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子他叫查爾斯
第五章王子他叫查爾斯
這天,我和小丫出府給小熊娘子軍進行開店前的培訓。完事後,在回府的路上,我們遇見風塵僕僕的東方。自上次見面后,好久沒他的消息,他看似剛從外地回來,身上隱隱有股魚腥味。
他一見我,高興地把我往茶館引,說他在碼頭上住了段時間聽來不少故事,新寫了一個,迫不及待想聽聽我的意見。
看他掏出厚厚一大摞的書稿,我不禁汗顏。想想我的五十篇小故事,不過五萬字,卻寫了大半個月才完工。
新故事是講一個叫阿獃的書生,在與人爭執中被打壞了頭,智力倒退成六七歲小孩兒的智力,後來被人販子拐上船,隨船到達十幾個國家,像什麼巨人國、小人國、女兒國、雙面國、掏心國、圍棋國、糖果國、飛人國等等。阿獃以一個小孩子的眼光看各國的人與事,純真善良又可愛,但因為他擁有成人的身體,所以走哪兒別人都嘲笑他是傻子呆瓜,無論在哪個國家,人販子都賣不掉他,最後把他扔在野獸國,沒想到他被野獸襲擊后又恢復智力,在那個被巫師下咒的國家幫助野獸們恢復人形,最後迎娶野獸國的公主,成了國王,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東方的想像力很了得,他似乎很了解小孩子的心思,把小孩子看世界的角度把握得很好。東方說:“小孩子沒有書讀,所以我一直想寫一些給小孩子看的故事。”沒想到,東方想要成為兒童作家。
我先誇他一番,然後問他想不想寫個短篇童話輯子,讓這輯子成為每個小孩子入睡前的枕邊書。先前,我是打算自己寫本童話輯子,可看到自己的低效,覺得不妨把這活兒交給東方來做。嘿嘿,我把以前讀的等等童話傳奇故事的大概和東方一說,東方就應了下來。
東方聽完我的意見,夾起書稿又急匆匆回家改稿去了。
小丫的眼神追着東方遠去,好半天才轉回視線,不可思議似的說:“沒想到這書獃子,走路也這麼孩子氣。”
我打趣她:“怎麼,看上了?要不,我給你當紅娘?”
小丫臉紅了,“人家可是作家,我不過是個丫環,哪裏高攀得起?”
我笑,“你哪裏是個丫環,你可是未來小熊物語的掌柜!說不定,你將來掙的銀子比他還多,可別小看了你自己。”
看小丫臉更紅了,我覺得有戲,大包大攬的毛病又犯了,拍着胸脯道:“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離開茶館時,門口有個老漢和茶館掌柜拉拉扯扯,忿忿不平地說:“當初明明說好一個月給一百文錢,現在怎麼變成了五十文。”
掌柜一臉兇相,“就是這五十文,我還便宜你了。你說說,你在這兒說書說了一個月,有幾個客人聽完后給你鼓過掌?你說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故事,連我聽了都要昏昏欲睡,怎麼能吸引來喝茶的客人?看你一把年紀,我不忍心趕你走,你倒好,不感恩也就算了,還在這兒影響我做生意。”
老漢的脾氣也上來了,“你出爾反爾,生意不好也是活該,怎的竟賴到我頭上來!以後就算你用八台大轎來請我,我也不踏進你這茶館的大門。”
掌柜揮揮手,“愛來不來!”
老漢只得恨恨走了。
我看老漢走遠,就問掌柜:“掌柜的,你還需要說書人嗎?我倒是可以給你引薦一位。”
掌柜上下打量我一眼說:“你不妨先領來我看看。最好是能說點新鮮事兒的,要是再說那些陳年舊事,那還是免了。”
我忙道:“絕對是你從未聽過的新鮮故事。那我明天讓他過來給你瞧瞧。”
待出了茶館,小丫一臉不解,“小姐,我跟了你這麼久,怎麼不知道你認識什麼說書人。”
我笑說:“我就是啊。你小姐這麼能說,講故事還不是小菜一碟。”
小丫急了,“小姐,你可是宇文府的尊貴小姐,怎麼能在茶館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說書呢,要是三少爺知道了,那可怎麼得了?”
