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尋神醫救人,凌藍顯威3
第十七章尋神醫救人,凌藍顯威3
周元眾人愣了愣神,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上前。
他們被如此肅殺悲涼的楚墨震驚了,此生,從沒見過楚墨像今天這樣失態過,簡直,簡直,如果不是知道,都要以為楚墨,瘋了。
是,他是瘋了,他已經瘋了,被凌藍氣瘋了,被凌藍折磨瘋了,他恨不得他真的瘋了,那就不用去想這些了。
“殿下,屬下救駕來遲,保護殿下!”
周元等人剛要帶人上前,忽然就從林中竄出數十號和葉滄瀾同樣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黑衣人,帶頭人赫然便是燕青。
他們的出現猶如電光火石一般,不知道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個面容冷峻的將受傷血流成河的葉滄瀾和凌藍圍成一個圈。
“還好。”葉滄瀾淡淡的說,因為脫力,聲音幾乎輕不可聞。
“你們兩個先保護殿下和凌姑娘撤退,其他人,跟我來!”
燕青絲毫不見紊亂的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理智的就像個機械人,只是在對上葉滄瀾渾身的血泊時眼神寒了幾分。
“屬下遵命。”
燕青後面的兩個黑衣人領命,迅速將葉滄瀾和凌藍架起來,在燕青他們的掩護下撤退。
訓練有素的比之先帶的軍隊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走?做夢!”
楚墨反應過來,面色又是一沉,心中的怒氣中號無處發泄,不顧周元他們的攔阻率先就衝上去,招招凌厲,步步緊逼。
每一劍都帶着森然的殺氣凜然,每一劍都直指要害,下手果斷,只要被刺上一劍,保準是見閻王的下場,別無他選。
“快,你們速度!”
燕青一邊抵擋着楚墨的攻勢,一邊朝後面架着葉滄瀾和凌藍的人喊。
楚墨戰場殺神的名號不是白給的,和葉滄瀾也只是不分上下而已,剛才和他打鬥時若不是顧忌他懷裏的凌藍。
就憑葉滄瀾敢單手帶人跟他對戰,他就必死無疑了。
燕青雖然厲害,可跟葉滄瀾和楚墨這個級別的高手還是有一段差距的,他現在也是堪堪擋得住楚墨的劍,時間一長,必敗無疑。
更何況是現在這個處於狂暴之中的楚墨,他只會敗的更快,只能讓他們抓緊時間帶着葉滄瀾和凌藍撤退。
計劃里本是沒有這一出的……
“凌藍不要走!”
眼看着凌藍的身影就要消失,楚墨驚恐的最後叫了一聲,那聲音撕心裂肺,直叫的凌藍心顫。
凌藍只是轉過頭看看他,眼裏帶着決絕,然後倔強的將頭扭過去,隨着葉滄瀾的侍衛迅速消失在黑夜的林中。
“給我殺!統統殺光!”
凌藍迅速消失,楚墨的眼睛裏升起升騰的殺意,毫不掩飾的,他紅着眼,一張絕世的臉上此刻猙獰的猶如收魂奪命的修羅。
“撤!”
見葉滄瀾他們撤走,估摸着時間應該走遠了,燕青的身上已經出現了十幾處傷口,雖不知名卻也不是小傷口。
他低沉的喊了一聲,就不再同楚墨糾纏,迅速抽身撤退,此時情況對他們不利,拖的越久等大燕的軍隊來了。
他們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楚墨怎麼會讓他們這般毫髮無損的就歸去?重傷葉滄瀾,看那傷勢也是活不了的命,只是他不敢確定。
以葉滄瀾的精明,怎麼會主動送死?簡直毫無道理。
這其中百分之百有什麼陰謀,而且是驚天大陰謀,值得葉滄瀾去用性命當賭注的陰謀。
“給我留下!”
楚墨出手更加凌厲,直把燕青逼的節節敗退,就要束手就擒。
跟葉滄瀾打了那麼多年,對這個手下他自然是相當熟悉的,是葉滄瀾心腹中的心腹,就跟周元之於他是一樣的。
楚墨的眼睛裏閃過狠厲的光芒。
逮住他,逮住他或許就能從他嘴裏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就算沒有,也有值得推敲的信息,更何況葉滄瀾也不可能瞞着他。
所以,抓住燕青,勢在必行。
“楚世子,你想殺了我也許可以,但是你想擒住我從我嘴裏知道什麼,那是妄想!”
