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心魔
十三、心魔(本章免費)
周末，張力又一次漫步在街頭，憑着記憶中的影像去在無數穿梭而過的人流中去那曾經熟悉的那個身影。
這些年來，張力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小丹。小丹突然的離開像一個迷一樣緊緊地困擾着他，他始終不明白，更不可能理解。為什麼小丹在陪自己走完最重要的一段的日子后就要離開自己。在無數次回到自己與小丹曾經就讀過的校園、陪着自己一起拼打過的那個演武大廳，靜靜一個人重現那逝去的日子。無奈卻是物是人非。
在張力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他來到小丹的家，對着小丹的媽媽苦苦地追問小丹去向。小丹媽媽終於被他纏得沒辦法，哭着對他說“孩子，小丹一再交待，不能跟你說出她去向的。那孩子從小心事重，她這樣做，她肯定有自己的難處，你就別逼我們的了。”
“林姨，你就告訴我吧，讓我知道她在哪，她過得好不好，我心裏都安一點，我給你下跪了。”張力雙膝一曲，跪了下去，全身顫抖地說。
“孩子，你別這樣，有話站起來說。”張力突然的舉動讓小丹的媽媽無所失措，看着張力固執的樣子，她終於心軟了，返身走進屋內，給張力拿來一個寫着小丹地址的紙條，遞給張力“這是她以前工作的地址，看緣分吧。”
而就在張力當晚坐在前往濱海市的長途客車時，小丹卻正巧向家裏打來了電話，她知道張力來過，心中既感動卻又無奈，一時間淆然淚下，她掛掉電話，暗地裏說了一句：“力，忘掉我的吧。”
張力忽忽地趕到濱海市找到那個地址，小丹卻已離開。張力嘆了一口氣，咬咬牙，毅然留在了這一座城市。儘管他知道小丹一心要避開自己，然而自己卻鐵了心一定要找到她，但在上千萬人口的一個城市中找一個刻意不讓自己找到她的人卻無異於海底撈針。現在，張力已經習慣於享受坐在濱海的公車上,看着公車聽播里一首首情歌、一個個傷感的愛情故事和自己獨自一個行走於街頭小巷尋找小丹的這一種感覺，更近乎固執地拒絕了一些女生對自己好感。在許多女孩子面前，他顯得總是那麼的冷漠和難以接近。但冷漠卻不是張力的本意，他只害怕一旦讓別的女孩子走近，就沖淡了小丹在自己心裏的固執地保存的所有影像。
因此，每一次老同學聚會，羅勇都會對一個人拿着一支啤酒，坐在角落看着早已經成雙成對的同學，對在一邊自斟自飲的張力感嘆說：“我發覺你這樣下去很危險，你他媽的已經習慣享受這一份孽戀了，楊過失傳江湖已經多年的黯然消魂掌就要讓你練成了，我得幫你找個女朋友。”
張力總是向你扔去一支酒說：“喝你的酒吧。我一直都有女朋友。”
一向為人大大咧咧的羅勇突然深刻起來說：“佛說：你若自渡何必我的渡，你惹自救何用我救。孽緣啊，孽緣。”他從張力手中接過酒，打開飲了一口說：“你小子走火入魔了。”
“去你的。”張力笑笑，但心裏想：“這又能何嘗不是呢。”他真的害怕對小丹那一點模糊印象會在不經意之中被時間沖刷得一乾二淨。只是現在羅勇出事了，他也就更少人會同他說起這件事。
蔣雯雯從一家超市中“血拚”出來，淋漓盡致地好好地“刷”了一陣手中的ＶＩＰ信用卡。
自留學回到濱海后，蔣雯雯一到放假時就頭痛，蔣因為自已以濱海根本沒幾個好朋友，而生意上的朋友她覺得應酬得會更累，除了陪老爸吃吃飯，她就是拚命地自己給自己加班。實在無班可加的時候，她就只能做一件事：一個人去各大超市瘋狂地“血拚”。
蔣雯雯把走到商場門前的停車場，把手中拎着的只只購物袋扔在後備廂后，啟動車子把開出停車場，卻無意中看到穿着牛仔褲在人流中遊盪的張力。她心中一動，立即把車調頭開回了停車場，惹得停車場收費亭里的保安員怪怪地看着她。
蔣雯雯停好車，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張力採訪她之後，一份充滿渲染力卻又不矯情報道很快就出現在地產專欄上頭版頭條。張力的寫法與很多幾乎千篇一律的文章不同，他細膩地把蔣雯雯內心之中想表達卻沒有說出來的話很好地表現了出來。看着張力的文章，蔣雯雯不禁對張力那一種細膩的觸覺的更多了一份好奇。她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使自己不自自主地心中琢磨起這個男人來。看着張力那個挺拔的身影遠遠轉進一片被高樓大廈包圍的“城中村”，她拔響了那一個早就保存在手機中的號碼。
“喂，您好！請問哪位？”手機中傳來張力那職業式的回答。
