在一起。林語婷微挑了秀眉，想起昨兒個夜裏，趙無忌帶着侍衛將整個錦春殿圍得水泄不通，何以父親林兢遠，有機會潛了進來？
就在此時，聽得一陣拔劍出鞘的聲音，隱約還有小孩子唧唧哼哼掙扎的聲音。想來是被縛住了手腳，拿布條子勒住了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語書、語書。”
林語婷杏眼圓睜，翕動着小口，一臉焦躁，她以手指舔破思過殿密道外糊着一層米白苔紙的花窗，小小的身子抵在窗棱上，小臉緊貼着窗戶紙，焦急的望着那指甲蓋大小的洞天。
只見趙無忌披着寶藍色的天馬護團披風，足蹬上了鉚釘的雲紋長靴，露出描金的緙絲綉紋，月華色的珠光在明晃晃的月光一閃，分明是帝王御制的衣衫，好不氣派。
他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么？連行頭都換上了。
趙無忌俯下身一拉扯，聽得“啪”的一聲，語書便叫了出來：“父親救我，姐姐救我——”
果然是語書的聲音，就是帶着哭腔，林語婷也能分辯出那是語書的聲音。她與語書自幼生長於帝京，說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特別是語書，能將京片子說字正腔圓，一字不差。
任他驚恐萬分，也是不走樣兒。
“痛，我痛，我痛啊——”
原來趙無忌不緊拉掉了勒在語書嘴上的布條兒，還一腳踩在語書小小的脊背上，那雙鎏金的靴子像一把削得尖尖的椎子，狠狠嵌入語書的肌膚。
那樣小的孩子，如何擱得住趙無忌狠毒的力道。
他就是要讓這孩子鬼哭狼嚎，若林兢遠心腸歹毒棄這孩子於不顧，至少林語婷不會。趙無忌只叫底下的人把思過殿圍了起來，連搜刮都不必。
她會出來的，她沉不住氣會出來的。
“再不現身，我一刀子結果了這孩子的性命。”
那明晃晃的金刀寒光閃爍，像細雨一般，說時遲那時快就落在語書的脖子上，聽得“慢”的一聲，林語婷剛要甩開司空雷鳴撲撞出去，林兢遠一襲黑衣夜行，彷彿從天而降。
“東西呢？”
“把林語婷交出來。”
“我兒子不在你手上么？”
“拿你兒子交換你女兒，我自然將你想要的東西交給你。”
“少渾我，皇后已死，那件寶貝根本就不在你的手上。”
“就你這樣忤逆的罪人，能跟我趙無忌聯手，已經是便宜你了。”
“哼！當初可是天耀帝放我出來的，就憑你的本事，若非是我將舊部及朝中舊臣撥給你，你沒資格出入錦宮。”
……
天耀帝將父親林兢遠放了出來？他不是被趙無忌逼宮，押解至了趙太后所居住的慈寧宮么？既然天耀帝放了他出來，他又是如何尋得語書的？
難道語書也是天耀帝一併跟着放出來的？
既然天耀帝肯放了他們父子，就算父親貪戀權勢，貪圖天龍八部的秘密，怎麼也不該將語書當成質子，將他置身於危險之中。
“咚——”
趙無忌失去了耐心與林兢遠周璇，也不管語書是否只是個孩子，拎起他將他往地上重重一摜，語書被摔在堅硬的石地上發出巨大的砰撞聲，緊接着便是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痛啊，好痛啊，父親救我啊，救救我啊——”
“啊！啊！”
林語婷只覺那被摔的人不是語書，而是自己。痛啊，她跟語書一般的痛啊！那是血脈相連齊齊一處連着的痛啊！父親就這麼忍心么？就這麼忍看着語書被摔死么？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再等等，一時半刻，趙無忌不會弄死你弟弟，他是在激將你。”
“可是……”
林語婷汪着一雙淚眼，那簌簌落下的彷彿不是淚水，而是一顆顆帶着血絲的血珠一般。那樣小的孩子，被趙無忌這麼往死摜。
那是她所認識的趙無忌么？
從前的趙無忌是那麼溫柔敦厚，只有天耀帝才能幹出這樣失心瘋的事情，可如今這是怎麼了，趙無忌他怎麼變得就一點人性也沒有了？
還有她的父親，眼睜睜站在一旁，竟是無動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