“嘿,小丫,你少拿三少爺來壓我哦,我才不怕他咧!我們不告訴他不就得了。再說了,你又不讓我老悶在府里,以後等小熊物語開業,你會很忙,到時候沒人陪我說話,那我就到外面找人說話好了。我也只是去玩玩兒,說不定我說了三天就覺得沒意思,你求我去說我也不說了呢。”
小丫聽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小丫是個貼心丫頭,遇到什麼事兒,總是為我着想。嗯,撮合她和東方公子的事兒,要抓緊了。
第二天,我女扮男裝,讓小丫扮作我的書童,來到了茶館。
茶館的掌柜可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一眼就認出我們非雄性,說什麼也不答應,只說他這茶館開張這麼多年,還從沒找過女說書人。
這老頑固,難道還跟錢有仇不成?
我不再理他,徑直往說書台上走。他還想上前拉我,小丫扯住他道:“掌柜的,怎麼說我們也是來者是客,客人要是想說書,你也要得罪不成?”說著,小丫給了掌柜幾文錢,許是這掌柜第一次遇到有人花錢也要說書的,想想這說書檯子擺着也是擺着,倒也不再堅持。
我上了台,清清喉嚨,把驚堂木一拍,看到茶館內的客人都往我這邊看,我大聲開講:“今兒個,我給大家說段鬼故事。”
於是,我就開始講。我從小愛聽鬼故事,這個故事還是我讀初中時聽同學講的,當時嚇得我晚上不敢起來上廁所。我在講的時候,配合口技,不斷烘托氣氛,成功把客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在說到“突然,從走廊里聽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磕達,磕達,磕達,磕達,高跟鞋聲由遠及近,聲音由小到大,然後在門口停住。”我一邊說一邊往台下走,“小德子把雙耳緊貼在門板上聽了好久,也沒聽到高跟鞋聲再響起。最後,他鼓起勇氣拉開門。”我誇張地用一種驚恐的表情大喊一聲,“天哪!”偷眼看看眾茶客,個個臉上驚恐,嘴巴大張,我把聲音壓低,長長出口氣,“還好,門口只有一雙高跟鞋。”茶客也跟着我鬆口氣,我繼續道,“小德子彎下腰,正想用手提起這雙鞋,突然聽到一個陰森森的女聲從他頭上涼絲絲地傳過來‘不準動我的鞋’!小德子連忙直起身,往四周一看,什麼也沒有,突然間,小德子渾身一僵,媽呀,有雙冷冰冰的手正在摸他。”我站在掌柜面前問他,“你知道,這雙手摸他哪兒嗎?”
掌柜緊張地問:“摸他哪兒?”
我出其不意把手往他肩上一拍,“這裏。”
“哇,我的媽呀!”掌柜嚇得蹦起來,其他茶客也在座位上彈了一下。
我再坐回說書台上,喝口茶,對驚魂未定的茶客道:“今天,就先說到這裏。”
回過神來的茶客,立刻炸開了鍋。膽小點的兒連忙奔出去跑到太陽底下站着,膽大點的就和鄰座交流一下心情。
掌柜惱羞成怒,“你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你給我滾!”
我閑閑地道:“你也不先問問客人愛不愛聽這故事?”
“不用問就知道,你馬上給我滾!”
我也不生氣,剛才已捉弄了他,惹他生氣也是正常。想當年,我可是又驚又氣,整整有一個星期都沒有理我那同學。
我正想走下台,茶客中有一人站起來道:“這位公子故事說得好,掌柜的怎麼能趕他下台。我賞他二文錢。”說著,掏出兩枚銅錢往桌上一扔。其他茶客一見,也紛紛出手,一文兩文一錢兩錢“丁丁當當”落在桌上。我給小丫使眼色,小丫機靈地端了個盤子去收錢。
掌柜傻了眼,但看到能賺錢,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笑眯眯地衝著茶客道:“我是和各位開玩笑,開玩笑。呵呵,只要你們愛聽故事,我就讓他繼續說。”
且慢!有人好像是在自作主張!