雯雯內心一片失望，她以為張力會存有自己的號碼的，她吸了口氣說：“大俠，是我蔣雯雯，不記得了嗎？”
“記得記得。您好，蔣經理。”張力仍是職業化的回答。
“不是說過叫我雯雯的嗎？”雯雯無奈地說“你現在在哪裏的啊？”她故事地問。
“哦……”張力環視了一下周圍“在光華商業街附近的，有事嗎？”
“在辦事的嗎？”
“沒有，在找個朋友”。
“我也在附近，有什麼朋友方便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嗎我？”
張力遲疑地想了想，“行，你過來吧，你在哪裏？”還是答應了。
“你等等，別走開。我馬上到。”雯雯掛了電話，關好車門，急急向張力走去。很快張力就早在人群中認出了她，伸手向她打招呼。
“你這個的大忙人今天怎麼也這麼有空？”張力看着一身休閑裝的雯雯說。
“這個項目都做到結尾了，現在還不怎麼忙的。本來想出來轉轉，卻又沒有什麼朋友的，剛好就碰上了你。”
“我們邊走邊說的吧？是了採訪你的報道已經出來了，你看了吧？”
“看了。想不到你把我寫得這麼好。太謝謝了。”蔣雯雯心底得到一絲絲的安慰。“怎麼最近一直都沒跟我聯繫的？”
“我只是怕打擾你這個大忙人而已。”張力略帶歉意地對她說，他除了工作，一直很少有其它異性朋友。
“我現在巴不得有個朋友來煩我的呢，我休息時幾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雯雯可憐的對張力說。
“別說笑了，就你這美才女，很多人樂意奉陪的。”張力覺得很意外。
“真的，行業內的朋友說來說去都是行業內的事情，整天都說同樣的話題太無聊了。看來今天，我得懶上你解解悶了。”
“我也樂意奉陪。邊走邊說吧！”張力打量着身邊流過的人群終於答應。
蔣雯雯伴在張力身邊邊走邊問：“你不是找朋友嗎？他呢？”
張力對着她苦笑一下說：“還沒有找到。”
看着苦笑的樣子，蔣雯雯不由試探了一下：“這麼苦惱是不是女朋友呢？”
張力遲疑了一下回答“嗯……應該是吧。”然後將眼光投向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蔣雯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點失落。看着繼續向前走的張力，她緊跟了上去，她還是好奇地想看看張力的女朋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但是跟着走了半條街道，卻仍沒見張力找到要找的人。有點不滿地說：“你女朋友在哪呢？怎麼這麼久還不見的她的人，你還不快給她打電話，要不她就給人拐跑了？”
聽了蔣雯雯抱怨，張力有點苦笑不得說：“我都找了她好幾年的了，如果今天能找到，就得感謝你的了。”
“不會吧？”雯雯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她一點都不相信，看若張力又隨着人慢慢地向前走，心中卻有一種受到了愚弄的感覺，打了一下張力說，跟上去：“你別不是在這街上看看有沒有美女，有就帶一個回去當女朋友的吧？”
聽雯雯這麼說，張力回過頭自嘲地對她說：“我知道這麼說你是不會相信的，也沒幾個人會相信。”
“就是，你唬弄誰的呢？”這時雯雯有一種自己都說不清楚的開心，但口中卻不忘挖苦張力“我看你就像一個地道的人販子，在尋找一些無知少女的。”
這下張力樂了，他反問道：“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跟着，我還要找的嗎？”
這一句話聽在雯雯心中卻是無盡的受用，她開心地說：“可你只拐我來這些無聊的地方，我們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這人太多了。”
“呵呵，你不是學建築的嗎？看看這城中村，如果在國外還倒是有幾分風情的呢。”張力目光像努力在人群中找着什麼的。
雯雯想了想，點了點頭說：“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兒感覺，可就是太亂，如果好好管理的話，一點不會會遜色於國外的什麼藝術大街。但我想不用幾天，這些地方都會給拆了，做商業樓宇，真可惜。”
“這不很好嗎？你就可以甩手大幹了。”張力說。
“你別說，我還真不想干這樣的事，我覺得這是一種破壞。再這樣下去，這城市原來的一點點特色和文化都沒有了。”蔣雯雯吧口氣說。
“不斷地破壞，不斷地建設不就是很天~朝~特色的特色么？”張力反問道。
