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歸天壽
“對不起，我是人。”荊飛羽的語氣有些生硬，但很堅決。他緩緩浮上半空，和那英俊的中年人對視。他同樣看不清這所謂“大魔王”的底細。一眼看去，他根本就是一片虛無，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氣波動。更沒有凡人的那種血肉污濁之感，荊飛羽懷疑他並不是真身到此，而只是一縷分身而已。
“你猜對了，我確實只是一縷分身。”中年人呵呵一笑，居然看穿了荊飛羽的想法，他遙遙伸過一隻手來，溫和道：“自我介紹一下，本王姓歸，名天壽，乃天河七府的首席長老，你先別忙拒絕，我們可以先做個朋友，你聽我細細道來！”
荊飛羽沒有去握他那手，卻將他的姓想成了“龜”，暗自思量，如果這傢伙是妖怪的話，難道是一隻老龜？怎麼看也不像啊，龜精也有長得這麼英俊儒雅的？印象中，烏龜成精應該都很老很醜的。
這次歸天壽沒有道出他的想法，微嘆道：“這人族邊界被渡劫期的高手守得鐵桶一般，以我這種大魔王的敏感身份，一旦進入邊界千里範圍之內，便會引來警告的。我若強行闖入，會立即受到人族高手的圍攻，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所以嘛，我只能用這種方法了。雖然仍有危險，但即使被發現了也只損失一縷分身而已，將養個百八十年也就可以了。”
“百八十年……”荊飛羽呻吟一聲，道：“這還沒什麼？”
“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歸天壽斜了斜眼睛。
荊飛羽一陣鬱悶，這妖怪活的時間都長，書中記載，這種大魔王都至少有萬年以上壽元的。一想到自己面前是個萬年老妖精，荊飛羽就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好了，我已經答覆過你了，如果你只是為遊說我而來，那現在你可以走了。”荊飛羽並不想和他有什麼交集。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讓你加入妖族？”歸天壽奇怪地看着他。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荊飛羽的心思根本不在這種陰謀詭計、明爭暗鬥上，這大魔王來找他，想讓他當人妖，這還能有什麼好事。
“實際上，荊飛鳳現在已經到了我們妖族。”歸天壽淡淡地說道。
“荊飛鳳？”荊飛羽頭上冒出幾滴細小汗珠，表情變得很精彩，有些獃滯。
“當然，她本來就是妖怪，回到我們那裏也是應該的。”歸天壽道。
“你說的荊飛鳳是……？”
“就是你妹妹啊，還有別人叫荊飛鳳？”歸天壽奇道，一邊形容了一下鳳兒的樣貌。說到她額頭上有第三隻眼的時候，荊飛羽再不懷疑了，這荊飛鳳顯然就是鳳兒。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有些哭笑不得，他低頭沉聲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她，不過我妹妹在哪裏，我比你更清楚。”
“哦，你指的應該是這東西吧？”歸天壽手伸出來，上面滾着一顆骨白色的珠子，正是荊飛羽送給鳳兒的那粒分魂珠。
荊飛羽大吃一驚，識海里感應過去，果然鳳兒的位置竟變成了歸天壽，而現在鳳兒真正在哪裏，他完全無法確定。
看着荊飛羽吃驚的模樣，歸天壽哈哈大笑道：“這分魂珠本來就是我們妖族一些大魔王隕落之後留下來的內丹，經過煉化之後才形成的異寶。你才用了多久，這分魂珠的秘密可不僅僅是你所知道的那幾樣！”
“鳳兒在哪裏？”荊飛羽怒氣上涌，臉色變得很難看。對方雖然是大魔王，但實力也就是渡劫期的人類高手差不多，何況還只是一縷分身，荊飛羽想明白了之後便不懼他了。為了得知鳳兒的下落，就算和這大魔王動手他也在所不惜。
