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劍意全非
第二十四章劍意全非
凌海氣得伸出手來也想擰,祖惠枝卻把胸脯一挺,頭一昂,毫不畏懼地道:“欺負一個弱女子是你們男子漢最大的本領,你武功比我高,我打不過你,你擰吧。”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真是讓凌海哭笑不得,擰也不是,不擰也不是,氣惱之餘,又見祖惠枝閉着眼睛,便戲弄地低頭在祖惠枝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轉身迅速飛開。
這是祖惠枝想都未想到的奇招,可把祖惠枝給搞懵了,臉兒立刻又飛滿了紅霞,又羞又窘,可是凌海已經走遠。
“誰說男子漢只知道欺負弱女子,我們只會疼愛弱女子,知道嗎?不過你的臉兒真香。”凌海邪邪地笑道。
“你……你……你這個無賴!”祖惠枝又羞又急又窘又無可奈何,只好一跺腳追上離開的凌海。
凌海不由得意地笑了笑,終於知道這小表妹真的對他動了真情。
凌家修整得很好,那大門換上了朱漆鐵環大門,給人一種古樸、深幽的感覺。庭院依然很大,分外重和內重。外重分東南西北四院,每院都有一個花園和一片空地,空地之後便是房子、斜角、木椽,這都是一些庄中弟子所住的地方。而四個院子過後又是一片廣場般的空地,有花有草有樹,一切的佈置都十分自然,就像是個花園。花園包圍着一片房子,那便是凌家重要人物所住的地方,也是凌家重要東西收藏的地方,凌家的膳房也是安排在這一片房子之中。
凌家莊很大,幾乎有近百畝,所有的建築都是經過設計后才安排的。每一花一草都經過計算,精心佈置的,不過自四年前那一役之後,這裏許多裝置被毀壞,以致現在的佈置已經沒有那麼準確。雖然沒有以前那般巧奪天工,但卻也表明這些佈置的人們用了很多心血。
凌海走過庄外的大門,心潮便禁不住澎湃不休,這裏有他童年的歡樂和甜蜜的夢,這裏曾有很多他的玩伴和疼愛他的人,這一道大門他進出了千萬次,但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給他那麼深刻的感觸,從來沒有!
和馬君劍一起進這道大門時的那種場景依然歷歷在目,馬君劍那花白的鬍鬚,那憤怒焦灼的眼神,那飽經滄桑的臉,那形如瘋虎的動作,那怒若蛟龍的劍招等等,讓凌海的心神有着無限的哀傷,物是人非事事休,凌海有一股衝動,想要發泄的衝動!
“呀……”凌海一聲長嘯,腰中的“含月珍珠劍”便化成一條蛟龍繞着大門轉了整十圈,然後便化成了漫天細碎的珠光,在凄艷的晚霞下盪起一片凄情。
所有的人都大驚,但看到凌海的劍招,也都立刻為之傷神,睹物思人,當初這些人也便是在馬君劍的劍招掩護下衝出這一道大門的,而今卻是走進這讓人傷神的大門,故人又已經西去,怎叫人不黯然傷神?