我朝台下作個揖道:“各位客官,請容小人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再上來給大家說新故事。”說著,我把掌柜拉到角落裏討價還價,“一個月五百文,你可請不到我這樣的說書人。”
掌柜討好地說:“一千文,一千文。”
鑒於這掌柜有出爾反爾先例,我可不信他。我說:“我也不要你一千文。”掌柜一聽,以為我還會免費說書,正笑眯了眼,我再道:“今兒你也看到了,剛才各位茶客的賞錢可不少。這樣好了,以後我每天午後來說一個時辰,得的賞錢,我們對半分。”
掌柜大概在心裏算了算,滿口答應:“行,那就對半分。”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看到掌柜摁了手印,我把憑據收好,重新走上台。
我又拍了拍驚堂木道:“各位客官,從今兒個起,我就在這春水茶館開壇說書,以後還望各位客官常來茶館坐坐,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就捧個人場。每天說完一個故事,我會提一個和故事有關的問題,如果答對了,就會獲得獎勵。既然各位愛聽鬼故事,那我今天就再給大家說一段從聊齋聽來的女鬼故事。”
那可是經典老篇兒,很小的時候我就讀過它的書,在我穿越到這裏之前,天天在家追着看新拍的聊齋電視劇,所以,趁着現在記憶還沒減退,就先拿這些書生和女鬼女狐女妖的故事練練嘴好了。看到各茶客聽得津津有問,我就知道這銀子有得賺啦。
嗯,不錯,終於又讓我找到一條既能打發時間又能賺錢的門道。
飄窗終於回來啦。
晚膳時,一看到飄窗,我先給她個大大的熊式擁抱,惹得再見不停用眼瞪我。這宇文家的男人,都是醋缸!讓姐姐我抱一抱,又不會少一兩肉!我回瞪他,然後繼續霸着他老婆的懷抱,哼哼,氣死你!
再見拿我沒辦法,只好出聲威脅他老婆:“小窗,如果你不想明天起不了床,最好是到我懷裏來。”
我沒好氣地瞟瞟再見,挖苦道:“看你身高體壯,原來是為了床上厲害!”
飄窗臉上泛紅,再見只好手上帶力,把她拖出我的熊式懷抱,固定在他的懷裏,然後拿白眼翻我,“蓮,有些事明白就好,為何要說得這麼直白!”
“嘿,你既然敢做,難道還怕別人說不成!”
飄窗臉更紅了,討饒道:“親愛的,我求你們了,能不能說點別的!再見,你怎麼一回來就學三綻和蓮拌起嘴來了!”
再見立刻扮貓吃老虎狀,“親愛的,我才不和她拌嘴,有小弟和她拌就行了。我只想和你拌拌嘴。”說著,他飛速偷一記香吻,惹得飄窗左躲右躲,把臉使勁埋在他懷裏不敢抬起來。
受不了,這哪裏還是那個首次見面時看到的古代酷男嘛!
我別開臉,正好看到三綻,那視線好像似乎是停留在我的嘴上。不會吧,當真是近墨者黑?這小子不會是也想嘗嘗再見風格的“拌嘴”滋味吧?
我瞪他一眼,惡狠狠夾一坨米飯往嘴唇上一蓋,然後用筷子把米飯使勁按壓,讓紅唇變成白米飯唇。三綻看着我的動作,哭笑不得。
哼,叫你想入非非!
甜甜問:“蓮姐姐,你的小熊物語,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連忙伸出舌頭把唇上的米飯卷進嘴裏吞掉,看三綻一副要吐了的表情,我再瞪他一眼,然後對甜甜說:“這段時間,娘子軍們已經做出了好幾個系列的小熊,貨是沒問題了。三綻幫我找了個店面,位置還不錯。現在,就等着飄窗幫我把店鋪裝修一下,弄好了就能開業啦。”
飄窗道:“店鋪裝修好弄,趕趕工,五天就夠了!明天就開始施工!”
初看笑,“沒想到我們宇文家出了三個女強人,何其有幸!”
我和甜甜、飄窗相視一笑。嘿嘿,在咱的家鄉,女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呢!
再見說:“這次我們去了西圖爾斯國,那裏的女人也不像我們東來國的女人那樣在家相夫教子,她們都有自己的工作,掙的銀子不比男人少,連國王都是女人。查爾斯王子這次隨我們的船一起來到東來國,明天小弟抽出時間和他見個面,以後和西圖爾斯的貿易往來,就由你和他接洽了。”
王子?名字還叫查爾斯?嘿嘿,我也想見見啦!活這麼大還沒見過公主王子啥的,有這機會,我可不能錯過。
我連忙討好地看向三綻,“三綻,你打算明天什麼時間在什麼地點見查爾斯王子呢?”
三綻很快明白我的意圖,“你可別亂來!生意上的事,還關係到兩個國家,你別跳出來壞事。”
我繼續討好:“我肯定不壞事!我以前可是秘書,像業務上的事,我也懂一點。明天,我給你當秘書和翻譯,怎麼樣?那西圖爾斯國的鳥語,我可是又能聽又能說,絕對能幫上你!”
西圖爾斯語和英語的發音很相似,以前我和飄窗時不時用英語對話,再見聽得雲山霧罩,還曾經抗議並威脅我不要在他和飄窗面前說他聽不懂的鳥語。想當年,我大學裏學的可是外貿英語。既然飄窗這來自紐約的女強人都能聽懂我的英語,那查爾斯肯定也能聽懂。再說了,我以前當秘書時碰到的總經理可全是老外,用英語溝通完全不在話下。
三綻這小子好像對我沒信心,他堅持,“二嫂會幫我,你還是去忙你的小熊物語吧!”
