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鷹擊長空
第十七章鷹擊長空
五個人都是好手,剛才擋那血玉並沒有多花一秒鐘。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獵鷹本是暗器高手,這一刻這些小玩意貫滿力度擊來,絕不好對付。
獵鷹並沒有停留,他並不想陷入這些人的包圍中,他只有退,他還有惟一一條未被封死的路,那就是身後的房頂。他也只有這一條退路可走了,所以他便飛身而起。
一道銳利的勁風撲到,獵鷹早就料到,因為他有一股尋常人所沒有的靈覺,鷹的靈覺,還有一個殺手對危險來臨時的感應。所以他動了手。
具體來說,他還不是動手,而是把剛才挑起的那塊放小玩意的紅布甩了出去,力道、角度拿捏得非常準確,剛好在頭頂展開成一道很規則的方幕,血色的方幕,而獵鷹的身子也跟着這方幕上升。
頭頂攻來的敵人眼前一紅,獵鷹便不見了。只有一塊紅布,而紅布的每一寸都涌動着勁氣,也不知獵鷹在哪兒,不過他卻知道,獵鷹一定在這紅布之下,一定在!所以他的劍便幻成無數點寒星向紅布絞去。
“轟轟……叮噹……”那些小玩意都爆成粉末,在陽光底下變成一道彩霧。五個人的身形一滯。這些小玩意的力度都很大,很平均,若要一一擊之,恐怕每個人的手臂都會被震得發麻。不過總算是擋開了這一擊,五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獵鷹果然厲害,可是他們現在卻看不到獵鷹的身影,因為那滿天飄飛的彩霧。
屋頂上的劍手也沒有看見獵鷹,雖然他絞碎了那塊紅布,獵鷹到哪兒去了呢?
獵鷹在哪兒?那名劍手心中一驚,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腳上一痛,就只有一痛而已,因為他的神經在那一痛之後便麻木了。是獵鷹的劍,短而烏黑的劍,他的腳已經斷了,是切斷的!就像切瓜一般被切斷的,但他還沒有注意到。不過因為腳一痛,他便低頭一看,他看到了一個令他心底發毛的東西:
鷹的眼睛,當然獵鷹的面孔很齊全,腦袋也依然存在,只是最吸引人的卻是他的眼睛,所以那名劍手一下子便只看見了獵鷹的眼睛。那雙眼睛向他眨了眨,露出一絲憐憫而悲哀的神色,是為這劍手而悲哀,是對這劍手的憐憫。
獵鷹在屋檐底下,他只用一隻手抓住劍身,而劍鞘卻插在屋牆與那木樑的夾縫之間,這當然會發出聲音,但卻沒有那些小玩意爆裂的聲音大,和那比起來幾乎不能算是聲音。他的另一隻手卻握着那柄閃着烏光的短劍,剛才那一劍是貼着瓦面切出去的。
那劍手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揮劍去斬,可是他卻斬空了。不是斬空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揮劍的能力了,然後才吃驚地看了看身上有沒有什麼異樣。於是他便發現了一件最讓他驚駭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一雙腳掌居然不聽使喚,和身子分家了,還在流着黑色的血水。這時,他才來得及發出一聲凄慘的尖叫,身子便傾斜了,整個人也就如一塊大石頭般從屋頂上翻了下去。
“嗵……”一聲慘叫夾着一聲巨響。獵鷹已翻身上了瓦面。
這時五人才衝過那片彩霧。獵鷹又轉身射出一輪飛針,根本就不給這五人近身的機會。這五人本來蓄勢想躍上瓦面,卻無奈之下,就地一滾,避開那漫天如蝗蟲一般的飛針。
獵鷹一聲怪笑,向西邊衝去,那是“醉花樓”的方向。
“呼呼。”人群中立刻躍出兩人,立於瓦面上,擋住了獵鷹的去路,自有一股不滅的氣勢。手中的大刀遙指獵鷹,射出一縷縷殺氣。
眾人驚呼聲中,獵鷹並沒有停住身子,他的沖勢反而更急。
三丈,兩丈,“哧……”那劍鞘標射而出,生出一股龍捲風般的氣勢,向其中一人撞去。不再是一把劍鞘,而是一條活着的毒龍。
獵鷹的身子更疾,幾可與那劍鞘齊驅並進,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一去不復返的慘烈氣勢,這便是殺手劍招的精義,忘生忘死。只有忘掉自己,只有忘掉生死才能夠使劍招產生最大的威力,才能給人以壓倒性的氣勢。
獵鷹的劍勢,讓對方心驚,心驚便會影響鬥志,這是不爭的事實。獵鷹是絕對能夠把握住對方心態的高手,這是一個優秀的殺手必須要具備的。
“當……”獵鷹的劍擊在右邊之人的刀上,而那劍鞘卻被左邊之人以柔和的力道化去,衝天而起!