燕青眼看就要落敗,冷笑一聲道。
楚墨心裏剛想冷哼一聲,罵他不自量力,卻見那燕青忽然詭秘一笑,從懷裏摸出來四顆銀色閃閃約莫比珍珠大一些體積的球狀銀球。
夾在五指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聲扔在地上,霎時間只聽到“砰砰砰砰——”的幾聲巨響。
周元和死士風一般閃過來擋在楚墨的身前,將楚墨鐵通一般圍了個嚴嚴實實,保護他不受半點危險,壓陣以待。
一場濃霧般的煙霧迅速升騰而起,模糊了眾人的視線,燕青等人趁機撤退。
濃霧太大,味道又十分刺鼻,等到煙霧散去的時候哪裏還見燕青等人的人影,只留下絲絲縷縷的還未消散的煙霧在林中飄散。
“該死!”
對着空空蕩蕩的樹林,楚墨臉上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層寒冰,眸色凌厲的幾乎要殺人。
沒有料到凌藍死也不肯說出的人竟然就是北國的三皇子葉滄瀾,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女人就敢來隻身單槍匹馬的來闖楚府救人。
根本不給他防範的機會,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着他將人從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擄走。
楚墨幾乎氣的要吐血,臉色越發的陰沉了。
“凌藍……葉滄瀾……”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楚墨的唇齒間溢出來,暗沉的臉色似乎恨不得將那兩人碎屍萬段,剝皮拆骨方解心頭只恨。
“屬下失職,未能完成任務,求世子處罰。”
見楚墨面色極其不善,周元等其他手底下的人心裏更是忐忑不安,從未見過楚世子像今日這般全失往日風度,歇斯底里的模樣。
他們的心裏幾乎都開始打顫,不等楚墨開口興師問罪,就跪下來自請處罰,總比世子回過神來把一腔怨氣發在自己身上。
然後治他們的罪,興許此時世子還能看見他們主動請罪的份上從輕處罰。
“跟你們無關,是我太疏忽了,今日之事我不想聽到任何的蜚語流言,你們知道的,若是讓我聽到半點閑言碎語,下場你們清楚。”
楚墨冷冷的聲音不帶半分感情,又恢復了往日他高高在上,尊貴無比,冷若冰山,讓人猜不透摸不着的天之驕子楚墨的形象。
似乎剛才那個歇斯底里,被氣的吐血,全然失去理智的楚墨不是他是別人。
楚墨轉過身,月色籠罩了他的周身,剛剛血戰過的濃濃的血腥之氣和殺意也悄然的,一點一點的被這靜謐的月光淡化了。
他的聲音輕輕淡淡,因為是背對着周元等人,他們只能看見楚墨矗立在微風中,長長的黑髮如墨被微風輕輕吹起的背景。
有些蕭瑟,有些孤單,有些寂寥。
“屬下謹遵世子吩咐,今日從未發生過什麼事,臣等一直在府邸中堅守崗位,一夜安詳,未發現任何異常。”
周元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不然也不會跟在楚墨身邊這麼久,南征北戰,成為楚墨的心腹。
他跪在一眾死士的前面,垂首望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站着露水的綠草茵茵。
嚴肅的板著臉,出口而出的瞎話從他嚴肅的口吻里說出竟顯出了無比的莊重,就好像他們今夜真的如他所說。
和往常一樣在王府守衛,並不曾離開,也不曾發現任何異常情況,更沒有經過這麼異常殊死搏鬥,一切,都安靜如昨。
“回府。”
沒接周元的話,他知道,周元一向是個省心的,並不需要他過多知會,當即面色一凜,殺伐果斷的沉聲下令。
率先一躍而起,朝林外走去。
周元等人迅速跟上,一干人等跟在楚墨的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確保楚墨不會發生什麼突髮狀況就好。
其餘人心裏都是慶幸,幸好世子還保持着一絲清醒,並未遷怒於他們,只是這時,誰也不敢離楚墨太近,省的被炮灰。
只是,這秘密憋在他們心裏,着實就像揣着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了,真是讓人惴惴不安。
沒想到啊沒想到,打死他們也想不到。
本來找回世子夫人是一件讓全天下在楚墨手底下工作的人都解放的一件大喜事,畢竟還未找到少夫人的時候。
他們的愁雲慘霧真是聽者流淚,見者傷心。
本來找回少夫人了,應該是撥開雨霧見青天了,誰知道竟搞出這麼大一樁驚天的大事。
就說怎麼世子夫人懷孕了,而之前還歡天喜地的世子卻反而冷淡了少夫人,比之前更加的陰鶩,更加的折磨人。
一見大喜事居然能讓世子不高興成這個樣子,原來真正的原因是在這裏啊。
打死他們都不敢想像,世子夫人身懷有孕,而孩子卻不是世子的,而世子還安安穩穩的將世子夫人一切都照顧的妥妥噹噹。
雖然避而不見,可還是很關心少夫人的身體狀況,三天兩頭的便招劉大夫和少夫人身邊的侍女過去問情況。