我轉向再見,“飄窗這次出海,一定累壞了。二哥,你可要讓她明天在府里好好休息休息。”
嘿,把“老婆至上”奉為座右銘的再見,當下就同意,對三綻說:“小弟,明天就讓蓮幫你吧。”
三綻無奈,“她哪裏是想去幫忙,分明是想看王子!”
我不服氣地踢他一腳,“哼,臭小子!明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二十一世紀外企高級女秘書的能耐!”
既然我放下話,當然不能把事兒辦砸了,一定要做出個樣子,看那臭小子還敢瞧不起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拜別周公,殺死瞌睡蟲,帶上小丫來到時空門客棧。雙喜見了我,已不復上次被我逗弄時的窘迫,正打算領我進樓上包房,我阻止道:“帶我去廚房看看。”
既然是招待外賓,當然要準備西餐。我已向飄窗這牛排高手打探到第一手的密制牛排資料,所以趁着還有時間,要先讓大廚試做一次。沒想到大廚只聽我說了個大概,就動作麻利地準備起來,他說什麼是三爺教他的,還說什麼他做牛排手藝雖然比三爺稍遜一籌,但好歹也能打個九十分。
沒想到,三綻還是廚藝高手!
大廚得意地說:“三爺作為時空門的掌柜,他會做的菜可不止這牛排,基本上你能報出名兒的,我們三爺都會做,並且色香味俱全,他前年可是參加沂炎島廚師大賽一舉成名的狀元!”
嗬,那小子還有這能耐!看他樣子分明是懶散的“吃貨”,哪曾想竟然還是廚林英雄!
說話間,牛排已煎好,大概五六分熟的樣子,我看着牛肉上尚有血水痕迹,忙吩咐大廚:“再多煎會兒,我要全熟的!”
大廚道:“牛肉太熟,就不嫩了。”
“不行,看到紅紅的帶血的,我可吃不進去。”
不知道何時三綻也來到廚房,聽到我的話,趕我出去,“你別在這廚房添亂了!查爾斯王子最愛的是五分熟牛排。你倒好,拿人家不愛的全熟牛排來招待!”
我不服,“這全熟的牛排,是給我試吃的!為了招待查爾斯,我可是連早飯也沒吃,空着肚子就來啦。”三綻不由分說,把我拉出廚房,送到二樓包間,對小丫說:“看好這位大小姐,我沒回來前,不准她邁出這房間一步!”
什麼嘛!這該不該叫“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根本還沒大展拳腳,就慘遭禁足!
我衝著三綻離去的背影嚷:“我餓!把我牛排端上來!”
小丫給我倒杯水,說:“小姐,你就歇歇吧!你別看三少爺天天和你吵架一副長不大的樣子,可遇到大事,他的能幹可是和大少爺二少爺有得比!你就坐在這裏等着查爾斯王子來了瞧個新鮮好了。”
三綻那小子能幹,我淳于蓮也不賴嘛!怎麼也得讓我露一手吧,像這樣把我晾在一邊,分明當我是礙手礙腳的絆路石。他懂不懂什麼叫teamwork!
我越想越生氣,抬起腳就要出去。小丫連忙擋在門口,“小姐,你就別出去了。三少爺吩咐的事,我們只要照做就好了。”
“小丫,你是幫你家三少爺呢,還是幫你家小姐我呢?”
小丫為難,“你們兩個,我都幫!”
我裝出痛心疾首狀,“小丫,你這樣子可不乖。唉,原本覺得你和東方公子是天生一對地上一雙,照今天這情況來看,恐怕要重新考慮。可惜,可惜啦。”
小丫一邊跺腳,一邊求饒:“小姐,我求你了,我就知道你要提這個。”
這時,雙喜上來,端着個托盤,對我說:“小姐,三爺說早餐吃牛排對身體不好,所以命小的給你端來小餛飩和茶葉蛋。三爺還說,如果你把這些吃完,就可以去幫忙。”
哼,算他小子有良心!本小姐就慢慢享受一頓早餐先。
等我再回到廚房時,三綻正手腳麻利地備菜。看他的流暢動作就知道是個老手,刀工不錯!不一會兒,盤子裏就鋪了一圈薄如蟬翼的魚片。三綻拿一個紅心蘿蔔放在手心,用刀不知道怎麼轉了幾下,一朵紅花就雕好了。再在盤上點綴些生菜,一個冷盤就大功告成。下廚的樣子,可真帥氣!
