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三界旅店
今天是個好天氣,楚言坐在櫃枱里,右手懶洋洋的撐着下巴,左手無聊的擺弄着賬本,看着賬本裏面寥寥無幾的登記記錄,生意真是冷清啊,不過卻也稱了楚言的心意。楚言閑的無聊,仔細看着自己店裏的擺設,這一樓是個茶樓,每個石質茶桌旁擺着四個石質大椅子,椅子上鋪的都是白色狼王皮,這可是楚言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每個茶桌上都擺放着白玉制的茶具,大廳共六個茶桌成兩排三行排列在櫃枱前,地面是大理石的,乾乾淨淨不染塵埃。樓上圍着一圈紅木圍欄,雕的是百花齊放之像,欣欣向榮之氣。樓上共五間房,楚言住在最左邊那間。整個裝潢雖不顯奢華,但卻十分大氣。打量了一圈,楚言發現自己還是對這種樸素的審美很滿意的,外面風和日麗,卻是個散步的好時氣。楚言抓了把頭髮理了理衣襟,從這旅店的大門走了出去。
楚言一出去卻是引得一片側目,有那往來的小婦人,看了楚言一眼便嬌羞的低下了頭,只道那三界旅館的掌柜的又出來散步了,你見那陽光撒在三界旅館門前,一男子沐浴其中,長發齊腰未束,身材挺拔消瘦,面色蒼白邪魅,嘴角含笑多情。雖是一身黑袍樸素,可也擋不住那貴氣。這一顰一顧間,把那些小娘子看得都是心口怦怦直跳,這人世間的男子要麼儒酸十足,要麼行為粗魯,又哪能常見這種神仙似地妙人兒呢。
楚言卻狀似對這些毫不在意,恣意漫步在市井之間尋那自得之樂,有時到那賣梨子的地方買了兩隻大梨,不顧形象當街就啃,有時又在那書生賣畫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珍品,此時又在那賣花的嬌俏小姑娘那調笑幾句,嘴裏哼哼着:
水滸里的美眉個個長得美,
特別是小金蓮讓人回味,
大郎為愛心碎,
二郎為情逃罪,
可蓮妹眼裏只有西門最有男人味,
一見鍾情原本就難能可貴,
大郎和金蓮只是一場誤會…
把那小姑娘羞得,幾乎把臉埋進那花兒里,好一個人比花嬌,把楚言的眼睛都看直了,着古代的美人兒別有風情啊!
楚言在長安城內到處走走看看,在太陽落山時便往那三界旅店走去,說來也怪,楚言的旅店就少有白天來人的時候,楚言搖搖頭,嘿嘿一笑。當楚言晃着步子走到自己的旅店門前時嚇了一跳,只見自己的店門前擠得滿滿登登的全是人,怎麼了?難道有人砸場子!楚言費了好大勁擠進人群中到自己的店前一看,那關着的旅店門口被堵住了,那店前的台階上蹲坐一個青年漢子,穿着一件土潢色的布衣,長着濃眉大眼,倒也算英挺,不過總是覺得這青年漢子帶着一身土氣,身邊還放着一個扁擔並着兩隻木桶,等等,沒看錯吧!那木桶里放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長得倒也算有些靈秀,大概有七八歲,楚言暗地嘀咕着,這廝是拐賣兒童的吧!可就這麼用擔子挑着也太膽大了嗎?難道這廝是妖?不對啊,沒妖氣啊!難道人間真出了什麼個強人!
楚言走到近前盯着眼前的奇景看,那漢子並着一對小童也轉着嘰里咕嚕眼睛盯着楚言看,一時之間八目相顧,卻是無言。
“咳,咳!”楚言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先打開了沉默“大哥,你堵在我店門口這是要幹啥?”
那土黃布衣的漢子仔細的打量着楚言,眼前一亮,道“你是掌柜的?”
楚言點了點頭,一臉茫然,“您這是?”
“住店。”那漢子回答的簡潔明了。
“住店?住店裏面請,您先讓個地方,我把門打開。”
那青年漢子點點頭,站了起來,又把那扁擔往旁邊放了放,給楚言挪出了個地方,只是那兩個孩子還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楚言。周圍的人剛開始還以為是有人砸場子,有熱鬧看,沒想到卻只是個要住店等掌柜的,雖說那漢子和兩個孩子有些奇怪,但也都覺得沒啥熱鬧看,就散了。楚言邊開着門邊看着那如鳥雀般散開的人群,撇了撇嘴。這人啊!真是八卦啊!
楚言走了進去,大開了大門,道了一聲“您裏面請。”
那漢子看了看那纖塵不染的大理石地面,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店前的台階上蹭了蹭腳,將那土黃布鞋上的土蹭了些下去,回身抽起扁擔,挑起那裝着倆孩子的木桶,進了店。楚言站在櫃枱旁拿白毛巾擦了擦手,看着那漢子的造型,疑惑道,這場面好像好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那漢子進了店,卻拘謹的站在茶座的一旁,看着上面光鮮的白色狼王皮,卻沒坐下去。而那兩個孩子全然不似同齡的孩子,沉靜的令人有些心疼。再看看那個漢子,挺憨厚老實的,不像個拐賣兒童的嘛!難道這就是傳說的人不可貌相?