凌海的劍越舞越急,但始終保持着一種清淡的冷艷,並不是化成一團光球,劍光永遠似是那樣細碎,那樣密集,就像是漫天的煙花在不斷地綻放。四周騰挪縱躍,時而化成穿梁繞柱,時而化成金鯉戲水,劍像匹練,身若蛟龍,形如瘋虎,捷勝魔豹。
這是馬君劍教給凌海的劍法,當初馬君劍便若慈父一般細心地指點、呵護,可是此時卻物是人非,故人已逝,豈不讓人心傷?滿腔的悲切,滿懷的仇恨,滿腦子的思**,在這劍法之中淋漓盡致地發泄着。
這劍法雖然是昔日的劍法,這情卻非昔日的情,劍法中包含着一種濃濃的哀傷,深深的悲切,淡淡的思**。凌海將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地注入到這一套劍法之中,人人都覺得劍氣縱橫,人人都感應到一種無奈、凄苦和傷愁。
華山弟子、少林棍僧、風無罪、餘明等都能深深地感應到這當中的凄涼、傷心,也能完完全全地體會到一顆雖然年青但卻已刻滿滄桑的心。
凌海沒有停下狂舞的劍,而是一邊走,一邊揮動着劍,在場很多用劍高手,也有很多武林高手,每個人都深深地被這套劍法所陶醉,具體來說這不能說是一套劍法,而是數套劍法的延續。
這是凌海不知不覺中舞出來的,他沒有意識到他的劍法是如何吸引人,是如何高絕,他只知道自己要發泄心中那股凄惋的悲切,那深沉的懷**。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傷心事,有多少的開心事,在對比之下,苦愈苦,**愈切。所以他施展出的劍招和劍法跟着自己的感情走,跟着自己的感情使將出來的劍招和劍法,便沒有半點掩飾,沒有半絲留手。
所有人都為這些神奇的劍法所陶醉,所迷茫,這些劍法,無一不是江湖中的絕世之學。馬君劍的劍法,向來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劍法,沒有人知道其來歷,沒有人知道他的師承,但他便像是江湖中的一顆流星,達到最亮的時候也便是寂滅的時候。馬君劍本就是一個像謎一般的人物,又像是個神話般的人物,他每次出現后,武功便比上次增長一個階段,似乎永遠都在增長,似乎每一天都有一個新的突破,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使四川唐門吃了大虧。
凌海不僅使出了馬君劍所授的劍法,當然沒用三大殺招,還使出了凌家劍法。凌家的劍法江湖中人見過的比較多,但此時凌海使出來卻又有另外一番意境,不僅是因為他功力高絕,也是因為能融情入境,達到心劍合一。他的劍法一改馬君劍的凄艷、惋然,變得氣勢如虹,殺氣滿天。
所有的人全都為這劍法的慘烈氣勢所震攝,每一劍的使出,都像是一陣風暴突起,每一劍都似是在血肉翻飛的戰場搏殺,而且劍法越走越厲。凌海想起那滿院的殘屍,那滿天的烏鴉,那充塞在空氣中的血腥,他的劍法也便更加狂厲。是司馬屠的劍法,但他一定要殺死司馬屠!而這劍法中注入的殺氣和仇恨太濃,竟使周圍的環境中有一種飛沙走石、血肉橫飛的感覺。
凌海將記憶中的烙印,深深地注入到劍法之中,所有的人都大感驚心動魄。雖然只是凌海一個人在舞劍,但眾人似乎看到了所有凌家兒郎四年前那種血腥的搏殺場面,那種慘烈、殘酷的意境,凌海一個人竟似完完全全地把那近百凌家兒郎們的心境完全展示出來。
忽而那慘烈之氣又改為壯烈,眾人似乎從那慘烈而悲哀的劍意中看到了那屍橫遍地、殘肢破肚的場景,所有人無不為之心碎,無不為之傷感。
劍式漸漸成綿綿之勢,就像是抽不斷的江水,也像是抽不完的絲線,絲絲縷縷,綿綿不絕,細膩異常,這是凌海將心中那理不清、斬不斷的愁緒和無奈全都通過劍式展現出來。
凌海想到了他的母親,想到了清除“毒手盟”的任務,心中便充滿了哀愁,便充滿了無奈。這是一種意劍,意至劍至,意到劍自成。無招,無法,他並未曾注意到自己所用的是一套完美得幾乎沒有瑕疵的劍法,他只知道意之所至,劍自成形,無須去故意考慮下一招,無須去故意追求哪一種角度,無須計算它的速度。以凌海的功力和武功境界,無論是使出什麼劍招都是那麼意想不到的完美,但想將這些劍招連成一套什麼樣的劍法卻也不是容易的事,因為若將這些招式連接起來,或許很少有人會理解。但他這樣跟着心情使出來卻是所有人都能夠完全讀懂的,完完全全地能捕捉到他劍的動態,因此所有人都看得很入迷,看得很陶醉,甚至有人跟在凌海的後面比劃。