這個冷盤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慾,我伸出手指夾了一片魚,嗯,我先嘗嘗看這是不是貨真價實的美味。三綻忙再補片魚進去,搖頭嘆氣:“你是來幫忙,還是來吃的?”
我皮皮地笑,“嘿嘿,我是來幫忙吃的。”
三綻沖身後的雙喜叫:“把她給我架出去!”
我連忙把魚片放回去,“我幫忙,我幫忙,三綻大廚請派件不用刷碗洗菜的活兒給我干。”
三綻看我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無趣!我這閑人,在這廚房是無用武之地啦,只好悻悻地站在離三綻比較安全的位置,看他耍“食神”大牌。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下廚!那以後想吃什麼東東,能不能使喚他給我開小灶呢?
唉,原以為查爾斯王子會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那曾想他竟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三綻嘲笑似的看着我,這小子八成早知道這查爾斯的年紀!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自動請命來參加這商務應酬,這可是我以前當上班族時能避就避的苦差。早就說嘛,我淳于蓮哪會這麼好命,怎麼可能會來到古代就轉運到遇見什麼異國的年輕帥氣王子嘛!唉,對不起啊,我可憐的床,早上少陪了你幾個小時,回去一定多膩歪你。
我打起精神,充當翻譯。只是,讓我大跌眼鏡的是,當我說“Nicetomeetyou!”時,那查爾斯王子以字正腔圓的東來國語說:“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三綻擺出一個官方微笑,說:“聽聞查爾斯王子從小習得東來語,今日有幸得聞,真是佩服!王子的東來語發音比我這書童的還要標準。”說完,他瞟我一眼,我面上一赧,埋頭開吃。
唉,太打擊人啦!我既不用準備美食招待外賓,連翻譯這活兒也省了。氣!
那查爾斯王子,長着一副精明相,給我一種“不好惹”的印象。我對老王子沒興趣,並且,我總感覺這王子陰沉沉的,不似什麼好鳥!
既然我成了閑人,我就化悲憤為飯量,嘗嘗三綻的廚藝。當然,我不會表現得太貪吃,以免影響到東來國人在西圖爾斯國人眼中的形象。我可是又優雅又嫻熟地下刀切肉送入口細嚼慢咽,只是因為沒有說話分神,所以速度有點快。
三綻向我遞眼神,示意我放慢速度。
唉,都怪你做得太好吃啦,如果不一口氣吃完,我怕我會咬到舌頭。
突然間,我似乎聽到“傲雲堡”三字。我忙屏氣凝神,輕悄悄放下刀叉,看向查爾斯。
只聽三綻說:“傲雲堡確實與我們宇文家有業務往來,他們也有通過我們的商船運送貨物到西圖爾斯國。”
王子頷首道:“以後我們西圖爾斯國可能會加大與傲雲堡的合作,屆時在運輸方面,還要仰賴宇文商船了。”
三綻在商言商:“我們定會儘力,希望將來我們能合作愉快。”
王子道:“我想這幾天抽空去拜訪一下傲雲堡,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幫忙安排一下?”
“像王子這麼尊貴的身份,傲雲堡必然會以大禮歡迎。我要先和傲雲堡主商議一下,定下時間后,我來通知您,屆時我陪同王子一同前往。”
王子感謝一番,說:“查某此次是以平民身份拜訪,最好以接待平常人的方式來接待,不要太招人耳目,以免徒生枝節。”
想到傲雲堡,我心馳神往之,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跟着一塊進堡看看呢。
三綻送走王子回來后,看我仍坐在餐桌旁吃,他坐下,看了看我,說:“去傲雲堡的事,你想都別想。”
嘁,我還沒提呢,這小子真成我肚子裏的蛔蟲了。
我是有點心虛,我確實是不怎麼派得上用場,可是,我真的真的對傲雲堡太好奇了!
再說了,這次招待查爾斯,飯桌上根本沒談什麼合作契約的內容,我作為此次合作事宜的參與者,要由始自終跟進這個項目,所以,作為一名負責任的商務人士,我必須陪同前往。
我把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完,三綻嘆氣:“這事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我希望你不要卷進來。所以,這事免談!”
我討好地給三綻倒杯茶,他接過去一仰而盡,放下杯子,甩下兩個字“不行”!
我剝好蝦仁喂到他嘴裏,他就着我的手吃掉,咽乾淨后,又是兩個字“不行”!