原以為是兩人吵架,今日方才知曉其中緣由,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八卦。
少夫人也真是太膽大了一些,不,不是膽大,簡直就是膽大包天,紅杏出牆都出的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難怪世子如此陰鶩,換了是誰哪個不是一劍便了斷了她,哪還跟她唧唧歪歪這些日子。
想來,世子是極愛少夫人的,連這等事情也可以忍着。
眾人心裏抖暗自揣摩着,臉上卻是都不露半分聲色,平靜的如同古井無波。
用術語來說,這些人基本就可以稱作為臉部神經壞死,民俗一點的說法就是面癱。
黑暗的月色中,楚墨沉靜的一個人沐浴在月光下的微風中,眼裏的黑的如同這夜色一般,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凌藍……葉滄瀾……
心裏反覆的將這兩個名字默念,就好像,要融入骨血之中一般,恨意滔天。
“葉滄瀾,你醒醒,不要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千萬不要睡,我是凌藍,你看看我。”
一路奔馳回北國的邊關,回到葉滄瀾的府邸,一路大呼小叫的管家僕人便風風火火手忙腳亂的將葉滄瀾放到床上,去請大夫。
黑夜之中的王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丫鬟僕婦都風風火火的在院子裏穿行,大呼小叫,雞飛狗跳成一片。
凌藍淚如雨下的握着葉滄瀾的手,不停的拍打着他慘白如紙的臉頰,硬是將他慘白的臉龐拍打出了一絲絲的紅暈。
可見她下手力道之大。
將葉滄瀾幾次都渙散過去的神智硬是拉了回來。
“娘子莫怕,為夫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葉滄瀾即使是在這時虛弱的不成樣子的時候,說話也是極其溫柔的,妖嬈而絕世無雙的容顏因為慘白,而更添了幾分羸弱的美。
美得驚心動魄,美得世間罕見,更美得讓凌藍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她懷疑,她肚子裏的孩子生下多半會是個殘缺兒童,心裏殘缺,多半會是憂鬱症自閉症什麼的問題兒童。
懷着他的這些日子她着實沒過上過一天舒坦日子,整日在焦慮於擔驚受怕中度過,肚子裏的怎麼可能不受什麼影響。
她哭着把這些將給虛弱的葉滄瀾聽,盡量讓他不睡過去,她使勁的發揮她貧嘴的優勢,卻越說越悲傷。
葉滄瀾卻是真的沒有在暈過去的跡象,輕輕的發笑,唇色蒼白失血如凋零的花朵。
“都這是種時候了,你怎的還能逗為夫開心,放心,這孩子定會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健康的孩子,我葉滄瀾的孩子,定是頂頂優秀的。”
“恩恩,我們的孩子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所以你不能睡,堅持到大夫來,你要親眼看着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出生,聽他叫你爹。”
若是平時,凌藍肯定會翻着白眼,然後再罵他一聲“不要臉的水仙男。”
可此時葉滄瀾這副羸弱的,馬上就要駕鶴西去的樣子她哪裏還顧得上和他鬥嘴,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味的順着他。
這時候就算是葉滄瀾說天上的太陽是彎的,凌藍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肯定的說,“恩,天上的太陽就是彎的。”
葉滄瀾可以說是北國寶貝中的絕世珍品,頂頂尊貴的存在,他一受傷,那引起的轟動效應絕不亞於什麼火星撞地球。
從北國京城派來的御醫簡直就是徹夜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就被一撥一撥的往邊關送,若不是皇帝不能輕易離開皇宮。
恐怕那北國皇帝此刻都隨着那批御醫趕來了。
葉滄瀾可是他最得意最器重最最喜愛的兒子,他決不能出半點意外,他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是拼着北國的千年基業,也要讓大燕死無葬身之地。
那些太醫來了之後,一個個的診過脈,都是搖頭嘆息,此時的葉滄瀾已經真正的昏迷了過去,傷勢引發的併發症也一起發作。
發燒,發炎,身體滾燙的如同火爐。
凌藍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御醫搖頭嘆息。
“怎麼樣?葉滄瀾能救嗎?你們快開藥啊!該開刀開刀該下藥下藥,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動光號脈,號號號號個屁啊!號脈能把人號好嗎?”