獵鷹劍上的勁道十足,而且鬥志之盛,足以使對方心膽懼寒。右邊的刀手被擊得飛退五步,獵鷹卻借反彈之力,向瓦面猛擊。“轟”,瓦面迅速塌陷,木斷瓦飛,頓時使屋頂漏出了一個大洞。左邊的劍手出奇不意,一時竟被迫向下墜去,但他卻迅速伸出刀面在旁邊的瓦面上一擊,整個身子又重新躍起。但獵鷹卻絕不給他機會了。
他有意擊破瓦面,所以他能迅速立穩身子。見對方竟欲躍起,立刻甩手飛出一把飛針,鋪天蓋地般射到。這一下,距離又近,對方又是在勢竭之時,如何能擋,只好又揮刀上擋,可是一下子身子竟失去了平衡,這是他沒有來得及想的後果。
“啊……”一聲慘叫,雖然他能夠擋得了一部分飛針,但因身子失去了平衡,還是有很多飛針未能擋住,也就只好哀呼一聲墜下去了。
獵鷹“呀”地一聲狂叫,衝天而起,剛好接住那下落的劍鞘,然後身子一陣橫移,竟越過剩下的那名刀手之頭頂,向西掠去。
那名刀手絕不能放獵鷹走。只見他迅速轉身,瘋狂地向獵鷹背後砍出一刀,絕對是兇猛得可將人劈成兩半的一刀!瓦片受不住這驚人的壓力和氣勢,有的竟順着這刀氣向獵鷹的背後撞至。
刀未至,刀風已至,刀氣已至,刀芒已至。獵鷹只覺得背衣欲裂,一道冰寒的刀氣使他全身如置入冰窖之中,他不得不擋。他現在已處在下落勢盡之時,絕沒有這柄蓄勢而發的刀快,所以他不逃,也不能躲。不過他卻向前撲去。
很快,獵鷹就像是一棵光桿的樹,直挺挺地倒下去。當然,在這倒下的過程中,獵鷹的身子卻轉了過去,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轉過身來,不僅轉身,而且手中的劍也隨着身子的轉折而劃出一道美麗而炫目的軌跡。沒有劍鞘,劍鞘在左手上,像是一支落入水中的錨,也像是一根支撐土牆的柱子,他的整個身子,便在半空中離地兩尺左右定了下來,整個人擺成一個斜坡的形式。收足、出劍,剛好迎上劈來的刀芒。
“當!”“噗!”獵鷹的身子一沉,劍鞘刺空了屋面,一股瘋狂的震力把瓦面擊沉,而對方也在後退,被震得後退。
獵鷹有些氣血翻湧,剛才那一刀的氣勢的確夠烈,他的身子成斜坡狀,雖然避過了瓦片,但卻未能發全力對付對方的那一刀,而現在他的身子不得不往下沉,向屋內落去,瓦面已碎。不過他的腳卻勾住了一根橫樑,整個身子也在虛空的房子裏一盪。這時他聽到了瓦面上的腳步聲。
是那倒退的刀手又重新攻了上來,目標是他的雙腳,對方沒有故意放輕腳步,因為他不想浪費力量,花在這無聊的事情上,他的主要目的,只是切斷那雙勾在橫樑上的腳,也正因為如此,獵鷹才能清晰地知道對方的方位,於是他便猛力一盪。
這一盪,無論是力度、角度、速度都非常到位,非常精確,整個身子便如一顆炮彈一般,擊碎瓦面,從那刀手的面前飛竄而出。
瓦片橫飛,木片橫飛,獵鷹已不顧屋內的人驚叫,揮臂擊向那握刀之人所站立的瓦面。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誰都沒有想到,誰都想不到獵鷹居然如此兇狠,誰都想不到獵鷹竟然有這樣的怪招。
那刀手正在得意之時,卻突然“轟”地一聲巨響,腳下的瓦面被擊破,瓦片向上身瘋狂地擊到,而一道銳利的劍氣已割開了他的衣服。這一下真讓他魂飛魄散,但他也不是這樣便甘心被殺的,他想躍起,可腳下的瓦已碎,無法用力,他只好揮刀下斬。
可是他依然慢了一線,獵鷹這一擊是何等的瘋狂!何等的兇猛!是何等迅捷!何等準確!殺手的能力在這一擊中施展得無比完美。
一道劍氣襲入刀手的小腹之中,然後一把長劍便切開了刀手的小腹。那握刀的手再也沒有了力量,軟軟地垂了下來。那把刀也在他的凄厲慘叫和震耳的碎裂聲中墜了下去。
獵鷹重新飛出瓦面,他的一劍已經把刀手割成兩半,可那落下的刀也割開了他的肩臂。那是因為他不想墜入屋中,他必須要回到瓦面。要回到瓦面,便必定不能閃、退。其實,他已經沒有閃的力量,這一衝已經把力量用老,無法再閃。不過這對他來說只是一點小傷,他慶幸沒落入屋中,否則多陪上幾條人命就更心裏難安了。
五個人這時已經逼到,只有兩丈遠,但獵鷹再也不能讓他們給纏上,因為西邊的屋頂也奔來兩人。一但被纏住,可能今天就得葬身於此地了。不過他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不怕那些“殺手盟”的兄弟趕來支援呢?難道他們知道今天所有殺手兄弟都在歡聚?那為什麼又算得這麼准他一定會出來呢?這些人顯然早已料准他要出來,或者早已等候在“殺手盟”的門口,只待他一出現,便給以無情的阻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呢?這些**頭在獵鷹的腦中電閃而過,但他不能停留,能殺死對方几人,是他的運氣好而已,只是隨機應變,卻絕對沒有跟七人硬拼之力,所以他要走,也只有走這條路可行!