我再給他按按肩捶捶背,他閉着眼享受半刻,呼出幾口氣后又是“不行”!
這小子也太固執了!
總之,我淳于蓮有個怪毛病,我要是想做什麼事,別人一說不行,我就鉚足勁也要把它做成了。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跟着去看看。明的不行,我就來暗的。
我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糾纏他。
看三綻閉目養神不願再搭理我的樣子,我心裏一下子沒着沒落。我怎麼感覺這小子似乎變得陌生起來了,我認識的他,只是他這個人的冰山一角?
想到這,我忍不住搖搖頭笑話自己,哎,我淳于蓮又何時下過工夫用過心去了解過一個人呢?
下午回府,正趕上東方公子來訪。
我讓小丫領他去我的院落,為了給他倆製造點獨處空間,我先去找飄窗聊聊小熊物語的裝修。
當我回到小院,只見東方公子坐在院裏的石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小丫坐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繡花,一片靜默。看來,白浪費了我的一片好意。
小丫見了我,站起來迎向我,欲言又止。東方公子倒是滿面含笑,說他的已經交給書之印刷廠,廠里管事也說寫得不錯,說會儘快印刷。
聽到這消息,我也高興起來。上次我寫的寓言故事,三綻只說交給管事了,具體怎麼進展的,我是一無所知。
我對小丫說:“東方公子又有新書要出版,我們可要祝賀一番。你去把飄窗從西圖爾斯國帶來的葡萄酒取來,我們三人干一杯。”
小丫很快取來酒,並貼心地端來幾碟小菜。我喚兩人在石桌旁一同坐下,親自斟了三杯酒,然後舉起杯道:“為東方公子的美好光明前途,乾杯!”說完,我先一仰而盡。
東方公子看我如此豪爽,也學着一仰而盡,結果一時不慎,劇烈咳嗽起來。
我給小丫使個眼色,小丫聰慧地連忙掏出手帕遞給東方。
東方尷尬地紅了臉,一邊咳,一邊用手帕擦嘴邊和衣服上的酒漬。手帕很快染上斑斑點點的紅漬,東方不好意思地說:“等我洗乾淨后再還給姑娘。”
小丫臉紅紅地擺擺手,“東方公子不用客氣,這塊手帕就送給您好啦。”接着,小丫給他重新斟上酒,說,“這酒,公子不妨慢慢品。喝這葡萄酒,要先抿一口,含在嘴裏別咽下去,讓它在口腔里停留一會,用你的舌頭去感覺一下,然後再慢慢咽,這樣才能品出酒的味道。”
這機靈的丫頭,不過是聽飄窗說過一回,就記住了。
東方照着她的話做了一遍,然後欣喜地道:“嗯,不錯,味道果然與眾不同。”
我笑,“小丫不但女紅好,還是個百科全書,什麼生活常識她都了解一二,誰要是娶了她啊,那可是一輩子的福氣。”
小丫臉更紅了,不依地叫:“小姐!”
我啐道:“小丫頭片子,當姐姐的誇誇你怎麼了,難道要姐姐當著東方公子的面罵你不成?”
東方以前知道小丫是我的貼身丫環,但看我們沒有主僕之分的相處之道,有點瞭然又有點不解。我想,自此之後,東方對小丫就會印象深刻了。
我再接再厲,“東方公子或許不知,我這妹妹可是人小鬼大,過段時間,等她的小熊物語鋪子開了張,東方公子可要來捧捧場。”
東方望向小丫時一臉欽佩,抱拳道:“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文英我好生佩服!”
我繼續道:“小丫也是個說書能手呢,講的故事引人入勝,東方公子要是有時間,哪天可以聽聽小丫講故事。”
小丫看我這麼明目張胆毫不謙虛地誇她,她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連忙拿起綉具繼續繡花。
東方公子看到綉出來的小熊,忍不住湊近細看,誇道:“沒想到姑娘的綉工這麼好,這小熊真是憨態可掬,活潑逗趣。”
“東方公子寫的裏面有不少人物可以拿出來綉哦,像阿獃、美麗公主、野獸、掏心人、糖果人,這些要是能綉出來做成小孩子用的東西,那可是有趣得很。”
東方來了興趣,興奮地說:“那我把這些人物畫下來,小丫姑娘能幫我綉出來看看嗎?”