“別急。”歸天壽慢聲細語地說道：“她現在很安全，有個天鬼不自量力地想不利於她，已經被我打發了。其實就算我不出手，她也能應付的。呵呵，她現在雖然是人身，但我們都知道……”他面現恭敬之色地向西方看了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懼意，再轉過頭來時已是神色肅穆，聲音壓低了一些道：“你是和她老人家一起下來的？”
“啊？”荊飛羽撓撓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歸天壽立即變得有些緊張，有些坐立難安地前後走了兩步，上上下下偷偷打量荊飛羽。
鳳凰渡劫他當然也知道，而且他作為萬年老妖，對這妖族頂級的存在，他所知道的秘辛比人類更多。這次鳳凰渡劫，確切的說是凰在渡劫――鳳凰分雌雄，雄為鳳，雌為凰。這雌凰渡劫，雄鳳陪伴左右也是很正常的。歸天壽查探過荊飛羽的內丹，雖然看不出底細，但那股神聖強大的頂級氣息，以他大魔王的敏感，還是能隱隱體會到的。這種氣息，讓下級妖物對頂級妖物產生天生懼意，那是從娘胎里就帶出來的，想漠視都不可能。所以他一直離得荊飛羽遠遠的，不是他不想近一點，而是一旦靠近便極其不舒服，雙膝總是一陣陣地發軟，有種想跪倒膜拜的衝動。當然，級別太低的妖物是感覺不對荊飛羽這內丹的強大氣息的，反倒沒有這麼強烈的不安感受。
在那叫“荊飛鳳”的少女身上，他同樣感覺到了相同的氣息。所以此刻他自然而然地將荊飛羽當成了雄鳳，一方面心中難禁驚懼恭敬，另一方面又想討好一二，得些好處。當即臉上堆起笑容，彎腰拱手道：“既然兩位都是……”他見荊飛羽沒有承認，也不好說出來，忙止住話頭道：“閣下何不和我一起回去，與令妹團聚呢？”
“是鳳兒讓你來找我的？”荊飛羽當然想把鳳兒抓回來，心中已有些意動。
“這倒不是。當時我們開大會，議到了最大的一個難處，她隨口說你有能力將我們很多人帶進來，還不會被人族發現，所以我才來找閣下的。當然，這要閣下自己同意，如果閣下不同意，我們也不敢勉強的。”
荊飛羽點頭嗯了一聲，故作高深莫測地說道：“我也不是非要在這裏，只是此處風景優美，山川秀麗，我一時有些難捨而已。”
“這算什麼，咱妖族比這裏美上一萬倍的地方也有，只要閣下輕移芝步，過了封靈關，億萬疆土隨您挑選，哪裏做洞府都比這荒山野嶺強得多嘞！”歸天壽自信地豎了豎大拇哥。
荊飛羽斜睨了一眼他，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被人家三言兩語就拐走，妖族那是人去的地方？萬一他是誑自己，那麼老多的老妖怪、大魔王，自己想活還真難，不被割成一萬塊分食了就不錯了。
歸天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他說的關於鳳兒的事，顯然也不是假的，畢竟這分魂珠都在他手上呢。”荊飛羽心中暗自思量，又變得心焦無比，按理來說鳳兒是鳳凰精，應該不會輕易被誰給害了吧？再說若是殺人奪珠，自己也應該有所感應的。以鳳兒的實力，除非她自己配合，不然就算對方深諳分魂珠的秘密，想這樣無聲無息瞞過自己將分魂珠取出來也不可能的。
“容我仔細想想。”荊飛羽沒有立即答應他，而是一頭鑽進了洞府，隨後便進入了大肚魚，讓外面的歸天壽霎時驚詫難明起來。這荊飛羽竟又突然消失不見了，就和昨晚一樣。若不是自己事先已經“龜卜”過他的位置，還真難以相信這裏片刻前還有一個人存在過。他自己雖然也空靈得很，但他可不是肉體之身，而是魂魄之體，而且用了族中最古老的秘法，才達到了這種變態的斂息效果，瞞過了人族所有的高手。這個看上去只有養氣九層的荊飛羽，是用了什麼手段呢？歸天壽在荊飛羽的洞府前走來走去，胡思亂想，但想來想去也沒敢進去，而是忽然安靜下來，正對着洞府門口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