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湖邊相會(修)
西邊的殘陽已經把半個身體沉入遠處高高聳立的樓群之中了,夜色就將降臨大地,在都市的某個偏僻的角落裏,一個穿着道袍,老邁的算命先生卻還安靜地坐在小攤子上,雖然按常理,這時已經不太可能有人來算卦了,可他卻依舊端坐在那裏,似乎他算定了今天還有一卦要算一樣。
“你來了?”終於,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生冷的腳步聲,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客人終於來了。
“看來你早算到我要來。”來人是一個男子,聲音如同堅冰一樣,寒冷無情,而在他的腰間,則掛着一柄包裹在黑色刀鞘里長的長刀。
“不錯,不然,我怎麼會被世人稱為算無遺漏的‘神算子’呢?”算命先生從容地笑了一笑,同時,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對方腰間的那柄長刀。
“那好,既然你知道我要來,那你應該已經把我要的東西算好了吧?”
“何必呢?你應該知道,天命是很難改變的?即使成功了,你也會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的,這代價必定讓你得不償失,你這麼做又是何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不用你勸我,我只要知道他們的過去,無論你開什麼價錢我都會雙倍給你的。”
“你想看的都在那個水晶球里,你自己看吧。”算命人說著掀開了一快布,在布底下,有着一個正顯現出景象的水晶球。
“不錯,這正是我要知道的東西。”客人看着水晶球中的情景,似乎很滿意這個答覆。
“動手吧!”算命人忽然攤開雙手,做出一付準備就死的樣子,“能死在這柄傳說中的魔刀手中,也算是一種榮幸了,我真沒算到,你居然會找到它!身為刀劍的守護神,居然會用這柄妖刀!”
對方卻無動於衷,只是冷冷的笑了一笑:“你很有眼力,能一眼認出這柄刀的來歷,也的確很聰明,居然要求我殺你,如果我此刻殺了你,正好中了你的預言,你以為我會殺你嗎?哼!這次我偏要再放你一回,我要用這柄妖刀讓你親眼看到你說我會再敗於他的預言徹底破產!”
“哼,雖然你嘴上如此的說,可我看的說,你內心對他充滿了恐懼。”
“你說什麼?”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來者的命門,語氣一下激烈起來。
“據我所知,龍出生后五百年為角龍,過千年為蛟龍,再千年方為應龍,這才算成熟,而要成為像四海龍王那樣的天龍,則完全要靠龍自己的照化了。可他百年便成角龍,4百年為蛟龍,如今,已經又過了4百多年,恐怕,他很快就要蛻變成為應龍了,到時候,我怕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吧!”
“隨你怎麼說吧,你想激我殺你,好實現你對我的預言,怕我不殺你,你這算無遺漏的金字招牌不寶吧!哼!我不會中計的,你就等着我如何擊敗蛻變成應龍的他吧!”說完,前來算卦的人就迅速離去了。
“自以為是的傢伙,其實我是故意預言說我會死與你手的,不然,我說你必定敗與囚牛,像你這樣睚眥必報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放過我?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會用這柄妖刀,可惜,卻不實現想想,假如這刀真的能殺人的話,為什麼會一直沒人敢用,哼,還妄想推翻天命,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算命先生望着西邊只剩下最後一點身體露在大氣之中的殘陽,感嘆道,“龍九子囚牛,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存在的使命吧,不過,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
夜已經很深了,隨着盛夏的過去,天氣的漸漸轉冷了,卡薩不蘭卡酒吧的生意也不如往常那般紅火而提早打烊了,一個喝的爛醉的醉漢從酒吧里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春江——潮水——連——連——連海平,海——海上——”醉漢一手提着個酒瓶子,一邊像隨時都可能被風吹倒下稻草一樣,晃晃蕩盪地唱着不知走到那去的小調。走着走着,忽然踩到一快被人亂扔在地上的西瓜皮,腳下一滑,“咕咚”一聲摔到在地上。
“怎麼又喝的這麼醉啊。”這時,從一旁的巷子裏冒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上前去,試圖扶起已經爛醉在地上的男子。
“放——放開我!你不就——不就想做四海龍王的媳婦,想——想將來我要是做了龍王,你就能做龍母了嗎?我還不知道!切——告訴你,對,還有你那個做逕河龍王的爹,我——我囚牛,不對,是我我公孫余——絕對不會再回那個不把人性命當會事的狗屁龍宮的。”男子對對方的行動毫不令情,反而一把推開對方的手。