獵鷹不僅有敏銳的靈覺,還有一身好輕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流的輕功。他飛快地展開身法向西掠去。
七人絕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不斷地追逐。
穿過了數道大街,把七人遠遠地甩於後頭,他兔伏鶻起,不斷折返、繞圈,這一塊地方,獵鷹就是閉上眼睛也知道方向,所以他想甩掉幾個人絕沒問題。何況,這七人卻沒有一人敢落單,一旦落單,結果便會和前五人一樣,所以他們只有被甩掉的份了。
經此一攪,獵鷹的興緻雖已減了不少,但他更不想回到“殺手盟”,他有些不解,為什麼這些人會算準他會出來呢?不過任由他獵鷹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有答案,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
突然,警兆又起,但他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人。他停住了腳步,舉目四望。這是條小街,沒有行人,一個都沒有。這時候,他才發覺,這條街道原來很清冷,很清冷。以前他走過這條街,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不過此時的街面更是死寂。沒有商販,有的只是幾片翻飛的秋葉和幾隻秋蟬的哀吟聲。這已接近城郊,獵鷹剛才只顧避開那七人的追襲,卻未顧及什麼郊區,什麼繁華地帶。
獵鷹的心中打了個寒顫,因為這裏的一片凄涼,因為這裏的一片肅殺之氣!獵鷹很自信他的靈覺,這是一個殺手通過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得來的最深刻之體驗,因為他們比狼還凶,比豹還狠,都有像動物一般超常的靈覺。
“朋友,不要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吧。”獵鷹冷冷地高聲道。他明白,敵在暗,我在明,絕對會吃虧,而且對方似乎也是個潛藏隱跡的高手,是以獵鷹不能發現對方的蹤影。
沒有回應,沒有人理他,也沒有動靜,甚至連一隻老鼠都沒有驚動。這一排是廢屋,屋主已經被人殺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這些屋子並不壞,可是卻沒有人敢要。沒有人說有鬼,但每個人都說這裏陰森森的,風水很差,是七陰七煞之地。這一條街也便這樣被冷落,也便成了江湖人決鬥的好地方,甚至還會有野鴛鴦來這裏偷情。
而今天卻不是,不是決鬥,是暗殺!阻殺!伏殺!對方一定要獵鷹死去,似乎是這樣。
獵鷹的劍扛在肩上,胸口依然敞開,那閃着鋼鐵般光澤的胸肌驕傲地凸起。可以看出來,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滾動,那肩背上的刀痕本來不是太深,若非他執意要往上沖,那刀甚至還砍不進肉里,不過現在依然耀起一道血紅。他的每根神經都綳得很緊,他知道絕對有人潛伏在這廢宅之中,是以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很小心。
“噗……噗……噗……”三聲暴響,是窗子破了。
三道電芒向獵鷹飛襲而至。三個不同方位,三道無情的劍芒,無比的慘烈,比這秋風更肅殺,比這條街更清冷。
獵鷹的眼神一變,這三人的功力比剛才七人中的任何人只高不低。看來剛才七人只不過似是故意讓他逃出的一般,而這三人早已在這裏埋伏了很久,只待這一擊之機,所以獵鷹的眼神一變。但他很快下了決心,一定要把他們殺死,不管是巧合,還是有預謀的,躲是絕對躲不過的!