凌藍抓着其中一個太醫的領子,紅着眼睛,不顧形象的瞪着他大吼。
“夫人,不是老臣不開藥,實在是老臣才疏學淺,束手無策啊,三殿下傷勢極中,又加上體內沉積多年的毒素,不敢輕易下藥啊。”
那老頭看凌藍身懷有孕,又如此關心葉滄瀾,對他們的關係稍稍細想便能想到,因此態度極為客氣的解釋。
“救不活你們都去給殿下陪葬吧!”
燕青在旁邊,面容肅殺,突然抽出腰間冰冷的長劍,一劍架在那御醫的脖子上,臉色陰沉。
“燕將軍饒命!殿下傷勢實屬疑難雜症,老夫們若是能救定然不遺餘力,可我們實在是能力有限,您就是殺了我們也無濟於事啊!”
那老頭被嚇的一陣發抖,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其他的御醫見這架勢也都噗通噗通的一個個跪下來,哭喊求饒。
“你們的意思是他沒救了嗎?”
凌藍聽了那御醫的話,心頭好像是被一把大鎚“咚”的狠狠的砸了一下,心臟鈍痛的厲害,腦子也嗡嗡的。
臉色瞬間“唰”的一聲慘敗,怔怔的詢問那名御醫。
葉滄瀾要死了嗎?他活不了了他活不了了……
這句話像是夢魘一樣罩住了她的精神,罩住了她的整個人,靈魂彷彿都被一下子抽走了,空洞洞得雙目半分靈氣都沒有。
“也不是,這天底下還有一人能救殿下,除了那人出手,別人都不行,可是……”
那御醫欲言又止,艱難的看了床上的三殿下一眼。
三殿下與沈昱沈神醫的過節整個北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況且那沈昱的住處“回春谷”更是神秘的無人知曉。
就是尋也尋不到,沈昱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莫測,來去無蹤的人物,找到他的幾率可算是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這樣,那皇上早就下令將那沈昱抓緊宮去為殿下清除餘毒了,就是因為找不到所以才一耽擱這麼多年。
讓殿下還不得不隱匿了五年的行蹤遍訪天下名醫。
“是誰?誰能救他?”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顆救命的稻草,凌藍也顧不得什麼禮數,衝上來一把把那御醫從地上掕起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一張小手緊緊的抓着他的領子。
“是天下第一神醫沈昱。”
燕青沉着眼眸,接過凌藍的話茬,語氣里是不可掩飾的絕望。
“我們去找他!”
凌藍放下那御醫就對燕青說,立馬就要將床上昏迷不醒的葉滄瀾攙起來去尋那沈昱。
“夫人,殿下與那沈昱過節甚大,莫說是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他也不會救得。”
葉滄瀾和沈昱的過節,他比誰都清楚,雖然知道是一場烏龍,奈何那沈昱固執的認為是殿下害死了他的心上人。
固執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我不管,就算是綁我也要把他綁着救葉滄瀾!”
為了救葉滄瀾,什麼狠毒的手段她都使得出來,莫說是一個神醫,就是閻王老子都要給她讓道!
哪怕葉滄浪到了閻王殿,她也要從閻王的手裏把他給搶回來!
一個沈昱算什麼,能救葉滄瀾,她誰都不怕!
“好,我們去找他!”