祖惠枝便是,冠傑也是。他雖然是今日來的殺手,但其悟性和智慧卻不低,他對劍法的造詣不高,可是對凌海這帶着深深的感情施展出來的劍招卻能夠理解,因為他理解凌海的心情,也便對凌海的劍法十分了解。
華山派與恆山派的數名弟子也看得很入迷,他們也在虛空中不斷地比劃着,舞動着,手中的劍也舞出一招招與凌海劍法相似的劍招。他們都是派中的精英,他們對劍道的造詣不是很高,但也不低,更何況他們因為都是年青人,當然那種淡淡的愁緒也能捕捉到。同時,凌海這一路的劍法過渡都異常自然,無非是因為完全投入了感情,這些人也是完全陶醉,自然也將感情完全投入,由前面的劍法入門,他們都已經融進了凌海的感情,所以他們學起凌海的劍法便是輕易的事,這也是使他們今後成為一代劍術大師的基礎和原因。
所有的人都由那種慘烈的氣氛中回到這種凄惋憂傷的格調,如痴如醉,凌海的劍法已集數家蓋世劍法所長,完全地融為己有。
“喝……”凌海一聲低吟,滿天的珠光聚成一點寒星,衝天而起,然後又頭下腳上化成萬點劍雨灑落,着地前又突然化成一條蛟龍繞身旋轉了數周,便落入腰際。
一切歸於平靜,凌海停住身子,靜立,靜立,立成一棵參天古樹。這是一種感覺,純粹是精神上的一種感覺,沒有任何筆墨可以形容他此時的表情,所有的人都心動、心痛、心醉、心酸。
凌海依然未覺,他的感情依然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之中。
漸漸地,凌海從感情中恢復過來,不由一聲輕嘆道:“回頭哪是岸,回頭海更寬。”
眾人心神一顫,都深深地回味着這一句話中的心酸。
“阿彌陀佛,凌施主,逝者如斯,何必太多悵惆?”六大棍僧之一上前一步祥和地道。
“大師,西天真是極樂嗎?”凌海低問道。
“阿彌陀佛,我佛如來便是在西天,西天也是我佛門之源,但所謂的極樂並無定限,心正則樂,心苦則傷,佛祖只是渡化人。若是頑固之人,即使上了西天,也不可能達到極樂,正如恆善。心正無嗔,即使在地獄也是極樂。”那僧人雙手合十沉聲道。
“好一個心正則樂,心苦則傷,晚輩受教了。”凌海恭敬地道。
這時所有的人都從那種超越了劍道的劍法中蘇醒過來,但那劍法的深奧之處仍然留在所有人的心中,這是他們從來都沒有的體會和寶貴經歷。
“海兒,房間已經清掃好了,一些下人和僕人也全都請好了,都是‘四人堂’的兄弟物色的,絕對可以保證沒有問題,而且這些下人和僕人也都有一些武功。”風撼江輕聲道。
“有勞四叔了,不知道天獅寨里的情況現在怎樣?”凌海恭敬地道。
“大概在明天便可以到達,我們會安排好一切接待工作。”風撼江緩和而穩重地道。
“一切都由四叔你去打理了,現在先安排一下眾位大師和華山、恆山幾位大俠的住處和膳食吧,讓大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準備迎接天獅寨四位爺爺和‘正義門’眾位兄弟的到來!”凌海溫和地道。
“好,胡鵬,你帶眾位大師去南邊客房,同時叫膳房準備齋飯。劉雲,你帶華山派與恆山派眾位大俠去西邊的客房,準備晚膳。何漢,你通知所有的兄弟晚飯後在大堂集合。”風撼江向身旁的數人溫和地吩咐道。
“是,四爺。”幾個人低應道。
那如鐵塔般的中年漢子領着六大棍僧,那精瘦的漢子便領着風無罪、餘明等其他派中兄弟,各自向南面和西面大院走去,而坦胸露乳的漢子則迅速飛退。
“冠傑,你帶領你的那幫兄弟先在北面的廂房住下,晚上聽候安排,你們的晚膳到時自會有人送去。小飛,你現在帶他們去安排一下。”凌海後面的那句話是對着他身邊一個少年說的。
“是,少莊主。”那少年應命領着冠傑三十多人緩步離開。
“表妹,你還依然住你的繡閣吧?”凌海歪着頭向祖惠枝苦澀地笑了笑道。
“那當然,難道你要我住你的房間呀。”祖惠枝憤憤不平地道。
“還在生我的氣嗎?”凌海沉聲問道。
“誰有心情生你這小無賴的氣?”祖惠枝低頭紅着臉輕聲道。