獵鷹出手了,依然是出劍鞘,這隻劍鞘本也是特意打造出來的金鋼劍鞘。獵鷹不喜歡那些什麼牛皮鞘、豹皮鞘,他希望身上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武器,殺人的武器,否則帶在身上是浪費空間,浪費力氣。所以他每次殺人之後總不忘了把劍鞘帶走。他很喜歡把劍連鞘扛在肩膀上。那樣有一種落實感,有一種壓迫的感覺。所以他出劍,揮鞘本就很方便。
這次的劍鞘帶着一陣異樣的尖嘯,向剛才攻過來的人擊去。而他的身子卻朝右邊猛撲而去。速度都是迅捷無比,比魔豹更瘋狂,比獵鷹更矯健,比狼更兇狠,一下子比三個人加起來的氣勢更慘烈,更肅殺,讓人心驚,讓人膽寒。
悶喝之聲全被這一劍所帶起的風雷之聲所淹沒。在三人的眼中,獵鷹渾身長滿了劍,變成了一隻刺蝟,一隻見人便噬的刺蝟。那一柄柄劍似是從他全身的毛孔中刺出來的,似是他身上本來就長着這麼多的劍?
手呢?獵鷹的手不見了,的確,獵鷹的兩隻手都沒有看見,都變成了劍,變成了幻影。
三人大駭,這是什麼劍法?沒有人知道,但獵鷹已經撞了過來,不留餘地,因為他已經決定殺死這三人,絕不留情!也絕不能留情!鹿死誰手還說不清楚,對敵人仁慈便等於自殺。這是殺手們的自我警告,所以獵鷹絕不會做傻事。
右邊的那道灰影,立刻將手中的電芒化作千萬道光影,形成一道密密的網,向獵鷹罩去,一切只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的。
獵鷹身上的劍突然像煙花般綻放,使那些長刺暴脹,形成一團巨大的劍球,手便是所有劍的根。在這凄冷的街道中,在這蕭瑟的秋風中,在這如火的烈日下,這一招真可謂是一道奇觀。
“叮叮……”也不知道交擊了多少劍,但的確比一首曲子所有音符加起來的次數更多。
獵鷹一聲悶喝,身形一滯,然後又以倒翻之勢向左邊攻來的劍手逼去。但他並不需要掠過好長的距離,因為左邊的劍手之劍已及至他的背後,一條毒龍,就像是一條可以穿透人身的毒龍。
獵鷹的劍很快和對方的劍相交,猛地一絞一扭,但卻並未讓對方的劍脫手。他也沒有這個能力,因為他剛才與右邊的那名劍比拼時,就已耗去一些真氣,雖然將對方的肩膀划傷,但也被對方在自己身上添了一道傷口,只是對方被逼退了回去而已。
獵鷹並沒有打算絞飛對方的劍,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他也無能為力。他只不過想借這一絞之力消除對方劍上如刺心裂肺般的衝擊之力,這一點他還是做到了。對方的劍刺到他的身體時,力道已經變得很小,也沒有什麼后力可言了。這一劍刺在了他胸口肌肉上,那如鋼鐵般的肌肉上。
獵鷹一聲狂嚎,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他要反擊,他對這類的小傷還不看在眼裏。在他的殺手生涯中,受這樣小傷的次數多不勝數,每一次他似乎都已經算準對方刺入的深度,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他並沒有因為受傷而停頓手中的動作,他狂嚎之時,也同時運力將肌肉收縮,夾住對方的劍尖,他的劍身卻壓住了對方的劍身,使其劍無法一下子抽回。
那名劍手卻一聲狂嚎,他並不是要反擊,而是在哀嚎,發出最後的一聲慘叫。他的生命便在這一聲狂嚎之後結束了,因為他的心臟上插着一把小刀,不知道插入有多深,因為只有刀柄在外面,刀子的長短只有獵鷹才知道,那被殺之人是不會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臟已經被穿透,他只知道自己已經活不成了。現在他似乎才發現,世界很美麗,他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未曾做,但是世界已經把他遺棄了。
獵鷹的左手,許多人都忽略了。獵鷹是個優秀的殺手,不僅右手是殺手,左手同樣也是最好的殺人之手。當他令對方的劍在空中定下來之後,他左手中的刀已經在虛空中掠起一道電弧,這是凌家的暗器手法,具體來說這是柳長空的暗器手法——“空餘恨!”
