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滴血

【050】 滴血

【050】滴血

“公子,有什麼話就說吧。”

關上房門,她抽着煙桿,長長的吐出一圈煙,開口道。

紀雪兒並沒有急着先說話,而是從懷裏拿出一疊銀票,扔到桌上:

“我要知道易河在哪個房間。”

難得見出手這麼大方的人,肖媽媽的眼都瞪直了,眨也不眨的盯着桌上那厚厚的一疊銀票,而嘴上卻說:“公子啊,我們開門做生意的,講究信譽,客人的所在不能隨便亂說。”

又一疊銀票扔下,紀雪兒不用開口,意思已經很明顯。

可以明顯的從肖媽媽臉上看見她的不斷掙扎,是拿好呢,還是不拿好,若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易大人,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別說她這悅香樓開不下去,就連她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有問題。可不拿吧,世上有誰會跟錢過不去呢?這裏少說也有五千兩吧,難得有人出手這麼大方,錯過了那可太可惜了。

肖媽媽的手放在銀票上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紀雪兒的耐心漸漸被肖媽媽舉足不定的動作給磨得一乾二淨,她忽的出手,一把精緻的匕首沒有預兆的出現在肖媽媽的脖子上,嚇得她一個激靈,冷汗岺岺。

“公……公子,有話……話好好……好說。”她的眸中寫滿驚恐,惶惶不安。

“易河在哪?”

“出這裏往左拐第三間房。”肖媽媽一口氣說完,順溜的很,自己的命都在人家手上,再不如了對方的意,看那神情,很快自己便會血濺當場。

紀雪兒收回匕首,雙目一瞪,冷冷的道:“別想騙我,否則,我讓你有命拿錢,沒命花錢。”

“是,是是是。”肖媽媽一邊連連點頭,一邊畏首畏縮的去桌上拿銀票,怎麼說她都把易大人的所在之處告訴了眼前人,這些銀票就是她應得的。

紀雪兒睨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廂房,她的目標是易河,可不是在這裏跟不相關的人浪費時間。

按照肖媽媽所說的方向,她很快便找到了那間房,她推開門,原本嬉鬧的聲音嘎然而止,目光齊刷刷的匯聚在紀雪兒的身上。

“誰是易河?”

紀雪兒不理會眾人的目光,開口便問。

半晌,其中一人站起,裝腔作勢的指着突然闖入的紀雪兒:

“大膽,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直呼易大人的名諱。”

說著,抱着拳的手向坐於正中間的男子作揖,這一下,不用再問,紀雪兒便知道了哪個是易河。正當那人作完揖重新面對紀雪兒,又想開口說話時,突然整個人向一旁飛去。

出手之快,沒人發覺,一時間,女子的尖叫聲彼此起伏。

“不想死的都滾出去。”說話間,人已閃到易河面前,剛想要往外跑的易河被紀雪兒攔住了去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其他的人不管他的死活,紛紛跑出房間。

“你,你想怎麼樣?”

易河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間,又見紀雪兒手裏的匕首在他眼前一晃一晃,只覺心驚肉跳。

紀雪兒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信,遞到他的面前:“我要這信里的人死。”她寒光一射,一字一頓的說道。

“好,好。”想也沒想便一口應道,頭點得更是像波浪鼓一般。

“該怎麼做,怎麼說,信里,我已交待清楚,按着我說的去做,時間三天,如果失敗了,你的腦袋也就不保了,我說得出,做得到。”

微眯的鳳眸,透着森冷的殺意。

“我一定照辦。”易河誠惶誠恐的應道,不敢有一絲懈怠,看眼前人的神情,不是說說而已,若真不照作,他好不容易撿到的一條命怕是在三天後又沒了。

紀雪兒輕扯嘴角,帶着陰狠的笑容,揚長而去。

佟可依,這世上,有我便不能有你,怪只怪,你不該讓王爺愛上你,他愛的,只能是我。

次日,朝庭之上,易河把信讓林得遞到皇帝面前,跪於中央:

“啟稟皇上,這是臣昨天收到的匿名信函,上面所說之人,乃亂黨佟千明之女佟可依,前任文王妃,許多人都聽聞她葬身火海,如今卻又以另一個身份回到文王府,欺瞞眾人,妄想逃脫被判罪刑。”

文修的瞳眸縮了縮,一瞬不瞬的瞪着跪於地上的人,暗自思考着易河為什麼會知道此事,把依依的身份公佈出來又有何目的?