“我無賴,可是你讓我親的,誰叫你不反抗?”凌海申辯道。
“你……你……你是大壞蛋!”祖惠枝狠狠地白了凌海一眼,竟轉過身去不看凌海,那春蔥般的玉手卻不停地撫弄着衣角。
“少莊主,小人抓到一隻飛落在庄內的信鴿。”一個彪剽威猛的大漢從容不迫地行過來宏聲道。
“哦,拿來我看一下。”凌海驚問道。
那大漢將手中的信鴿遞過來,那一雙大手竟蓋住了整個信鴿的身體,這一伸手才發現原來信鴿竟在他的手中。
“這便是,少莊主。”
“無悔!”凌海接着信鴿驚叫道。
“少莊主你認識這隻信鴿嗎?”那大漢疑問道。
“這是我給另一名兄弟的信鴿,我差他到宜賓去看看‘殺手盟’的動靜!”凌海應了一聲,便把信鴿腿上綁的紙條拆下。
主人:
“殺手盟”已經解散,所有人都不見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裏面的財物全都搬空,據說是大舉搬家,但我找到了“肉王”魏無頭的屍體,其他,待我回來再報。
署名是殷無悔!
“啊……”凌海一聲驚呼,“殺手盟”全部搬遷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更讓凌海心憂。他擔心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安危,同時也是擔心將來和那些兄弟反目成仇,那才叫他頭痛,叫他無法下手。
“怎麼啦?海兒。”風撼江擔心地問道。
凌海將手中的字條向他手中一塞,輕聲地道:“殺手盟全體搬遷了。”
風撼江和那大漢的臉色都為之一變,忙展開字條一看,臉色變得更厲害。
“他們定會走水路。”風撼江肯定地道。
“不錯,只有水路才能夠把這麼多的人和財物完全運走,只是這司馬屠怎捨得將那大好的莊園白白送給人呢?真是奇怪。”那大漢不解地道。
“司馬屠肯定是將所有的兄弟控制住了,否則,絕不會有人同意搬遷!”凌海沉聲道。
“難道是司馬屠怕你報復,才會這樣做的?”祖惠枝也轉過身來道。
“司馬屠的武功根本不必畏懼我,肯定又另有陰謀。”凌海擔心地道。
“我們可以立即召集‘四人堂’的兄弟在水道各路進行監視,我就不信,他們可以逃過我‘四人堂’眾兄弟的追查。”洪同應聲道。
“好,洪兄,你立刻去通知各四人堂的眼線,對水路進行搜索,但千萬別與他們正面交鋒,甚至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行動,務必要做得隱密一些。”凌海輕聲對洪同沉聲道。
“屬下知道。”洪同應聲便退了出去。
“唉,我現在只想好好地洗個澡,然後大睡一覺,連飯都不想吃。”凌海伸了個懶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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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深,凌家莊沉浸在一片靜謐的氣氛中,月兒斜掛,星星滿布天空。
凌海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入眠,往事如潮水般地湧上心頭。
“殺手盟”眾兄弟的安危和處境如何?獵鷹現在如何?始終讓他牽腸掛肚。孫平兒和雷家四位爺爺及“正義門”的兄弟明日便可抵達,每一件事情都足夠讓他不能入睡。
“叮噹……叮噹……”一陣兵器的交擊之聲傳了過來,還有數聲怒喝。
凌海迅速披衣而起,這一班應該是由冠傑及劉雲、胡鵬等人守哨,這冠傑應該不會有問題,難道……
凌海的速度很快,快得如一縷微斜的月光。
聲音來自正門,似乎敵人的人手不多。
“哼,你們能擋得住我嗎?我要見凌海!”那人一聲冷哼。
“是獵鷹,是獵鷹!”凌海心裏**道,他立即便出現在南院的大院門口,低喝一聲:“住手!”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停下手來,這聲音自有一股讓人心服的威力。
凌海身形飛掠,驚喜地叫道:“獵大哥,真的是你。”