“您倒是坐啊”楚言道。
那青年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摸了摸腦袋道“我,我沒錢。”
楚言眼睛瞪着老大盯着那漢子,沒錢?沒錢住什麼店啊!
那青年漢子被楚言盯得臉通紅,有些牽強地道“我自己住哪兒都行,可是這倆孩子可受不得顛簸了。”
楚言看着木桶里那倆孩子,卻是有些楚楚可憐,太陽曬得汗漬還在那倆孩子的衣服上,就楚言這殭屍眼銳利得很,還能看到那男孩子脖領之間星星點點的,好像起了熱痱子。不過這孩子倒是能忍,也沒吭一聲。兩個孩子眼巴巴的瞅着楚言,楚言右手摸摸鼻子,只能自認倒霉,這馬上黑天了,自己也不能把他們趕出去。
楚言嘆了口氣道“樓上最左邊那間房是我的,還有四間你們隨便挑,我這兒只管住不賣飯,不過後院有水,菜和米也有,自己燒點兒,給孩子們弄點兒飯就洗洗睡吧!”
那青年漢子一愣,似是沒想到楚言的態度,而那倆個孩子也震驚的看着楚言,有些不可置信,楚言被看得有些發毛。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嗎?”
那漢子眼睛微微有些發紅,聲音有點兒顫道“我們走了好幾家客棧,都被人趕了出來。”
楚言點了點頭,這很正常嘛,那個客棧不做生意,人家也要吃喝生活嘛,又不是做慈善工會。要不是自己是個殭屍,對錢財沒什麼大的追求,估計自己也得和其他人一樣。不過這放在哪兒,不給錢總是讓人不太舒服的。
楚言看了看木桶里那倆孩子,眉頭微皺,道“你快把孩子抱出來吧,那木桶里實在是不舒服。”
只見那漢子點了點頭,對着木桶彎下了腰,卻沒先去抱孩子,而是從那女孩兒坐着的木桶里拿出一張白布,衝著櫃枱走了過來。
“掌柜的,我們知道這店不能白住,這布就頂這幾日飯錢吧!”
楚言看着那憨厚的漢子笑着把布推了回去“我用不着,你就在這先住着吧,反正也沒什麼人!”
那青年漢子有些急了,道“掌柜的,你是有見識的人,你再仔細看看這布,這布是寶貝,真的值這住店的店錢!別的客棧掌柜們都沒什麼眼力見識,不識這布,掌柜的你一定懂,這布雖比不上你身上的黑袍子,可真也是個寶貝!”
楚言聽他這話,真是一驚,自己身上的黑袍子是啥?是自己的黑甲所化,防禦那是不必說的,而且別說一般的人,就是一般的妖精都不能看出自己這樸素的黑袍子寶貝,以前還有幾個來住店的妖精嫌這黑袍子難看,鼓動自己換一件呢!這長得像農民工的鄉下漢子竟能看出這是寶貝,莫非真有什麼來頭,可是怎麼混的這麼慘?那漢子又把那白布遞了過來,楚言不由自主的將那布拿在手中仔細觀摩,這布織得很細密,線很齊,能看出是個紡織高手織的,可是和其他的不也沒什麼區別啊!等等,這布,這布好像特別柔軟,而且拿在手中好像跟自己的體溫變作一個溫度。
那青年漢子看楚言擺弄了半天也沒什麼表情,急道,“這布還特別結實!”
結實?楚言差點沒笑出聲來,結實在自己這個殭屍的眼中有什麼意義,想到這兒,那個爪子又欠上了,偷偷地拉了個小邊兒,準備撕下一小塊兒給那漢子看看。爪子搭了上去就準備撕,咦?楚言愣住了,再自己看看那布,稍微用了點力仔撕一下,那布依然好好的。
楚言此時抬起了頭,滿是崇敬的看着那漢子,依舊是那眉毛那眼睛,依舊是那捎帶英俊卻憨氣十足的鄉下農民工形象,可這個形象在楚言的眼中卻高大了起來,再看看那倆孩子,他們的眼中都緊緊盯着楚言手中的布,可能是看到了楚言剛剛的小動作,眼裏有抹心疼。楚言老臉一紅好似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了一樣,又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但又有些不確定的問了句“大哥您貴姓啊?”
那青年漢子有些奇怪的看着楚言的樣子,納悶的答道“不貴啊!姓牛!”
楚言看着眼前這憨厚的鄉下漢子,再看看手中這布,激動了,心潮澎湃了,“您,您是牛郎?”
那青年漢子臉一紅,點了點頭,輕聲嘀咕道“我家娘子就喚我牛郎,你就別叫了,掌柜的叫我牛子就行了。”
雖說那青年漢子聲音小,可是楚言卻聽得一清二楚,偶像!這是偶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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