“易尚書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本王包庇罪臣家屬,知情不報嗎?”

“王爺嚴重了,臣並不是這個意思,臣想這件事王爺應該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又怎麼會知法犯法,欺騙聖上。”

一句話,即讓文修與其毫無關係,又間接點明佟可依的欺君。這個,便是紀雪兒要他講的重點,不能把王爺牽扯進去。

文修一時無言,他不能明說自己知道,讓易河更是有機可趁,卻也不想可依讓他設計。

端坐龍椅之上的余諾洋眉眼一挑,斜睨着易河,拿起手中的信揚了一揚:“就憑這封信中的短短几個字,何已證明她就是賊子之女,世上相像之人並不是沒有,易尚書,這些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易河又是一拜:“回皇上的話,有人親耳聽到嫻妃娘娘喊她三姐,試問,娘娘的三姐,不就是佟千明的三女兒,文王府的前王妃?”

易河音落,便聞周身斷斷續續的回應聲。

余諾洋淡定自若的掃視群臣,又看了一眼文修,示意他先別擔心。

“不知易尚書可知,嫻妃蘇醒后,記憶留在十歲,如孩童一般,見了長相相同的人,錯把她當成自己的三姐,情有可原,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易河的身子微微一頓,像是沒想到皇帝會這麼難應付,他這樣子,擺明了是維護,不過這也讓眾人疑雲頓生。但礙於此刻是上朝時,又是在天子眼下,不敢太過放肆,然,相互交流的眼神在在表露着他們好奇的心。

半晌,易河繼而開口:“匿名信上有說明那姑娘喚佟千明的第四房夫人為娘,而且也已把四夫人接入王府,四夫人再正常不過,不可能認錯自己的女兒。”

那咄咄逼人了神情,擺明了就是要讓皇帝降罪於佟可依。

文修心下詫異,為何這易河知道的事情如此之多,王府內是誰透露出去,連她們兩的關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余諾洋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沒錯,這信上的確有寫,但他仍不妥協的問:

“誰又能證明你所說之人是佟千明的四夫人?”

“被遣散的佟家眾僕人能證明。”

一句話,讓余諾洋一時間無言以對,易河是有備而來,他提出的每一種假設,都被易河一一否絕,令人無法駁回。

見皇帝不語,易河繼而又道:“對方身為佟家女,隱藏身份混進王府,動機不純,微臣覺得,說不定她正暗暗聚集勢力,好為佟千明報仇,此女定不能留。”

饒了半天,易河終於說出最終目的,紀雪兒就是要借他人之手,除去眼中釘,她如今武功內力比不上佟可依,但若皇上下旨,她也只有乖乖就範的份。

易河的話讓文修怒火中燒,他目光倏的一沉,冷冷的直視着他:

“易河,你沒憑沒據,憑什麼就此斷定,依本王看,動機不純的人該是你吧,想我文王府並不與你有何深交,為什麼你對我府中事物知道得如此清楚?”

易河臉色微變,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他仍強裝着底氣十足,道:

“微臣所說的這些都是信上所講,為了證明,我們可以傳她過來問話,便知真假。”

余諾洋猶豫,着急的目光看向文修,而大臣不又有不少人附和着易河,認為他所說非常有理,如果不是,也可以還女子一個清白,但若真是佟千明之女,那就不可簡單看待,皇上並沒有處決佟府家眷,她這樣隱藏身份混進文王府的目的讓人不得不懷疑。

這裏,只有文修知道可依進府的真正想法,連余諾洋聽了易河的話,不免開始有些疑慮,當初還真沒有想到這一層。

不過,文修對他亦君亦友,如果真是如此,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向他彙報。但面對群臣,他不可一意孤行。

余諾洋的視線從群臣身上一一掃過,又回到易河身上,黝黑的瞳眸,深不見底,許久,他才開口:

“林得,去文王府宣那名女子到正清殿。”

“喳,奴才遵旨。”