獵鷹的樣子真像是一頭魔豹,那凸起的肌肉將他身上的衣裳漲得欲裂開一般,顯示出爆炸性的力量,在眾人之間猶有一種威霸豪邁之氣。
“你這混蛋,難道想見到我繼續挨刀子,真他媽的豈有此理!”獵鷹粗豪地笑道。
“誰叫你一身夜貓子打扮,誰要是不把你當飛賊才怪呢。”凌海興奮地拍打着獵鷹的肩膀笑罵道。
“這是我的老本行,只要你不把我當作夜貓子就行。”獵鷹也歡快不已地拍了拍凌海的肩膀笑道。
“好了,這是我最好的兄弟,‘殺手盟’的紅牌殺手獵鷹,大家不要亂了崗哨啊。劉雲,你去給獵大哥安排一間房子。”凌海向身邊的人欣然地道。
“兄弟,今天我來,是有件大事要告訴你的。”獵鷹莊重地道。
“是不是‘殺手盟’解散的事?我正想知道詳情呢。”凌海急切地道。
“不錯,正是關於那件事情。”獵鷹毫不避嫌地道。
“走,到我房中去談。”凌海笑拉着獵鷹的手臂道。
凌家莊又恢復了一片寧靜,在清冷的月光下,便像是一隻沉睡的巨獸。樹葉被秋風吹動的聲音和蟲兒的低吟便是這巨獸的呼吸之聲。
翌日清晨,凌家莊又恢復了生機,鳥兒的歡叫,花兒的清香,使凌家上下都呈現出一派朝氣蓬勃的景象。
祖惠枝起得很早。昨晚她睡得也很晚,同樣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不過後來倒是做了一個好夢,不過她四年來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洗漱打扮一番后,她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凌海的房中,門沒閂,她很大方、很大膽地走了進去。以前在凌家和祖家一樣,甚至艾家也如此,沒有人不是寵着她,當小寶貝一般地看待。她的行動沒有人去支配,所以她養成了一個大膽放任的個性。
凌海還沒有起床,他昨晚的確睡得很晚,不過他很高興,與獵鷹談了那麼多事情后,心懷不由得一開,以前所擔心的事情,全都迎刃而解,這怎叫他不高興呢?不過他卻連夢都不能做,因為他實在太疲勞了,幾天的奔波,昨日的巨戰,又考慮那麼多事情,所以現在日上三竿了他還沒起床。
祖惠枝悄悄地來到凌海的床頭,見他睡得如此甜,而且睡覺的樣子也是如此自然安詳,沒有一點不雅的表現,很快便想起被他吻了一口的事,臉蛋不由一紅,心又在“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禁不住打量着眼下這如玉般晶瑩剔透的面容,就像是一個會發出聖潔之光的藝術品,這是“如意珠”和“玄天寶錄”的傑作,這也是最吸引人的自然美,她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在凌海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口。
可是她卻看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雙眼睛,一雙亮若星星的眼睛,好奇而歡欣又非常古怪的眼神,一直深深扎進了她的心裏。
這是凌海的眼神,凌海突然睜開了眼睛,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他想看看這表妹又準備玩什麼花樣,他還清楚地聽到了祖惠枝的心跳加速,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小丫頭來這一手,還他一吻。這可把他給弄懵了,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只好睜大一雙眼睛,眼神充滿了好奇,還有一種非常古怪的神情。
“哇……”祖惠枝一聲驚叫,就像是有人偷看她洗澡一般驚恐,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異常紅潤。
“你……你耍我?我和你沒完沒了!”祖惠枝羞極惱怒地舉起粉拳重重地捶打在被子上。
“哎喲……我的大小姐,這一次可是你主動的哦,我又沒有反抗,等於你報了昨天的仇不就行了……哎喲……”凌海笑着故意呼痛道。