哈,很好。
看他倆熱烈討論如何將人物畫得可愛,用什麼材料什麼線來綉,我得意地退到一邊,自得其樂。這兩個人,真是行動派!不把他們湊成一對,那就該叫暴殄天物。
門口人影一動,三綻走了過來。我連忙拉着他往外走,不能擾了這二人世界。
三綻這聰明人,一眼識破我的意圖。他邊走邊說我:“你呀,自己心上人還沒找到,倒忙着當月下老人給別人牽紅線。”
他不說還好,一說又提醒了我。我忙問他:“招親大會,還有人報名嗎?報名截止時間已過了,難不成最後只有四名進入決賽?”
三綻揚揚手裏的紙卷道:“這不,還有幾個報名者,剛從別的時空門送過來的,你再挑挑。”
我展開紙卷,看看畫像中人,一點感覺也沒有。
三綻挑挑眉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感覺?”
我一臉憧憬,“這感覺嘛,要麼就像第一眼看到傲雲岫畫像時的熟悉感,要麼就像前次挑選的三人那樣讓我印象深刻,要麼就要讓我看了後面紅心熱雙眼冒紅心。唉,這幾個,實在太普通了。”
三綻敲敲我的頭,掏出張銀票,道:“恐怕你要失望啦,傲雲岫派人送來銀票說不能參加決賽,希望淳于蓮小姐收下銀票接受他的歉意。”
“這男人這麼跩!我非要釣上他不可。”
“小蠢,你的反應怎麼這麼像有糖卻吃不到嘴的小孩兒?那傲雲岫當真讓你這麼心動?”
我抖抖銀票道:“心不心動,我還不知道。這銀票我先收下了,至於他那個人嘛,我也不想放棄,他吊足了我的胃口,我是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你要對這事負責!傲雲岫的畫像是你送來的,你要幫我想辦法見他一面。”
三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小蠢,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有什麼難的?沒聽說過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嘛!你正好要去傲雲堡,一輛馬車帶一個人是帶,帶兩個人也是帶,我又不胖,你就當我是個包袱往馬車上一扔就行。舉手之勞的事,你卻千推萬阻,一點不像我的好弟弟!”
三綻翻翻白眼,“誰稀罕當你弟弟!”
我再威脅:“你要是害我找不到心上人,我怨你一輩子!我要是回不去,一輩子都得待在這古代,我,我和你絕交!”
三綻不為所動,“行,正合我意!你要是一輩子都回不去,我才高興,最好是永遠住在宇文府當老姑婆,那才美!”
我受不了地猛推他一把,再踹他一腳,“頑固分子!你要是不帶我去傲雲堡,我就離家出走!”說完,我氣吼吼地把手中紙卷往他身上一扔,扭頭就走。
三綻在身後叫:“小蠢,那這些人怎麼辦?”
我才不管你怎麼辦,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回到我的院落,行動派的東方公子已回家畫圖去了,小丫正在收拾桌子,見我氣呼呼地進來,忙問:“小姐,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還不是你家三少爺!”
小丫掩着嘴笑,“小姐為什麼一直和三少爺過不去?我看你們倆好起來好得不得了,鬧起彆扭來就像小孩子一樣可笑。三少爺可是喜歡小姐喜歡得很呢!”
我怪叫:“小丫,你眼睛是不是近視了!三綻那小子分明是喜歡與我作對,哪可能會喜歡我!”
小丫道:“你是當局者迷。府里的人都說三少爺喜歡你,連雙喜都看出來了!”
不會吧,事情有這麼嚴重?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三綻這小子對我挺好的,可我總覺得他受甜甜的夢的暗示太深,並且看他大哥二哥都娶了未來人當老婆,所以想當然以為自己也會娶個未來人。他是被自己先入為主的錯覺蒙了眼,等相處久了,應該會明白我這二十九歲的老女人哪可能嫁給比自己小六歲的弟弟。
只是,聽小丫這樣一說,我不禁開始自我檢討。這段時間,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
小丫說:“在這府里,小姐與三少爺是最親近的。相處久了,日久生情那是必然。不知道小姐你在顧忌什麼,雖然小姐是比三少爺年長六歲,可看你們站在一處,最多不過是兩三歲的差距,根本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我暈,兩三歲就是一代溝啊!
總之,我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六歲的差距呢,試想一下,我讀大一的時候,他才讀初一,完全是乳臭未乾的毛小子,而我差不多可以當他的阿姨。不行,萬萬不行!
看來,以後不能和那小子太過接近。
我問小丫:“要不要和我出去轉轉?小熊物語的店鋪裝修至少要五天才能完工,而我的招親大會還有半個多月才舉行,趁着這時間,我們去遊山玩水一番如何?”