凌藍眸子的堅毅和決絕讓燕青為之一愣,他隨即又一想,也許,她真的就是那個人……
燕青是知道怎麼去“回春谷”的,只是那沈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背景身份也是很大,動不得。
而且回春谷機關重重,一般人能不能進去都是個問題。
帶着昏迷不醒的葉滄瀾去求醫,燕青準備了一輛破敗的馬車,輕裝簡從,侍衛也只帶了三人而已,卻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
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招來有心人的暗殺,北國里,想要殺葉滄瀾的人不在少數,尤其以五皇子為甚,一直將葉滄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難保不會半路派人暗殺,所以這次出行極為隱秘,出了凌藍、燕青和其他三個侍衛之外,沒有一人知道,悄悄走的。
那馬車外面看着破敗,好像一顛就要散了似地,裏面卻大有玄機。
堅實的構造,頂級柔軟的羊絨攤子,取暖的火爐,茶水,軟枕等等,一應俱全,簡直就是個活動的豪華房間。
還有絲絲的香氣縈繞,跟外面的形象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凌藍一掀帘子進去,就被裏面的裝潢給震撼了一下。
不過片刻就恢復了,上了車,將葉滄瀾安頓好,馬車便疾馳起來。
這馬車的構造極為的奢華,就算是疾馳,坐在車裏也感覺不到絲毫的顛簸,凌藍靜靜的望着葉滄瀾沉睡的容顏發獃。
他沉沉的睡着,長長的睫毛在他的如玉般的肌膚這投射出淺淺的倒影,依舊是紅衣張揚,此時卻是另外一番安靜的美。
蒼白的臉色,蒼白的嘴唇,蒼白的,如暖玉般晶瑩剔透,他就那麼安靜的沉睡着,若不是還有淺淺的呼吸。
凌藍幾乎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葉滄瀾,不要死,你千萬不要死,我等着你,我和孩子都等着你醒過來呢。”
葉滄瀾蒼白羸弱彷彿隨時都要飄走的模樣讓凌藍忍不住將他攬起來輕輕抱緊,輕聲的在她耳邊呢喃,輕輕的,仿若呼吸。
就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娃娃,凌藍的動作那樣輕柔那樣清淺,彷彿只要她一用力便會弄碎這件易碎的玻璃娃娃。
她用她從未有過的溫柔,即使是昏迷之中的葉滄瀾也感受到了她那份恍若珍寶般的重視,葉滄瀾心底輕輕的蕩漾着溫柔。
他想朝她溫柔的笑笑,渾身卻動彈不得,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葉滄瀾你真是個傻瓜呢,怎麼就單槍匹馬的來救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楚墨的夫人嗎?你還敢獨自一人去挑戰整個楚府的護衛,你還真是厲害啊,你真當自己是打不扁壓不壞的銅豆嗎?真是個傻的不能再傻的傻蛋,我怎麼會喜歡你這種傻蛋呢?”
凌藍一邊跟葉滄瀾呢喃的說著話,眼淚一滴一滴的又掉落下來,她也不去擦,任由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滑進懷裏葉滄瀾的臉上。
就那麼抱着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燕青隔着帘子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夫人,回春谷到了。”
凌藍的精神馬上為之一振,彷彿看到了希望,輕手輕腳的將葉滄瀾安置好,朝外面道:“知道了。”
掀了帘子就從出來,若不是燕青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凌藍,她就真從馬車上跳下來了。
燕青心有戚戚的望着凌藍,心道:真是奇女子啊,肚子都這般大了做事也不注意,若是殿下醒過來她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用活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
凌藍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扯了一個蒼白的笑。
連日以來的擔心和操勞讓凌藍也幾乎瘦了好幾圈,臉頰尖尖,只有一雙大眼突兀的明亮,站出去真的跟鬼有一拼。
“無妨,夫人,這就是回春谷。”
燕青指着路邊一插在泥土中,灰不溜秋,土潢色的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回春谷”三個字。
“你騙人的吧?這就是回春谷?不是山寨的吧?”