獵鷹沒有停頓,他的左手迅速將胸口幾大要穴一封,防止鮮血外噴,然後轉身,以右手的劍尖,在插入胸口的劍鍔上一點,那柄劍便向正前方的那名劍手飛襲而去。
這時,那名劍手剛好接下獵鷹的劍鞘。那劍鞘的確是一件殘酷的殺人兇器,別看獵鷹簡簡單單地把它揮擊出去,其實他已經用了五道不同的勁氣,以“空餘恨”的手法擊出,所以對方想躲都不易,想化解也很難。
這時又有利劍飛至,他不敢怠慢,趕忙閃身躲過,長劍便“呼”地一聲飛了出去。
獵鷹一聲悶哼,胸口的血水一噴即停,但他的身子也迅速前撲,因為一道猛烈的勁風從他的右側襲到,不過依然遲了一些,被對方的劍在他肩上劃開了一道血槽。這是獵鷹反應特快的結果,否則對方的劍那一橫切,定要把獵鷹分成兩截。獵鷹一聲低低的慘呼,在地上一滾,滾出右邊劍手的劍式範圍之外,同時反手射出一蓬飛針,身子又一竄,猛地一閃,從那左邊的劍手穿破的窗中飛進了屋內。
“叮叮……”那兩名劍手一驚,擋開飛針,一聲怒喝向屋內追去。地上的劍鞘、屍體、血跡、長劍沒有人去拾,也沒有人去理會。但很快他們兩人便打了一個眼色,似乎知道獵鷹的暗器厲害,而不敢貿然闖進,只是守在那破屋邊,而其中一人卻飛立屋頂,防止獵鷹從房頂逃去。他們似乎很放心,獵鷹不會從屋后逃往山林。
“噗……”獵鷹眼前一暗落入屋內。屋內很大,但似乎並不顯得寬敞,因為都擺滿了一些陳舊的東西,而且數根大木柱擋住了他的視線,所以他不覺得很寬敞。但他的確不能鬆懈,因為敵人似乎出動了很多人。他很難理解,他和別的門派的仇恨似乎並不是太深,而且眼下江湖都亂成一鍋粥,又有誰會對他下如此沉重的毒手呢?他有些想不通,但他需要時間來恢復體力,只有體力恢復了,他才有和敵人周旋的本錢。他知道,那些生死兄弟,這個時候是不可能來救他的,他的那些兄弟可能現在正處於最矛盾的抉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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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海起來得比較早,但已是眾位僧人做完早課之後。大乘寺里的人很多,貪睡的似乎只有凌海一個,雖然是比較早,但卻比所有的人都後起床。
有小沙彌為他端來水,洗漱之後的確神清氣爽,峨嵋山早晨的空氣特別清新,百鳥爭鳴,調子很輕快,似乎連樹葉子飄落的姿勢也好看多了。
凌海好長時間都未曾睡過如此舒服的覺了,這以前的十幾天都忙着日夜兼程地趕路,雖然有一身先天真氣護體,但體力也不可避免地慢慢消耗着。這時不睡還好,一睡便什麼都不想,甚至連夢都沒有做。峨嵋事了,心頭少了個掛礙,對於司馬屠,他有把握將他擊敗,因為他們已經交過了一次手,知道司馬屠的武功底細。
推開窗子,山林上的鳥兒低翔,有猿在啼,有猴在叫。峨嵋山的猴子特別多,隨處都可以看到野猴在歡跳,趕得鳥兒到處亂飛。陽光很溫柔,灑在密密的樹林邊,形成一種薄薄的金色,因為有一層薄薄的輕霧籠罩着整個峨嵋山。
凌海很陶醉,這自然之色的確可以讓人心曠神怡。雖然是秋季,但卻有一種更讓人心醉的成熟之美,葉是黃的,和陽光的顏色相近,再加上幾滴欲滴未滴的晨露,的確讓人遐想萬千。葉有紅的,可以勝過火,比火更艷,在早晨,卻有一種朦朧的艷,也只有這一種朦朧的艷才是最動人的,才最讓人感動,最讓人心醉。
有腳步聲傳來,很輕,很輕,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在對方的心中流淌,這一切凌海都很巧妙地捕捉到了。
好輕盈的步子,並未曾發出聲音,甚至連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被對方故意收斂,但這人的每一個動作卻在凌海的心中就像一塊鏡子一般反射出來,連對方心中的緊張和想笑的感覺也逃不過凌海的心。
凌海突然轉過身來,快得無法形容,就像他本身就是面朝室外一般。不僅轉過身來,還大喝一聲:“表妹!”把窗紙都震得沙沙作響。
“啊……”對方似乎想不到凌海會做出這樣的反應,而且如此之快,心理還未作任何準備,有準備,也只不過是想如何讓對方驚駭,全部的心神全聚於驚駭對方,這突然的一喝,幾乎把她給吼得魂飛魄散,怎叫她不驚?