林得走後,余諾洋接着又道:“易河,這次朕如了你的願,但若事情的真相屬你捏造……”接下來的話,余諾洋並沒有說下去,這樣一來,更讓易河心若搗鼓,也暗暗擔憂起來。

不知昨天那男子給他的信息正不正確,如果並不如他所說,看皇上此刻的怒氣,怕是烏紗帽也不保。可要是他不說,那就是將要小命不保,不過照他看來,應該不會有假。

文修緊握的雙拳,隱忍着他的怒氣,而眉宇間倏的閃過一道殺氣,如果依依有任何危險,他定饒不了他。

很快,可依便隨着林得走進正清殿,四周投視而來的視線讓她備感壓抑。而文修,一見到她,瞳仁死死的鎖在可依身上,只覺胸膛一震一震,似要撕裂開來,錐心之痛,蔓延全身。

他,還是無法接受兩人是兄妹的關係。

“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走到最前面,雙膝跪下,行着禮。

“免禮。”

易河看了一眼余諾洋,見他並沒有任何舉止,這才大着膽子走到可依面前,質問道:

“本官收到匿名信,上述你是佟千明之女,對此,你有何異議?”

可依抬眸,凝望片刻,冷靜的啟音:

“奴婢沒有異議。”

從決定重新回到王府為安安報仇時,她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身份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她不會否認,只是她不明白,剛剛林公公帶人來王府傳她進宮時說,有人秘密告知尚書大人她是佟千明的女兒,隱藏身份混入王府企圖伺機找機會為佟千明報仇。乍聽時,她有些怔愣,細想下來,才明白,有人要藉機致她於死地。

可依的承認,最高興的莫過於易河,他向余諾洋急急磕了一個頭:

“啟稟皇上,她已承認,證明臣並不是信口開河,皇上應立即下旨將賊女斬立決。”易河只想着儘快將可依處死,這樣,他就能保住小命,而忘了他在正清殿,在皇帝眼下,他突的站起身,轉身大呼:“來人,將這賊女拿下。”

易河的話音剛落,就見余諾洋重重的拍了椅子的扶手,發出沉悶的一聲,而後倏的站起,怒目而視:“大膽易河,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你的眼裏,還有沒有朕,朕都沒有發話,這裏,何時輪到你說話了。”

只聽下面刷刷聲一片,眾人皆跪了下去,齊喊:“皇上息怒。”

易河身子僵了一僵,連忙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道:“皇……皇上恕罪,臣失態了。”

“哼!”余諾洋冷哼一聲,一甩袖袍。

易河雖然大驚失色,但仍是不忘開口:

“皇上,臣也是為皇上着想,如果不是這樣,那她又何須另用身份,皇上並沒有對佟家趕盡殺絕,連佟千明都沒有下旨處斬,她完全沒有必要擔心自己因亂黨之女而性命不保,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另有企圖,為了皇上的性命,為了以絕後患,此女萬萬不能留。”

“易河,你別太過份。”

說話的是文修,早已怒火中燒的他已不顧此時身處的環境,上前一步,拽起易河,咬牙切齒。

“文修,不可放肆。”怕文修一時衝動而傷了易河,余諾洋連忙制止。

可依亦擔憂的凝視着他:“王爺,請息怒,奴婢行得正,坐得端,相信皇上是明理的聖君,定會還奴婢一個公道。”

她顯得十分鎮定,然而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對方既然要至她於死地,定會想心一切,易河向皇上所說的很是冠冕堂皇,畢竟,她是用了另一種身份進了王府。

但又有多少人能證明她進王府的原因?

文修眼裏的殺氣漸退,手也鬆了開來,只是那燃着一團怒火像要把易河燃得粉身碎骨。

“賊臣之女欺君罔上,罪該萬死,肯請皇上下旨。”

易河怕死,不然不會這麼賣力,但他卻沒有想過,在這麼下去,文修真的會第一個殺了他。

靜,除了靜,還是靜!