凌藍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個小土潢色的木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橫看豎看。
怎麼都不覺得這麼一山寨貨的木牌上寫的回春谷就是傳說中那神秘莫測,絕殺之地的“回春谷”。
這一看就是個冒牌貨啊,哪有一點神秘的感覺,簡直就是一丐幫嘛。
凌藍抱着懷疑的態度來審視這據說是“回春谷”的地界。
“夫人,這真的是回春谷,沈昱有怪癖,所以才把這“回春谷”弄的如此……呃……與眾不同。”
燕青雖然不知道凌藍口中的“山寨”是什麼意思,但從她的語氣到表情也能猜出個大概。
雖然他也很不想承認這個有點落魄,有點怪的地方就是傳說之中的“回春谷”,但事實就是,它卻是是“回春谷”。
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世人都找不到回春谷在哪,這才叫真正的隱居啊,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這隱居到這,誰能想到啊,大名鼎鼎的“回春谷”竟然就在這路邊攤一樣的地方,高,太高了!”
凌藍驚嘆的望着那塊破敗的牌子,感嘆的嘖嘖嘴。
看來這沈昱也是個奇人啊,大俗即大雅,他把這點看的太通透了,可是怎麼就看不通透那個女人的事情呢?
凌藍頭痛的想。
葉滄瀾和沈昱的仇怨在路上燕青已經一五一十的對凌藍全部和盤托出了,凌藍原本以為沈昱只是個空有一身高超醫術,情商為零的白痴。
可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況,怎麼看這沈昱也不像是個世俗中的笨蛋,倒是很有幾分隱世高人的風範。
“這沈昱有怪癖,夫人不要把他想的太厲害,他還有個外號叫‘固執昱’,就是說他臭脾氣很怪,能把人氣死。”
因為葉滄瀾跟沈昱多年不合,燕青當然對這個沈昱沒有什麼好評價,怎麼抹黑他怎麼說,對沈昱很是呲之以鼻。
而凌藍這人還沒見到呢就先給了他這麼高的評價,更是讓燕青心裏的不滿呈直線飆升。
“高人嘛,當然都有些怪癖,這是正常的,電視裏不經常演嘛,他要沒有什麼怪癖我還懷疑他的醫術水平呢,燕青你不要帶着有色眼鏡看人,這樣是很不好的,再說我們還有求於人家,一會見了人你可不要還擺着這張臭臉,咱是去求人家,不是人家求咱,態度好一點,反正說好話也不要錢,你就使勁的恭維,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知道燕青對那沈昱是一百萬個不滿,凌藍背着手,苦口婆心的教導着燕青,試圖糾正他這個三觀不正的不良少年。
“是,臣知道了,謹遵夫人吩咐。”
燕青被凌藍裝老成的樣子給囧了一下,當即噎了半晌說不出來話,悶悶的俯首答應。
雖然凌藍和葉滄瀾還沒有成親,可兩人現在連孩子都有了,而且她可能還是傳說中的那個人,現在就差一個婚禮了。
所以燕青對凌藍說的話還是很聽的,在燕青的意識里,已經把凌藍當做他的少主子了,少主子說話自然是要聽的。
俗話說的好: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得罪了女人,她的報復心是很重的,枕邊風什麼的,有時候也是很厲害的一種武器。
歷史上多少個國家的滅亡,多少個忠臣含冤而死,都是因為女人的枕邊風太厲害了。
這凌藍看起來雖然不像是個小肚雞腸的,可女人的心眼,你也別指望她有多大,就算她良心未泯不弄死你。
也要小心她處處給你使絆子穿小鞋,到時候真是有苦都沒地方說去,只能自己咽下去,所以,他還是很聰明的!
暫時先巴結好她!
“恩,孺子可教也,走,我們進去吧。”
燕青如此的聽話着實讓凌藍驚喜了一把,點着頭叨叨着,嘴角微微翹起,她算是感受到了一把被重視的感覺。
甚好甚好。
不得不說,燕青是個聰明人,就這一下就把凌藍給俘虜了,直接把燕青列入了她的名下,琢磨着等葉滄瀾醒了一定要讓他重用燕青。
凌藍心情很好,讓燕青在前面帶路,她翻身上了馬車,蹭到葉滄瀾身邊,抱着他,輕輕的哼唱着歌曲給他聽。
“葉滄瀾,我們快要找到沈昱了哦,你再堅持堅持,病馬上就要好了,千萬要可要堅持住啊。”
也許是因為找到了“回春谷”,也許是因為燕青的恭敬態度,反正凌藍的心情是自從葉滄瀾受傷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她幻想着葉滄瀾醒來用溫柔甜膩的聲音叫她“藍藍”或者“娘子”,那種柔柔的都要魅惑到人心裏去的甜膩的聲音。
光是想想凌藍都覺得渾身的細胞都開始興奮起來。
她還幻想着他慵懶的靠近她,鼻尖挨着鼻尖,她幾乎都能聞到他呵氣如蘭的呼吸,那麼獨特的櫻花香從他伸長傳入她的鼻息。
她幻想好多好多,幾乎都要幸福的暈過去,只因為她找到了沈昱,沈昱能治好他的病。
可是,她幻想的一切的一切,前提都是,葉滄瀾醒過來,把病治好,都是建立在他好起來的基礎上。
可她從來沒想過,興許也是不敢想。
如果,如果……沈昱也治不好他怎麼辦?沈昱也束手無策,或者說什麼也不治怎麼辦?