小丫高興地拍手,“好啊,好啊!小姐想去哪兒?我告訴老吳去準備。”
“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用勞師動眾了。我們兩個人偷偷出去,走到哪兒是哪兒,如果告訴老吳,他肯定會派人跟着,那多不自由!”
小丫聳下肩膀,“不行,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我擺擺手道:“算了,你要是害怕,我就一個人出去。”
當然,最後小丫屈服,誰讓這妮子蠻忠心呢。
第二天,我和小丫像往常一樣出了府。我是鎮定如常,只是小丫心裏裝了個鬼似的手心直冒汗,我只得牽着她的手,很自然地在經過老吳身邊時和他打招呼。
老吳沒察覺出異樣,只憨憨地沖我們一笑,問:“大小姐,需要馬車嗎?”
我道:“不用,我只在街上走走,很快就回來。”
走離宇文府約兩條街道后,我和小丫找個僻靜角落脫下女裝,露出事先穿好的男裝,從小姐和丫環變成了公子和書童。然後,我們租好馬車,往傲雲堡出發。
聽馬夫講,傲雲堡在沂炎島的西邊,大概五個時辰能到。這馬夫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聽我們說要去傲雲堡,忍不住八卦道:“公子難不成也是去參加招親大會?”
暈,什麼招親大會?
馬夫道:“後天是傲雲堡大小姐比武招親的日子,不少公子哥兒前去湊熱鬧,我這幾天基本上就是在傲雲堡往返。”
嗬,還有這事!
我問:“聽說宇文府大小姐也辦了場招親大會,沒想到現在的女子都愛用招親大會來選夫。”
馬夫撇撇嘴,“公子難道沒聽說?宇文家的大小姐二十九歲還沒嫁出去,不是醜八怪就是有什麼毛病,另外,她不過是宇文家的遠房的遠房親戚,怎麼能和傲雲堡的大小姐比。那傲雲堡的大小姐可是這沂炎島的第一美人兒,多才多藝,加上傲雲堡在江湖上的名望,哪個俠客文人不想一親芳澤?雖說同樣是大小姐,可一個是地上的泥,一個是天上的雲,沒法比的。”
小丫氣得怒目圓睜,伸出手就想往馬夫背上拍,我連忙拉住她,把她推進車廂。
我再問馬夫:“聽說傲雲堡大公子傲雲岫也是個俊俏公子。”
馬夫一臉迷惑,奇道:“我只知道傲雲堡只得這一個叫傲雲秀的女兒,沒聽說有兒子?哦,倒是十幾年前,聽說堡主收了個義子。只是這義子從未在眾人前露過臉,也很少有他的事迹傳出,這些年來怕是沒人記得他了,想來這義子不成什麼氣候。”
聽他這麼胡亂猜測地瞎說,我也差一點伸出魔手想給他致命一拍。
我鑽進車廂,小丫正摩拳擦掌,問:“公子,要不要幫你出口惡氣?”
我笑,“你家小姐還沒這麼氣量狹小,你就歇着吧。”
許是第一次出遠門,我們都有點興奮,在車廂里一會躺下一會坐起,半天無法消停。當車窗外的景色變得雷同之後,我們終於老老實實。為了消磨時間,我給小丫講童話故事。我原打算講給東方公子聽,後來轉念一想,不如講給小丫聽,再由小丫講給東方公子聽,給他倆製造更多的接觸機會。
在茶館說書的時候,我就發現小丫的記性特好,模仿能力也不錯。我在茶館說的故事,她轉講給小熊娘子軍聽,惹得那群姑娘每見我們去,就揪着她先說段故事才能開始做正事。所以,我對她很有信心,她鐵定能把東方公子的心給勾過來。
一路上,除了下車吃了頓飯,稍微活動一下手腳外,我們一直在趕路。中途,馬夫碰到幾個同行,拉的客人竟然都是去傲雲堡看比武招親的。想來,這比武招親的規模很大,也很熱鬧。沒想到,這次出門竟然能見識到以前只在武俠小說中提到的比武招親場面,不虛此行哪!
離宇文府越來越遠,我忍不住想,當他們發現我留書出走後,府里會不會亂成一團?想到這,我又好笑,覺得自己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物啦。我不過是去度個小假而已,他們應該會放心我的出行。只是,以前看小說里大小姐離家出走,不都是有護衛快馬加鞭去追嗎?我們這一路見到的都是慢悠悠的馬車,連個騎馬的人都沒見着,這未免也太不擔心我了吧。
唉,淳于蓮啊淳于蓮,你到底想怎樣?有人關心你,你嫌煩,想要逃跑。沒人關心你,你又嫌遭冷落!唉,我也搞不懂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