蔣雯雯想反擊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還是你們媒體人能扯。”
兩人在小街道中邊走邊說，又拐過了幾條街道。張力早已習慣了這太陽的猛烈，但對於成天呆在辦公室又愛惜自己皮膚的雯雯卻受不了這曬。走得又累又渴。心裏罵道，“這死人張力，一點不會照顧女生。正想着，突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不禁“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怎麼了”張力急忙回過頭來
蔣雯雯瞪了一下他說：“都怪你，走了這麼長的路渴都渴死了，水都不請我喝一杯。”
張力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疏忽。趕緊說：“對不起，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雯雯終於轉怒為喜，笑着說“這還差不多，有點大俠風範，我早就餓了，我要吃頓好的，你請客。現在我借你的手用一下。”說完一把拉着張力的手，靠在張力寬厚的肩膀向一家別緻的西餐廳走去。在旁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對熱戀的小情人。張力無法拒絕也只好順其自然。
餐廳中，又渴又餓的雯雯在張力面前似乎完全不顧自己淑女的形象，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邊吃邊責備張力：“你這人這麼粗心，怎麼當大俠的啊？怎麼能找得到女朋友的？怪不得你找女朋友都找到大街上來了。”
“我一個人習慣了，對不起！”，張力看着餓得心慌的雯雯不由對她的沒有一點做作的直爽好增加了幾分好感。他心中暗想，如果是小丹的話，她只會一直乖乖地跟在自己後面，那傻姑娘似乎從來都不會為自己而表達。想到小丹，他心中又一陣黯然。
看着張力失神，雯雯在桌底下踢了一下張力問：“想什麼呢？”
張力為從回憶中醒來，忙說：“沒什麼，沒什麼？”
“你今天真的沒有忽悠我？真的是找人的嗎？”
“是啊。”張力悶悶招手手，叫來一大杯碑酒，大口大口地喝了一口幽幽地說。
“我不信！你這個不老實，那有在這人山人海里這樣找人的？”蔣雯雯有一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探索精神，尤其對於眼前這一個男人。
“真沒騙你。正是辦為其它方式都找不着，我才這樣找。”張力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失意地說。
“什麼人啊？這麼重要，那人仇人還是欠你錢了？那你為什麼不登報的啊？”雯雯終於放下半個吃得有滋有味半塊牛扒問。
“以前的女朋友。”張力神傷地說，又招手讓服務生為自己加酒。
“怎麼會這樣？你一定是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吧。”雯雯終於認真起來。
“沒有，我只是不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避開我。”張力端起杯又一飲而盡。
自從羅勇事以後，他一直就再沒有向人談起過這件事。幾年內心之中抑壓的憂傷和苦悶，藉著幾分酒意，終於在雯雯不斷的追問之下似缺堤的洪水一樣傾泄而出，他的內心太需要發泄了。
雯雯早就忘記了餐桌上的牛扒，她靜靜地聽着張力慢慢地說過去的事，不由得張大眼睛奇怪地看着這一個男人。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安慰此時都是無力的，只能當一個最好的聽眾。她想像不出，這樣一個男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一種力量堅持了這麼多年。她想：是不是走進的男人心中的第一人女人，是不是在永遠都將會在這男人內心中牢牢地佔據着最深的痕迹呢？而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更重要的是眼前這一個男人會不會充許自己走進他的內心呢？