她不敢想,她潛意識來拒絕想這種可能。
走了有一個時辰左右,在一個山腳下停下來,燕青停了馬車,才又把快要昏昏欲睡的凌藍給叫醒了。
“夫人,到山底下了,接下來的路我們要爬上去,馬車上不去。”
燕青掀開帘子為難的對凌藍說。
“恩,我這就下來,你把葉滄瀾抱下來。”
凌藍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兩道好看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要爬上去?怎麼爬?他住山頂嗎?”
眼前是一座高山,一眼望不到頂,山尖直插入雲霄,從山腳下望上去,光看看人都頭暈,感覺到力不從心和自己的渺小。
時值中午,太陽明晃晃的曬着,只是從林間吹出來的風確實陰森森的寒冷,大約是因為樹林太茂密了,平日陽光照不進去。
所以這風才夾雜着刺骨的寒冷,讓人脊背發涼。
“是,沈昱就住山頂,我早說了他這人有怪癖。”
燕青對凌藍的表現很滿意,又不忘對她嘟囔兩句沈昱的壞話,跟被搶了糖的孩子找家人告狀似地。
說完話,燕青也感覺自己這話說的有點怪,臉色微紅,垂下了頭。
“那我怎麼上去?”
凌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麼高的山,實在不是她一個孕婦力所能及的事情。
確實對那個沈昱有點怨念了,沒事住那麼高幹嘛?
難道就因為他是高人,所以就要住的高來顯示他的與眾不同嗎?
“屬下背着夫人上去吧。”
燕青也覺得凌藍這個狀態如果靠她自己的話那是絕技走不到住處就要掛掉的,思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跟凌藍建議。
說完他也有點臉紅。
古代的女子都把貞潔看的比命都重要,讓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人抱着自己,估計這事擱在平常女子身上,是寧死不從的。
可現在情況特殊,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凡有一點辦法他也不可能出這種餿主意。
還望夫人不要大發雷霆怪罪他以下犯上的好。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我們快走。”
凌藍也不介意,本來就是現代穿越過來的,比基尼都穿過,出去玩的時候,親親陌生的男人,跟陌生的男人搞搞曖昧什麼的。
怎麼也不會就因為這點小事生氣,她反而覺得這什麼都沒有,不就是背一下嗎。
她以前喝醉的時候她同班的男生都不知道遭殃了多少次,把她從酒吧背回學校,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反而她還弄不懂燕青怎麼說的好像他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一樣。
“屬下得罪了。”
燕青看凌藍的表情像真的是不介意,就在凌藍面前蹲下來,凌藍從善如流的爬上去,享受着人肉纜車的快感。
剩下的三人小心翼翼的將葉滄瀾背起來,燕青帶路,呼呼呼的就朝山上疾步飛馳。
“燕青,你看,那邊的花好漂亮啊,我都沒見過誒,你知道叫什麼名字嗎?”
凌藍興奮的望着山林間的花海,拍打着燕青的肩膀大聲的問他。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被人背着飛馳,也不是逃命,更能放鬆欣賞每一寸的美景,比纜車好用多了。
還是自動調節速度的,太完美了,她簡直都想讓燕青背着她一直飛馳別停下來,直接把這座山頭全飛個遍。
她決定了,等治好葉滄瀾的病,她就讓他教她武功,別的不學可以,這輕功必須學會,飛來飛去跟超人似地。
簡直太牛叉了。
“夫人,您別亂動。”
燕青無語無言加心酸的眼淚,又不敢大聲斥罵凌藍,只能憂鬱的勸她不要亂動。
她還有心情欣賞風景!