“不行,不行,你叫我的臉兒往哪兒擱?哼!你這騙子,居然敢騙本姑娘的吻!”祖惠枝的粉拳依然不停地捶打在凌海隔着被子的身上,身子也便坐在床上。
“那好說……”凌海笑道,同時非常突然地伸出兩手一把摟住祖惠枝的腰肢,向懷中一拉,竟讓祖惠枝俯下了身子,凌海卻昂起頭,重重地吻在她那如櫻桃般的小嘴上。
“嗚……”祖惠枝掙扎了一下,但卻無濟於事,而她自己也被這狂熱的一吻給軟化了。
凌海將所有的熱情,所有藏在心底的愛憐全都在這一吻中爆發出來,有一種火山熔岩爆發般的熱力,有一種江翻海嘯的狂暴,有一種讓人心醉的真誠和愛意。
這一吻也夠長的,由狂熱轉為和風細雨,綿長如詩,動人如畫,如秋雨的柔情,如春雨的愛憐,讓祖惠枝完完全全地陶醉了,完完全全地投入了,兩隻玉手死死地摟住凌海的脖子,貪婪地享受着這一刻的幸福。
久久,兩人才緩緩地分開,凌海的眼中儘是深情,祖惠枝的眼中儘是溫柔。凌海的心中儘是愛憐,祖惠枝的心中儘是甜蜜。沒有哪一刻能夠如此深刻地體會到對方心中的摯愛,沒有哪一刻他們曾如此地貼近過。
都沒有說話,都只靜靜地看着對方的眼睛,看着對方眼裏的柔情。祖惠枝的臉兒酡紅,看來是醉了,醉得很厲害,凌海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縷興奮的紅潤,他也醉了。
良久,祖惠枝似乎醒了,想起剛才那一吻,不禁想笑,因為她心底太開心了,但她沒有開口,怕失態,於是便指着凌海的眼睛道:“唉呀,你眼裏的眼屎那麼大一顆,好臟哦。”於是便“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啊,眼屎?”凌海兩手立刻在眼裏揉了揉,驚叫道。
“對,你這人呀,不僅有眼屎,還有口臭,都把人給熏死了。”祖惠枝幹脆把壞話說到底,不給凌海有翻身的機會。
“瞎說,格老子的,來!我再吻你,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說完,凌海便裝作一副粗魯的樣子,從床上坐將起來,就要摟住祖惠枝。
祖惠枝忙一閃身歪到一旁,笑道:“人家說著玩嘛,太陽都這麼高了,也只有你這隻懶蟲睡得下去。”
“我不睡到現在,怎麼會有我漂亮的妹妹來親我呢?”凌海得意地笑道。
“無賴。”祖惠枝低聲**叨着。
“啊……”凌海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笑道:“我要起床穿衣服,我可是光着身子睡覺的喲,你若想看就別走開,在房裏站着。”說完,作出掀開被子的樣子,邪邪地看着祖惠枝。
“別……”祖惠枝一聲尖叫,轉身便衝出門外。
凌海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得意地搖了搖頭,然後迅速翻身而起。他根本就沒有脫下衣服。這時僕人已將洗漱用的水送了過來,他便快速地洗漱一下。
凌海走出房門時,祖惠枝已經走開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順着花叢緩步而行。他卻聽到了劍嘯,劍風呼呼,他快步走了出去。
華山派和恆山派的三位弟子正在練劍,這劍法凌海知道,只是這三人使起來便有些似是而非,因為他們根本就對招式不太熟悉。這是凌海的劍法,是他昨日下午所舞的劍法。
凌海靜靜地看着,那三人很專註,很認真,一招一式地模擬,一招一式地比劃,就像是剛入門的小學生一般專心,連凌海的到來都沒有注意。
凌海沒有生氣,他沒有怪這三人偷學了他的劍法,因為他認為天下的武功,天下人為,只要對方心正,都是為正義出力,又有何不可?他對這三人的專註,這份練劍的熱情很讚賞,所以他靜靜地立於花叢旁邊觀看。
那三人只看過凌海將自身的劍法舞過一遍,而當時有凌海把他們的感情引入劍道之中,可此時,他們卻找不到那種感情,所以模擬起來似是而非。