晚上，雯雯洗去一天的倦意，卻無心睡眠，心中仍在想着與張力一起的事。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點嫉妒小丹的感覺，但也有幾分的期待。拿起手機，想給張力打個電話，卻又不知說什麼，猶豫着又放下，最終還是忍不住，給張力發去了一條短訊：
“夢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小丹的事在他心裏面埋藏了很多年，他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向一個異性說起來。他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心想不禁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會再也都堅持不住他無法入睡的他，他告誡自己說，不要這麼靠近這個女孩。聽到一陣手機響，拿起手機，正是雯雯發來的短訊。他想了一下，給她回復了一條短訊：“謝謝你今天聽了我今天這麼多。話夜了，晚安！免復。”
看着張力回的短訊，雯雯嘆了口氣，把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機扔到一邊，煩躁地亂踢幾下，倒頭就睡。
夜幕下，城市一天的喧鬧與浮華已經謝幕，路上的行人疏落了起來。剛上完夜班的小丹與同事們一起從員工通道走出酒店，正看着坐在不遠處的欄杆上玩弄手機的陳豐。陳豐只上白天的班，而這麼多上來，他卻一直默默守候在小丹身旁，無論颳風下雨，在小丹下夜班的時候，總會來接她回到她與人合租的住處，因為小丹一直都無法去拒絕他，也只好隨他的了。儘管如此，看到陳豐，小丹還是心頭一暖。與同事們說聲告別，就向他走了過去。
看到小丹走了出來，陳豐早就站了起來，迎了過去。兩人終於走到一起。
“你來了。”
“嗯！習慣了，睡不着，就出來走走。”這是陳豐一向的借口。
小丹輕輕一笑，說：“走吧！”
“好。”陳豐今天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他說：“小丹，我要辭職了。”
“為什麼？”小丹感到有點突然，不由停住了腳步。
“我想自己開一個蛋糕點心店的。”陳豐說！
“那好的啊？你不是早就有這個計劃的嗎？你終於可以自己乾的了，真為你高興。”小丹開心地說。
“可是，那樣我會很忙，很少時間見到你的了。”陳豐很認真地對小丹說。
“那有什麼的啊？我們依然是朋友的，到時有空還是可以出來聊聊的啊。”小丹笑着說。
“如果……如果我想邀請你來當老闆娘，你會考慮的嗎？”陳豐終於鼓足勇氣把內心中那一句話吐了出來？
“這……”面對陳豐這婉轉的表白，小丹一時語塞，只是低頭走路。
陳豐看着小丹的樣子，心急地追問：“是不是我的條件不夠好？”
“哦，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小丹說，還加了一句，“真的！”
陳豐笑了笑說：“那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呢？”
面對陳豐的堅決與直率，小丹不知如何拒絕，她怕的就是陳豐這一份執着與熱情，但是，她卻無法向他解釋自己的一切，也不願意再向別人說起自己那不堪的經歷：“是我不夠好！配不上你。”她再也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她連忙扯開話題：“今天晚了，改天再說的吧。”然後低頭趕路。
陳豐急忙跟了上去，“不管怎麼樣，我還是等你。”
小丹無語以對。
終於到了小丹的宿舍門口，小丹回過頭說：“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小心點。”
“好的，再見！對你的心，就像種了酵的麵糰，只會越發越大。”離別那一刻，陳豐突然湊近一下小丹笑眯眯地說，然後轉身跑了回去。
看着陳豐在夜中那單薄的中背影，小丹心亂如麻。
儘管自己當初來到這個城市是為了離開張力，她不忍心瞞騙張力，卻又無法說服自己讓張力接受這一切。離開張力的決定，直到如今也讓她有一種痛徹心扉感覺。小丹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逃避，所以，雖然自己在知道張力也來到了這一座城市，並有不斷尋找自己時，有點害怕，卻也有一點欣喜和期待。內心中還有一份連她自己也難以言明的渴望，一直在緊緊地折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