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太風涼了。
也不想想,他就是武功再好,也禁不住背上背個人上山還能談笑風生,更別提他現在背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肚子裏還有一個呢,他都快累死了,她還這麼悠閑的,簡直是讓他氣的想要捶胸頓足把她扔下來。
恩,如果他有那個膽量的話。
“煞風景!這麼好看的風景你都不知道欣賞,真是根不懂情調的木頭。”
凌藍鄙視的癟癟嘴,不滿的瞪了燕青一樣,當然,燕青是看不到的。
“……”
燕青差點被凌藍給氣吐血了,她怎麼不試試背上背兩個人上山,看她還有沒有那個體力,那個心情去欣賞什麼勞什子的風景。
不累死累趴下都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一點都不體諒他這個勞動人民的艱辛啊!
燕青在心裏大聲吶喊,化身小馬哥咆哮。
“不動就不動,那你快點,加速,趕緊上山,不然我一會又憋不住了,我想上茅房。”
凌藍不滿的催促燕青,倒真的沒再亂動,燕青又被凌藍驚世駭俗的話給驚的差點一抖手把她從背上給扔下去。
“夫人再忍一下,大約再有半個時辰便可到山頂,夫人,您可……憋住了。”
果然,殿下看上的女子就是不一般啊,跟普通人就是有差距,這麼粗鄙的詞眼被她說的無比正常,一點都沒有害臊的感覺。
跟凌藍在一起果然是很鍛煉人的神經,耐力,和持久力。
忍啊忍的,就忍成習慣了。
凌藍這人說話還是比較算數的,接下來的時間還真是一動都沒動,趴在燕青的背上數綿羊,差點又睡過去。
這麼舒服的環境,軟和的人肉靠墊,要是不睡過去還真對不起她凌藍粗神經的外號。
林間的山風習習的吹拂,揚起一陣一陣的樹木清香,一行六人快速的在林間穿梭行進,掠過樹木枝椏,帶起一陣顫動。
烈日的陽光從濃厚的樹葉枝椏間透出斑斑點點斑駁的光影,不小心落下一些在凌藍的身上,臉上。
她側目望了望和他們並排行走的其他三人。
葉滄瀾依舊安詳的閉着雙眼,青絲微垂,鋪散開來在他妖孽絕色的臉上,微風輕輕拂過,幽幽的吹拂着他的黑髮。
就算是如此蒼白的快要消散一般,他依舊要驚心動魄的美麗着,甚至是更加美麗了。
他就是這世上的妖精,上天派來顛覆這世界的妖精,來折磨凌藍的妖精。
終於,慢慢的,陽光越來越多,一座茅屋隱隱可見,矗立在山頂之上,雲霧繚繞着,還真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夫人,沈昱的住處到了。”
燕青如釋重負般的把凌藍放下來,露出白白的牙齒,一笑,差點把凌藍的眼睛給晃花了。
她是不是錯覺了?她怎麼覺得燕青此時這麼興奮呢?
凌藍把這認為是馬上葉滄瀾就要得救的興奮,堅決不承認是因為他鄙視自己而幸福,絕不承認,死不承認!
“知道了,我去敲門。”
凌藍也是心急如焚,來到茅屋外面,噹噹當的就上手敲門。
“有人嗎?有人嗎?”凌藍敲門敲的急,還墊腳想朝裏面看,可惜什麼都看不到。
沒人答應,凌藍疑惑,難道不在家?
“有人嗎?開一下門!”
凌藍鍥而不捨的繼續敲,敲了半天還是沒人開門,連個聲響都沒有,寂靜的山頂之上,除了為風過境,就數她的聲音最大。
敲着敲着,凌藍的敲門聲就變成了有節奏的敲,跟打鼓似地,她還給玩上了。
一邊敲一邊打量着四處的環境。
一片平坦的陸地上,幾株翠綠的竹子,茅草屋,還有淡淡的葯香,一座籬笆擋住了眾人的腳步。
凌烈撇着嘴自動腦補。
這院子裏要是再重點什麼斷腸草,曼陀羅什麼的奇花異草,那就更有傳說中神醫的神秘感了,還真像世外高人住的地方啊。
敲了半天沒人開門,凌藍放棄了,她在燕青等人疑惑的目光下,圍着小茅屋轉了一圈,一會翻翻草堆,一會摸摸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