正是祖惠枝,她一大早起來便想給凌海一個驚喜,一個驚駭,卻未想到適得其反,不禁一聲驚叫,竟駭得軟倒下去。
這下凌海也沒料到,急忙伸手一撈,正好撈了個滿懷,這熱情如火的美人“嚶”地一聲竟把凌海緊緊地摟住,這下連凌海都始料所不及,忙道:“表妹……”
祖惠枝的手反而更緊了,那挺起的胸脯擠壓着凌海那結實的胸膛,不禁有一種**的感覺,似一股電流般一下子傳遍了凌海的全身。祖惠枝的身材很高,幾乎達到凌海的鼻子,那凝滑而結實的玉臂,緊緊地摟着凌海的脖子,整個頭都倚在凌海的肩上,嘴角還帶着溫柔而陶醉的笑意。
“表妹……”凌海的聲音很輕柔,但卻有一種不知所措的調子夾雜在其中。
祖惠枝沒有放手的意思,而且貼得更緊,讓凌海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凌海不得不往後退,想避開這尷尬的胸脯,可是祖惠枝卻把兩隻腳踩在凌海的腳上,凌海動,也帶着祖惠枝移動。凌海退了兩步,卻靠在牆上了,這下子退也不是,推也不是,叫也不行,凌海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無法可想了。
祖惠枝眼中露出勝利而陶醉的神色,但凌海卻看不見,更感覺不到,因為他自己的心跳也和祖惠枝一樣快,叫他如何靜心去體察別人的心境。
“表妹,不……不要這樣,行嗎?”凌海的手無處可放,只好搭在祖惠枝的腰際,有些可憐地道,那一身絕世武功卻完全派不上用場。只好可憐兮兮地向祖惠枝低聲道。
“不行,這樣很好嘛,你已經嚇得人走不動路了,必須這樣,你走到哪兒,我就這樣附着你到哪兒。”祖惠枝得意而又蠻橫地道。
“我的大小姐,萬一被人家看見了不好的。”凌海近乎哀求地道。
“有什麼不好的,我便說,我們的凌大俠對女孩子非常溫柔,看!特別對漂亮的女孩子更是溫柔。我和你只不過是做個示範給人家看的,有什麼不好?這就叫心心相印對嗎?”祖惠枝有些霸道而不講理地道。
“啊,這就叫心心相印!”凌海一聲驚叫。
“怎麼?這不叫心心相印,是不夠緊,還是姿勢不正確?”祖惠枝有些豁出去的感覺,說話傲氣十足,似乎不把凌海看在眼裏似的。
“啊,已經夠緊了,夠緊了,是心心相印,是心心相印。”凌海有些噤若寒蟬地道,他真怕祖惠枝又換個更新的花樣,那可更不得了。
“是就好,那我們出去教教別人吧。”祖惠枝忍住勝利之後得意的笑聲,頑皮地道。
“別……別……別出去,你就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嚇我的大小姐了,就算是大人不計小人過好了,放過我一馬,行嗎?我的好表妹呀!”凌海急得滿臉通紅地道。
“撲哧!”祖惠枝忍不住得意地笑出聲來,道:“要我饒了你,不出去也行,但你得把我摟緊一些。”
“這怎麼行……這怎麼行,豈不壞了你的名節,這不行!”凌海有些驚慌地道。
“哼,膽小怕事的男人,我一個女孩子家都不怕,你還怕什麼?你以為我們這樣心心相印,就沒有壞我的名節嗎?我告訴你,你不抱我也行,可我就這樣不放手,這一生都跟着你,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哦,除非你把我的手砍下來。”祖惠枝威脅地道。
凌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屈服地問道:“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叫你放手?”
“有!”祖惠枝答得很乾脆。
“有?那是什麼方法?什麼條件?”凌海歡喜地問道。
“你答應娶我,哪怕你同樣娶另外一個心上人也行,我不在乎。”祖惠枝堅定地道。
“你別這樣不講理行嗎?”凌海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啊!”凌海一聲慘叫。
祖惠枝望着凌海那一臉苦相,邪邪地道:“哼,不行就算了,我怎麼不講理?這一口是對你剛才說我不講理的回報,記着,以後可別再說我不講理哦。”
凌海摸着肩膀苦着臉道:“你也不要咬這麼重嘛,意思意思一下不就行了嗎?”