凌海對兩派諸人的印象很好,因為華山派的兩位斷手弟子曾救了他的命,那種悍不畏死,能為朋友流盡最後一滴血的精神的確令凌海深深地感激,見到三人的窘態,不由得起了成全之意。於是輕輕地折了一根樹枝,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將臉蒙住,如大鳥一般飛撲而至,樹枝帶起一陣風雷之聲向三人攻去。
三人立刻大驚,見來人氣勢如此兇猛,不及細想,立刻揮劍迎上。由於剛才都是在練凌海的劍法,而凌海的攻式也是專為某一招所發,使得三人不得不用出剛才所練的劍招。因為似乎只有那些招式才能化解凌海的攻勢,也便不知不覺地使出了那些招式,他們剛才使出來的都憑空模擬昨日凌海演練的招式,不能使出劍法的精妙之處,而此時卻由凌海的氣勁支配他們運劍,他們出劍也便能夠得心應手,隨手而揮,都是凌海劍法中的招式。但三人都沒有細想的機會,凌海的劍氣越來越重,劍招越來越凌厲,每一招都縹緲難測,每一式都攻其必備,攻其必守。
四人越斗越順手,凌海收斂自己的功力,將劍招層出不窮地施展出來,使三人大汗淋漓,但依然苦苦支撐着,在這重壓之下,三人對那套劍法運用更是自如。
四人的比斗也驚來了一些人,有華山風無罪,有恆山餘明,還有風撼江、獵鷹、祖惠枝,但卻沒有人上場相助。旁觀者清,他們都知道這蒙面人沒有惡意,每次都在快傷人的時候,便改了劍式,只有當局者迷,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考慮這個人是誰,是怎麼來的,只能拚命地舞劍。
四人拚鬥了近千招,而蒙面人越斗越勇,三人卻已經差不多精疲力竭。突然蒙面人一聲低嘯,如九天龍吟,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包括那三名華山和恆山弟子。
凌海翻身倒退,意態瀟洒地立於一旁,對旁邊人的驚訝並不在意。這時風無罪才想到誰會具有這樣的劍術,也就想到這蒙面人是誰了。他立刻欣喜地上前數步,恭敬地向蒙面人道:“凌公子高義,讓小徒練成絕世劍法,老朽實在是不勝感激。”
餘明這才反應過來,也立刻上前欣喜地道:“原來是凌公子,讓小徒練成如此絕世劍法,真不知如何感激公子的大恩呀。”
這時三人才恍然大悟,這蒙面人居然便是凌海,不僅沒怪他們偷學劍法,反而還無私地做他們的陪練,使他們劍術大成,怎不叫他們欣喜?不僅欣喜,對凌海這種無私的精神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那感激之情就不是言語所能表達出來的了。
“嗵嗵嗵!”三個人重重地向上一跪,向凌海拜伏道:“謝謝凌公子對我們三人的恩惠,我們將永世不忘,只要公子有任何差遣,我們定甘效犬馬之勞。”
凌海大驚,沒想到三人表現得如此激烈,似乎也太過猛了一些,立刻揮出一道無形的勁氣,托起三人,尷尬地道:“別這樣嘛,叫我怎受得起,這不是要折我的壽嘛!”
三人只覺得一股柔勁將他們托住,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一點抵抗的能力也沒有,不由大駭,對凌海的武功更是驚服無比。
風無罪與餘明也沒有想到,三人居然會反應如此激烈,竟然下跪。他們當然不會了解三人的心境,他們三人都是年青人,昨日凌海將他們的思想感情完完全全地引入到劍法之中,年輕人對年輕人的心境了解得也更為清楚,當然對凌海更是崇拜莫名,也因此對這套劍法如痴如醉,現在凌海居然以身授教,怎叫他們不激動,不頂禮膜拜呢?
不過風無罪、餘明二人絕沒有怪三人的意思,反正凌海將如此絕世劍法傳給他們的弟子,這對他們兩派來說,是莫大的榮幸,他們兩派便有機會登上“四劍盟”盟主之位,甚至使兩派發揚光大,他們又怎會為如此一點小小禮節上的問題而責怪他們呢?
所有人都對凌海的功力大吃一驚,居然能憑空將三人托起,而且三人似乎一點掙扎的能力都沒有,凌海的動作只是輕描淡寫,這如何不令眾人吃驚?天下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力!獵鷹和凌家弟子、祖惠枝打心眼裏興奮和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