余諾洋不說話,文修不說話,可依也不說話,兩邊的大臣也不說話,只是他們分明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平常。最好的方法,便是沉默自保。

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正清殿門口響起,在這靜默的殿中異常突兀:

“誰敢處死,本王的女兒!”聲音清如洪鐘。

眾人心下一頓,紛紛回過頭去,只見余靖面帶怒色,匆匆走進正清殿。

“見過靖王。”

眾人磕頭,向急促走過的靖王行禮。

余靖不理會其餘大臣,大步走向前方:“臣叩見皇上。”

“皇叔免禮。”

“謝皇上。”

余靖起身,走向可依,把她扶了起來,滿臉慈愛:“孩子,你受苦了。”語中飽含疼惜。

可依錯鄂,怔怔的由余靖扶她起身,不明所以。

不止可依,所有人都呆若木雞,一瞬不瞬的望着余靖,他安慰的拍了拍可依的手,凌厲的視線射向一旁的易河。

“易尚書,沒想到你的膽子如此之大,竟敢誣陷本王的女兒,你可知誣衊皇親國戚乃是死罪。”

一字一字,似是從牙縫中擠出。

“我……”易河瞠目,怔愣不已,緊接着,他斂了斂眸,彎着腰:“請恕微臣無禮,靖王爺不能因想要包庇此女,謊稱她是自己的女兒。”他沒有說,靖王妃並沒有為靖王生下一男半女。

余靖嗤笑一聲,緩緩啟音:“尚書大人是想說本王膝下並無兒女,是嗎?”

“臣不敢。”但又卻實如此。

余靖環顧了一下四周,心中明白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所說的,他轉身正視余諾洋:“臣想請皇上做個見證,今日當著眾大臣的面,滴血認親。”

余諾洋俊眉一攏,有些心惶的看着余靖:“皇叔,這……”一時間,他也猜不透余靖要做什麼?滴血認親,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們的血怎能相融。

“請皇上恩准。”

余諾洋又靜靜的看了余靖一會,見他堅決的神情,點了點頭,他想,皇叔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有辦法應付。

“來人,拿把匕首與碗清水來。”

不一會兒,一名太監端了一個盤子出來,走到余靖面前,余靖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手上輕輕一滑,一滴鮮血滴落清水之中。

他把匕首又遞給可依,可依鄂然,盯着面前的匕首,始終不敢接過來,心下忐忑不安。

“別怕,來吧。”

一句話,像是有魔力似的,讓可依慌亂的心平復了下來,她宛爾一笑,接過匕首,也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劃,把血滴落清水中。

許多大臣圍了上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碗裏的兩滴血,一點一點,一點一點,慢慢靠近。

最終,兩滴原本分開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所有人均瞠着目,包話可依,更包括了文修。

詫異,目然,充斥着所有人的心。

“啟稟皇上,靖王爺的血與可依姑娘的血融合在了一起。”太監把融合之後的血端到余諾洋麵前,余諾洋的眼中,寫滿不可置信。

“皇叔……”他怔怔然的望着余靖,驚訝的開口。

“皇上,微臣並無撒謊,她確是臣失散二十年的女兒,這其中的原由,是臣的私事,不便在朝堂之上說。”

聞言,文修的嘴角扯出一抹完美的弧度,笑得魅惑人心,禁固着心的枷鎖,一下子解了開來,喜悅,頓時溢滿全身。

雖然讓人不可思議,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只聽到一個事實,依依是靖王的女兒,那就意味着,他們兩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不是兄妹!

這一信息,反覆在他腦中盤旋,讓他的眼,他的眉,都存着笑意。

“靖王妃不是沒有生下半子嗎?”

或許是來得太突然,易河慌了心神,無禮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跪下。”余諾洋倏的啟音,帶着隱忍的怒氣。

易河猛然一驚,又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低垂着頭。

“易河,你可知罪。”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像是知道自己的後果,易河不停的磕着頭求饒。

余諾洋置若罔聞:“易河,你以下犯上,拿封偽造的書信誣衊郡主,捏造事實。來人,撤除易河尚書之職,貶為庶民。”

聞言,易河全身癱軟在地,瞠目結舌,任由人把他拖出正清殿。

“退朝。”

余諾洋沉沉的說了一聲,便先退了下去。

實事證據放在眼前,大臣們也無話可說,即為靖王的女兒,那又何來賊女之說,為何為佟家之女,這其中,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靖王已說明這是家事,那他們就不便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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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王爺下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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