“你——你——要不是我出手救你,你早就被你那惡毒的兄弟害死了,你不謝我就算了,居然還這麼說我,好啊你!你——你,我不理你了。”曲凌波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如此的羞辱,氣的整個臉都發青了。
“怎麼,你還生氣?哼,別以為你救我幾次我就會感謝你,誰知道你們幾個是不是早串通好了,演齣戲給我看,好讓我感謝你,於是回去做那個什麼命中注定就要做龍王的龍九子嗎?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喝多了的公孫余此刻已經是口無遮攔了。
“你喝多了。”
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不知從那裏一陣清脆的歌聲。
“春江潮水邊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
“是她,一定是她!”剛還醉意朦朧的余忽然渾身一陣,似乎像觸了電一樣,整個人都為之一震。余立起身來,就要朝着聲音的方向追去。
“喂,你去那?混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你給我站住!”曲凌波氣的直跺腳,可卻怎麼也攔不住像着了魂一樣的公孫余。
卻見公孫余的身影像一隻黑夜裏的蝙蝠一樣,急速地消失在夜幕里。幸好此刻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否則,一定會以為見到鬼了。
而余此刻正順着這歌聲的源頭,一路尋覓下去。他清楚的察覺到得這歌聲的源頭似乎在動,似乎在將他引向某個地方。
“歌聲啊歌聲,你究竟要帶我去那裏呢?你是否真的能讓我再見到她呢?”余的心中此刻正發出如是的感嘆。
終於,一路的苦苦追尋,余終於找到了聲音的盡頭。此時,余發覺自己正處與一個小湖畔的旁邊,在湖畔的岸邊有一所古典的供客人遊玩累時歇息用的小亭子,亭內則有一個背對着他的姑娘。
“不知先生到來,小女子到是在先生面前獻醜了。”
曾幾何時,在西子湖畔,同樣是這麼個小亭,同樣是如此佳人,同樣是這句“不知先生到來,小女子到是在先生面前獻醜了。”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余仿恍而不知所措:“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掐一掐你的手背,看看痛不痛就知道了。”女子轉個身來,正是余牽腸掛肚,日思夜想,難以忘懷的那個臉龐,肌膚勝雪,眉毛似彎月,眼眸如珍珠,唇紅齒白,絕色容光,跟數百年前那個黃昏,別無而致。
“秀?真的是你!我不會真的是在夢中吧?”
女子只是淡淡一笑。
“不對,你不是秀,你不可能是秀,秀她明明已經在7百年前的那個海灘上死了,死於睚眥的手中,你不可能是她的。”
女子聽了卻也不驚慌,反而笑的更開懷了。
“你笑什麼?快說,你究竟有何目的?居然變幻成秀的模樣來愚弄我?”余憤怒地喝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在這個亭旁,我曾與你共奏這曲《春江花月夜》,當你彈到漁舟唱晚的時候,你那雕着龍九子囚牛的形象的胡琴琴弦斷了。我沒記錯的話,數月後,因為你殺死蒙古使者的緣故,原本只想讓宋朝成為藩屬國的蒙古大軍南下,攻克臨安,當時城裏大亂,我父親已經早一步離去準備再舉義軍,你就約我在此與你在會,隨你南下。”
“可是——可是,你——我明明看到你的屍身在龍珠離去的那一刻化成灰燼的,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錯,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她,真正的她已經死了7百多年了。我只不過是她的轉世而已。雖然現在我已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可事過境遷,流失的歲月和感情都是不可逆轉的。”女子顰起眉頭,臉上流露出一付失望的神情,讓人看在眼裏,通在心裏。
“不,你是她,你是她,那歌聲,那動作,那神態,都與她別無二致。”此刻的公孫余早已經把一切都拋之耳後了。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試圖去擁抱他心愛的人兒,可卻撲了個空,女子就如幽魂一般飄了起來,懸浮到空中。
“你去那?別丟下我!”余大聲的呼喊,卻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明日此時在此亭旁再會吧。”說完,女子的身體便隨風漂浮起來,猶如傳說中的仙子一樣,漸漸消散與湖的盡頭。只留下公孫餘一人在亭邊站着,口中默默的重複着一句話:“明日此時,在此亭再會。明日此時,在此亭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