“對你這種鐵石心腸的人,豈能嘴下留情?否則怎能咬得動你那鐵一樣的肩膀?”祖惠枝的笑意依然那麼邪,祖惠枝的話依然那樣橫。
凌海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報以一聲苦笑。可是心中卻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很難用語言表達,只是有一點莫名的驚喜和矛盾。
“砰砰……”門被敲響。
“進來吧。”凌海正容肅聲道,祖惠枝狠狠地橫了凌海一眼,便立於凌海的身邊。
是休遠,休遠的步子很輕,有些沉重。走過來先向祖惠枝行了個禮道:“師叔早!”然後才對凌海輕緩地道:“師父他老人家叫我向你問聲好,說今天不能來送你們下山。”
“哦,沒關係,師太事忙,又在處理姦細,不必這麼多禮。”凌海溫和地道。
“沙沙……”殷無悔走了進來,恭敬地道:“主人,四人堂的二位兄弟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哦,我這就出去。”凌海說完大步走將出去。
外面的人很多,而立在最前面的是兩位商人打扮的漢子,後面卻是華山派的風無罪及恆山派的餘明,還有兩派的十幾名弟子。
“少莊主好。”兩位商人恭聲道。
“二位是?”凌海疑問道。
“小人周忠,四人堂的座前五大護堂使者之一。”右邊那面白無須的商人恭敬地道。
“小人洪同,與周兄一樣是四人堂五大護堂使者之一。”左邊那人也十分恭敬地道。
“如氏四位大哥現在可還好?”凌海溫和地道。
“四位堂主都很好,只是他們已不能和常人一般,與大家相聚痛飲。”周忠神色有點黯然地道。
“四位大哥為我凌家所做的我定會永記於心,也定會不負他們所望。周大哥,洪大哥,今次,咱們一起下山,去見四位堂主,或許有解除毒人之毒的方法。”凌海有些沉痛地道。
“凌施主,住持請你去用早膳。”小沙彌走過來恭敬地道。
“好,我就去。”凌海客氣地回應道。
“少俠,我風某的命是你救回來的,這次去洛陽,風某願為少俠身前士卒。”風無罪沉聲道。
“貴派寧掌門……”凌海疑問道。
“我想敝派掌門絕不會怪罪的,何況除魔衛道是咱們江湖任何正義之士都應該做到的本份。”風無罪大義凜然地道。
“我餘明,也願意追隨少俠共赴洛陽,以盡我恆山微薄之力。”餘明慨然道。
“好,有各位鼎力相助,‘毒手盟’大勢已去,我們這就去用膳,今天便啟程趕赴洛陽。”凌海興奮地道。
“少莊主,堂主叫小人把這塊令牌給你,有這塊令牌,便可以調動各地四人堂的兄弟,有如堂主親臨。”洪同從懷中掏出一塊黝黑而富有光澤的鐵牌遞給凌海道。
凌海伸出雙手,輕輕托住鐵牌,只見上面刻有四個交叉的骷髏頭和五個小字:“四人骷髏令!”
“兩位大哥不要這麼客氣,咱們今後便是一家人,不用再以什麼小人、大人之稱,咱們都是兄弟,今後便直呼在下的姓名便是。”凌海歡快地道。
“表哥,快去用膳吧,我們還要下山趕路呢?”祖惠枝急不可耐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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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鷹靜靜地傾聽着外面的動靜,他很清楚地感應到對方沒有進來的打算,而是守在屋頂和窗外,但他卻依然不敢鬆懈,他必須儘快恢復體力。雖殺死了對方一人,但也被對方的劍氣刺傷,那一劍切在背上,可那劍氣卻不止在皮肉之上。同時,他對付兩人的攻擊,連續全力施為,使自己也被震得氣血翻湧。否則,他也不會狼狽地逃竄。他當然想將三人全部擊殺,但的確是無能為力。
獵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提起手中的劍,緩緩地倚柱而起。他抬頭望了望室內環境,灰塵很厚,的確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陽光從破洞中射進,帶着一種朦朦朧朧的幽森,似為這種環境更增加了一些詭秘。
獵鷹緩緩地移動身體,目光四處游弋。這裏曾寄居過敵人,所以他絕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一個殺手培養起來的本能。無論在什麼環境中都必須保持着一種警惕的狀態,不能給敵人一絲機會。就像每次完成了任務后,定會把對手的腦袋切下來一般。
突然,獵鷹心頭的警兆又起。
“呼!”神龕上的佛像,竟變成了一件瘋狂的殺人武器,帶着風雷之勢如泰山壓頂般向獵鷹撞了過來。
獵鷹的眼眯成了一把刀,帶着刀的鋒芒,似乎要看穿佛像的本身。這是一尊羅漢像,有三尺多高,栩栩如生,始終帶着一絲笑意,但這次卻是笑裏藏刀,絕對是!
獵鷹的腳步微斜,竟繞到柱子側面,而他的腳迅速挑起一隻椅,向那佛像撞去。這椅子的風雷之聲也很烈,獵鷹含怒一擊的力道絕不容小覷。實際上,絕沒有人敢小看獵鷹的力量,甚至包括司馬屠。司馬屠最清楚獵鷹的兇狠和韌力,他身上有七十多道刀痕,可是他依然堅強地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每一次完成任務后都要在身上添下一些記號,但他最善於躲避要害,他可以受別人十刀,但別人絕受不了他一劍,這就是他的狠,他的經驗!
獵鷹的身子立了起來,順着柱子立起。
“轟……”佛像與椅子同時爆裂,化成滿屋的木屑。一個肉球似的東西在空中不斷地翻滾,劃出一道奇妙的軌跡,像隕石一般向獵鷹撞到。
勁道異常兇猛,似乎捲起一道旋風。有一道旋風在肉球的周圍旋轉。
“‘肉王’魏見頭!”獵鷹一聲驚叫。
這人居然是“毒手盟”的“肉王”魏見頭。江湖中無人未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沒有人不知道這人的厲害之處。此人自小練有一身古怪的氣功,使身子可以縮為一團,比棉花更軟,但卻可以爆發出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刀劍切在身上會像切在一團很滑很滑的球上,根本就無法砍傷他。這人最為兇狠,不僅武功古怪,而且還喜吃人肉,所以江湖中人便稱他為“肉王”。
“嘿嘿嘿……”魏見頭一陣桀桀怪笑,身子轉動更急,更猛,地上的塵土飛揚,空中的木屑四射。
獵鷹此時真的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人會殺他,為什麼這些人會清楚地知道他會離開,這一切,早就已經在別人的算計之下。獵鷹此時是一腔的悲憤,一腔的恨怒,他出擊了,他必須擊出這一劍。
兩腳在大木柱上用力一點,整個身體就像是一支旋轉的箭,劍便是箭頭,柱子便是弦,身子便是箭身,以一種銳不可擋的氣勢向肉球撞去。左手卻抽出腰際的短劍,烏黑的短劍,倒握着劍把,如一支帶翼的勁箭,隨着身子橫切過去。
“哧……”獵鷹的劍與肉球身體周圍氣勁相擊。他大吃一驚,這一劍似乎毫無着力之處,就像是用手抓着滑溜溜的泥鰍。
但魏見頭也不會好到哪兒去,獵鷹的劍雖然不能刺入他的身體,但那幾縷銳利的劍氣卻割破了他外圍的氣圈,襲入他的身體。
“砰”魏見頭不知從哪裏伸出一隻只能看見肉的手,就像是一個小肉球擊在獵鷹的身上,不是很沉,因為獵鷹的那隻短劍已經割破了他的手腕。雖然那團大肉球有那道怪異的真氣保護,但這隻從真氣網中竄出來的小肉球卻沒有這麼幸運。
“哇……”獵鷹噴出了一口鮮血,一道殘紅在透過窗子的陽光下顯得異樣詭秘,獵鷹橫飛而去。
魏見頭也厲吼一聲飛墜而下,他感到手腕傷口處一陣麻木。
“嘩嘩……”屋頂的劍手飛墜而下,滿天的瓦片、木屑鋪天蓋地壓了下來。而窗外的劍手也從破窗中飛竄而入。
獵鷹只覺得五臟欲裂,但一直以來堅忍不拔的訓練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最有效的作用。他沒有因為吐血而停住身子,吐一口血只是使他的血脈稍暢通一些而已。
獵鷹的兩腿在一根石柱上撐了一下,身子竟貼着地面穿過一張大桌子底準備向屋后的樹林中竄去。
屋內很亂,滿天的碎瓦、碎木已讓人的眼睛難以睜開,還有滿天的灰塵,屋頂飛墜而下的劍手並不知道獵鷹所立的確切地點,窗外的劍手看不見獵鷹的位置。魏見頭卻在點穴封住腕上的劇毒。
魏見頭絕不是好惹的,他卻清楚地看到了獵鷹的動態。雖然他不能立刻清毒,但卻可以去阻攔獵鷹,於是他的身子又旋轉起來,就像是一隻陀螺,向獵鷹橫撞過去。
桌椅橫飛,摧枯拉朽一般全都變成碎末,這是魏見頭所走過的路線。
獵鷹心頭一驚,立刻甩出一顆小蛋,一顆像雞卵一般大的烏黑小蛋,並大喝一聲:“找死!”
“蓬!”果然有一片濃濃的黑霧從桌子底下升起,有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瀰漫在室內。
魏見頭心頭一驚,剛才嘗過了獵鷹的毒刃,而這一刻又不知是用什麼劇毒,味道這麼怪。但他不及細想,這一股黑霧已經向他漫來,他也沒有考慮,更不敢多考慮,整個身子便迅速飛旋而退。屋外掠進的劍手突然見屋內黑霧,而魏見頭也在飛退,心神不免大震。他也聽到了獵鷹的大喝,屋頂的劍手也見不到獵鷹的蹤影,而一道濃濃的黑霧卻在地上升起,向他罩了過來,驚得立刻向魏見頭的方向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